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艾北排练的第一天林修来看了一眼,但是没等迟艾北排练完人就走了,迟艾北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他生气了。
中午,迟艾北正要去找林修吃饭,半路就被上次把孟怀青人成林修的女人给拦住了。
女人挽着头发,一身朴素的装扮:“同学,你认识林修吗?”
自从迟艾北想起在哪见过她就对她出现在这感到更奇怪了,上次遇到是在洲市,她从这么远的地方跑来居然是为了找林修?
迟艾北:“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女人笑容苦涩:“我是他妈妈,你能帮我把他叫出来吗?”
迟艾北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妈妈?不可能,林修哥哥没妈妈!”
女人眉头隐隐皱了一下:“我确实很多年没回来了,但他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没妈妈,我回过家,可是家里没人,林修的姥姥和舅舅都不在。”
这事儿迟艾北清楚,他说:“姥姥生病了在疗养院,舅舅赌博被抓在坐牢。”
林宁一怔:“你怎么这么清楚?”
迟艾北心说,都是我一手操办的能不清楚吗?
孟怀青偷懒从学生会跑出来,一来就看到上次把他认成林修的女人在跟迟艾北说话。
“小北。”
迟艾北回头,孟怀青已经走到了他身后,他朝着迟艾北面前的女人点了下头:“又见面了。”
林宁看着孟怀青,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让他不禁心头一慌。
在洲市匆匆一瞥让她认错了人,再次见面她才发现不怪她会认错,而是真的很像。
孟怀青问迟艾北:“不是说不认识?”
迟艾北是不认识,他皱着眉头小声说:“她说她是林修哥哥的妈妈。”
孟怀青扬了下眉梢,看着林宁,这是什么妈,连自己儿子都能认错?
看着孟怀青那张脸,林宁没忍住问了句:“你跟林修是什么关系?”
孟怀青眼睛一弯,笑意却不达眼底:“就目前来说,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迟艾北却没心思去想那么多,眼前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女人说自己是林修的妈妈,小说里林修一直到死都没出现过的人突然冒出来,迟艾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迟艾北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是林修打来的,他下意识就把电话挂断了。
林宁看着迟艾北的反应猜到打电话的是谁,她说:“我没别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林修和老太太,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在外面,都不知道老太太病了,你能帮我把他叫出来吗?”
迟艾北刚要开口,肩膀突然被孟怀青按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孟怀青。
孟怀青:“这事儿还是让林修自己决定吧。”
毕竟是林修自己的事,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太多,迟艾北点了点头,跟林宁说:“我会跟哥哥说的,至于他见不见你......”
孟怀青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转了个身:“你们社团不是还有事吗,快走吧,当心你们社长骂人。”
迟艾北刚想说他们社长不骂人,撞上孟怀青示意他快点离开的眼神,迟艾北连忙说:“对,我还有事,先走了,阿姨再见。”
林宁话还没说完,她刚想追,孟怀青横出一步拦在她面前:“不好意思阿姨,我们最近在准备校庆活动,挺忙的,林修的事您最好还是去找他本人。”
林宁也想找林修,可她找了好几天只找到一个跟林修长得像的,根本找不到本人。
看着孟怀青那张脸,林宁有些在意:“我能问一下你姓什么吗?”
孟怀青笑着说:“姓孟。”
......
吃饭的时候林修见迟艾北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敲了下他的头。
迟艾北迟钝的反应了一下才抬起头看林修:“干嘛呀?”
林修:“我才要问你在干嘛,吃饭也不好好吃,瞎寻思什么呢?”
迟艾北咬着筷子,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个女人的事告诉他,正犹豫着,孟怀青突然端着餐盘坐了过来。
迟艾北愣了一下:“轮椅哥哥?”
孟怀青看了眼林修:“他跟你说了吗?”
林修:“说什么?”
迟艾北连忙叫住孟怀青:“轮椅哥哥,我还没说!”
林修看了眼迟艾北:“什么事?”
迟艾北张了张嘴,原本还没想好说不说的话,这会儿被架在这,好像不说也不行了。
见他为难,孟怀青替他说:“前天有个女人把我认成了你,今天她又来了,找到小北说是你妈妈,想见你。”
林修看向迟艾北:“什么时候的事?”
迟艾北支吾着说:“就,就刚才。”
孟怀青一副没把这件事当回事的语气,假装看不出他们之前的气氛:“你妈怎么会连自己儿子都会认错?”
迟艾北朝孟怀青使劲挤了挤眼睛,想让他别说了。
林修看了他一眼:“孟主席这么八卦吗?”
孟怀青笑了笑:“这怎么能叫八卦?我这明明是在关心同学。”
林修:“关心同学的私事不算八卦?我以为你每天不在学生会待着,应该很忙才对。”
孟怀青:“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敌意?”
林修对孟怀青本没什么敌意,最起码在上一世没有,要说有或许是因为他是迟艾北唯一一个不是抱着明确目的去接近的人。
孟怀青似乎是专门过来替迟艾北开口的,说完之后饭没吃几口人就走了。
孟怀青走后,林修跟迟艾北说:“她要是再去找你跟我说。”
迟艾北连忙问:“你要见她吗?”
