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牙伯你很聪明，”猛崽夸道，“聪明的人，就应该多学东西，然后再教别人嘛，像我，就是这样。”
阿毛疯狂点头，“没错、没错！猛崽可聪明了！”
猛崽嘻嘻笑，上去和阿毛你戳我，我戳你。
于是当天吃了晚饭后，牙伯几人便来到议事大石屋这边，跟着猛崽学数数。
阿毛已经能从一数到一百了，所以他在旁边当小监工。
谁数不动了，就找他问。
猛崽给牙伯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五十根小木签，教他们怎么数，怎么算。
牙伯还好，他学得起劲儿，加上脑瓜子好使，很快就能从一数到二十了。
可牙娘、阿梅还有大石就不行了。
“一、二、三、四、六、十，咿，我刚才不是数了个十了吗？”
牙娘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木签。
“不对，你刚才数的是四，这四是四，十是十，它们不一样的。”
她身旁的牙伯听到后，立马出声纠正她。
“啥啊？什么四是十十十四啥啊？哎哟，我的头好疼，好晕。”
牙娘一脸痛苦地捂住脑袋。
牙伯：......
阿梅和大石坐在另一边。
阿梅数到六就不行了，大石数到八。
“六后面是几？”
“是七。”
大石小声提醒，然后闭着眼又在想自己的八后面该是什么数了，想不出来后，他就眼巴巴地看向阿毛。
阿毛指了指他手里的木签。
“大石，你要学会用你手里的木签啊，阿母你也是，别闭着眼回想，要学会数木签，很快就会了。”
猛崽看了眼抱着头十分痛苦的牙娘，又看了看拿着木签一脸茫然的阿梅二人。
忽然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心慌了。
他轻咳一声，“毛哥，你已经能数到一百了，在他们没学会一百以外的数之前，你就先教他们吧，至于你，每天早上我教你数数。”
阿毛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直接点头应下了。
猛崽直接走人，找族人对练去了。
等他揍完人，洗漱好路过阿毛房间的时候，走进来问道，“毛哥，他们学得怎么样呀？”
阿毛木愣愣地瘫在自己的床上，旁边的火把把他难看的脸色映入猛崽眼底。
有点心虚的猛崽脚步一顿，但很快他又大摇大摆地过去了，“头一天学不会也是正常的，慢慢来嘛。”
“猛崽啊，我觉得我脑子其实都不怎么好，但我没想到啊，”阿毛坐起身，“除了牙伯外，阿母他们三个的脑子比我还不好。”
猛崽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为他打气，“你可以的，你能行！”
“我肯定行！”
阿毛咬牙切齿，满眼斗志，“我就不信我教不会他们数到五十，还不能数到二十了？”
第二天早上，猛崽教阿毛数了十个数。
当天晚上，猛崽正和双生子在坝子里快乐玩耍的时候，议事大屋那边传来阿毛崩溃的叫声。
“牙娘啊！四是四，十是十啊！九后面怎么会是四呢！”
牙娘痛苦的声音也传来了。
“族长啊！我都这把年纪了，可别再折腾我了哟！”
族人们纷纷往那边看去。
族长和大祭司教牙伯他们数数，他们是知道一点的，没想到今儿学成这样。
“哎哟，族长的声音听起来好暴躁哦。”
“牙娘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难过。”
“这数数到底是什么啊，能让他们怎么难受？”
“不知道啊，反正别选中我去学，我不行。”
“我也不行。”
一旁听族人议论的猛崽扶住额头。
“阿母啊！！六后面是七！是七！怎么数到四去了！”
“大石啊！！你咋跟牙娘一样，十和四都分不清啊！”
听到族长持续不断的吼声，双生子咽了咽口水。
好、好可怕。
