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恬和她妈说这个事情的时候, 她是真没有想太多,孙楚是未遂,直接被抓了, 又没有得逞什么。
而她, 也没有真的被人偷拍。
但是这个事情就那么离谱,也不知道为什么, 越传越夸张, 传到最后变成了她被变态偷拍,裸-照还有和人上床的照片, 被人传到了网上。
她的生活突然开始脱轨,竟然还有不要脸的人半夜来敲她门, 问她一次多少钱。
“你这么胖, 长得也不漂亮,应该能便宜点吧?”
她甚至还看到同学群里有人在聊她的事情。
“大家吃到瓜了没有,程恬和人的小视频被传上网了!”
“她干嘛啊, 下海了?”
“现在那个行业已经这么不挑了吗?是个女的就行?”
“其实也不算太出乎意料吧,她家庭条件本来就不好,她妈好像是出轨的, 她爸也不要她,自己也没文化, 好像是在电子厂上班吧?想找个大款嫁了也没机会, 那可不就剩下这么一条路了。”
“她脾气不是一直挺大的, 性格也不好,也没有什么朋友, 她家里情况挺可怜的, 但是对她就是可怜不起来。”
……
程恬就在群里,但是显然这些人大概是没有人记得这件事情。
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就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情本身不是真的,而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这些人在群里大聊特聊,程恬没有看到有任何一个人替她说话。
过了没多久,倒是有人发消息问她,她是不是当“女主角”了。
“老同学,发达了别忘了多联系感情啊,什么时候一起聚聚?”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上学那会儿就出了名的混混,小小年纪就会去红灯区玩的玩意儿。
程恬可看不上他。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只会当没看见,但是最近,她真承受了太多,多到她的情绪快要负担不起。
“滚,神经病!”
程恬的回复自然就激怒了对方,对方留下了一堆污言秽语,然后很快,她就发现他在他们的同学群里发了她的裸-照。
p的那种图,不是很高明,仔细看两眼都能看出来,但是所有人都开始“狂欢”,觉得证据出现了。
程恬的“死刑”成立。
本来就淡漠的交际圈直接崩了,谣言的传播如此之快,快到隔了一天,程恬去上班的时候,他们电子厂里都有人知道了。
还来问程恬这是不是真的。
问的人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他相信这是事实,他来问,只是一个借口,真实的目的不过就是近距离看热闹。
一时之间,程恬顿时连班都不想上了。
她的心情太糟糕了,为什么明明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一个个都要盯着她,看她笑话也好,踩她一脚也好。
这次的事情因为有游朔,她逃过一劫,如果孙楚的偷拍真的成功了,那她不敢想象,迎接她的会是一个怎样的场面。
难道因为她长得丑,长得胖,就活该?
为什么大家都要这么对她?
她做错了什么?
程恬想不明白,她上班也不想上,直接就请了个假回去了。
不过回到租房里也不消停,她奶奶打她电话,逮着她就是一顿骂。
“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住,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看看现在闹成这样,谁还愿意娶你,以后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全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好端端的家里不住,要住外面,我看你就跟你那个妈一样,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
程恬挂了电话就开始哭。
关她什么事情,她做什么了?骂她不在家住,家里有她能住的地方吗?
以为她喜欢住在出租房里啊,不仅每个月要交房租、水电,地方还小,家具又破,什么都不方便,连买个家电都不行,等走的时候搬起来会很麻烦。
什么都是她的错!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程恬在屋里哭得稀里哗啦,越哭越大声,反正这个点,住满了人的房子是空的,大家都上班去了。
直接,几分钟后,有人敲门——
咚咚,咚咚。
程恬不理。
咚咚,咚……砰砰!
门一直不开,敲门的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直接用砰的。
大有再不开门,他能把门给砰烂的趋势。
程恬哭得再凄惨,也哭不下去了,她过去开了门,游朔板着一张脸出现在那里。
“说吧,哭得天都要塌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恬这才想起来,对方就住自己隔壁,她哭得太大声,估计对方都听到了。
就很难堪。
“不关你的事情!”
程恬的脾气就是这样,她冲口一句出来,把人推得远远的,换个人估计得气出内伤,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哭死她。
游朔伸手一把将人拨开,走到屋里,在那个房东提供的破沙发上坐下。
“你虐待了我的耳朵那么久,别想就这么算了,说说说,什么事情!”
