“什么?人不在?!”霍烟眼神一凛, 手中的通讯玉珏差点被捏成粉剂。
“什么?”一旁的朱祈年也惊了,万万没想到他们精心布下的杀局竟然落空了。
司马皇帝不过一介凡人,想要杀他不过抬抬手的事情。可坏就坏在, 千年前仙门和皇室签下了协定,仙门中人一旦对皇家出手, 则遭万孔穿心之毒咒。
然而,但凡是人写下的东西, 甭管是誓言还是契约, 只要有心就能找到漏洞。
先时仙门修士并不将司马家放在眼中,哪里会去关注九紫城里凡人的时期。以至于被温水煮青蛙,门派内部被渗透严重, 生存资源被悄然挤压, 才幡然醒悟,便对司马家动了杀心。
虽然自己没法动手, 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甚至不需要花钱,只要从指头缝里露点儿修炼的资源,自然有那想要踏足修仙大道的武者们愿意为他们去卖命。
甚至有那不畏死的修士, 自觉大道茫茫,为了给子孙,为家族挣个前程来,哪里畏惧什么万孔穿心咒。
霍烟、朱祈年一众掌门、长老们作出远赴北境观赛的样子来, 只为放松司马皇帝的警惕。谁知竟然还是棋差一招!百密一疏, 却又不知疏在了何处。
“难道被发现了吗?”朱祈年心中忐忑,人皇虽是凡人, 可是不容小觑。光是他能够无声无息中将各大仙门渗透成了个筛子,那就不是一般人!
霍烟却很冷静, 厉声道,“知道了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战。不过一介凡人。”
两人的谈话俱是通过传音入密,在外人看来,两人都正眼睛一错不错地关注着台上的比斗呢。
“不可掉以轻心。”朱祈年又道,“这些年来,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他却对我们了如指掌,这难道不可怕吗?”朱祈年已经后悔参与此逆谋了,他心中直觉此次的刺杀失败并不是意外,很可能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在司马家的眼皮子底下。
“无碍。”霍烟却淡定得很,“我还有第二套计划。”
“什么?”朱祈年眼神一凝,惊诧地瞥了一眼霍烟,身为此次行动联盟首领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还有什么所谓的第二套计划?!
不等朱祈年质问,比斗台上异状突起,本来势均力敌的双方,突然一人浑身灵力暴涨,双目赤红,面色焦黑,浑身透着不详。对手一愣,不待反应过来,那灵力暴涨的修士已然欺身贴近,双手交叉一扭,喀嚓一声竟然生生扭下了对方的脑袋。
血柱如喷泉般喷涌而出,血腥味弥散全场。
全场寂静,然后是冲天的尖叫。不少观众们在腿软之后反应过来,顾不得浪费巨额的票价,拔腿就跑。
现场一片混乱,朱祈年愣愣看向霍烟,“这就是你的第二套计划?”台上的可是元婴修士,就这么像切白菜萝卜一般被收割了。
霍烟面色苍白,喃喃,“自然不是。”
“毅儿!”有修士冲上台,应该是那枉死修士的长辈,可是不待拔剑报仇,那浑身冒着诡异黑烟的修士五指成爪,一探一收,如同切豆腐一般破开了那人的腹腔,拖拽出五脏六腑。
“孽畜!”台上情形着实太过血腥残忍,不少修士在台下叫嚷斥责,却不敢上台制止。
比斗台的另一边是妖族观赛席,因着是开赛日,八大妖王全都露面参席了。平日里多有不对付的八大妖王此时却统一战线,乐乐呵呵地看着比斗台上的惨剧——比斗双方都是人修,自己人杀自己人,多有趣啊。
除了银狼王心里有些不痛快,自己斥巨资搞的活动,第一天就见血似乎有点不吉利啊。可随即转念一想,自己举办的不亏是元婴级比斗,和筑基、金丹那种小打小闹不可同日耳语,这种暴虐、血腥的比斗才有看头啊!
想通了的银狼王冲其他几妖王得意道,“怎么样,我这比赛看得才带劲儿吧!”
