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国文的手术非常成功,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喻修景得知的最好的消息。
开春的时候他也杀青了,片酬打到杨晴的卡上,显示转账成功的短信跳出来, 喻修景才松了一口气。
走的那天杨怀来接他,遇到了艺人统筹, 喻修景看着杨怀一脸堆笑地和艺统聊天, 想到那天去试镜,艺统和他说他们之前向他发出过面试邀请,却被星光拒绝的事情。
进了保姆车, 喻修景没说话, 杨怀反倒叹气。
车子启动, 开了一会儿,喻修景问他:“之后我还有什么工作吗?”
“一部小网剧, 之后我会把剧本发给你。”杨怀说。
窗外风景飞得很快,喻修景双手相互扣了扣。
“为什么之前要拒绝这部戏的试镜?”
杨怀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
“你知道了?”
喻修景没说是怎么知道的,只是看着他。
“当时本来想给你一部偶像剧,”杨怀这时说话有些夸张, “你现在粉丝量太少了, 我当然知道每个演员都想演好戏, 但是如果人气不够,你的商业价值就不够, 又哪里会有其他通告找你呢?”
“年轻人, 思想不要太执拗……有钱我们一起挣, 我难道还会坑你吗?”
不得不承认, 杨怀的话有一定道理, 但喻修景还是觉得, 这和他最开始想象的不一样。
“片酬有……多少?”喻修景顿了下。
这是他第一次询问片酬。
“和公司分成,再上税之后,大概二十万。”杨怀说。
喻修景斟酌片刻,道:“可以。”
看他表情软了一些,杨怀满意地点点头:“等一会儿我就把剧本发给你,这种网剧,你演男一没问题的。如果确定要去的话,可能下星期就要开机了。”
保姆车把他送到出租屋楼下,喻修景带着行李下车。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了,今天估计还要先打扫一次卫生才能休息。
然而开门的时候,喻修景却发现门没锁。
地上多了一双帆布鞋,是徐祁年的。
他在家里吗?
喻修景拎着行李,推门进了自己房间。
并没有想象中的灰尘味道,窗帘完全拉上,黑暗的房间里,喻修景能大概看见床上拱起的一团。
他放下行李,放轻脚步一言寓走过去。
徐祁年半个脑袋包在被子里,没动静。
喻修景一条腿跪在床上,另一条腿也慢慢拿起来,朝徐祁年身边爬了一截儿,坐下来。
他抬手把被子压下去一点,让徐祁年的鼻子嘴巴露出来。
屋里黑,喻修景也只看得清楚一个轮廓。
他安静地用手指摸了摸徐祁年的鼻梁和眼眶,时隔很久,再一次好好看他。
徐祁年真的长得很好,和喻修景偏柔和的线条不同,他身上每一处都很锋利。可是对待喻修景的时候,他又像一只摊开肚皮的刺猬。
和徐祁年认识五六年,喻修景从来没有对他失望的时候,总是觉得徐祁年让他无比骄傲。
他低下头,轻轻咬了下徐祁年的嘴唇,手撑在床上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被徐祁年摁住后颈往下压。
他们接了一个很湿的吻。徐祁年卷着他舌头,从他口腔吻到眼睛,手指揉弄他的喉结和颈侧,让喻修景觉得很舒服。
被子掀开一些,喻修景才感觉到自己和徐祁年贴着皮肉。原来他睡觉的时候没穿衣服,徐祁年把喻修景抱进去,一件件剥掉他的衣服,外套沿着床边缓缓往下滑,毛衣、长裤都被扔出去。
喻修景喘着气,不断地吞咽,感觉到自己身上最后一样东西也被丢掉了。
这段时间他们见面都困难,更别说有什么亲密接触,连亲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们很投入地做这件事,被暖气包裹的房间很快也变得潮..湿,喻修景坐在徐祁年身上,两只手很紧地圈着他脖子。
木床老旧,窗帘偶尔被从缝隙里进来的风吹动,滚滚波浪。
徐祁年带喻修景洗完澡回来,他就睡着了。
是因为太累了,喻修景已经很长时间没能放松地休息。
一睡就睡到快凌晨,喻修景发现自己躺在徐祁年的大腿上,整个人蜷缩着,像归家的小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嗓子很哑地问。
徐祁年腾出一只手抓抓他头发,说:“比你早几个小时,我想着你回家了,我先过来收拾一下。”
“嗯……”喻修景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闭了闭眼。
“几点了?”他问。
“十二点,”徐祁年手指在他脸颊上刮了刮,低下头亲他一口,“睡吧。”
“年哥……”喻修景叫他一声,又不说话了,就像梦里也在呢喃他的名字。
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喻修景一个人。他换好衣服洗漱完,走出房间,看到徐祁年在厨房里。
屋里漂浮着豆浆的香气。
喻修景走过去,从背后抱了下徐祁年,徐祁年把放在台面上的豆浆拿起来,递到他唇边喂了他一口。
“糖怎么样?”
