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季歇摇摇头,拒绝了斩苍生的好意。
斩苍生咬咬牙,“你可是担心你附身之后难以发挥实力?这个你不必担心,我……”
“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若失去了这具身体,我就更加没有什么是我自己的了。”季歇“看”向斩苍生道,“你刚才的动作太快,恐怕现在已经惹火了谢道友。罢,左右我们之间的恩怨再多一条命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真的想死不成?”斩苍生又急又怒,“知道自己是谁就那么重要么?知道自己是谁的修士遍地都是,死了都不知道多少个了!”说到这里,斩苍生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的谢征鸿,“谢征鸿可能是他么?”
季歇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季歇才摇摇头,“不知。”
“那就试试!”说完,斩苍生低头看向手中的沈破天的尸首,手中亮起一阵光芒,似乎要将他彻底毁去。
一旁的谢征鸿见状,身化虹光,急速飞来。
衣袂周围灵气暴动的厉害,稍稍触碰便可将人彻底搅碎。
谢征鸿的神情再不复平静淡漠,相反,他难得的生出了几分火气。
原以为这只是他和季歇之间的事情,不想竟然将无辜的沈破天也卷了进来?如今,斩苍生竟然连沈破天的身体都要毁去,欺人太甚!
就算是真佛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眼睁睁看着好友送命的谢征鸿?
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沈破天之于谢征鸿,是他在修真界认识的第一个友人,多年下来,哪怕见面次数寥寥可数,感情却也没有变过。修真之人,七情六欲本就淡漠,若是真的将人视作了知己好友,那便是可以互相交托性命的!
“小和尚!”
闻春湘担忧的喊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斩苍生见谢征鸿飞来,并不慌张,相反,他显得很是骄傲。
“既然你试探不出谢征鸿的底细,不如由我来。”
斩苍生的手已经按在了沈破天的胸口,沈破天的面容开始一点点的苍老,原本白皙有力的手指也逐渐变得枯黄黯淡。
“放开!”
谢征鸿两手一抬,手中飞出两道光芒,在空中半点也不做停留,而是直接朝着斩苍生的手削了过去。
季歇在旁,伸手一指,却是挥出一道剑气将谢征鸿的攻击挡了下来,手指再一抖,便将两道慌忙沉底搅碎,化作点点星芒。
“哼,谢征鸿。”
斩苍生抱着沈破天的身体转眼便挪了个位置,当机立断,手刀一劈,将沈破天的身体一分为二,却无半点鲜血横流,“谢征鸿,你若再靠近,我保证将你的友人挫骨扬灰,半点灰尘也不会给你留下!”
谢征鸿的身形顿时停了下来。
“这也未免太过分。”净火从旁观看,眼眶中都冒出了火焰,当即想要上前加入这场斗争,另一边,几个将宁瑞涵制住的城主顿时移了过来,挡在颜乔等人面前。
“还请几位稍安勿躁,沈破天神识已灭,哪里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几位何必当真呢?”
“混账。”净火呸了一声,“那我也将你们的神识元婴烧的一干二净,将你们碎尸万段好了!”
“小和尚,你别中了他的计。”闻春湘知道谢征鸿此刻心情不好,神识传音到,“小和尚,你别急,沈破天未必会死,还有机会可能将他救回来。”
谢征鸿听见此话,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些颤抖,“前辈,此话当真么?”
闻春湘心疼的握住谢征鸿的手,“此事我也有责任,你不用一个人承担,此话当然当真。小和尚,你忘记颜乔最厉害的本事是什么了,就是找人!沈破天是被斩苍生的剑气绞杀而死,未必是真的魂飞魄散,当年我为他炼制龙翠之时,就取了他的精血和精魄,龙翠尚未折断,里面应该还有他的一丝残魂在,只要我们养魂得当,便可送他轮回。等到事情结束,我们再让颜乔算出适合沈破天轮回养魂之处,待他红尘尽断之后引领他进入修真界,到时候自然可以让他记忆恢复,重新再来。”
闻春湘一口气说了许多,只是详略了许多部分。
养魂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就算轮回也不能保证下一世的沈破天一定还会有灵根,更加不可能保证他恢复的记忆有多少。只是此事还是需要给小和尚一个希望才好。法修宗门里常常有长老专门做这样的事,去凡间找寻昔年弟子转世之人,若有机缘带回宗门,便可施法让他恢复记忆。具体事宜,还可等到之后再去那些法修宗门里跑一趟!