猛崽都不敢去找阿毛了。
洗漱完直接回自己房间，踮起脚把房门闩上，侧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后，才上床睡觉。
翌日早上，猛崽不敢抬头看一晚上仿佛就老了好几岁的阿毛。
“猛崽啊。”
阿毛端着竹碗也不吃东西，忽然唤了猛崽一声。
猛崽正喝野菜汤呢，听到他的声音差点呛住了，“啊，啥事儿？”
“牙伯能数到五十了，你觉得他来教牙娘他们三个人怎么样啊？”
阿毛沉思。
猛崽立马点头，“好啊，好啊！你做决定就好！”
“那就这么干！”
阿毛顿时的心情顿时轻快了，“就牙伯带着他们去别的屋子学吧，我们再挑选几个人跟着我们学数数。”
“好，先把狩猎队的人教会。”
猛崽还是有点心虚，不敢看他，继续垂头喝汤。
“我去挑人吧，”阿毛精神了，说话都大声起来了，和刚才那虚弱的样子判若两人，“我挑年轻一点的，年轻一点的或许就跟我们一样，脑子比较好用一点。”
“好、好哦。”
猛崽依旧不去看他，只顾点头。
跟着猛崽又学了十个数的阿毛跑去找狩猎队的人了。
“阿元，”阿毛点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后，满意点头，“你们四个今天晚上到议事大屋来，学数数。”
阿元四人想到昨晚上议事大屋传来的动静，纷纷摇头。
“我、我打小学东西就慢，我怕学不好！”
“我、我小时候摔过脑子，脑子不好，不能学！”
“我、我屁股长冻疮了.....”
“我、我也长了……”
这理由听得阿毛额上的青筋乱跳。
“春天都到了，冻疮还没好呢？再说了，屁股长冻疮，跟你们脑子有什么关系！”
四人垂下头。
“晚上天一黑就过去，记住了吗？”
“记住了。”
阿毛闻言，满意地离开了。
阿毛去找牙伯，跟对方说了接下来由他教那三个人数数时，牙伯脸皮抽了抽。
“族长，我怕是不行。”
“你行，你才学了两天就能数到五十了，你多聪明啊，我看好你哦。”
阿毛学着猛崽那样鼓励牙伯。
牙伯脸都扭曲了。
别人不说，就他老伴，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跟他说呢，今晚就装病不去学数数了。
啧，现在换他来教了，这可咋整。
夫妻教学的结果，就是吵架。
猛崽轻手轻脚地从牙伯他们学习的屋子走了过去。
里面牙伯和牙婶在吵架，阿梅和大石在劝架。
猛崽都不敢停下脚步，快速跑开，来到议事大屋。
阿元四人已经老老实实坐在那了。
阿毛也已经到了。
猛崽进去后坐下，跟阿元他们教了个开头，怎么数数，怎么用木签。
然后就该阿毛上了。
阿毛自认自己选的人，还都是年轻人，那怎么也比牙娘他们好。
结果这四个人的水平和大石一样。
阿毛狠狠闭上眼，把手里的木签一丢，自闭了。
猛崽、猛崽又溜了。
于是族人们左耳听牙伯他们屋子老夫妻因为数数吵架的声音，右耳听议事大屋那边传来族长嘶吼训人的声音。
再看大祭司，哦，跑去水域那边和大鱼怪泼水玩去了。
几天下来，阿元和大石等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牙伯看起来更苍老了。
阿毛瞧着也没什么精神。
无奈之下，猛崽不得不跟阿毛重新商议数数学习这个事儿。
“算了，实在数不清的，数到十就让他们散去，咱们重新选人学习就是了。”
阿毛叹气，“不算也不行啊，再学下去，牙娘都不跟牙伯过了。”
“为啥？”
猛崽震惊。
阿毛低声道，“因为牙伯跟牙娘回他们屋子睡觉的时候，牙伯都在牙娘耳边教她数数呢！”
“丧心病狂！”
猛崽瞪眼。
阿毛深以为然。
来换盐的部落得知下次来要用别的东西来换时，还松了口气。
猛毛部落附近的山脉猎物多，但也危险啊，能用别的东西换，他们自然愿意。
半个月后，部落大门口的那条石子路铺好了，猛崽大大地夸奖了双生子和另外两个人。
另外还有个惊喜，月的数数能力非常厉害。