喻修景点点头。
“里面是什么?”
“蒸的叉烧包。”
徐祁年关掉火,肘弯勾着喻修景脖子,和他黏黏糊糊地接吻。
“吃早餐吧。”徐祁年擦了下喻修景嘴唇上的水。
包子还热着,皮软软的。其实喻修景不太喜欢吃肉包子,但是叉烧包比较喜欢。
徐祁年甚至煮了一锅粥,很香很甜。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东西了?”喻修景问。
徐祁年摸摸他头发,说:“我又要跟着导师走了,大概两个星期,等我回来陪你。”
“我下个星期可能要进组了,”喻修景握着筷子,在粥里戳了戳,“拍一个,呃……偶像剧。”
徐祁年沉默了一秒,喻修景抬眼看他,他才扯着嘴角笑了下。
“好吧,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见。”
本来早晨很好的氛围,因为这么几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收拾完碗筷,徐祁年说他要走了。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他昨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喻修景跟着他走进去,问他有没有装好所有东西,蹲下来看的时候,被徐祁年抱住了。
徐祁年在他身后沉重地出了一口气,烫得喻修景心都在颤。
“怎么了?”喻修景抬手,用掌心盖住他的手背。
徐祁年慢慢地用脸侧摩擦他的耳廓。
“我们没事吧?”他声音很低,不是生气,其实也不是问句,是低落和害怕。
“对不起啊,还要让你等到我念完研究生……”徐祁年垂下眼眸。
可是根本不是他的问题,喻修景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到腿很麻。
“不要这样说,是因为我想去演戏,所以才这么难。”喻修景刚刚说完,就被徐祁年摁着小腹扣得更紧。
“没有……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
喻修景很快就送走了徐祁年。
杨怀也把那个偶像剧的剧本发过来了,名字是《你的香气》。男主是一名调香师,而女主是一位花店老板,他们的故事围绕花和香味来开展。
下个周周末,喻修景就会进组,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拍摄。
在喻修景要离开前一天,他突然收到了一条汪雅柔的微信。
汪雅柔:【小景,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我们见一面可以吗?】
喻修景和她约好了时间,在汪雅柔来之前准备了一些水果和茶。
其实喻修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汪雅柔了,在他的印象里,她尚且是那个为了徐祁年的高考搬到重庆来的母亲。
她老了一些,眼角皱纹化妆也压不住,穿着却依然得体大方。
“小景。”汪雅柔走进来。
她在客厅转了一圈,放下手包,说:“家里挺干净的。”
“您喝水,”喻修景把茶杯递给她,不大熟练地叫了一声,“妈。”
“谢谢。”汪雅柔没有马上喝,放在茶几边上,自己坐下来。
喻修景BY育訁。心里其实忐忑,因为汪雅柔突然约他,他只能想到也许是因为徐祁年向她借的那笔钱。
“前段时间你爸爸生病了是不是?”汪雅柔问。
她语气很温柔,脸色也柔和,让喻修景没有那么害怕。
“是,心脏病,”喻修景说,“之前手术已经成功了。”
“妈,”喻修景低了下头,“年哥和您借钱的事情我事先不知道,我本来还有一些积蓄的,朝您拿了钱,实在是麻烦您了。”
汪雅柔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我也是小年的妈妈,何况是这样的事情,没关系的。”
她这时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都看了好多你演的戏,其实以前高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长得很好,没想到你成明星了。”
“不是的……只是演演戏而已。”喻修景笑笑。
“好吧,其实阿姨不想和你一直绕弯子,”汪雅柔抬起眼看他,“小景,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和徐祁年结婚的时候,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喻修景脑子有些空白地听着。
“你有没有听小年说过他们有一个交换项目?”汪雅柔问。
喻修景点点头,这个交换项目说的是去英国埃克塞特大学,徐祁年拿到资格的时候很开心,因为名额特别少,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
汪雅柔:“他不打算去了,你知道吗?”
