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刺被月光照得发亮, 像闪光的长针。谢子京闪身躲过。他又恰好站在楼顶边缘处, 差点栽了下去。
勉强稳定住自己,他对自己的狮子下达了指令。
王都区的房子并不高, 这是陈旧的老城区。巴巴里狮在边缘走动, 由于焦躁而显得异常不安。它需要找到攻击的空隙, 但废楼之中刚刚一瞥而过时看到的蛇类鳞片消失了,它和谢子京没找到边寒的身影。
谢子京打量着这片区域。
边寒为什么会躲到这里来?
或者说, 当他知道唐星没有死, 而自己一定会被发现的时候,他为什么还会选择回到王都区?
谢子京知道边寒脑子有问题。
在毕行一那次的事件之中他听秦戈说过, 判断一个哨兵和向导的“海域”是否正常, 最直观的方式就是看他们的精神体。精神体正常, “海域”必定正常;精神体产生异变,“海域”必定已经异变,这是罹患精神障碍的哨兵或者向导最明显的特征。
边寒具体患了什么病?谢子京心想,一个发疯的哨兵和一个发疯的向导相比较的话, 他没法一下子判断出哪个更危险, 前者有眼前的边寒, 后者……有卢青来。
他落地了,狮子随之也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谢子京,注意。”雷迟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白小园刚刚说,她的沙猫看到边寒藏匿的地方当时还有另一个人。”
谢子京一惊:“谁?”
雷迟:“精神体的印象不够清晰,但白小园根据大致的外形推测, 可能是孟玉。”
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谢子京听到了周围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危机办的人正在包抄这栋废楼。
就在此时,狮子忽然转过了头,发出威胁的低吼。谢子京根本没有回头,他立刻朝前扑去,就地一滚,躲开了来自身后的一排骨刺。
边寒不在原本的废楼中,他已经转移了。之前袭击谢子京的那些骨刺只是障眼法,眼镜王蛇在袭击之后立刻消失回到边寒身上,并且再次显形,试图偷袭。
眼镜王蛇悬吊在一根斜刺而出的钢筋上,倒挂的脑袋正盯着谢子京。
这是谢子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蛇。
它通体漆黑,身上颜色比王都区更深、更重的黑暗之处还要浓郁。稀疏的灯光与清冷月光照在它身上,鳞片闪闪发光,像是不断流动的、黑色的液体。金色的眼睛仿似从中裂了一道红色裂缝,吞吐的蛇信也是黑色的,如同凝固的血。
见谢子京在观察自己,眼镜王蛇朝着他,缓慢张开来原本在颈侧微微合拢的皮褶。
两团墨一样的黑点显现在皮褶上,仿佛它的另一双黑色瞳孔。
谢子京微微一惊。狮子迅速移动前爪,挡在了蛇与谢子京之间。
几乎就在它动作的瞬间,那蛇忽然跃了起来。
它大张蛇口,口腔上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带毒蛇齿,就着下坠的趋势朝着谢子京袭来。
在它发动攻势的同一刻,谢子京看到了一旁巷口中一闪而过的人影。是边寒!
苍鹰在天顶盘旋,发出尖啸。数只沙猫从巴巴里狮身后奔跑而过,朝着苍鹰指示的位置奔去。
“雷迟!你们移动的时候注意绕开我的狮子!”谢子京冲着对讲机喊,“它打起架来不分敌我!”