正说着话,比斗台上情形又是一变。
人修们不知那台上修士的底细,忌惮之下竟然无人上台制止。那发狂的人修在拗断一个脖子、掏空一具腹腔后却不再动作了。只见他静静立在台上,赤红的眼神充满了杀意,眼神从观众席上的人修脸上一一划过,似是在找谁,又似要记住这些人的面孔。
作为人修第一人的朱祈年正要上前质询,却见那诡异修士忽得一掌拍在自己的心口,仰天喷出一蓬血雾。
“他这是要干什么?”情形越发诡异,即便心中忐忑,却也只能静观其变。
“不好!他不是要灵力自爆吧!”灵力自爆是一种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杀招,是一种灵力爆炸,同时也是一种一换一的生命祭献。
眼见不对,众人纷纷在周身升起防御屏障。台上的修士虽然灵力突然爆炸,但也不过元婴之躯,即便灵力自爆也伤不得众修士。
观众席上的普通民众已然跑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就是些胆大不怕死的看客,以及仙门各派的修士们,还有八大妖王和他们的随从护卫。
修士们隔着防御屏障,静静看着台上那满身沐血的修士,原以为他会引爆灵力,谁知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随即仰面倒下。在他倒下的瞬间,直径百米的正圆形比斗台上红光大盛,巨大而繁复的阵法从地面升起。
“这是什么?!”全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银狼王,这大赛会场可是他建的!这台上竟然隐藏着一个阵法?看着可不是普通的防御阵法!
“这.....”银狼王心道,我只是出钱啊,难不成还要自己去搬砖建墙?
银狼王正要唤建造会场的负责人前来查看,却被一道惊呼打断了动作。
“是祭献阵法!”红光退散,比斗台上的巨大阵法露出全部面目,真是令人又爱又恨的祈愿阵法,又称祭献阵法——它会满足你的愿望,同时等价交换,它会带走足够多的报酬。
“他....他....刚刚那人看我了!!!”忆起那疯子修士倒下去的眼神,众修士悚然。
修士们顾不上去深究那疯子究竟是什么目的,幕后之人又是谁,祭献阵法一现,众人顾不得姿态风仪,争先恐高地往外跑去,五花八门的法器纷纷祭出。
然后,众人惊恐得发现会场的四座大门不知在何时紧紧关闭了,便是用法术攻击也纹丝不动。
“从上面走!”随着一声大喝,修士们纷纷飞升往天空去。
斗法大赛的会场是没有屋顶的,此时众人的头顶便是瓦蓝色的青空。然而,那青空此时却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修士们纷纷升空,然后发现他们的头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罩住了,根本出不去。
“朗晏华,你在搞什么鬼!你的这个会场是怎么回事?!”现场异变叠叠,银狼王这个主办方被团团围住,要求给个说法。
先时还在隔岸观火,看对家笑话的妖王们坐不住了,没想到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这明显是人修内部出了乱子,结果却将他们给牵连出来了。
祭献阵法是个什么鬼东西,杀伤力有多大,在座的诸位都是经历过千年血战的,自然心里有数。
“这些造瘟的狗东西,禁忌法术也敢用!”鼍龙王破口大骂。
银狼王不满,“老龟,你骂人修就骂人修,关狗什么事儿?!”狼狗一家不知道吗?
“闭嘴吧蠢狗!还不都是你害苦了我们!”银狼王立马被怼了回去。眼下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朗晏华这个蠢东西是被利用了!斗法大赛会场被动了手脚,幕后之人就是想让他们全都埋葬于此。
会场中央的祭献阵法泛着淡淡的血光,三具尸体躺在阵法的中心,他们的生命力随着血液被阵法吸食,血光流转间,阵法被激活了,血色笼罩,那些作为装饰物镶嵌在墙壁上的晶石被一一点亮,点与点连成交错纵横的线条,整个会场都被祭献阵法笼罩,化作阿鼻地狱。
于此同时,西郊的骚乱还未传到永昼城内,城内依旧一片祥和。
朗府内,朗星河和胡之腾正在陪两只狗小妹踢足球。朗星河和四妹一组,胡之腾和三妹一组,只要将球打进对方的球门就算赢,至于怎么打进,不做限制。
“阿弟,接球!”四妹脑袋一顶将球传给朗星河,小白熊后退一立,前爪一展,稳稳将球抱住。然后抱着球一路闯进地方领域,正要冲击球门,忽得胡之腾抬爪指天,大喊,“快看!”
朗星河没得防备,下意识顺着胡之腾的手指方向望去,然后怀里一空,球已经被胡之腾给劫走了。
一招得手的胡之腾横穿球场,直扑对手禁区,就要抛球射门,蓦得停住扭头冲朗星河大喊,“你怎么不来追我防守?”进球太容易也没乐趣。
却见朗星河呆立着,仰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顺着朗星河的视线望去,胡之腾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远处红光冲天,和那种夕阳西下渲染出的晚霞不同,那红是自下而上的,像只一只巨怪挥舞着赤红的触手想要将天空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