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池摸了摸腕表的表盘,白皙的手指在表盘上的数字上打圈。
“你送我的这表挺好看,在哪儿买的?”
程亦珩说了大概的位置,幸池又问:“在我生日前几天买的吗?”
程亦珩点头。
幸池:“怎么想到给我买表?”
程亦珩语气自然:“你之前那块不是坏了吗?然后想起来,觉得你可能需要。”
幸池没有否认,将自己戴着表的左手腕放到程亦珩拿着钥匙的右手边比了比:“一样的牌子,你很喜欢这家的表?”
两只白皙修长的手,如出一辙的漂亮,戴着相似款式的表,轻轻贴着,其中一个掌心向上,手里拿着另一个人的钥匙。
程亦珩也垂眸看向两人挨着的手,心里隐隐感应到什么,笑道:“主要是我的手表这东西不太懂,不知道哪种好,刚好我戴的那款不错,就给你拿了相似款。不喜欢吗?”
幸池想把程亦珩手中的钥匙拿回来,恰好程亦珩蜷着指尖欲将手收回。
幸池的手指被程亦珩抓住,两人愣住,对视一眼,笑了。
幸池将程亦珩手中的钥匙勾到自己指尖,程亦珩把手松开,幸池收手的同时笑道:“喜欢。”
他晃了晃指尖的钥匙,其实是让程亦珩看他腕上的表:“不喜欢我就不会戴了。”
“也是。”程亦珩嗓音清润,“喜欢就好。”
……
一天就这样过去,白天幸池试了几个来回,没有得到什么明显的结果。他每一个试探,程亦珩都能给予自然得体的回应,试到最后,幸池觉得再试下去自己就要被套进去了。
可是越是这样,越不甘心。
会不会真是他想多了?程亦珩其实对他没那个意思?
-
周四,程亦珩从实验室出来时天快黑了,他往宿舍走时接到幸池的电话。
“程亦珩。”清亮悦耳的男声,微微有些懒。
几乎听到这个声音,程亦珩轻皱的眉头便舒展开,好似忙碌一下午的疲惫淡去,他问:“怎么了?”
那边没有声音,接着程亦珩才注意到那边的杂音,吵闹的音乐声还有人的说话声。
程亦珩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他意识到幸池不在学校,开口时声音比方才严肃了点:“你在哪儿?”
幸池语气带笑:“我出来玩了,下午和他们打篮球,他们说出来玩,我就来了。”
程亦珩语气放缓:“你们去吃饭了?”
幸池嗯了一声:“吃完去喝酒了。”
程亦珩反应一瞬:“酒吧?”
幸池从嗓子里昂一声。
程亦珩平心静气:“哪家酒吧?”
幸池说了名字。
程亦珩在手机上搜了一下,离学校有点距离,打车大概十几分钟。
程亦珩说好,思索该怎么回应。程亦珩不赞成在他不在的时候,幸池跟别人一起出去喝酒,尤其是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幸池酒量不行,又是那种招人的长相。
程亦珩想起幸池喝醉的模样,眉头皱得更深。
“程亦珩。”
“嗯。”程亦珩下意识应声。
幸池嗓音发懒:“他们都走了。”
程亦珩转身直接朝校外的方向走,听幸池又道:“他们在酒吧呆了一会儿,说想去唱歌,我没去。”
“你还在酒吧?”程亦珩打开导航,并约车。
幸池的声音显出几丝醉意:“嗯,我喝了些酒。”
那边只剩下了风声,过了会儿他听程亦珩道:“乖,坐那儿别动,电话一直开着,别挂。”
温和中透着严肃,还带着安抚。
幸池听得耳热,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演过了,就听程亦珩问:“你旁边有没有服务员?把手机给他一下。”
幸池把手放下,朝前面看了眼,如实道:“我已经出来了,里面太吵,人很多,老是有人找我说话。”
那边安静几秒。
“好,那你就在外面等我,稍微站远一点,别人找你说话不要理,不要喝别人给你的东西,也不要跟别人走,等我来。”
幸池觉得程亦珩拿他当小孩在哄。他想说自己没醉到那种地步,醉了也不是傻了,可不受控地应声:“好。”
声音有些干涩,好像真有点醉了,毕竟为了演得像,他真喝了点酒。
程
亦珩应该是上了车,幸池听见他那边安静下来,有他和司机的谈话声,他跟司机说完,问幸池:“跟你一起出去的有哪几个?”
幸池说了几个他们熟悉的人名。幸池不怕被戳破,因为他确实跟他们出来玩,今天下午也确实去打了篮球,就连醉酒这点也不是完全骗人。
除了他没醉到程亦珩以为的那种程度。
他只喝了一点,还是在饭桌上喝的,到酒吧后滴酒未沾。
幸池今下午出去打球,打完球那些人提出去吃饭,幸池当时本来想拒绝,但脑中冒出的一个想法,促使他答应下来。
到饭店后,这些人提议吃完去酒吧,幸池再次答应。
幸池以前去过几次酒吧,人多吵闹,并不喜欢,还老被骚扰。如果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不会答应。
在酒吧忍耐了半小时,这群人玩了一会儿又想去唱歌,幸池终于拒绝,说让他们去,自己有点事回去。
那群人劝了几句,见幸池坚持也没再劝。
等他们离开,旁边的人见幸池落单,搭讪的人跃跃欲试,幸池嫌那些人烦,干脆出来等着。
他出来时,边走边给程亦珩打电话,说出在脑中过了几遍的话。
程亦珩果然要来。
……
手机依旧在通话中,程亦珩时不时跟幸池说几句话。
“你还在那儿吗?”
