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 江颂先和经常有合作的狗仔联系了一下。
对接完后，他又咨询了信得过的律师。
将想要知道的事情全都了解了一遍后，他这才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思索着樊羽和茉莉的秋季盛典礼服该怎么办。
正沉思着，他却忽然感觉手腕好像缠上了什么东西。
甫一低头，果真瞧见一条青绿色的小蛇正往上爬呢, 见他看了过来, 连忙停下，然后抬起头来和他一起大眼瞪小眼。
江颂：“……”
江颂：“你怎么没在公寓里面待着？出来有什么事？”
这条蛇是樊羽接到公寓的妖怪之一，之前也总喜欢往他手腕上缠绕，但好像灵体很弱, 樊羽从不让它私自出门。
今天这是……偷偷从公寓跑出来的？
江颂拧眉, 想着等会还得去趟公寓, 好赶紧把这条小青蛇给送回去。
然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心中所想，小青蛇连忙摇了摇头。
“我想出门玩，樊羽姐已经同意了。”它开心的说, “我是循着你的气息找过来的哦, 人类世界的气息很纷杂, 但我能轻松的找到你，是不是非常非常厉害！”
说着它还骄傲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满脸都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字。
江颂：“……”
他无奈的拎起了小青蛇, 摇了摇它, 旋即才淡声道：“确实是很厉害, 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否则像你这样灵体极弱的小妖怪, 在人类世界里可是要被剥皮熬汤吃掉的。”
小青蛇：“！！！”
人类世界好可怕！
默默的缩起脖子。
想了想, 它再次探出了脑袋, 看着江颂说道：“你刚才是在纠结定制礼服的事情吗？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定制礼服很好，之前樊羽姐也经常去那里定做衣服的，据说也会经常给那些富贵人家定制，总之很厉害的！”
说到这，它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很谄媚。
“我带你去那里，你领我出去玩，我们达成友好的合作关系怎么样？”
“你居然还知道定制礼服呢？”江颂眯眼笑，“这倒是让我很意外，看来樊羽的确没少和你们说她的事。”
小青蛇闻言再次骄傲的挺胸。
江颂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说：“那你先告诉我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之后我还要跟樊羽问问具体情况，才能决定是否答应你。”
闻言，小青蛇也犹豫了一会。
但又见江颂的态度非常决绝，僵持了片刻后，还是蔫蔫的耷拉了脑袋。
“你们人类真的是好可恶啊！”
它先发泄似的咬了江颂一口，但却并未用力，就好像是在挠痒痒一样。
旋即它在江颂的手心盘成圈，闷闷的说：“是在妖怪集市啦。那里有一只水母怪特别会做衣服，很多大妖怪们都喜欢去她那里进行定制，甚至偶尔还会接取到人类的单子，大多也都是礼服什么的……哦对了，最近几年经常有那种出圈的红毯礼服，有几个是水母怪的手艺。”
听到这里，江颂倒来了兴趣。
他拿起手机翻了翻红毯照片，将其中几张一直被网友们津津乐道的照片拿给小青蛇看，见它点了点头后，顿时有些激动——
“我就说怎么联系不上这些礼服的设计师呢！”
“之前倒是考虑过这种情况，但没想到这居然会是真的……”
“说回来，妖怪和人类做交易不会被发现吗？”
小青蛇摇了摇头回：“还好，最近几年愿意和人类相处的妖怪增多了，因此大家也就琢磨出了一套办法。比如水母怪吧，它就会在人类世界托已经安家立业的妖怪帮忙开个小店铺，人类可以下单，然后它再伪装成快递员将东西给送过去，很安全。”
听它说完，江颂了然的点头。
确实没错，对于他们这个圈子来说，越是这种看起来有些另类、神神秘秘的专业能人，越会让人去信服。
毕竟，不古怪也不算大师嘛！
这么想过，江颂便下定决心，这趟妖怪集市肯定是要去一趟了。
于是他便先给樊羽打了电话。
确定了不会有什么大的风险，并且还可以将人类气息掩盖住后，他便将小青蛇拎起来，直接开车出发了。
妖怪集市处于西郊和城区的交界之处。
不过普通人即便是找到这里也进不去，身边必须要有妖怪随行，且还要得到妖怪集市的检测认证才可以安全通过。
总体看来，对外界还算是比较严格的。
而在小青蛇的陪同之下，江颂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很顺利的就进来了。
踏进妖怪集市的一瞬间，天地翻涌。
眼前原本的密林转眼就变成了市集，喧闹叫卖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抬眼看去，只见这里的小贩全都是只化了半个人形的妖怪，因此长得什么样子的都有，奇形怪状的非常辣眼睛。