一切几乎同时发生,在一团混乱的现场,巨狮的金色双瞳始终紧紧地盯着跃起的蛇,没有片刻分神。
眼镜王蛇没有碰到谢子京。在它跃至最高点并开始下落的瞬间,巴巴里狮一跃而起,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一把抓住了长蛇的中段。
在它的爪子触碰到长蛇身体的瞬间,蛇消失了。一团白色雾气在巨兽的掌中翻滚,一下笼罩了巴巴里狮的脑袋。然而消失不过眨眼的半秒,白雾中忽然钻出一个蛇头,朝着狮子的眼睛咬下。
狮子也砰地一声化作白雾躲过了这一次突袭,紧接着雾气以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迅速凝成一只巨大的狮爪,狠狠朝着蛇头拍了一掌,将它按在地面。
谢子京往刚刚边寒出现的角落奔去,他的速度极快,像一只贴地飞行的鹞子。
他转入暗巷的时候,他的狮子已经踩着那条眼镜王蛇,死死按住蛇的七寸。
边寒不在这里里。但这条逼仄的小巷里里堆满了废弃的垃圾,尽头是一间破败的三层废屋。废屋像是被大火烧毁过,大水冲跨过,又被人随心所欲地用钉子与木板修补了许多次,但修补他的人完全没考虑过协调性和美感。月光冷冰冰的,苍鹰与其他飞鸟的影子投在废屋之上,它如同一个佝偻的、颓败不堪的人,沉默地立在谢子京身前。
门半开着,谢子京看到了往上的楼梯。
“巷子太窄。”谢子京向雷迟报告,“我先进去,你们的人紧跟着我。”
雷迟立刻拒绝:“不,让我们的人先进去。”
就在此时,废屋之中忽然传出闷声痛呼,紧接着就像被谁捂住口鼻一样,声音消失了。
谢子京回头,由于巷口太窄,刑侦科的人只能逐一进入。“你现在把我当做外勤组的人就行。”谢子京推开了门,低声说,“你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是坐办公室的,不安全。”
一只沙猫蹭了蹭他的脚边,先他一步溜进了废屋里,并且当先跑向往上延伸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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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了我,他们就不会为难你。”孟玉说,“都能过去的,边寒。你已经做错了,别执迷不悟。”
他的话忽然之间很令边寒不悦。
已经做错了,不要再继续错下去。——这句话就在不久前,他也听人说过。是他的伴侣,那个温柔亲切的青年,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五年。
边寒再次想起了自己拧断他脖子的感觉。恐惧和悲伤没有打一声招呼立刻从心底席卷而上,甚至淹没了他对孟玉的爱意。
“别说话!”他掐着孟玉的脖子大吼。孟玉耳后的皮肤原本就脆弱,现在已经被他扯裂,淌下血来。嘴角在撕扯之中也破了,口中尽是血腥气。边寒掐着他脖子,再次扯动孟玉耳后已经裂开的创口,他不由得张口呻吟,立刻就被边寒捂住了嘴巴,声音闷闷地断在喉咙里。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边寒离他极尽,看他的目光里带着火,也带着恨。
“你想害我?”他咬着牙说,“你爱我的方式就是不理我,就是害我,是不是?”
但愤怒瞬间又消失了,他变换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别这样,孟玉……我爱了你很久、很久……我没有疲倦过……”边寒连连深呼吸,最后冲他笑了,“我吓到你了,对不起。”
孟玉一声不吭,直直盯着边寒的眼睛。
“我放手,但你不能喊,好不好?”边寒像是用商量的语气沟通,但所给出的选项孟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很多人想阻止我们在一起,但我不怕的。”
他慢慢放开了手,孟玉没有出声。
这是废屋的第三层,一半的楼面已经塌了,另一半还险之又险地保存着。两个人就呆在角落,边寒背对着倒塌的那一侧,孟玉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从楼梯口钻出来的一只沙猫的小脑袋。
边寒听到了声音,正想转头时孟玉一把握住他的手。
“边寒,我知道这个地方对我们意义非凡。”他的声音打颤,但成功吸引了边寒的注意力,边寒立刻忘记了楼梯口的声响,直直地盯着孟玉,“我们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对不对。”
“对……不,不对。”边寒牵起他的手,毫无章法地胡乱吻他的手心,“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我很早就认识你,但你不晓得我。直到你来到王都区,你住在这里,我们才真正碰了面。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我不骗你。我可以骗任何人,但我不骗你。”
多年前夏季的一个雨夜,边寒作为黑兵预备役的成员和其他人一起巡视王都区。因为雨太大了,他们不得不临时找了个地方避雨。那时候这屋子还没有经历过火,也没有经历过反复多次的修补,是一间虽然破旧但足够遮风避雨的房子。
房子总共三层,每一层都被分隔成数个房间,出租给从外面来到王都区的地底人、半丧尸人,价格便宜,但条件极为简陋。
孟玉租用了一层的一张小床,和其他的租客混住在一起。雨水从门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已经在地面积了浅浅一层水。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以为是来察看情况的房东,便披着毯子起来开门。
门一打开,眼前便是年轻的边寒和他的同伴们。
“你还记得吗?”边寒问。