要说态度不好,游朔的态度更加不好,一脸嫌弃加不耐烦。
程恬没想到凭着自己的个头,竟然还被对方像拨小鸡一样拨开了,见到人已经进了屋里,她也没有那个本事将人拖出去。
而且,事情发生之后,就没有一个人想要听她说,反而是一个个都下了定论。
想到这里,程恬的眼睛又红了。
“有人在网上p我的裸-照,说我和人上床被偷拍,我家里人都相信这是真的,我奶奶刚才还打电话骂我,说我不住家里,就是想找男人。”
她倒倒豆子一样,全倒给了游朔。
游朔说:“所以,你家里根本没有你的房间,不得不搬出来,你奶奶却骂你是自己不想住家里?”
程恬点头。
“你傻啊?”
游朔无语地看着她,“那你不会今天晚上就搬回去,家里睡不下,你就睡她床上,不然就去和你爸妈睡一个房,看看到时候是你叫唤,还是他们叫唤?现在的发疯文学没看过?不知道学一学?”
程恬顿时就哭不出来了,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游朔,泪珠子还挂着呢。
她想象了一下,如果她真搬回去,然后不论是住她爸和后妈的房间,还是搬去她奶奶和爷爷的房间,她奶奶估计都得疯。
那个场面实在太美。
程恬这下子是哭不出来了,想着想着还笑了起来,发疯文学她可看过不少,看的时候爽,现在想想,要是用来对付她奶奶,也很爽。
只是,一切也只是想想而已,要让她真去干,她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这么一来,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游朔看她那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她不会真去这么干。
“你要做不到去大闹一场,她肯定还会来找你。”
这是事实,程恬刚露出的一点笑,马上又收了回去。
游朔又给她出了第二个主意:“你不回去,不闹,那就把人都拉黑了,断了联系也行。”
反正办法就那么几种,不回去把人都压服了,剩下也就只有远离这一条。
拉黑?
程恬想了一下,如果她真敢把她奶奶给拉黑了,估计她得找上门来,然后对着她一顿臭骂,说不定还会带着她爸一起来。
那到时候这场面就更加难看了。
程恬看着不好相处,也挺凶,实际就是个怂包。
哭是真哭,恨也是真恨,但是日子最后还是这么过,就算是别人把办法递到她手里,她也不会用。
总有千万种理由“不行”、“做不到”。
可怜是真可怜,但是可怜到最后,也是真的让人无法同情起来。
有些人的性格就是这样,身在泥潭,百般痛苦,却不知道要想办法爬上来。
就算有人向着她(他)伸手,她也不知道借力往上。
游朔一向不是很有耐心的人,说完了人不听,他也就转头就走。
反正人也不哭了,不影响他在隔壁睡大觉。
程恬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依旧不如意,鸡飞狗跳的,因为床照的事情,闹了大概有两个月,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人们是健忘的,这些事情逐渐过去,但是人类又是善于记忆的,只要是有人试图给程恬介绍对象,每一次这个事情都要被拿出来说一说,然后她奶奶,家里亲戚,都拿这事骂她。
她妈对着她唉声叹气。
对于外人来说,这只是一个谈资,但是对于程恬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最终,她还是走上了自杀这一条路。
程恬买了一瓶安眠药回出租屋,在门口被游朔堵了个正着。
“程恬,我准备减个肥,你要一起吗?”
程恬:“???”
她想死,死了就再也不用减肥了。
游朔也不在乎她的失魂落魄,从嘴里蹦不出来半个字。
他继续说:“听说现在在网上当主播还是很挣钱的,我正好要创业,试试当成减肥主播,实时直播每天的运动,说不定真能赚钱呢,你和我一起吧?”
程恬不想理她,应该她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想理,只想眼前这个逼逼个不停的人赶紧走开。
然而,游朔已经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那边的房间,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直播也已经开上了。
“来吧,我们一起来运动,这肥必须要减下来!”
游朔放了个音乐,示意程恬和他一起来,他开始做的运动并不剧烈,只是抬手抬腿,没有跑跳。
程恬半点兴趣也没有,她转身想走。
游朔说:“你就算不想跟着我运动,那要不看着我运动吧,看我到底能不能减下来,我付你工资,你把工作辞了,来当我的全职陪练,不,是陪看,每天也不用出去见人,轻轻松松,想怎么在自己的阴暗小角落里当蘑菇都行。”
程恬那要跨出去的脚,顿时收住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这人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