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他处理好的。”习龙已经冷静下来, 冷静的不像是刚成年的人,他把尸体拖到溶洞的深处,血迹像是水墨画一样蜿蜒崎岖了一路。
习龙把尸体一扔, 刚好砸在之前那条触手旁边。
那条触手明显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明明是断掉的,却依旧像是活着, 那颗红色的眼球在习龙靠过来时,仿佛是在看死人。
习龙被看的心烦, 捡起地上的石头,对准触手上的眼球就是狠狠一砸, 就是爆浆的蛋糕,七零八落。
但是没有蛋糕那么好吃,也没有蛋糕那么好看。
甚至带着一些惊悚。
习龙做完这些,像是随手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转身去安抚姜念。
对,姜念, 两个字在习龙嘴里暧昧的打转, 他笃定这是人鱼的姓名,他为自己得知了人鱼的名字,更加一步靠近人鱼而感到窃喜。
杀人的不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习龙没有看到,眼球细碎的组织飞溅到了死去的男人不成样子的脑袋上,然后……慢慢地融为一体。
回去的时候, 姜念正一脸天真的舔吃着自己的手指, 这是一副十分吸引人瞩目的画面,诱人而美好, 如果他舔吃的不是人类的血液的话,可能会让毛头小子当场起立。
习龙自然也是毛头小子。
他是一心考大学, 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恋爱心思,连别人手指都没有碰过的毛头小子。
他理所应当的被姜念表现出来的自然情、色所吸引。
说实话,习龙感觉自己在看到人鱼后就已经崩坏了,就像是人类直面了不可名状的古神导致精神失常,又或者是吃了见手青后陷入迷幻的世界,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要不然怎么也无法解释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
习龙原先是很冷漠,但内心总归还是正直和柔软的。
可他现在只是在想,念念那么喜欢人血人肉,他应该要怎么样才能满足念念这个欲、望?
习龙再次把人鱼搂入怀抱里,恋爱的看着姜念把自己白如羊脂球的手指舔的水光发亮,让他情难自禁,他吻上了姜念的嘴巴,尖锐的牙齿把他咬的鲜血淋漓,可习龙没有放开,他无法放开。
他甚至感到满足。
念念就在他的怀里,没有人能够夺走他。
没有人能够。
海风习习吹来,咸咸的,腥腥的,带动了人鱼的发丝。
也带动了尸体的手指,指尖在黑暗之中抽动了几下,又回归平静。
………
两个月后。
邢宏义踏入了渔村。
他的弟弟邢闵正在几个月前坐游轮出差,却失去了踪迹,手下打听许久,最终在这个渔村里打探到了他弟弟的踪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弟弟久久没有联系他,到底是兄弟,邢宏义还是带着下属找了过来。
只是来的并不是时候。
村里貌似刚死了人,到处都是白绫和纸钱,远远地还能听到吹锣打鼓的声音,阴沉凄暗。
邢宏义皱着眉,他所在的地方高,远远望过去只能看到一群人流,汇聚在一起,像一串忙碌的蚂蚁。
下属正在和村长交谈,村长见了邢宏义的神色,苍老的脸上带着神秘,他说道:“是习家小子死了,但我知道他没死,他和海神有交易。”
邢宏义听到如此神神叨叨的话语,眉头紧锁,不过他没有纠正别人的习惯,他过来只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弟弟。
好在说了这些话村长就没有多说什么,他看到下属递过来的邢闵正照片后,笑着说道:“他啊,我看到过,两个月前死了。”
这句话让邢宏义差点没维持住表情。
但村长又说道:“不过最近活了过来,你弟弟也和海神做了交易。”
村长浑浊的眼神里带着不明所以的情绪,他看向邢宏义棱角分明的俊脸,说了一句,“你以后要小心他。”
邢宏义只当这个老人年纪大了脑子也变得不再清楚,知道自己弟弟还活着就行,在村长的带领下,邢宏义来到渔村的宾馆门口。
让下属给村长些报酬后,邢宏义走到前台面前,他的模样十分的英俊,本应该非常沉稳,但头发却是刺而短的,又有些硬朗。
所以看人的时候,并不像好人,带着压迫感,他说道:“你好,请问看到这个男人了吗?他在那间房?”
渔村的宾馆不像邢宏义常住的酒店会认真核对身份。前台小妹看了一下照片,说了一句,“69号房。”
“谢谢。”
得知名牌号后邢宏义和下属们走上这个又小又老旧的宾馆楼梯,69号房在二楼,他站着门口,下属上前敲了敲门。
敲了半天无人回应。
直到半响后,门打开了,他弟弟邢闵正的脸露出来,看上去并不憔悴,他看到邢宏义,惊喜的说道:“哥,你怎么来了?”
邢宏义心里不知怎么闪过村长的话,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邢闵正,没发现弟弟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后,才开口道:“来接你回家,你怎么出差跑到这里来了?”
