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太符合他一贯风格的吻, 格外急切,也不知道是这一路上克制久了还是被她毫不反抗甚至还主动缠上到他颈上来的手臂给刺激到了。
萧飞雨躺在自己刚解下的披风上, 腰被按住,整个身体就软了大半,除了回应这个吻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舌尖被重重吮过,来不及收入口中的涎液从嘴角滑落, 惹得下巴和脖颈里一片湿漉。
分明黏糊过头,却又叫人觉得舒服。
她不自觉地收紧了环在他颈上的手, 将自己往他怀里送。
西门吹雪当然接受这个状似撒娇的动作,掌心和她的腰之间已不留半点空隙。
又吻了片刻后, 他竟忽然握着她的腰翻过了身。
萧飞雨差点惊呼出声, 幸好唇被堵着,舌尖也麻得不似自己所有,所以最后只和最开始一样唔了两句。
现在是她趴在他身上,看似掌握了主动,实则更无反抗的余地。
脱去了披风后, 她身上的衣服其实很轻便, 隔着这轻薄的几层贴在一起,热度几乎是瞬间传到了四肢百骸。
萧飞雨不排斥他的亲近,相反还很喜欢。
但现在地点显然不对啊,不说还在地牢这样的地方, 他们隔壁可还是有个耳力绝顶的阿飞呢。
于是她捶他肩膀又低声唤他:“阿雪……”
还在她腰上的手空出一只爬上脑后,而后顺势往下一压。
这回是和风细雨,温柔缠绵得更不像他。
萧飞雨心中闪过无数句拒绝的话, 可对上他氤氲着湿气的墨色眼眸,顿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被动又主动地继续了这个吻,把克制给丢得一干二净,甚至还舒服得哼唧了两声。
他吮着她下唇,手从她脑后顺着脊柱一路往下,让她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不行。”理智终于回笼,她咬咬牙道。
“我知道。”他当然不会急到这种程度。
“不然我还是睡地上吧!”她想从他身上下去,奈何刚一动就被按住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他就抱着她侧过了身。
挤一点没关系,能抱在怀里就好。
先不说在这种时候他总是能精准掌握她的死穴,这会儿他们毕竟还在罗刹教的地牢里,闹出什么动静来总归不太好,所以萧飞雨干脆没再试图挣开他,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睡到了天明。
不过说实话,身处地牢的感觉比在风沙地里幕天席地还是要好上不少的,算下来这竟是他们到了白骨海附近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第二日一早有一位昨日没出现的护法在萧飞雨还没彻底清醒的时候就跑了过来,大概因为不放心。
萧飞雨听到声音的时候只觉得吵,再加上她周围都是西门吹雪身上的味道,本能地觉得安全,所以第一反应根本不是睁眼,反而是往他怀里钻了两下。
西门吹雪一边抚她的背一边抬起眼望了门外的护法一眼,那目光凉得能叫人发抖,也亏得那护法是个见过大场面的,除了最开始时怔了一怔之外就没再特别失态了。
他看着西门吹雪怀里的萧飞雨,目光很远,不知究竟想起了什么,片刻之后又冷声下了一道一定要好好看管此二人的令。
昨夜他们是和另外两位护法打了一架假装不敌后才进的地牢,只要玉天宝那边不掉链子,照理说是惹不出什么怀疑来的。
怕就怕这个耳根子软上天的罗刹教主只一夜就掉了链子。
待萧飞雨睡醒后,西门吹雪把最后一位护法来过的事告诉了她。
萧飞雨想了想,说没事,如果真的有什么别的变故,我手上还有那个戒指呢,不是也能号令教众嘛。
进白骨海之前她把罗刹玉戒拿了下来,现在正好好地在她怀里揣着呢。
西门吹雪嗯了一声,没发表什么意见。
两人也算结伴同游江湖一整年了,这一整年间不管遇上什么事,他几乎都听她的,乖得不行。
偶尔萧飞雨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穿越之前听说的龙傲天说法是不是有误,明明他这么乖这么甜!
他们就这么在罗刹教地牢里住了七八日。
这七八日里有不少在教中地位较高的人都来看过他们,其中有一个穿得特别清凉妖娆的姑娘好像还瞧上了西门吹雪,要把他带回去当男宠!