一个消失近二十年的人,林修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出现,上一世他没有接触过这个人,林修想知道她出现的目的。
下午,林修送迟艾北去排练,刚到会场门口就看见林宁站在那,看样子她像是一直站在这就没走。
迟艾北脚步一顿,看向林修:“哥哥。”
林修看着有些紧张的女人,跟迟艾北说:“你先进去。”
迟艾北不放心:“我不。”
林修:“排练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吧,又不是上课,又不扣学分。
林宁走过来,刚要开口,就听林修说:“等我一会,我先送他进去。”
听着那不容置喙的语气,林宁怔了怔,她想过林修会疏远她,会不认她,却不曾想他居然会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让她等一会。
林修很快就出来了,林宁喊了句“小修”,林修看了她一眼:“找个地方坐坐吧。”
看着林修冷静的态度,林宁有些意外,十几岁的孩子不正该是遇事慌乱不安的年纪吗,为什么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她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意外?
学校附近都是一些小吃摊和奶茶店之类的,林修找了一家迟艾北平时喜欢的冷饮店,进去点了杯芒果冰沙,跟店员说:“打包。”
打包的意思就是没想在这吃,也不是给林宁点的,而且冰沙容易化,他甚至没打算在这逗留太久。
林修随便找了个位置,林宁坐下后努力想要找话题:“喝什么,你随便点。”
林修平静的看着她:“不用了,谢谢,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客气疏远的态度跟林宁预想的大不相同,之前想好的那些对孩子说的话一时间都派不上用场了:“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林修:“挺好。”
林修是终结话题的一把好手,一句“挺好”就让林宁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问:“听说你姥姥病了,什么病?”
林修:“中风,已经好几年了,现在人在疗养院,你要是想见她我可以把地址告诉你。”
林修太过平静,平静的让林宁觉得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她低头笑了下:“你好像对我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林修:“我对陌生人一向如此。”
林宁:“......”
林宁很想反驳他这句“陌生人”但又没法反驳:“这么多年把你一个人扔在这,是我对不起你。”
林修跟她出来并不是为了接受她的道歉,他只想知道她来找他的目的,但显然她没看懂他打包冰沙的意思。
林修反问:“您这些年过的好吗?”
林宁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被抛下多年的儿子关心了这么一句,她突然鼻子一酸:“好,挺好的,我结婚了,你有个弟弟,今年十岁。”
打包的芒果冰沙做好了,店员拿了过来。
林修说了声谢谢,随后再次看向林宁:“挺好的。”
林宁知道他这是着急走的意思,她努力的想跟他套套近乎:“刚才那个男孩看起来跟你关系挺好的,他是你朋友吗?”
林宁看起来打扮的很干净朴素,但林修却记得之前在洲市蛋糕店遇到她的时候,她发丝凌乱,衣服也尽是褶皱,整个人都看起来都十分狼狈的样子。
林修不愿把她想的那么不堪,但他跟林伟民是亲兄妹,林修不得不防着点,况且她这次回来的目的林修还没弄清楚,他不可能跟她说迟艾北的事。
林修:“他是我债主。”各种意义上的。
林宁一怔:“债,债主?”
林修:“对,我欠他们家好多钱,我高中是他们家资助的,姥姥在老养院这几年也都是他们家帮着出的钱。”
林宁想过他们一老一少过的可能不如意,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过的这么差。
林宁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捏了捏一直抱着的布袋子:“那个,你是不是着急回去,我不耽误你时间了。”
林修刚要站起来,林宁又说:“你方不方便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林修给了她电话号码后,拿着打包的冰沙就走了。
回到学校会场,迟艾北被文艺社的社长扣在台上,发泄似的拿着鼓棒对着架子鼓砸出一连串的噪音。
王韵淼捂着耳朵:“迟艾北你干嘛?”
姜晓弥是文艺社的社长,刚才林修把迟艾北带进来,亲手把人交给她,说他要逃排练,让她看紧点。
逃排练可还行?
本来迟艾北对上台表演这件事就不情愿,姜晓弥一听说他要逃排练,直接亲力亲为的盯着。
看到林修回来,迟艾北瞪了他一眼,再次砸出一连串的声音,这一次不在是乱敲,而是踩着鼓点把架子鼓敲的振奋人心。
其他排练的人不禁全都朝着迟艾北看了过来,直到敲完一整首,姜晓弥才愣怔的回过神:“不是,你敲的这么好倒是早说啊,你敲成这样还用得着排练吗?”
迟艾北放下鼓棒站起来:“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姜晓弥:“可以是可以......”
迟艾北直接从台上跳下来,大步走到林修面前:“你——”
林修举起打包回来的冰沙:“在这吃还是回宿舍?”
迟艾北:“......”好过分!居然想收买我!
林修打开冰沙盒子,舀了一勺递到迟艾北嘴边:“在这吃吧,一会该化了。”
迟艾北用力咬住塑料勺,含着冰沙咕哝:“我生气了,一盒冰沙可哄不好。”
林修回来之前迟艾北是真的气,他居然用那么离谱的理由让姜晓弥看着他,他是那么不听话的人吗,他不让他去,他还能跟着怎么的?
林修又舀了一勺:“嗯,知道,怎么也能两盒。”
迟艾北指了指旁边的芒果示意让林修舀起来给他吃,他说:“两盒,还得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她突然来找你肯定有事,你别什么都答应。”
林修看着气急了又忘了避嫌的小孩,无奈的笑了下:“知道了,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爱操心?”
迟艾北含着冰沙不清不楚的说:“我只操心你一个人的事,别人我才懒得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