“怎么会?”喻修景皱了皱眉,“他和我提过的,而且他也很想去。”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最近我问他的时候他就说他不想去了,还有,”汪雅柔用手指捋了一下落下来的碎发,“小年毕业之后,有机会去北冰洋参加科考,是他们导师推荐的,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竞争很大,如果小年连国外的项目都不参加,这个名额可能就不会考虑他了。”
汪雅柔看喻修景的确格外茫然,强硬的话便不说了。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年突然变卦,我是希望你能劝劝他,至少要有一个理由吧?”
“其实本来他也不打算告诉我的,”她低头在手包里翻找出一张叠好的A4纸,“这个是之前他过来,我在他书包里面找到的,上面他填了’否’。”
喻修景拿过来,展开那张纸。这张纸其实相当于简历,要按照要求在各个表格里面填写对应的资料,比如导师、学业成绩、科研经历等等,徐祁年填完了个人资料,却在自我介绍那一栏写了一个否。
几乎没有怎么怀疑,喻修景就理解为什么徐祁年不想去留学了。
他想到他的很多句对不起,想到他在教室里给小孩子们讲课的样子,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徐祁年替他守在喻国文床边的日日夜夜。
喻修景一直觉得,他们结婚之后应该处在相等的位置,没有谁必须要成为那个多付出的人。可是他去追求所谓梦想,在自己的世界做无谓努力,却让徐祁年总是在牺牲。
在去剧组的车上,喻修景给徐祁年发了微信。
喻修景:【年哥,我去剧组了。】
徐祁年知道他今天进组,可能是一直等着,回复得很快。
徐祁年:【好。】
手指在空中悬了几秒,喻修景说:【年哥,这几天我空下来,我们打电话聊一聊好不好?】
徐祁年:【怎么了?】
还没等喻修景回复,他就说:【好。】
这部剧布景很简单,基本上只有男主的调香室办公室,和女主的花店,两人的家这么几个环境。
台词没有什么难度,暧昧的氛围感主要靠慢镜头。
剧本围读进行得很简单,拍了几天以后,一个男配角因为晚上出去喝酒犯胃炎,要暂停一个晚上。
喻修景早早洗漱完,坐在酒店的椅子上,给徐祁年打电话。
他那边很安静,喻修景抬手把电视关掉,这边也安静下来。
“哥。”喻修景叫他。
“嗯,”徐祁年问,“怎么了?”
其实就算只是从徐祁年的语气里喻修景也能听出他应该猜到了。
他们就是有这样的默契。
“你之前说要参加一个出国的项目,现在怎么样了?”
他问完以后,徐祁年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你知道了?”