萧飞雨差点直接掏出戒指让她滚,最后是看管他们的守卫总管劝那个姑娘道:“教主有令,这三个人啊,必须在这待着,不然您还是算了吧。何况全江湖都知道这是对断袖,而且他们每天晚上……您难道不嫌恶心?”
萧飞雨:“……”
先不说他们是不是断袖,就算真是断袖又怎么了!还恶心?!
守卫总管可不管她气不气,只继续劝那个姑娘道:“我听说三护法给教主献了一批美人,就要到了,您不如到时候去那里挑几个。”
此话一出,不止那个姑娘顿了动作,萧飞雨也瞬间竖起了耳朵。
在这个动荡不安,外患诸多的时候送进献美人?怎么说都不太合适吧?
等他们走后,同样听到这话的阿飞抬手敲了敲和他们相邻的那堵墙。
她顿时会意,用内力传音到对方耳中道:“前辈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阿飞:“估计和上官小仙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位三护法,或者牵线了这件事的其他什么人,是不是早就叛了罗刹教,当了另一边内应?”
萧飞雨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她始终觉得一个上官小仙还不值得玉罗刹折腾成这样,虽然他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兜着圈子耍人玩的性格。
但若是罗刹教里有了对他有二心的人呢?
“咱们见机行事吧。”她说,“如果这次真是上官小仙,她知道我来了,肯定会找机会来见我。”
“也是,毕竟她在你身上吃过亏。”阿飞笑道。
……
之后的那三天,萧飞雨就摩拳擦掌地等待起了上官小仙的到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上官小仙居然是手持罗刹玉牌来的。
那是她和西门吹雪阿飞住进地牢的第十日。
白日里风平浪静没一丝不对劲之处,但黄昏刚至,地牢入口处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喧哗过后,原本昏暗的地牢瞬间被照亮。
萧飞雨忙松开西门吹雪的手站起来。
进地牢时他们三个的剑全被收走了,但她出发前去问朱停又要了两个暴雨梨花针·改,所以真要动起手来也不至于赤手空拳。
就在她摸到自己怀中那个银筒的时候,地牢外的脚步声也同时停住。
“久见了,谢公子。”牢门外的少女举着火把道,“还是你更喜欢我喊你谢姑娘?”
“也没有很久吧?”萧飞雨看她一脸得意就很想笑。
“是吗?”上官小仙挑了挑眉,将火把送近了一点,似是在打量她现在的模样,片刻后又重新站直,啧了一声道,“好像是没有很久,可我却差点认不出你了呢。”
十天没洗脸的萧飞雨:“……”
妈的,她不想和这个自以为大业已成的神经病耗下去了,这么文绉绉地绕圈子根本不是她的风格嘛。
于是她干脆敲了一下隔壁的墙。
上官小仙皱了皱眉,还在猜她这一下究竟意欲何为,下一刻,隔壁那一间就传来了轰的一声。
牢门应声而倒,两手空空的阿飞神色平静地从尽头那一间里走了出来。
“小仙。”他完全没理会跟在上官小仙后面的那两个人,直接不由分说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系列动作其实只发生在一个呼吸之间,快得叫地牢里原本的守卫根本反应不过来。
“抓住他!”那个骂她断袖恶心的守卫总管高声喊道。
“我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自寻死路。”萧飞雨非常诚恳地对他道,“我敢说你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可能!”守卫总管才不信这个邪呢,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冲了上去。
他上赶着送命,萧飞雨也没办法。
她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只要阿飞现在能把上官小仙带离罗刹教,这一趟就算没白来。
但她没想到,阿飞一招击退了最前面冲上来那几个人之后,上官小仙竟会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来厉声命令那些被阿飞的武功震住的守卫:“你们还等什么!拦住他!”
“我靠……”萧飞雨看见这块玉牌,也没法安静看戏了,甚至直接爆了粗。
她再不犹豫,直接抬手朝牢门上的铁链一斩,在那群被罗刹牌镇住的人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冲了出去。
“你对玉天宝做了什么?”她问上官小仙。
“你说那个傻子?”上官小仙这会儿自恃有罗刹牌在手,倒是比当初她们两个对峙时要游刃有余得多,“怎么?难道他真是你弟弟?”