“前辈,多谢你。”
见谢征鸿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闻春湘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同样的,对斩苍生和季歇的厌恶却是空前绝后的多了起来。
“放心,他们一个也跑不掉。”闻春湘握住谢征鸿的手说道,“新仇旧恨,总要一次性算清楚的。”
谢征鸿反握住闻春湘的手,“嗯”了一声。
斩苍生见短短几个呼吸,闻春湘不知道和谢征鸿说了什么,就让谢征鸿的神情平复了下来,心中更是郁闷,也知道沈破天的最后一点价值也已经没有了。
闻春湘见斩苍生生出一丝懊恼,知道机不可失,伸手一拍,正是如来神掌佛门珈蓝。
掌印突入内里,转眼就将斩苍生周围汇聚的血气拍散,瞬间已经移到了斩苍生身前。
斩苍生愣了一会儿,正欲躲闪,后方的魔气却冲着它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砰。
三方冲突之下,饶是斩苍生身为第一魔剑,也不由的有些受了重伤。
只听得一声剑鸣,斩苍生的身形淡去,重新化作了长剑模样,浓郁的近乎黑色的剑身稍稍一晃,透露出点血红来。
季歇倏而化作一小点,夹带着动荡血光,所到之处无可阻挡。
魔气与血光相接的范围之内,两者交杂闪动,每一处每一刻都传出巨大的响动之声。远远望去,更是黑红翻腾,光是看着就能体会到一种惊涛骇浪的威势!
魔气与血光几乎无穷无尽,前者将后者吞噬,后者又将前者搅碎,几乎分不出个上下来。
但季歇已经重新握住了斩苍生,双眼猛然睁开,竟然空洞无物,只余两个黑漆漆的眼眶。
阴风阵阵。
闻春湘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寒冷。
季歇身上不断的蔓延出血光来。
血光每蔓延出一片,季歇的脸色就红润了不少,甚至是他的双眼也渐渐的开始有了神采。
颜乔却知道,季歇的生机正在迅速流失。多年修行,他的身体早已不是肉体凡躯,而是被无尽的血气和业力侵染。可如今,他却要将这些东西放出来。
如果说闭上眼睛的季歇还有那么一些仙风道骨,当然睁开眼睛之后,却只剩下了恐怖和难以捉摸。
闻春湘和谢征鸿的脸色出奇的凝重了起来,他们不是不想阻止季歇继续,而是身体却难以靠近。
不管是闻春湘还是谢征鸿,他们身上都身具佛家功法,而佛家功法正好是这些血孽的克星,正常来说,他们不应该如此受制。
但季歇身上的血气已经远远超过他们所能想象的。
佛家功法反倒成为了他们此刻的禁锢。
那些被血祭的世界的修士和生灵都被禁锢在季歇的身体之中,如今却一个个有了自由之机,这代表着它们可以彻底消失摆脱痛苦,运气好一些的甚至可以重入轮回。
谢征鸿和闻春湘都不可能去阻止季歇将这些生灵放出来。
而此刻季歇的气势已经变了。
他已经天人五衰,身体调动的灵力有限,因此在之前的时候,几乎没有发挥多少实力来。但此刻却又不同,季歇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在这场斗法之后会怎么样了。血祭了无数个世界带来的功力和修为,几乎是闻春湘难以想象的。
当年天时地利人和之下,闻春湘才拥有这般卓绝的魔气,几乎打遍三千世界无敌手,那么如果换成季歇呢?
当年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世界造就了闻春湘,那么花费了无数世界的气运、鲜血,最后凝结于一身的季歇又有何如?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血光彻底充满,没有一丝一毫的光明了。
轰隆隆,轰隆隆。
天雷在天空中不断的响动,却没有半点显露在他们面前。
在那云层之上,都被那厚的几乎难以穿透的血光给挡了下来。
牧停尝试着挥出一道法术,朝着天空攻击了过去,却是泥牛入海,半点反应也无,牧停想要召回,却也是不能。
他甚至露出了一点欣赏的模样来。
“真厉害。”
若当年先天魔物还横行三千世界,恐怕会不顾族规邀请季歇入群。
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凝结这么多的血气的。
那不仅仅只是血气罢了,还有属于无数被血祭的世界的孽债和业力,通通都被季歇用了出来,将斜阳大世界的这一片天空彻底包裹住。
斜阳大世界的修士和生灵能够逃跑的几乎都已经跑了。
而不能跑的,却发现不管它们躲的有多深,藏的有多严密,它们身体的体力都在迅速的流逝,很快就化为了一具枯骨,每个地方都有这么一小缕的血气悄悄的升入天空,将天空遮蔽的更加严实一些。
这些血气勾连这山脉,勾连着天地,几乎将整个斜阳大世界都囊括其中。
“噗!”
“长老!”