“我记得。”孟玉连连点头。他确实记得。因为对他来说,边寒就是他在王都区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对他有着与其余人截然不同的意义。边寒对他很热情,很亲切,带他认识黑兵的其余人,制造各种机会让他融入原本排斥他的地底人群体。他在王都区里的所有生活,几乎都有边寒的参与。即便是后来认识了夏春和凌思远,认识了唐星,边寒也仍然是他生命之中永远特殊的人。
孟玉忍受着边寒的偏执与热情。边寒每一次亲吻他的手心,他感觉到的不是害怕,也不是难过,甚至不是恶心。是这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的痛苦——他至亲至爱的亲密友人,杀了他的朋友,伤了他的恋人。
他的答案让边寒很高兴。孟玉的另一只手按在地板上,他感觉到了地板轻微的震动:有人正在走上来。
“边寒!”他立刻大声对边寒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说出来。”
边寒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了孟玉身上。
“你知道的对不对?”他笑着,用极为甜蜜的口吻说,“我明白,你一直都知道。我们彼此是相爱的。这是一个秘密。我们是黑兵的首领,为了黑兵,我们不能选择在一起,这样会引发半丧尸人和狼人的猜忌,我明白的。所以你跟凌思远玩得好,我跟夏春也玩得好,我都明白的。我们一起保守了秘密,孟玉,我特别高兴……”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但是他知道了我的秘密。他可怜我……他说我想岔了……他……”边寒忽然古怪地停了下来,声音微微发哽,孟玉惊愕地看着他眼中浮现泪光,不明显,但晃动着,“他真好……他对我很好……他知道我爱你,你爱我,他还可怜我,他说只要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恢复正常……他……他……”
他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忽然又笑道:“可是他错了,我不需要恢复。他不知道,其实你也爱我的,你一定是爱我的。我对他……我对他……”
把孟玉的手贴在脸颊摩挲,边寒低声发出沉沉的笑声。可他一边笑,那双疯狂的眼睛里却流下了泪。狂喜与悲伤撕裂了他的情绪,在他脸上呈现出古怪的分裂感:他的嘴巴发出笑声,眼睛却在哭。
“他说我这是严重的恋爱幻想,恋爱幻想是不正常的,它会让我发疯。”边寒喃喃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恋爱幻想,但我们之间的秘密和爱情都是真的,对不对?”
他急切地需要孟玉的肯定,发现孟玉只是呆呆听着,一言不发,边寒忽然狂躁起来:“回答我!对不对!我没有恋爱幻想!我没有!我没疯!”
孟玉触碰地板的手掌没有察觉到震动。上楼的人停下了脚步。
沙猫趴在楼梯上,扭头看着谢子京,困惑地张了张嘴。
谢子京呆呆地站在楼梯上,被所听到的边寒的话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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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废屋之外的街道上,巴巴里狮还在玩弄着脚底的蛇。雷迟等人越过空洞,从楼上和楼下两个方位向废屋接近。他看到了那条一直在巴巴里狮爪下翻滚的眼镜王蛇,回头问小刘:“为什么这条蛇不立刻消失?边寒可以驱使它,对吧?”
“‘海域’异常的哨兵和向导对自己精神体的控制能力是比较差的。”小刘解释,“精神体是精神世界的具象化,如果精神世界已经异常,连哨兵和向导本身都没办法让它恢复正常,他们怎么可能顺利驱使精神体。有时候精神体会特别容易被激怒,常常会因为某些不足一提的原因而蹿出来攻击人,有时候就会变成独立意识很强的东西,哨兵和向导可能都没法理解它们的行为,它们不太受主人的控制。”
“对自己精神世界控制力不足,就会变得很难跟精神体沟通?”雷迟想了想,问。
小刘点点头:“其实不仅是异常,有些时候,比如人极端疲惫,极端激动,极端愤怒,这些情况下精神体都是很容易伤害别人的,就是因为主人没法顺利地跟平常一样控制它们。”
两人说话间,街道中忽然炸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吼!
这声狂怒的吼叫,瞬间震动了这条街道上所有的精神体。几乎就在瞬间,苍鹰消失了,它带领的鸟群也消失了。刑侦科众人释放出的精神体一个接一个地化作白色雾气,一时间竟然无法再次释放。
“我的天!”白小园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来,“怎么回事!狮子疯了吗!你那边的小猫全都消失了!”
随着怒吼,狮子举起前爪狠狠砸在地面上,但地上已经没了眼镜王蛇的影子。它的爪子上出现了数个黑色的孔洞。
是蛇背上带毒的骨刺。
蛇被狮子制住之后,一直在寻找它松懈的机会释放骨刺。骨刺带毒,立刻对巴巴里狮子造成了伤害。
在短暂的迟疑后,巴巴里狮化作了雾气。雾气滚荡,渐渐消失。
在狮子被刺中的瞬间,谢子京脑中忽然狠狠一疼,他连忙抓住楼梯栏杆稳定自己,但针扎一般的疼痛仍旧令他短暂地产生了眩晕感。楼梯上的沙猫消失了,而他听见边寒已经站起。狮吼传来,谢子京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冲到三层的半个楼面上,看到了站在边缘的孟玉和边寒。
边寒的手臂上缠着一条黑色的眼镜王蛇,它是袭击者,显然得意洋洋,并不被狮吼所震慑。
“狮子是你的?”边寒说,“你们全都很烦人。”
他转头看孟玉:“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往哪儿去?”