“嗯。”
“边上有没有什么标志建筑?”
幸池朝侧前方看去:“有家酒店。”
两人沉默。
“酒店旁边有家……”幸池正说着,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几乎下意识皱起眉头。
程亦珩察觉到幸池那边的停滞。
幸池抬眸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对方身上带着酒气,应该刚从里面出来,就这两点足以让幸池心生不喜。
幸池还算温和的眸色瞬间冷下来,他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对方想干嘛,然而事实比他以为得还不堪。
男人打扮得人模人样,长得也不差,幸池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对方生了双和程亦珩相似的桃花眼,但他连程亦珩一分都比不上。
流里流气,满眼轻浮,好好一双眼睛偏
偏长在这人身上,平白让人觉得恶心。
“你是gay吧?”那人贴近幸池说了这样一句话,一双眼睛将幸池从上扫到下,好像要把幸池扒光,停在幸池脸上,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约不约?”
他抬手朝幸池伸来,似要摸幸池的脸。
幸池的手机还开着,程亦珩那边没有声音,幸池也暂时顾不上程亦珩,他抬起胳膊将那人伸来的拍开,冷声道:“滚——”
那人被拍开也不在意,再向前一步:“别这样啊,我可以做上面的,或者你想在上面,我都行。”
想到程亦珩在那边听着,幸池不想跟这人多做纠缠,直接道:“我不是gay,离我远点!”
那人闻言愣一瞬,上下打量幸池,喃喃:“不该啊。”
他眼神有些迷离,停在幸池脸上,越看越喜欢,眼中不自觉露出欲色。
幸池看着这人用和程亦珩相似的眼睛,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先是恶心,再是火大:“滚!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幸池轻易不骂人,除非忍不住,要是这人没和程亦珩有双相似的眼睛,他对幸池露出这样的神情,幸池不至于这么生气。
偏偏这人和程亦珩眼睛相似,幸池再看见他这张脸,怎么看怎么恼火,觉得这是对程亦珩的侮辱。
幸池不想让程亦珩听到他这么暴躁的一面,冷着脸直接把电话挂了,转身就要给这恶心的家伙一个教训。
他拳头刚伸出去,就被人拦住。
一只手裹住他的拳头,温柔地拍了拍。
哪个不要命……
幸池愣住,抬眸看到程亦珩清俊的脸,同样的眼睛,程亦珩却好看得多,温柔深邃,似一湖盈着月色的湖水,叫人想要溺在里面。
他的眼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幸池看见的那刻,心就静了下来,怒气消了大半,拳头不自觉松开。
“哎,你……”
砰——
一声响之后,一个人应声倒地。
幸池转眸见刚才他要揍的人已经倒在地上,捂着下腹,呜哇大叫,脸上满是狰狞的痛色,闭得看不出眼睛的轮廓。
不是,你踢的哪儿?
幸池
回过神来只看到程亦珩利落的身形,连他怎么出的腿都没看清,只依稀看到他帅气的身影,回过神他已然清隽挺拔地立在幸池面前。
幸池第一次看程亦珩打架……打人,没太看清,就……很帅。
跟平时不太一样,非要形容,文人的杀气,儒雅的锋芒,不血腥,但震撼。
幸池怔了好一瞬,结巴道:“你……你还好吧?”
程亦珩打别人,他问程亦珩好不好。
程亦珩回眸看他一眼。
地上那人在地上扭了几下,挣扎着坐起来。程亦珩收回目光朝那人走去。
那人看程亦珩走来,先是缩了一下,而后狞着脸骂:“谁啊你?!有……”他那个病字还没说出来,程亦珩偏头朝他轻轻抬了下腿。
这人骂声骤消,看出这个大长腿跟刚才他看上的那个酷哥是一起的了,说不定还是一对。如果是一对……这人心虚起来,酒在疼痛中醒了大半。
他让程亦珩干脆利落的一脚踢出了阴影,蛋疼得狠,加上因为觉得面前两人是一对感到心虚。
调戏别人男朋友被揍……这人强撑气势,在程亦珩的目光中,骂骂咧咧地逃离现场。
程亦珩目送那人离开,余光看到幸池朝自己走来。
幸池走到一半想起自己处于醉酒的状态,把脚步放得虚浮,到程亦珩身后时望着他平宽的肩。
程亦珩要转身发现自己肩后多了个脑袋,幸池将额头贴在他肩后。
程亦珩今天穿着一件长袖T恤,隔着棉质布料,幸池额头的温度传到程亦珩肩后,同样程亦珩肩后的触感,幸池也有感觉。
程亦珩等待片刻,发现身后的脑袋没有要动的意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程亦珩的身体放松下来,目光向后,抬手抚上贴在他肩后的脑袋,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幸池被程亦珩揽进怀里时僵住,像许多醉了说自己没醉的人一样,他从程亦珩怀里挣出来,望着他:“我没醉,不用扶。”
他喝酒上脸,喝了一点显在脸上像喝了很多,不仔细观察不会觉得他没醉。
清黑的眼睛浮上一点潮气,眼尾的薄红让那双丹凤眼显出淡淡媚意,红润的薄唇微张。
越看越像醉了。
他脚步晃了一下,一只手再次搭上他的肩膀,将他揽进怀里。
程亦珩垂眸看向他微潮的眼睛:“我想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