“老祖!”
无数窥探着斜阳大世界的散仙老祖们都不由的吐了一口血,受到了自身术法的反噬。
“疯了,季歇……季歇在尝试血祭斜阳大世界!”
“怎么可能?血杀魔皇不要命了么?”
弟子们还待再问,但散仙们已经无力再多说了。
他们的眼前不断的浮现窥探到的斜阳大世界的那一片真正的刀山火海。
那是一片炼狱。
无数的生灵在血海中哀嚎,撕咬,吞噬、无尽的怨气和业力充斥着整个天空。
甚至……
甚至这些散仙老祖们还能看见几个熟人的面孔。
当年季歇血祭世界之时,不知道多少大能心系故土,纷纷赶回想要阻止,却是一去不返,反倒成就了季歇的魔功。
如今,他们竟然在斜阳大世界的天空中看见了那些老友。
如此罪孽。
季歇当真罪该万死!
“五千年了。”季歇的眼睛散发出一丝光彩来,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他将身体里的魔功尽数散开,身体也短暂的回到了巅峰时刻。
眼睛,自然也能再度看得见。
“五千年来,我都没能想起我自己是谁。”季歇叹了一口气,“不过那也没有关系了,相比起天人五衰,最后化为一具枯骨,倒不如和你一起,将这些碍眼的修士尽数斩杀,黄泉路下做个伴也好。”
斩苍生没有说话,却是散发出一道剑芒来,显然是同意了季歇的话。
季歇抚摸着斩苍生的剑身没有说话。
“或许你是那个和尚,又或许你不是。”季歇看向谢征鸿,笑了,“这毕竟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我懵懵懂懂的在凡间活了许多年,后来才有了神智。我忘记了我自己是谁,也找不到认识我的人。我只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一个和尚所赐。但那个和尚姓甚名谁,其实我也不记得。哪怕你真的是他,我也认不出来。”
谢征鸿的神色微微变了。
闻春湘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荒谬。
闻春湘觉得荒谬极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闻春湘几乎要笑出声来,原来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
季歇血祭了无数世界都想要找到的东西,其实他们早已知晓,并且没有将这个秘密放在心上过。若非季歇主动提起,或许他们一辈子也不知道原来真相早已经握在了他们手中。
“看样子你们似乎知道点东西。”季歇叹气道,“不过你们似乎不打算告诉我。”
“对,就算知道也不打算告诉你。”闻春湘露出一个笑容来,“让你带着遗憾去死,岂不是一件好事?”
“大概吧。”季歇点点头,“反正也没有多少差别,左右我也是将死之人了。”
季歇举起剑,朝着面前划了一个半圆。
剑气轰然爆开。
方圆千里之内的山峰湖泊顿时炸裂,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乎并无退步。”季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一脸淡然的笑看着闻春湘和谢征鸿,“两位,请。”
闻春湘和谢征鸿一同冲了上去。
季歇微笑应对,游刃有余。
他挥出来的每一剑都被谢征鸿和闻春湘两人看的清清楚楚,但却怎么也避不开。
但谢征鸿和闻春湘的攻击每每要近到季歇身前之时,天空中便会自动降下一团血气,主动替季歇承担了攻击,然而灰飞烟灭。谢征鸿和闻春湘甚至能够听见那些消失的血气里传来的微笑和感谢之意。
场面一下子僵持了下来。
闻春湘纵横三千世界多年,从未有如此灰心丧气之时。
季歇的血气无穷无尽。
他的剑越挥越慢。
但闻春湘和谢征鸿的灵气却消耗的越来越快。
这根本已经不是修真界的修士所能够拥有的力量!
闻春湘暗暗咬牙,转手挡住了攻击,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谢征鸿那边的形势更加不好,因为季歇的主要攻击目标并非冲着闻春湘去,而是冲着谢征鸿。
“小和尚,躲开!”
闻春湘脸色大变,眼看着季歇的剑已经即将刺穿谢征鸿的胸口。
“结束了,谢道友,来世再见罢。”斩苍生的剑尖已经刺入了谢征鸿的血肉之中,能够感受到谢征鸿的血气已经透过斩苍生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
闻春湘已经到了谢征鸿跟前,伸手想要去抓那把斩苍生。
噗嗤一声。
剑身从谢征鸿的胸口刺入,溅出一点血花,恰好落在闻春湘的脸上。
闻春湘双目赤红。
“前辈,我没事。”
谢征鸿“咳嗽”了一声,伸手握住了斩苍生的剑身。
季歇眼里也不由的透漏出惊讶来。
“你……你身上是什么?”