长街之上，大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前方还立着一座精致的木质牌楼，江颂走在其中，颇有种穿回古代的感觉。
小青蛇也很久没有来过妖怪集市了。
甫一进来，也连忙新奇的左看右看，试图寻找最近有没有多出商铺来。
然而很快它就垂下了头、蔫蔫的了。
啊啊啊啊妖怪集市能不能快点上新！
都几百年了也不多出点什么新花样，它想要出来玩一趟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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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小青蛇的无聊，江颂看着这些小摊，就显得有兴趣多了。
他一路上走走逛逛的，居然还看见了许多非常名贵的古董字画！而且他初步的看了看，大多数的海全都是真迹！
这可让他无比的惊讶。
问了问价，大多都是几百个妖币就能拿下。
但他身上又没有妖币，最后只能用人民币去和小青蛇换，还得答应它等会领它出去玩，这才能够用500:1的汇率换到几千块的妖币。
江颂：“……”
这年头连妖怪都已经知道涨汇率坑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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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江颂现在终于有钱了。
他美滋滋的大手一挥，便买下了三幅古董字画，想着等到改日撕通告的时候将其拿去送礼，那顿时排面可就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他脸上的笑意便一直没下去过。
又兜兜转转了好一会，手上的妖币也花的没有多少了，他这才收了手。
“走吧走吧，你不能在妖怪集市待太久的。”小青蛇连忙催促道，“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小水母吧，妖怪集市也快关了。”
江颂点了点头，跟着小青蛇往目的地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他却忽然在一个卖手工扇子的摊位前面停住了脚。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便觉得，在这里……
似乎有一件他必须要带走的东西。
摊主看起来是个狐狸，媚眼如丝，见他的目光落在其中的一个扇子上，便用素手将其给拿了起来，轻摇慢摆，给他看着扇子上面的微小细节。
“生脸客啊，”狐狸精笑的清脆，“倒是俊俏，还怪叫人喜欢的。”
江颂抿了抿嘴角未语，目光依旧落在了扇子上。
狐狸精见状柔声说道：“这柄扇子是古国旧物，年代实在太久远，在我这摊子上也摆了上千年了，若是客人喜欢，就便宜些、两百妖币拿走吧。”
江颂：“一百妖币吧。”
狐狸：“不可以的哦，我这里不讲价。”
江颂：“你这个扇子的扇柄都断裂了，扇面上的花纹也没那么明显，我叫价一百妖币已经很高了，多了就不买了。”
江颂：“还有你看看这里有很大瑕疵，这个位置还沾上了脏东西……”
狐狸：“……”
狐狸差点没被眼前这生脸客的砍价给气死过去。
她深深的吸了口凉气，又想到手里的这柄扇子确实是压了很多年，再放下去估计都要被婆婆扔了。
与其如此，就算是卖上个两百妖币，也是好的。
这么想过，她心里面倒是舒坦多了。
“哎，一百就一百吧！看你脸很生，就当是借此番留个熟客好了！”
她边将扇子给打包好，边碎碎念着：“换旁人，这价我才不卖呢！”
江颂闻言连声笑着道了谢。
也不是他非要讲这个价的，实在是刚才买字画，钱有点花的狠了……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居然还真被他给讲下来了。
原本他刚才还想着，若是这次没能买到手，就等下次来再说呢。
如今看来，倒也算省事了！
想到这里，江颂接过扇子，连忙将手中剩的一百妖币递了过去。
生怕狐狸摊主临时再反悔，他匆匆的带着小青蛇离开了。
这个样子，看的狐狸摊主还以为他给的是□□，警惕的将妖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这才放下了心。
“可真是个奇怪的客人呢……”
与此同时，江颂也和小青蛇来到了水母的店铺。
说是店铺，其实门前只摆放了一个大鱼缸而已。
而鱼缸里面只有一条水母，空空荡荡，再瞧不见其他的东西了。
江颂礼貌的同鱼缸里的水母打着招呼，然而水母只是吐了几个泡泡，并没有任何回应。
他顿了顿，以为是水母听不懂他的话。
正想让小青蛇帮他问好时，店铺内却突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
“你在做什么？那只是我还没化形的妹妹罢了。”
“要定制衣服？先进来说吧。”
江颂：“……”
这样就很尴尬。
他连忙轻咳一声后淡定说道：“我当然知道的，只是见它玩的开心，礼貌的想问个好罢了。”
语落，他便整理了一下衣衫，稳重的走了进去。