现在是猛崽教她数数，已经能数到五百了，于是猛崽就教她记录一些简单的东西。
“月，以后别的部落拿东西来换盐，就由你清算那些东西，然后记录在兽皮上，”猛崽交代她，“等你上手后，我给你抹掉图腾。”
“是！”
月激动不已，大声应着。
阿毛被月刺激到了，正在自己偷偷数木签呢。
他如今只能数到二百。
“双生子的数数也不错，可以和牙伯一起，给月打下手。”
猛崽跟他商量。
“行。”
阿毛点头，“咱们要去奴隶市场换奴隶回来不？”
他们部落的人还是少了些。
“先不忙，”猛崽想了想跟阿毛说，“等部落的奴图腾去掉一大半后，再换奴隶回来。”
“好。”
阿毛继续和木签较劲儿。
“昨天教你的字还记得吗？”
猛崽问。
阿毛点头，“记得。”
他用木签在地上写了出来。
猛崽满意点头，“毛哥真厉害！”
“还行吧，比部落有些人聪明，”阿毛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也看出来了，脑子和猛崽一样的，没有。
和他一样的，有几个，更笨的有一大群！
几天后，牙伯满脸激动地找到在水域边玩耍的猛崽，“有部落拿来两大袋麦种！他们说现在就可以种下，秋天的时候就能收麦子了！”
猛崽顿时直起身，指着不远处的平地，“就在这种麦子！我来种！”
“他们人还没走，要不要跟他们多打听打听怎么种？”
“好，”猛崽跟牙伯来到部落大门口，跟对方进行了友好的种麦交流，“下次还有多的麦种都送过来，我们全要。”
“好好好。”
来人眉开眼笑地和族人带着交换到手的盐走了。
猛崽提着麦种来到那片平地，拿起石斧开始翻地，他速度很快，一上午就把麦种全部种下去了。
下午阿梦他们弄了不少竹子出来，做了竹栅栏，把麦子地围了起来。
猛崽每天都会去看两眼。
一直到麦子发芽后，他才放下心，“都是好种子。”
发现有鸟啄麦子秧吃的时候，猛崽可气了，进山抓了两只大猴子出来。
在麦地旁边给它们弄了住的小木屋。
前两天还用草藤拴着它们，每天给送吃食，等两只大猴子习惯后，就把草藤收了。
有固定的吃食，它们也不走了，就在附近活动，爬爬树，抓抓鸟。
双生子每天最爱的就是给大猴子送吃的。
“真大啊，比我们还高。”
“是啊，大祭司真厉害，这么大的猴子都能抓回来。”
双生子蹲在那看大猴子把东西吃完后，才意犹未尽地起身离开。
猛崽正在大路上背着小手走着。
身后跟着阿梦。
“大祭司，咱们这条石子路这从延到我们部落后，来换盐的人都知道怎么走了，真好。”
阿梦笑眯眯地看着身后那条宽大的石子路。
猛崽点头，“知道是你们几个弄的，很不错，很好。”
得到猛崽夸奖的阿梦更高兴了，“大祭司，我们来这边干什么啊？”
“转悠转悠，”猛崽继续往前走，“那边不是有条河吗？我们还没去过呢。”
那条河和他们部落旁边的那条河不同流，也是几个老头儿发现后，回来跟猛崽他们说的。
阿梦闻言紧紧跟着猛崽。
这条河是在山坡对面，从大路走的时候，被林子遮挡了视线，不从山坡翻过去，还真看不到。
猛崽和阿梦走了有一会儿，才到这条河面前。
“好多鱼！”
阿梦看着河里不一会儿就涌到猛崽脚边的鱼高声道。
猛崽弯下腰，伸出手在水里搅了搅。
很快便感知到这条河里有不少大鱼怪，他没有召唤那些大鱼怪，而是带着阿梦往河流上游走。
一直到前面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后，他们才停下来。
猛崽蹲下身，才河岸边上翻石头。
阿梦不知道他做什么，也跟着一起翻。
“大祭司，你找什么东西，我帮你。”
“我找石头，黑色的石头。”
猛崽轻声道，“昨晚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和我原来的族人靠黑色的石头取暖，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可黑色的石头，我记住了。”