两人所站的位置十分危险,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跌下去。谢子京不敢轻举妄动,他开口对边寒说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的恋爱幻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没有恋爱幻想!”他大吼,牵着孟玉的手“我和孟玉是相爱的!”
就在他吼出声的瞬间,孟玉忽然挣脱了他的手,纵身往外面跃去。
“!”
边寒完全是下意识地去拉他,但来不及了。孟玉往下落去,就连边寒自己也倾斜了身体,失去平衡。本能令他立刻稳住自己,但身后忽然涌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直接往楼下推。
搭在他双肩上的是一双巨大的狮爪,其中一个爪子上,还残留着黑色的孔洞。
巴巴里狮已经回到了谢子京的身上。趁着边寒不备,谢子京迅速释放了它,它从谢子京身上跃出,准确而迅猛地扑倒了边寒,把他往楼下带。
在孟玉即将摔到地下的时候,一旁的楼顶上忽然跃出了数个黑色的人影。他们体型轻盈,行动速度远比一般人更快,贴地迅速接住了孟玉,转身立刻攀上来时的楼顶。掀动的风吹起了他们的兜帽,露出冷峻的脸和半丧尸人独有的红色眼睛。
数人把孟玉带到了一旁的楼顶上。这里已经聚集着不少地底人与半丧尸人。秦戈接下了孟玉,紧紧握了握他的手:“没事了。”
“……你,你劝好了他们?他们听你的话?”孟玉在惊悸之中清醒过来。
“是他们愿意帮我们,帮王都区。”秦戈把孟玉交给身后的地底人和半丧尸人,径直走向了楼顶边缘。
巨狮推落边寒,为了缓冲落势,连续翻滚,最后落地时异常平稳地将边寒压在了自己的四爪之下,张开狮口,恶狠狠地冲他低吼。
边寒摔得头晕目眩,但认清楚眼前的精神体之后,目光顿时一冷。
一条黑色的眼镜王蛇从他颈后跃出,直冲着巴巴里狮的脸面咬下。
狮子已经失去了和这条特殊的蛇玩闹的心思,它巨大的身形几乎完全直立,两只前爪抓住了蛇头与蛇尾,在蛇还未来得及对自己释放骨刺之时,手上狠狠一用力,竟生生把这条蛇扯成了两半!
眼镜王蛇断裂了。它张开蛇口,发出无声的尖利啸叫。但比这更可怕的是边寒的痛呼。
精神体受到严重创伤,让他瞬间像彻底发疯了一样在巨狮身下扑腾,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手脚抽搐,顾不得身上的痛楚,抱着头连声惨叫。
他的惨叫连白小园和夏春都透过对讲机听见了。
“……你们危机办没有麻醉针、电击棒或者……或者手.枪吗?”夏春简直呆住了,“为什么要这样搏斗?”
“特殊人类的管理机构不能配置这些工具。”白小园抬起醉眼看她,“特殊人类很危险,即便是危机办这样的机构,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接触枪支。那些真正有权力的普通人就是这样想的。”
“……那怎么才能制服他?”
“我不知道……我再放些沙猫过去吧。”白小园又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新释放出来的沙猫们一路狂奔,跑过空洞之后,现场已经静下来了。巴巴里狮不见了,废屋里的谢子京也不见了。边寒躺在暗巷之中,双目紧闭,手脚还时不时微微抽搐,但已经平静了下来。刑侦科的人进入废屋查探,雷迟则蹲在边寒身旁,皱着眉头看他。
几只沙猫跑进暗巷,乖乖坐在他面前,仰头看他。
“……是秦戈干的。”雷迟看着沙猫,不由自主地就开口解释了起来。
白小园听着对讲机,一头雾水:“秦戈?秦戈怎么了?”
“边寒的精神体被巴巴里狮扯断了之后,他的精神受到很大创伤,开始发狂。”雷迟说,“秦戈强行入侵了他的‘海域’,正在执行拷问。”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之外的小剧场】
雷迟:双十一买了什么?
白小园:买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雷迟:剁手。
白小园看着身边的沙猫:快!把手伸出来!
沙猫伸出前爪,白小园作势一砍,精神体的前爪消失了。小猫在地上嗷呜打滚,很快又长出两只新爪子,眼睛看着雷迟和白小园,耳朵抖抖,尾巴甩甩。
白小园:要多少有多少,你剁吗?可以代替你剁,一次100块,有价讲。
雷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