全然看不出半点尴尬的情绪。
走进屋后，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含笑望着江颂。
她上下的打量了他一圈之后，这才再次开口问：“客人……莫不是要给樊羽姑娘定做衣服？”
江颂微怔，问她：“确实。不过您怎么知道的？”
他刚才应该没暴露出什么。
在路上时，也没和小青蛇提及过有关樊羽的事。
所以他现在很不解，水母怪莫不是单纯靠猜的？
水母怪笑的和煦，边走到旁边柜台去挑选布料，边淡声说道：“樊羽姑娘之前经常来我这里，所以我对她的气息熟悉的很。只不过她最近好像却很少过来了，听说是在外面拼搏呢，看来过的还不错。”
闻言，江颂这才了然的点头。
他又忘了，妖怪们是靠着气息进行互相辨认的。
带了樊羽那么久，他身上沾染了些樊羽的妖气，倒也很正常。
这么想过，他便得体的笑道：“没错，樊羽现在正在拍戏呢，目前也处于稳步上升中。这次来找您定制礼服，也是因为她即将要去参加秋季盛典，但之前联系的合作商出了些岔子，所以才……”
“我明白，人类若非是遇到了麻烦事，也不会想来妖怪集市，找妖怪帮忙去做东西的。”水母怪点点头，“樊羽姑娘的尺寸我这里都有，近期是否有过什么变化？没有的话我就按照原先的尺寸做了。”
江颂：“……？”
江颂：“！！！”
礼服的事情先放一放，你怎么知道我是人类的！
他立刻带着小青蛇后退一步，满脸都挂着警惕，生怕水母怪会朝外面吼上一嗓子：这里偷跑进来个人类！
那他可真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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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见状，水母怪只是轻声笑了笑，甚觉有趣。
“放心吧，我们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穷凶极恶的。”她说着，“我只是稍稍提醒你一句，其实你的人类身份早都已经暴露了，只是其他妖怪都对你没什么兴趣罢了。”
“再说了，樊羽姑娘我们都认识的，她的朋友，我们总要给些面子。”
江颂闻言，这才稍稍呼出了口浊气。
反复确认了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后，他这才继续和水母怪谈着工作。
“我带来了她的尺寸数据还有定制需求。”将资料递过去，他说着，“这次共有两套礼服需要劳烦您进行定制的，另外的那个也是我的艺人，她叫茉莉，相关的信息和需求也一并都在这里。”
水母怪接过需求看了一眼，颇有些赞赏的说道：“这个定制需求不错，另外的那个我也很喜欢，感觉做出来一定非常惊艳。你放心吧，两件礼服的工期大约是一个月左右，等定制好之后，我会亲自给您送过去。”
微顿，她盯着茉莉的照片又看了看，旋即神色颇有些惊喜。
“哦！是这个姑娘！”她眸中发亮，连忙走到门外将茉莉的照片展示给她妹妹看，“小妹小妹，你说的最近很喜欢的明星，是不是她？”
鱼缸中的水母贴近玻璃，仔细看着。
片刻后却突然在水里面跳起了舞蹈，水花翻扬，极其激动。
水母怪了然，连忙走回到了屋子内，同江颂道：“这位客人……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小妹是茉莉的粉丝，她很喜欢小茉莉，但是一时半会出不去，所以能不能劳烦您到时帮我要两张茉莉的签名照片？如果还能有几张樊羽的就更好了……当然了，相对应的，我也会给您好处，下次您再来我这里定制礼服的话，给您八折的优惠如何？”
江颂：“……？”
这就是被自己的艺人带飞的感觉吗？
什么都还没做呢，折扣自己就来了！
基本没人会拒绝打折和优惠，饶是如今身为富二代的江颂也是如此。
因此他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当然没有问题了，就算是为了今后长期合作，像这样的小事我也一定会帮忙的。”他淡笑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能和这样一位设计师达成友好的合作关系，今天怎么说都是赚了的！
美滋滋！
水母怪也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你是我见过，最让妖怪们有探索欲望的人类了，所以今后再来往于妖怪的世界时，只要真诚待妖，我们就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是妖对江颂的认同，同时也是妖对江颂的提醒。
在今后，只要江颂不去做伤害妖、利用妖的事情，那么大多数的妖怪也就不会对他产生出戒备心，会更愿意和他去友好相处。
怎么说，有利有弊吧。
闻言后，江颂沉吟了半晌，旋即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本身也不会对妖做什么。
况且于他而言，这个世界，妖恐怕要比人好相处、也要比人心思纯洁。
“我明白，多谢您的提醒。”他眉眼温和，再次勾起了那抹礼貌的笑，“那礼服定制的事情麻烦您了，我们一个月后再见吧。”