她一边说一边指挥那些人上前拦住他们。
地牢里的看守其实并不多,加起来也就几十个而已,但一拥而上时,就算是萧飞雨和阿飞,也很难一下子脱身。
“你们只认罗刹牌是吧。”她直接抢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看守手中的剑扔给不远处的西门吹雪让他将就用,再用力按下在她手中攥了好一会儿的暴雨梨花针·改,刹那间银针漫天。
挡在最前面的人被吓得腿都软了,还不敢有丝毫后退的心,因为他们身后就是在罗刹教中至高无上,可脱离教主对所有人下命令的罗刹玉牌!
地牢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其他地方。
没过多久,就有其他人赶到了此处。
萧飞雨想着这些人说到底都是玉罗刹的手下,直接下狠手不太合适,干脆心一横从怀中拿出了玉罗刹送她的那个戒指。
“谁敢动!”她举着罗刹玉戒高声道,“谁敢!”
“这是教主的……”
“玉戒!”
“教主的玉戒!”
“我要是没记错,我手里的戒指和那个女人手里的玉牌,是平起平坐的吧?”她扔掉手里那个空了的银筒,冷笑着问。
“是、是……”停住动作的一众弟子整个懵了,一个被关进地牢的人怎么会有罗刹玉戒?!难道私生子的传言是真的?
上官小仙显然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走向。
她一早知道罗刹教中除了罗刹牌之外还有一样东西能号令教众,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个姓谢的手里!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趁着一众弟子还在疑惑和震惊,她直接收了玉牌就要往地牢外逃去。
萧飞雨三人当然立刻跟上。
上官小仙的轻功身法是天下顶尖不假,如果只有一个萧飞雨,可能就真的追不上她了。
但现在有西门吹雪和阿飞就没了这个担忧。
她甩不掉这两个人,也打不过这两个人,原本能用来抵挡拖延一二的罗刹牌也没了作用,不可谓不狼狈。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被追上围住后,她恨恨地对萧飞雨道。
“我?跟你过不去?”萧飞雨都快笑了,“要不是看在阿飞前辈的面子上,你当我乐意管这破事啊?”
上官小仙当然听不懂这话了,她只觉得自己布置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分明周密无比,却因为他们而功亏一篑。
她苦心筹谋,好不容易才收买了玉罗刹的一个手下替自己通风报信和遮掩,现在玉罗刹死了,罗刹教乱成这样,与其在玉天宝手里败掉,还不如由她接手!
看着她面色变幻,阿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过你娘照顾你。”他说,“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你步她后尘。”
“我不会!”上官小仙大声否认,“我才不会像她那样输!我已经比她成功了!只要没有这个姓谢的,罗刹教就是我的!”
萧飞雨:“……”
为什么反派总是越到关键时刻越傻呢?
平心而论,年纪轻轻就能借助朝廷势力另外创立一个魔教并当上长老的上官小仙手段肯定是有的,而且应该不差,但可能也就是因为之前走得太顺了,以至于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如何都踢不得的铁板。
“你真的觉得如果没有我罗刹教就能是你的?”萧飞雨问。
上官小仙没说话,但那表情证明了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那我把戒指送你你要不要啊?”萧飞雨继续问。
“?!”
“看吧,我这么说你都要怀疑我肯定没安好心。”萧飞雨长叹一声道,“那你到底是怎么蠢到相信玉罗刹死了的?”
上官小仙张了张口,大概是想要说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个声音抢在她前面高声道:“因为是我亲眼看见的。”
一行人同时望过去,只见一个穿锦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身后。
一看到这个男人,上官小仙的眼神几乎是瞬间亮了:“你来了!”
男人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拿,看上去十分随意,但望向萧飞雨手中的戒指时目光十分凌厉。
片刻后,他直接抿唇笑了起来。
“天宝这孩子,从小就说不来谎,从前他闯了祸,都是我在玉罗刹面前给他求情。”他说,“我一直在想,他这回骗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东西。”
萧飞雨:“……”
不,你高估他了,他根本不知道我有这个东西,他只是单纯不想当教主而已!