季歇这才发现谢征鸿的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再也前进不得。
“一个小玩意儿。”
谢征鸿一手握住斩苍生,一手却是将握成拳头,朝着季歇的下腹直接打了过去。
季歇身体前的血气被打的飞散,谢征鸿的拳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揍上季歇的身体。
“噗。”
季歇嘴角也流出一丝鲜血来。
“小和尚,你……”
闻春湘眼中的赤红尚未褪去,但也被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弄的有些晕乎。
谢征鸿敏感的察觉到了闻春湘的不悦,一个箭步上前,将吸取自己鲜血的斩苍生拔去,扔在一边,倒出几颗丹药吞了,才一脸惨白的回到闻春湘身边。
“不这样,恐怕近不了季歇的身。”谢征鸿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来,安抚着闻春湘,“他与我们不同,他的身体支撑不了多少。至于挡住斩苍生的东西……”谢征鸿笑了笑,很快催动着手指,将空间里那封印着帝流浆的物件取出,递到闻春湘面前。
闻春湘不由的睁大了眼睛,小和尚是拿出来的,不正是许久以前的帝流浆?
封印住帝流浆的东西坚硬异常,就算是闻春湘也难以破坏,他本身魔气十足,若是硬来,反倒会将这帝流浆给污了。但斩苍生不同,它虽是魔剑,但本身也极具仙气,不然不可能容纳得了那么多的血气。如今季歇将身体里的血气尽数放出,斩苍生也恢复了一些灵性。以斩苍生的锋利,想要击碎包裹着帝流浆的东西,自然是手到擒来。
“滋啦”一声,很快,包裹着帝流浆的外壳破碎,随后化成一颗颗小橄榄模样,垂有万道金丝,金丝橄榄浮上天空,那一方天空内的血气顿时稀薄了不少。
“怎么回事?”牧停惊讶了一声,这世间难道还有可以消灭那些业力血气的灵物在不成?
他们不由的朝着天空中的金丝橄榄看去,但谢征鸿早已掐了法决,将它们一个个排列起来。
“前辈,张嘴。”
“啊?”
闻春湘张开嘴,顿时那些金丝橄榄就直接飞入了闻春湘的嘴中。
“……帝流浆?”牧停沉默了许久,看着谢征鸿问道。
谢征鸿点了点头,随后一挥袖,两小颗金丝橄榄分别到了牧停和颜乔面前,“此物算是一点回礼,还请两位笑纳。”
面对帝流浆这样早就失传绝种的东西,两人自然不可能不收。就算放在上古,帝流浆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更别说如今。
帝流浆只对妖魔有效,谢征鸿拿着也是无用,因此才会将大多数的帝流浆都送到了闻春湘的肚子里。
天道四十九,总有一线生机。
哪怕猖狂如先天魔物,天道也会给牧停留下一线生机,送他无数气运,助他修行。
帝流浆本就是灵物,修真界里早已绝迹,剩下的最后这一点,自然是气运所钟,能够突破这血气也就半点都不奇怪了。
闻春湘深呼吸了几口气,默默将自己的功法运转了好几个周天,头上灵气化作雾状凝聚,连周围的灵气也隐隐震动了起来。而后,闻春湘身上更是一股浩大魔气轰然铺开,巨大的气息如泰山一般压下,云层翻滚不停,将之前斩苍生带来的血光也暂时压了过去,重新露出一小片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来。以闻春湘为轴心,周围方圆百里内的岛屿山峰纷纷碎裂,瀑布湖泊倒灌,好像下一刻,这灵钧岛就要彻底毁灭了一般!
如此惊人的阵势,不仅是周围围观的牧停颜乔,就算是闻春湘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
可闻春湘本就是凡间牡丹花,一路行来靠的不过是各种机缘和佛魔双修,根底上还是一株简简单单的牡丹花,多年来的积累早该量变引起质变,可惜闻春湘的身体却达成了一个平衡,难以突破。而帝流浆之所以稀少珍贵,正是因为它有脱胎换骨之效,草木受其精气,便可落地成妖。闻春湘正属草木之类,又吃下这么些颗帝流浆,引发的阵势自然也就更大!
“有趣有趣。”斩苍生重新落入季歇手中,看见身上的魔气又上升了一层的闻春湘,不由的露出几分兴味来。
“谢征鸿,你可真有趣。”季歇微笑着看着谢征鸿,“这就是邢开畅说过的,闻春湘即将身死之时,总有贵人相助么?”
季歇话音一落,闻春湘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法衣竟然不知怎么的就破碎了。
他和谢征鸿一同穿着红色法衣,被血气侵入竟然也毫无所觉?
若没有刚才的帝流浆……
闻春湘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