“哥,为什么不去?”喻修景两条腿盘在椅子上,手扶着椅子边,抓了抓。
他等这句话,像是在等一场审判。
“我就是综合考虑了一下,我觉得读个硕士就够了,而且我也在准备简历,校招应该能拿到好offer的。”徐祁年说到最后,声音也变小了。
“好吧,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我提前工作也是可以的,反正最后也要工作。”
徐祁年缓了缓语气,“我有认真地去想这个问题。我不怕和你说我为什么不想去,其实就是不想跟你分开太长时间……”
“可是你以前也很高兴的,你以前也知道我们要分开,我们分开得还少吗?”喻修景握着手机,偏了下头。
他说话一激动就容易掉眼泪,停了停才憋回去。
“别这样,这是关于前途的事情,如果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我不接受。”
“小景……”徐祁年无奈地叫他一声。
喻修景:“哥,这件事不能这样,你再想想。”
“我考虑的是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徐祁年还是不松口,“我们已经结婚了,是结婚,不是谈恋爱,让你和你的家人有好的生活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我的生活我自己能过好,你都说了是我们结婚,那这不是相互的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喻修景不自觉就抬高了声音,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几乎是在吼。
过了几秒,徐祁年才说:“你也没有相信我。”
“我们在一起……”徐祁年在电话那头算这个数,“快五年了。说实话,我没有觉得我真的保护好你了,你在剧组我一点都看不到。有时候我都特茫然,要是我走了你会不会也想走?异国,有时差,打个电话都困难,如果你过得不好,我又照顾不了你,你觉得我能心安理得在那边学习吗?”
他声音不高,但是一说话,喻修景就想哭。他知道徐祁年没有在怪他,徐祁年怎么可能会怪他,他只是同样觉得愧疚。
开不了口,喻修景已经感觉到,一开口他就会哭得很厉害,他怕徐祁年担心。
两边静了很长时间没人说话,最后徐祁年先挂了电话。
喻修景关了手机扔到旁边的床上,继续在椅子上坐着。
他其实没想什么,因为所有事情都太乱了,让他摸不到头绪。
如果徐祁年还是想放弃要怎么办?如果他不放弃又怎么办?以后的徐祁年会后悔为了喻修景放弃很多东西吗?
喻修景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于是一切追根溯源,那个字眼特别自然地冒出来,像一把重锤,把喻修景脑子敲得裂开。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第一次这样认真地闹别扭甚至吵架,就要到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醒了几乎一夜,第二天化妆的时候化妆师看他黑眼圈,都没好意思问昨天晚上喻修景做了什么。
今天喻修景的戏很少,主要是昨天那个男配角需要补他落下的。
到晚上九点,喻修景的最后一场拍完,他才拿到自己手机。
这个季节北京还是很冷,导演一喊卡,绵绵就带着很厚的衣服跑上去给喻修景披上。
微信有好几条,不过平常也有很多人会这样联系喻修景工作,所以他没有马上看。
未接来电也有几个,喻修景点开,发现都是徐祁年打过来的。
徐祁年知道他在拍戏,如果不是有急事,他不会直接打电话。
喻修景回拨过去,连路也不走了,就站在原地等着打通。
“小景?”徐祁年这一声嗓子很哑。
“怎么了?你感冒了吗声音怎么这样?”喻修景皱着眉,自己也拉了拉衣服。
“今天你的戏结束了吗?你们片场要人带才能进得去,能来接我一下吗?”徐祁年说。
喻修景让绵绵先自己回去,跑着到门口去把徐祁年带进来。
他戴了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穿着一件羽绒服站在保安身边,高得特别显眼。
“你怎么来了?”喻修景小声喘着气。
“先进去吧。”徐祁年说。
两个人回了酒店房间。
因为喻修景在这部戏里是男主,所以他的房间是剧组里除了制片和导演之外最好的,是一个大套间,喻修景本来也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
徐祁年脱了外套,摘掉帽子口罩,说:“我戴这些就是怕给你惹麻烦。”
“没事的。”喻修景先给他倒了杯热水,用手背碰了碰他脸,觉得冰得吓人。
喻修景:“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祁年喝了一口水,觉得全身都缓过来一些。
“没多长时间。”
“我能查到监控。”喻修景捂住他的手。
“好吧……就两三个小时。”徐祁年把他手翻过来握住。
就两三个小时?
