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摸地把几把猫藏到了Laki的房间。
Laki看了看几把猫,又看了看我,对着我欲言又止,但最终她还是点了头,说道:“好。”
我开始重新翻看后台里多到爆棚的私信,试图从这些人里给几把猫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很多来私信的是试图买下几把猫,打造商业ip,用它来赚钱。我把这些人过滤出去之后,又开始从剩下的个人用户里面开始筛选。
最终我把目标锁定在一家在西城区的猫舍。
猫舍的账号里发了许多猫咪的视频,我往下翻了翻,发现他们家还有一家猫咪打工的猫咖。
我向他们表示自己想把猫猫寄养在他们猫舍的意愿后,对面几乎是立刻就秒回了。
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对面看上去也是爱猫懂猫的,并且很爽快地给我说,他们今天就可以上门来猫接走,在猫舍里的猫罐头什么的花销都由他们先垫付,而且会把几把猫接回去会每天按时给我发视频。
梁砚马上就要回来了,时间紧迫,已经由不得我再多考虑。我在平台上搜索了这家的评价,看到很多真实用户的五星好评后,再三纠结下,还是给他们发了消息,选择信任他们。
我和猫舍定了一个时间,我没有出面,让Laki帮我交给他们。
晚上的时候我就收到了几把猫在新猫窝里的视频。它看上去有些困,整个猫都显得没精打采的,旁边有人拿着逗猫棒逗它它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有些担忧:“它生病了吗?”
对面的猫舍安慰我:“可能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
后面的几天猫舍按时给我发视频,但里面的几把猫感觉总是精神不振,也变得没有从前友善,见到拍视频的人就躲,甚至还会哈人。
我心里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几把猫那样活泼好动的性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我哪里都去不了,想了又想,决定在微信上找到了夏岭,想问问他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毕竟夏岭自己也养狗,猫猫狗狗什么的,他大概会了解一些吧?
只是我刚发过去没多久,手机就被微信上的语音通话震响了。
我接了过来,夏岭的声音就像轰炸一样弹射了出来:“你疯了吗?西城区根本就没有那个猫舍,那是个网上专门骗猫去做虐杀直播的骗子团伙!”
“……什么?”
“你他妈你把猫送过去之前没实地考察一下吗?”夏岭的声音里满是责怪,他那边传来杂音,很快是他急促的声音,“我让我朋友去他们论坛里看看,你的猫长什么样子?噢!今天晚上就有一场!直播的是一只奶牛网红猫,脸上有个几把图案的——”
我的声音几乎在瞬间在喉咙里消失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冰冷的浪潮汹涌着淹没过我的头顶,只剩下让人窒息的绝望。
我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温度。
我说道:“那是我的猫。”
夏岭还没反应过来:“啊?”
“那个脸上有几把图案的。”我喃喃地开口,整个人已经近乎麻木,“那是我的猫。”
一时间气氛几乎变得沉静而又死寂。
我像是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去问夏岭:“你,你可以去帮我看看它吗?夏岭,我现在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我已经手足无措,整个人也变得混乱无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间的巨大镰刀已经悬在了空中,冷漠而无情地宣判着我的猫的倒计时。
它悄无声息地走着,然后在那场直播里悄无声息地收割掉几把猫和我的性命。
我听见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呼吸声似乎重了一些,然后便是夏岭的声音:“抱歉……我现在在外面。
“我现在就算最快一班的飞机回去,也要明天早上。”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小然,对不起。”
我停顿了一下,很快道:“没事的。”
我又说道,“你不用向我道歉的,你没有错。”
刚才还对我来势汹汹的夏岭此时很内疚,我安慰着他,然后放下了电话,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很茫然。
Laki走过来,看我愣神,正有些奇怪:“你在看什么呢?”
我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什么。”
然后我又看向Laki,问道,“我想出去走走,能帮我打开别墅的门禁吗?”
Laki为难地看着我:“这……恐怕不行。”
是的,我被圈禁在这栋别墅里。
这三年里,没有梁砚的许可,我根本走不出这栋别墅的门。
我看向她,声音有些发涩:“我可以给梁砚打电话吗?”
Laki眉头紧皱着,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犹豫一下,然后告诉我,“他一般在工作时间里不会接这边的电话的。”
Laki说得很委婉,但我知道,梁砚是不可能为了我耽误他重要的工作时间。更何况我是个连情人都算不上的玩意儿。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我有一部能打电话的手机,但手机里存着的却是梁砚助理的号码。
永远是他有兴致了愿意赏脸宠幸我,从没有宠物能向主人打电话的。
时针已经指向五,指向八的时候,我的猫就会变成一滩血迹。
它将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地死去。
会在梦里质问,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它会说,是你的错。
你为什么要给我喂火腿肠,为什么要给我起名叫几把猫。
为什么带我回家,又不要我。
我低头从手机上找出梁砚助理的电话,连着打了几次都没有接通。
我一遍又一遍地打,打到手都隐约发麻的时候,电话听筒里终于传来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喂,什么事?”
“我是林然,我想和梁先生说句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对方从听到“林然”两个词时就极为干脆果断地挂了电话。
我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发抖,Laki眼疾手快地捞住险些跪倒在地的我,似乎是想要劝我:“等等吧,今天晚上他说不定会回来的。”
她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怜悯,我猜想她大概是误解了。
她以为接连几日梁砚都没回来,我“失宠”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电话。
“我看得出来的,先生还是很喜欢你的……”Laki想要劝解我,但我低头,再一次去打梁砚助理的电话。
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无法理解,但识趣地没再出声,沉默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梁砚助理的号码。
期间梁砚助理接起来一次,言辞义正地警告我不许再打来。我连想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得出口,就被他直接挂断。
我知道梁砚助理也只是打工人。他挂断我的电话,背后自然是有梁砚的授意。
即便我不黏人、不索取,但在这方面,梁砚却一直视我为洪水猛兽。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大概是被讨厌了。
我苦笑一声,继续低头重复地打电话。
Laki在旁边看着我反反复复地做无用功,不由得问道:“你找他到底是什么事?”
我垂着眼睛:“有人要在今天晚上八点要直播虐杀掉几把猫。”
Laki瞪大了眼睛。她反应了一会,才有些犹豫地说:“他大概……不会同意的吧?”
电话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挂断,我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已经要麻木的时候,电话突然被接了起来。
我喜出望外:“可以先不要挂电话吗?帮帮我,我想和先生——”
“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梁砚。
他的声音有些冷淡,“小然,有什么事吗?”
我其实很少求他。
求他的时候基本上都在床上。
我很想求他放我走,求他放过我,或者什么。
但我的嗓音艰涩,最后求的,是让他帮我去找回我的几把猫。
梁砚沉默片刻。话筒里传来细碎的人声响动,我这才发觉梁砚那边似乎有许多人。
他似乎没想到我打电话会说这个。他久久地沉默着,最后才说道:“去吧。”
我如释重负地想挂断电话,梁砚却在那时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我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我在想几把猫的事情梁砚是不是一直就知道,他在袖手旁观吗,还是在等我去求他?
可我感觉都不是。我从别墅离开前往西城区的那一刹,我看见落日笼罩下的巨大宅院,心底却开始感觉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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