“所以你的确是玉罗刹的私生子。”锦袍男子说到这里,忽然就像鬼一样飘到了她面前。
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抓上了萧飞雨手中的戒指。
而西门吹雪和阿飞的剑也同时斩了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他们就从方才的三人围一人变成了三二对峙。
但这个锦袍男子的武功可是比上官小仙高了不止一点,哪怕是阿飞,应对起来也没之前那么轻松了。
“阿雪你看好上官小仙!”萧飞雨一边挡着这个男人一边道。
“嗯。”西门吹雪也发现了上官小仙趁乱逃脱的打算,剑锋一转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而另一边萧飞雨和阿飞则是合力对上了那个锦袍男子。
萧飞雨试图扰乱他的注意力,出手时顺便高声道:“所以你就是那个三护法?”
“你倒是聪明。”他游刃有余地应付萧飞雨攻过来的招式,面上不知何时还浮起了一丝笑意,“是比天宝更像他。”
不过话音刚落,阿飞也攻了过来。
同时面对他们两个,对再厉害的高手来说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所以片刻之后,他就敛了笑意。
越是和他交手,萧飞雨就越是心惊。
被关进地牢之前,他们三个曾经和另外两位护法短暂地交过手并佯装落败。那两位护法放到江湖上其实也是高手,但和这位三护法比起来却是差得远。
至少萧飞雨可以说,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绝对不是这位三护法的对手。
他的武功和玉罗刹很像,虽然还没到玉罗刹那种地步,但也足以称得上一句可怕。
萧飞雨是个剑客,她习惯了直来直去,用剑锋说话,所以面对这种身法鬼魅,招式阴险的人,一时之间还真有些被动。
但被动不代表输!
此刻的她手里没有剑,只能用剑气对敌,过了最开始那阵不习惯之后,反倒找到了对付的办法。
一柄剑的剑锋所到之处有限,但若是剑气就没了这个限制。
所以这场三个人的争斗也渐渐从阿飞为主她为辅变成了她为主阿飞为辅。
倒不是说她现在比阿飞厉害了,而是这样打更合适。
这边他们三个打得难分难解,另一边西门吹雪和上官小仙之间却是很快分出了胜负。
萧飞雨余光瞥到西门吹雪正在点上官小仙的穴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把全身心都投到了眼前这一场上。
最开始的时候她知道对方武功高过自己,还有点束手束脚,但百招过后却是一点犹豫都没了,每一道剑气都去得坚决万分!
锦袍男子若要避她的剑气,就势必避不开阿飞的剑锋,一时间捉襟见肘,神色也多了几分焦急。
这样紧张的情况下,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错。
萧飞雨一边见招拆招一边耐心地等着他出错,动作间甚至还有了嘲讽他的余裕。
“你的武功很高呀,但是要跟玉罗刹比好像还差些火候哦?”她笑着说。
“这不可能!”听到玉罗刹三个字,这人好像忽然就激动起来了。
萧飞雨被他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完全没说错啊,这人不就是个削弱版的玉罗刹?
等等,难道他就是因为一直不如玉罗刹才反水的?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阿飞忽然惊呼了一声小心!
她抬起眼,只见这人竟迎着她方才送出去的两道剑气直取她的面门来了!
那两道剑气可不是普通剑气,直接划破了他的袖子,让他的手臂瞬间喷溅出两道鲜血。
萧飞雨都被他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惊呆了。
他手上的血直接喷到了她脸上,令她眼前蒙上了一层红。
在这一瞬间,闭眼似乎成了一种本能,尽管她知道不能这样。
眼看那只手就要碰到她满是鲜血的脸了,旁边忽然又横出了一把带着寒气的剑!
是西门吹雪。
闪烁着寒芒的剑锋离萧飞雨的眼睛仅半寸不到距离,它不偏不倚地刺破了那人的指尖,又毫不犹豫地反手一转。
皮肉破裂的声音近在咫尺,溅出的血再度飞往她的眼睛。
她弯腰后退的同时,在一片血红中扬手直斩这个男人的右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身处战斗的这个男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面上还挂着先前听到“玉罗刹”这三个字时流露出的愤怒,好一会儿后才慢慢转变为不可置信。
但最不可置信的却还在后头。
就在他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地即将跪下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了一双雪白的靴子正踏着白雾向他走来。
与之同时到来的还有一道微不可闻的叹气声。
“我还真没想到,最想咬我一口的人,居然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