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在慢慢进入春季, 中午的温度高了一些,有时候喻修景会觉得热,但早晨和晚上还是很冷。
剧组请客去吃羊肉汤, 喻修景不是很喜欢,但是也跟着简单吃了一些。
喝了一点酒, 喻修景全身有点热, 被绵绵带着往酒店走。
他垂着眼,掩盖眼睛里的血丝。明明是一部很简单的戏,他拍得浑身疲惫。
走了一截路, 身后女主角突然叫他一声, 喻修景回过头, 刹那间没有收好的眼神,把女演员吓了一跳。
她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助理, 才走上去问:“你怎么了?”
喻修景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女演员还跟在他身后, 尝试着把手挽上喻修景的肘弯。虽然喻修景脑子很晕,但还是本能地避开了。
绵绵突然看懂现在的情况,绕到女演员那边, 扶着喻修景走。
“时间不早了, 我回酒店了。”喻修景侧了下脸和那位演员说。
女演员愣了下, 看着喻修景走远了。
进了酒店房间,喻修景在床边坐下来, 和绵绵交代:“你跟杨哥打电话说一下晚上的事情, 如果明天有什么照片爆出来, 麻烦他处理一下。”
绵绵显然也是处理过这类事情的人, 她很快答应下来, 又给喻修景倒了杯水递过去。
洗漱完, 喻修景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困得要命,比绵绵还要先到化妆间。
化妆老师都来了一会儿,绵绵才出现,手里拎着早餐,和喻修景道歉:“今天我起晚了,对不起景哥。”
绵绵给喻修景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助理,不论喻修景几点要拍戏,她都能准时到喻修景身边,从来没出现过今天这样的状况。喻修景当然不会说什么,反而说:“如果你还是很困就回去睡觉吧,片场也没有什么需要你盯着的。”
“不用了……”她把早餐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喻修景在镜子里看到绵绵抿了抿唇。
片场气氛有点奇怪,很多工作人员拿喻修景和女主演开玩笑。出于礼貌,喻修景并没有说话,女主演在旁边陪笑,两个人都很尴尬。
等到下戏,喻修景第一时间就是找绵绵要手机看微博。
刚刚登陆进去,喻修景手机都卡了一下,粉丝量增加了很多,私信也是爆满。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在热搜上看到自己,词条是他和女主演两个人的名字。
那条热搜内容很简单,就是昨天晚上拍到的两个人的照片。照片角度刁钻,内容也暧昧不清,喻修景想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估计也就相信了。
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昨天晚上他就应该意识到,这应该是一场预谋。
“景哥,昨天我给杨哥打电话了,但是这种一般情况下都是双方经纪人商量好的……所以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绵绵无奈地说。
“这件事情是我没想到,不该让你去打电话的。”喻修景在她面前给杨怀拨通了电话。
杨怀听上去很高兴,第一件事竟然是恭喜喻修景:“你看看一夜之间你涨了多少粉丝,今天早上还有好多导演给我打电话问你通告情况。”
“热搜能不能撤?什么时候可以澄清?”喻修景冰冷地问。
“你什么意思?”杨怀顿了下,“炒cp就是这样的,双方都不承认,让各自粉丝去发酵,我们根本不需要澄清,何况我已经和对方经纪人说好了。昨天晚上要不是绵绵过来挡那一下,还能拍到更多照片,不过我已经扣她工资了。”
“什么?”喻修景下意识看向绵绵,这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他的衣服,估计是听到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所以低下头不敢和喻修景对视。
“你扣多少?从我的片酬里划走。”喻修景说。
绵绵哎了声,那边杨怀也很惊讶:“她工作失误,你不能替她兜着,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以后她要是去做其他艺人的助理了,那我怎么管?她还不得成我祖宗?”
喻修景没有搭理杨怀这番话,又问了一次:“公司真的不能澄清吗?”