阿梦闻言二话不说，便跟着找黑石头。
他们把找到的黑石头带回部落。
晚上猛崽把石头一个一个地放进火堆里，没有一个和梦里那样的石头一样燃烧起来。
他默默地把那些废石头用烧火棍扒拉出来，装进竹筐里，准备明天拿去外面的石子路上铺路。
阿毛发现猛崽今晚的话比较少。
在他睡了后，便去找阿梦了解情况。
阿梦就把猛崽说的话跟阿毛说了。
阿毛叹了口气，猛崽是想起以前的族人了吧。
“这样，大石，你和阿梦跟族人们说一声，外出的时候要是看到黑色的石头，就带回来交给大祭司。”
“好。”
大石和阿梦去找族人们了。
阿毛转身来到阿梅的屋子里，跟她坐下说话。
“是有什么心事吗？”
阿梅问道。
“阿母，”阿毛侧头看她，想到猛崽的亲人或许都不在了，他多幸运啊，还有阿母陪着自己，“阿桦和大石，你喜欢谁？”
阿梅一愣，随即别开脸，“你问这个做什么？”
“给你找个伴儿呗。”
阿毛笑嘻嘻地说道，“你都离开那个部落了，也该有自己的新生活。”
阿梅闻言扑哧一笑。
“我都多大年纪了。”
“跟年纪没关系，”阿毛劝道，“要是觉得合适，就定下来，过自己的日子呗。”
“其实他们都挺好，就是年纪比我小，”阿梅皱了皱眉。
阿桦比她小六岁，大石比她小四岁。
阿梅看着苍老，其实年纪并不是很大，她和第一个伴成家早，所以孩子都生了三个了，三个孩子除了阿毛外，另外两个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伴侣。
后来她阿父没了，伴嫌弃她老了，就找了别的女人过日子。
想到这些，阿梅垂下眼，“我能跟你重逢，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别的我不求。”
阿毛直接略过她的话，在那给她提建议，“我觉得大石不错，比较适合你，阿桦嘛，虽然也不错，但比起大石，还是差一点。”
阿梅瞪了他一眼，“再过几年，你也得该成家了。”
阿毛直接溜了。
阿梅倒是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看到大石又早早地去河边挑了水给她用时，阿梅便道，“我们一起过日子吧。”
大石先是一惊，接着是大喜，“好！”
族人们看到大石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阿梅的屋子里后，便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阿桦很伤心，中午只吃了一点东西。
双生子先是恭喜了大石和阿梅，然后去安抚他们的老父亲。
猛崽看了看角落里伤心的阿桦，又看了看喜气洋洋的大石，最后端起肉汤喝了一口。
啧，大人们感情哟。
“大祭司，你看这些石头有没有用，”阿梦抱着一大竹筐的石头放在猛崽面前笑道。
猛崽站起身，“你去找的？”
“族人们一起找的，”阿梦挠头，“看到有黑色的时候就揣回来。”
猛崽心里一暖，吃了东西后，就在坝子里的火堆处丢石头进去烧。
阿毛坐在一旁帮忙看。
“没燃，”说完，阿毛就用棍子把石头扒拉出来。
猛崽继续往里面丢第二块黑色石头。
“这群笨的，”阿毛翻了翻竹筐里面的黑石头，“好几个石头都是一样的。”
“没关系，”猛崽咧嘴一笑，“这些石头还可以用来铺路嘛。”
“也是，”阿毛看了眼和大石笑盈盈说话的阿梅，凑到猛崽身旁得意地把昨晚的事说给他听。
猛崽小声问，“为什么觉得阿桦不适合阿母呢？”
“怎么说呢，”阿毛挠了挠下巴，“不够细心，大石每天早上、中午、傍晚，都会挑水给阿母用，阿桦不会。”
猛崽恍然大悟。
他记得冬天的时候，大石还会贴心地把水烧热后，再提给阿梅用。
啧，这么想来，阿桦输给大石也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