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三个灵魂体对视一眼, 那个看起来更加冷静的、四肢中只剩下了一条手臂的人说道：“能找到这里，你应该已经和纟隹尼诺打过照面了吧。”
在之前卡特菲尔还在的时候，他们能看一眼外边的情况, 也当然看到了后人和纟隹尼诺达成合作的全过程, 差点没把他们气死——尤其是在那些家伙决定用阴损的方式吸血另一个世界的时候。
卡特菲尔当时就破口大骂。他们以为那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是吃干饭的吗, 人家估计早注意到他们了, 没被收拾只是因为没空在他们身上投注力量, 等着日后最合适的时间处理而已。
比如——
救世主的到来。
黑发少年笑着说道：“请放心，基础情报我还是了解一二的。至于这座地下城的过去, 以及和天神与魔王的恩怨，我已经问出来了。”
三个人都默契地不去思考黑发少年是怎么问出来的这件事，都活得时间不短了，有些事情不用知道和了解得那么清楚，只是神色自然地继续说道：“的确，我们的恩怨始于魔王的进攻, 但魔王和天神的恩怨，却更早结下。”
“你知道第二魔王吗？”
宿星原：“那个堕天使？祂原本似乎是天上的一员。”
“你说得没错。天神的位置有限, 资源也有限, 神国更是只能容纳六位神的存在, 而地狱中的堕天使就是那个被联合算计的倒霉鬼。祂在被算计和背叛后迅速被污染, 由圣洁与希望的代言者变成了地狱的领主之一，后续的侵略行动也有参与。不过硬要说的话，祂的手段比起其他五位魔王, 其实是最温和的。”
独臂人摇头说道：“你知道的, 地狱中的其他领主们不可能会欢迎一个如此强大的角色凭空出现来和它们抢夺资源, 更何况这个家伙之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中的一员。它们暗恨天神什么东西都往地狱里扔，把这里当垃圾站, 在后来第二魔王的不断暗中动作下，就更加对天神不满。”
宿星原：“后来对其他世界的入侵开启，天神的伪善让这一情况加剧。”
他笑了笑：“祂们大概会在魔王们即将攻破一个世界时插手，假惺惺地表示要庇护那个世界的原住民们，出手攻击魔王甚至设置屏障拦截魔王，却在做完戏后，就把世界本源收了跑路吧？”
所谓的自己吃肉而别人汤都别想喝。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身体比较完整的老头没忍住问道：“你到底跟祂们打过多少照面了？”
“猜的。”黑发少年露齿一笑，随后露出回忆的表情：“不过确实我们对彼此都有了深入的了解。”
老头突然想到什么：“你不会直接跟纟隹尼诺动手了吧？”
宿星原：“我把祂杀了。”
老头：“……”
老头：“？？？”
“不应该啊？你怎么能杀得祂？你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老头的灵魂体不可置信地围着他转了几圈，像是在观察什么：“你这也没有其他别的种族的混血啊？”
宿星原眨了下眼睛：“我应该确实是个纯种人类。”
“我也确实被人类的身体所限制。”说到这里时，黑发少年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果不处理这个问题，恐怕就只能再杀两个魔王了。”
老头：“……”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当初几个人一起上也没弄死一个魔王。”
虽然有直面了没有任何削弱的魔王大军，还要同时腾出手保护族人的缘故，但他们的起步可比黑发少年高得多，眼前的人类能现在就做到这种程度，代表着……果然当初的计划，是正确的。
“运气好而已。”宿星原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下一个问题又直白地直接抛了出来：“你们怎么知道来到这里的一定会是救世主？这些情报又是怎么来的，可信度有多少？”
三人对视一眼，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笑容。脑袋少了一半的人顿了顿，终于开口说道：“是卡特菲尔。他的能力……你可以理解为半全知，我想外面那个世界，应该也有觉醒了类似能力的人。他在的时候，都是由他来向我们透露外面的事的，只不过他已经……”
宿星原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他从背包里拿出【卡特菲尔的智慧之书】，递给面前的人，推测道：“这本书……其实才是真正的钥匙吧？”
没等人回答，他又将【薄雾】出鞘，微挑眉梢：“这对刀又是谁打的？”
“我，是我！”老头骄傲地挺起胸膛：“所以注意到你拿着刀出来了我就忍不住试一试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打的武器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便宜你小子了，这可是我刚进来这里的时候用外面那一圈雾气当原材料做的，用光了我最后的材料库存，然后拜托斯托用空间能力送到外面给它找新主人，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你手里了。”