天寒地冻,穿得再厚两三个小时热气也能散完。
喻修景有点生气地站起来,进房间想给徐祁年充个热水袋,刚刚插上插头,徐祁年就跟进来,从他身后抱住他。
“哥,你先去洗个澡吧。”喻修景抓着他手臂,没等他说话,就把他推进浴室里。
洗完澡出来,徐祁年身上都烫红了,总算暖和起来。
喻修景靠坐在床上,看他出来,才把手里东西放下。
徐祁年穿着他的睡衣,身上有水汽的清香,走过来压在喻修景身上,又把他抱住。
“小景……”
喻修景拍拍徐祁年后背。
“我请假过来的。”徐祁年在喻修景颈间嗅了嗅,才在他身边坐好了,牵住他的手,摩挲着,生硬地笑了笑,假装开玩笑一样问他:“你是不是后悔了?从你爸爸生病开始,发生很多事情,我能理解的。”
“哥……”喻修景听他这样小心翼翼地说话就心疼,他侧过头,特别认真地问:“你累不累?”
“我想听实话,在北京,累不累?”
“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所有事情都总是要有一个慢慢发展的过程的……”徐祁年说话的时候喻修景就一直看着他,最后他自己停下来,点了下头:“累。”
徐祁年咬着牙:“你是不是就是想听这个?我说累了,然后呢?可是谁不会累呢?”
“你本来可以不用这么累。”喻修景微微抬着头,把那些他一直无法忽视地担心着的事情,一件一件数给徐祁年听:“每天要上课,要做实验,还要去做兼职,还要趁着空闲时间给我打电话,遇到特殊情况,要处理我家人的事情……你去照顾他们,连学都不上了,为了我,你可以不要前途,你觉得如果你这样留下来,我会觉得开心吗?”
徐祁年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的,你明知道我不会的……”喻修景声音忽然轻了一些,咬了下手指,“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们现在还是恋人关系,那是不是所有事情都会轻松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徐祁年扣着他的手骤然松了,眉头拢得很紧。
“什么意思?”
徐祁年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反应过来以后只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连声音都有些抖,很艰难地问他:“什么意思?”
“年哥。”喻修景把手抽出来,抹了一下自己眼睛。
“我觉得我们结婚太草率了,可能我们还要……”
“喻修景!”徐祁年面色铁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结婚,虽然我们是两个男生,但也是结婚!在北京谁不难啊,难你就不要我了吗?”
他眼眶一下就红了,嘴唇打着颤,吸了下鼻子才憋回去。
“你想好了吗?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对吗?”
喻修景和他对视着,“年哥……”
徐祁年实在控制不了情绪,大声吼道:“我为你好!我为我们好!”
“我错了吗?我有错吗?!”
他偏过头,喉结上上下下滚,冷静了一会儿,徐祁年站起来,在喻修景面前脱掉睡衣换回自己的衣服。
喻修景坐在床边,埋着头,徐祁年就拉开门走了。
昨天晚上喻修景失眠,就是因为一直在想这件事。可能不对的事情从开始就不对了,如果起点是正确的,会不会之后的路也更好走一些?
显然徐祁年也想到了,爱人之间很难有人对另外一个人藏住心事。
在喻修景把这个想法摊开之后,两个人的世界都如同降临长久的黑夜。喻修景从来没有想过要走到这个地步,可是想到黑夜来了,他又觉得一切好像理所当然。
谁也无法预料未来,要是那是一个更加糟糕的世界,喻修景怕他们之间一切耗尽,狼狈收场。
这天晚上之后,没有人主动发消息打电话,徐祁年的账号躺在喻修景列表里置顶,沉默得像一块砖。
喻修景在片场里依旧忙碌,镜头前他是阳光帅气陷入恋爱的男生,始终面带微笑,耐心地对待心仪的女生,眼中心中都被爱意填满。镜头后,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盯着没有任何东西的远处,眼睛像一池湖绿的水,浸泡着毫无生机的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