水母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直到江颂走出妖怪集市时，他抬起头，看着人类世界的湛蓝天空，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些许的感慨情绪。
去了妖怪村落、看到了季元升的窘态、进入妖怪集市疯狂的购物……
今天又是很神奇的一天呢！
这种种的经历，若是发到微博或者是某乎上，估计要被当成疯子。
但他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
从他签约茉莉开始，他就感觉自己曾经所熟知的一切，都在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脱轨而去，然后牵动着另一个从未了解过的齿轮，缓缓的带着他走向了更加光怪陆离的世界当中。
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好是坏……
江颂摇了摇头，强制的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
好坏都不是随便能定义的，反正他觉得现在非常充实，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事，那都不是他该考虑的。
这么想着，他便带着小青蛇回到车上，打算先回公寓，把它给送回去。
路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小青蛇：“对了，刚才在妖怪集市里面，我还看到好多完全化成人形的妖怪在闲逛，为什么那些妖怪没有控制力量？是因为它们的妖力本身很强吗？”
樊羽说过，妖要控制化形是非常累的。
若非是有强大的妖力支撑，大多数妖都很难能持续保持着化形的状态。
闻言，小青蛇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
“咦？原来你不知道的啊……”它眨了眨眼睛，很淡定的说道，“那些都不是妖，而是还未离开的鬼。”
语落，它继续嘟囔了两句：“我见你刚才还和几个鬼聊得开心，还以为你早知道、估计找它们攀谈呢！”
江颂：“……？”
江颂：“！！！
我靠！为什么你不早说啊！
他刚才居然和一群鬼闲聊！
想到自己在年轻气盛时曾看过的鬼片，江颂现在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四周现在哪哪都是‘人’，快把他围住了……
咱就是说，这个世界，不去了解也罢……
[瑟瑟发抖.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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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坚强的毅力将车开到的公寓，江颂感觉自己的手都快僵了。
不知道反复的问了小青蛇多少遍，自己身边确实没有鬼跟出来，他这才稍加放松的呼出了口浊气。
虽然他的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吧……
但甫一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换做谁都会难以接受的吧！
又过了好半晌后，江颂终于将有些惊慌的心情给平复了下去。
他站起身，先给黑猫添了新猫粮；又给仓鼠换了最新的坚果；顺便也给其他的小妖怪们一一换食并且添了水，简直是照顾的面面俱到了。
做完这些，他回到车上，将在妖怪集市买的字画和扇子拿出。
自己的房子不适合放置这些东西。
而公寓里，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妖怪们在此处居住，相对而言要更安全，放置这些的名贵的物品最合适不过了。
这么想着，他便用了两个多小时，将二楼的书房给打理出来。
旋即将三幅字画擦净后挂了上去，顿时就让整个书房都看着贵了起来。
做完这些，江颂将目光落在了那柄古国的扇子上。
扇子仍旧是灰扑扑的，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还不如在夜市小摊上买的那些。
他现在仍旧不能理解，当时自己为什么非要将这柄扇子买下。
想了许久，也想不通。
最终他还是决定放弃，反正买都买了，摆起来当个装饰品好像也不错。
于是江颂便到网上查了查扇子的保养方法，稍稍处理了一下，便翻出了一个古朴精致的木制盒子，将其放了进去。
“不错不错，这么看，确实贵了起来。”
他环臂欣赏了好一会，旋即想起来还有剧本要拿去给樊羽看。
于是便连忙离开书房，和小青蛇约好了哪天会领它出去完后，旋即匆匆的拿着文件夹开车离开了。
尘烟扬起，车身消失。
而在公寓二楼的书房，放在木制盒子当中的那柄破败的扇子——
却发出了一抹淡淡的、很难用肉眼捕捉的微光。
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