宿星原“嗯”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抢来的。”
老头一噎：“……”
不是，这个救世主的性格未免也太超前了一点吧？
这样的获取方式原来是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口的吗？
……不过现在世界都癫成这样了谁强谁老大也很正常。
隔壁也不会真的选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来当拯救世界的爹。
“……总之，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我们和外面世界的世界意识，是有合作的。”
老头咳了一声，接替老朋友解释了起来。
“一个世界，或者说一个空间，有没有世界意识的差距非常大，你从魔王同时侵略两个世界，我们都玩完了你们还在坚持就能看出来——当然这也和我们尤其快速的世界流速有关。”外面一天这里可能就得要一整年。
“按你们世界时间算，应该是七年前，魔王军准备完毕开始了第一次进攻，由于当时的世界意识尚未成熟，突袭之下，死伤惨重。”
宿星原想起这件事，那一天似乎还在学生们的历史课本中记录着，印刷用字是血淋淋的红色。
“但它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直接切断了魔王军直接进攻的路径，加固了世界外层的屏障。不仅如此，还越来越成熟，反过来利用溢散进来的魔气，对整个世界环境进行了催化与升级。”
这就是猎人逐渐增多，并逐渐可以与传送门抗衡的原因之一。
宿星原若有所思：“从头到尾，它的手段一直是设立屏障、改造世界、催动人类进化……它不能直接干预纷争？”或者说明白点，下场打人。
所以才会需要一个……救世之主。
“是的。”老头说道：“它原本就是整个世界孕育而生的懵懂意识，如果可以随意干预一切，平衡就会被打破。所以它没有实体也不能亲自下场打架，大体上只能被动防御，只面对魔王军还有把人类都熬成超级战士赢得战争胜利的希望，但再加上天神……迟早撑不下去。”
“所以当它注意到我们快团灭的时候，帮了我们一把，为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进行后面的布置，保留下一族的火种。而作为回报，我们给了它一个方案。”
宿星原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他们说的是什么。
“世界意识没有办法直接干预，有心无力，但却能培养出一个能够带领人类撑过最艰难的时间的救世主，一个代行人。那么，拉长战线就是可行的，人类就能得到足够的时间成长，而这就意味着转机。”
“卡特菲尔的能力有一部分是预知，而我们剩下几个也恰好懂一点时间和空间，以我们个人的能力或许发挥不出什么足以更改乾坤的结果，但把这些能力交给另一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和它合作，就大不一样了。”
“我们尽可能把这个空间内的时间流速拉快，然后利用时间差，为世界意识挑选最合适的救世主。”
但很显然没挑出来。
因为在卡特菲尔的观测里，选择的那些看起来不错的救世主最后都寄了。
他们称得上把整个世界都犁了一遍都没找到合适人选，世界意识急得团团转，具体表现为某两年间天灾连续不断。而由于能力使用太频繁，卡特菲尔也最早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中，只给世界意识留下了一本书。
之后，世界意识消失了一段时间，按它所传达的意思，它好像是去深入了解人类世界进修去了，要更改培养救世主的机制。
再出现时，它表示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是在相似的世界里捞来的人，心情简直称得上喜极而泣劫后余生柳暗花明——卡特菲尔留下的书中并没有出现这个人胜利的画面，但同时，也没有出现他失败的画面，这个人类的命运，竟然是无法预测的。
他们觉得这是变数和机遇，世界意识大概也同样这么认为。不知道它做了什么安排，是如何把另一个世界的人拐成自家救世主的，又是怎么为变数加码的，总之后来，它就很少再出现了。
事实上是被一个十块钱的游戏拐跑的宿星原：“…………”
三人把情况大致总结了一遍，感叹道：“不然说你不是世界之子，你是世界之爹啊。其他人来干救世主这活没一个活下来的，只有你撑到了现在，如果世界意识有实体，在发现你的一瞬间应该就抱着你嚎啕大哭纳头就拜了。”
宿星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