邢闵正笑了笑,颇有点害羞的意味,这非常难得,邢宏义知道他弟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内在却不怎么好。
邢闵正说道:“哥,我遇到我真爱了,但他还没有接受我,我只好留下来恳求他看我几眼,一时间忘记和你说了。”
这让邢宏义很惊讶。
他还以为自己弟弟天生没有爱人的能力,会孤独终老。虽然他也大差不差,不过弟弟找到喜爱的人,终归是一件好事。
“给我看看?”邢宏义这么说道。
“不行。”
被邢闵正拒绝了,邢闵正刚才还笑着的脸如今看着自己大老远跑过来的哥哥,却如同看着一个情敌,冷漠而敌视。
好似在他心里,自己的哥哥看了自己的爱人,就会和他抢老婆一样,十分可笑。
邢宏义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他没多说什么。
头次陷入爱情漩涡的人,没那么理智也正常。
只不过看到邢闵正把爱人浑身用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让其他人看到他爱人的一点肌肤的模样,还是让邢宏义觉得他弟弟病的不轻。
邢宏义带着下属和弟弟坐上了私人飞机。
邢宏义没有问他弟弟什么你爱人现在喜欢你吗?或者你爱人是自愿和你一起离开这里的吗?这种多余而无用的话。
很明显不是。
衣服包裹着的人,从被他弟弟抱出来后,就一动不动,只有鼻口处的布料上下浮动着,显示着这人是活着的。
可能昏过去了吧。
但他们家并没有流传好人的基因,他也不觉得自己弟弟这种行为有什么问题。
要是他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却不跟他走,他也会这么做。
不过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就是了。
在飞机上升的那一刻,邢宏义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注视感,仇恨,愤怒,阴鸷,种种负面的情绪席卷而来,并不是冲着邢宏义来的,只不过顺带的擦了过来,就让邢宏义眉头一跳。
可他从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越发小的渔村和一望无际的海洋。
“……”邢宏义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望向另一边的弟弟身上,不,准确来说是弟弟怀里的人身上。
因为刚才那股视线除了负能,还夹杂着浓浓的不舍与爱恋,这股情绪全都投放在了这个到现在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被遮住的人身上。
这个地方,确实有点邪门。
最邪门的是。
邢宏义发觉他弟弟刚才对他的敌意并没有错。
他对着被一堆衣服包裹着的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虽然也不大。
邢宏义食指和大拇指扣住下巴,另一只手打开飞机上的杂志,心神却没有那么专注。
他在想,他得看看弟弟爱人是什么样的。
要不然心中燃起来的火苗怕不是会越演越烈,无法停息。
好在,这个机会马上来了。
回归f市,也就是邢家两兄弟的大本营后,日子还在照常过,邢家如今是邢宏义在掌控,邢闵正为他打下手,两人手段都冷酷无情,邢家蒸蒸日上。
不过邢闵正现在明显沉溺于桃花乡无法自拔,时常推托工作,待在家里陪他的爱人。即使没有特意关注,邢宏义也知道他弟弟最近花钱如流水,花费了大量的资金只为搏美人一笑。
是的,哪怕邢宏义到现在也没看到过自己弟妹一眼,心里却暗自觉得那一定是个美人,还是个绝世美人。
邢闵正防着一切人,生怕自己爱人被人看去了一眼。
邢宏义不是没有暗自打探过弟弟家里佣人的口风,只是佣人也无法看到,第二天,佣人就丢了工作,很难说不是他弟弟的一种警告。
邢宏义越发心痒难耐。
他觉得自己只是因为弟弟藏着掖着而产生的好奇,只需要看到弟妹的庐山真面目一次,他就会立刻失去兴趣。
直到某天,他抽着烟和他的下属聊天,当初跟着他一起去渔村的下属,无意间说起来了自己弟弟,“他真的是昏头了,要是再推托工作,我就找人把他爱人做掉,看看那个人还有没有让邢闵正迷恋的本事。”
这是开玩笑的话。
可一向冷静的下属却抬头说道:“邢总要是看不惯邢副总的爱人,可以交给我处理的。”
要是以往,下属说的处理就是单纯的处理掉,他的手段很不错,邢宏义一直很放心。
只是……
邢宏义用雪茄剪剪掉雪茄燃烧着的,猩红的头部,烟灰掉落在烟灰缸之中。
只是啊,邢宏义能看出来,他下属这次说的处理,却藏着怎么也无法隐瞒的急切和渴望。
他的下属,也被一个看不到一根毛发的人,所诱惑住了。
仅仅只是那么一点短暂的相处,爱上了不知容貌、性格、性别的人。
邢宏义比一般人要更加黝黑的眼睛,再也没有了笑意。
不是因为下属不知死活的爱上他弟弟的爱人,而是因为他惊讶的发现,是他感到了冒犯。
仿佛是自己的老婆受到了别人的窥视。
他……也被蛊惑了。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