“不能,”杨怀反应过来,“微博账号你别随便发言啊!这关乎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利益,能不能懂点事?多少人跟着你吃饭?你的剧组你的公司,你看看你们那戏女演员吧,她都快穷得在北京住不起了。”
“真的是……”杨怀无语了,“就俩啥名气没有的新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脾气。”
挂掉电话,喻修景脸色很差。绵绵问他没事吧?又说扣一点钱不要紧的。
喻修景只是忽然觉得小腹隐隐作痛,头也很晕。
他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选择权,就连当初签进星光千年,其实也是妥协多于选择。他只是在长久的荆棘里,学会了与自己要走的路和解,变得不再那样骨气铮铮,也很难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仅仅在咬牙坚持。
这样的情况,他更适合孤单一人,不能因为他想要堕入黑暗,就让徐祁年的未来也变得暗无天日。
跟着绵绵惊呼一声,喻修景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酒店床上,嘴里很苦。
周围的家具各有色彩,喻修景却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人不是绵绵,他反应了很长时间,才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邱念山放了手机,说:“我们剧组在你们隔壁,听到有人说旁边那个男主角晕倒了,我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谢谢……邱哥。”喻修景手撑着床,挺困难地坐起来。
“是胃病,”邱念山说,“我们这一行就是容易得胃病,因为作息太不规律了,有时候还要配合拍戏做身材管理,你减肥增肥都不要随随便便地来。”
喻修景脸色苍白,嘴唇也一点血色没有,眼皮耷拉着点了点头。
“医生也来看过了,按时吃药就行,我那边拖不了我先走了。”邱念山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给喻修景掖了下被角。
“麻烦你了,谢谢……”
“没事儿,别跟我说这些矫情话。”邱念山朝他摆摆手就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喻修景一个人,手机在床头柜上充电。他拿过来,点开微信,看了一会儿徐祁年的头像,觉得还是想要和他解释。
可是胃痛,杨怀的话,莫名其妙的热搜,和他看起来一片荒芜的前程,种种都在告诉喻修景,不用解释了,不用再想了,最好的结果就是那样。
他垂下手,再一次陷入痛苦的情绪里。
几乎没有休息,喻修景又投入了工作。因为他状态太好,连带着整个剧组演戏的水平都拔高一层,剩下的戏份拍得很快。
在他杀青那天晚上,邱念山打电话说约他吃饭。
两个人出门都戴了帽子口罩,一身黑,很低调。邱念山一向不喜欢被很多安保围着,本来没被人认出来,看那架势都该怀疑是谁来了。所以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没有跟其他安保,助理也没去。
邱念山常年在这个影视城拍戏,周围好吃的他都知道,因为想到喻修景是重庆人,邱念山带他去了一家川菜馆。
位置很偏,他们从巷子里走进去。餐馆面积很小,几张桌子之间距离比较近,他们坐下点完菜,很快又来了一桌人。
那桌人总共五六个,其中有一个年轻女生,他们交流了几句,那个女生就认出了邱念山。
她走过来,直接在邱念山身边坐下,说:“你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邱念山正在喝茶,听她说话,微微侧目道:“不好意思,我是私人行程。”
那个女生和跟着她进来的几个男人身上都有一股酒味,很刺鼻。
“真的不能签名吗?你还挺红的吧。”那女生说。
邱念山这才听出来,她大概率不是自己粉丝。
“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性格,喻修景在桌底下碰了碰他脚,邱念山就没再说话。
女生翻了个白眼,一边走回去一边说:“不会还以为自己多大腕儿吧?我们这种经常在影视城混的都不知道遇到多少了……”
邱念山只觉得额角直跳,但还是没说什么。
没想到那几个男人反倒站起来,把邱念山和喻修景围住。
“要你一个签名啊。”其中最高大的那个男人推了一把邱念山的肩膀。
这次邱念山忍不了了,偏头和喻修景说报警,站起来瞪着那个人:“你以为你谁啊?”
“我谁?我是你爹……!”他面色酡..红,明显是醉得不行,身上酒味烟味都很熏人。
喻修景打完电话就跟着站起来,手里捏着一个饮料的易拉罐,拉开邱念山站到他前面。
“报警了,喝醉了别出来撒野。”喻修景嗓音很平,眼神也凌厉。
那人和他同伴对视一眼,低骂一句,几个人抄起旁边的啤酒瓶就要打架。
女生也终于反应过来,大喊着劝。
酒瓶的第一下打在喻修景的手臂上,一声响直接碎开了,那人还摁着瓶子往下拉,这一下把邱念山点炸了,他抓着喻修景回来,蹬开旁边椅子,拎着易拉罐砸在面前第一个人脑袋上。
喻修景从来没想过邱念山这么能打,他扛着木凳子往人身上砸,喻修景本来想让他下手注意点,但很快就被卷入混乱的情况。
酒瓶砸开的碎片划开了喻修景好几层衣服,他手臂开始流血,但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忽然意识不到疼痛。
几分钟之后警察就来了,一群人全部被带走。
他们刚上警车,敏锐的娱记就都到了现场围着车拍,升上车窗也能感觉到外面按得飞快的闪光灯。
在警局里,有两个医生过来给他们处理伤口。
喻修景的血流得比想象中多,主要是因为最后那个人摁着破碎的瓶子划那一下。后来打架的时候邱念山又伤得比较重,有一下甚至伤在额角的位置,留了一道血痕。
“他们两个都要去医院缝针。”医生说。
那个餐馆有监控,几个人又喝了酒,喻修景和邱念山被叫进去教育了一番,警察就说让警车送他们去医院。
警局外早就被闻风而动的记者们围起来,喻修景不仅戴了口罩鸭舌帽,还把外套的帽子也拉起来,邱念山额头受伤,就没戴帽子,无所谓地往外走。
警察们拨开记者给他们开路,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挤上警车。
电话轮流开始响,喻修景接了一个杨怀的接了一个绵绵的,听说他们打架这件事已经冲上了热搜。
挂掉电话之后,喻修景才听到邱念山说话的语气很差,似乎和那边的人吵架了。
他们去了附近一家私立医院,刚刚到门口,喻修景就看到了绵绵。
邱念山开了一个私人病房,医生进来给他们缝针。
喻修景从小到大也没少受过伤,但这种程度的绝对是第一次。
医生缝针的时候他也怕看,给妈妈发微信报平安,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件事他们也已经知道了,喻修景这才真正意识到一个顶流会导致信息传播的速度变得多快。
那徐祁年呢?
如果他看到了,会不会急得很厉害。
可是喻修景没来得及细想,突然几个人推门进了病房。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等喻修景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样貌之后,惊讶地愣了愣。
因为他就是邱念山的父亲邱文,是业内知名制片人,而那个女人则是邱念山的母亲,是一位已经退隐的影星。
邱文脸色很差,气冲冲地闯进来,邱念山还没开口说话,他就扇了他一耳光。
“为什么要打架?你难道不知道你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邱文严厉地盯着他。
邱念山顶了顶一侧口腔,哼了一声:“什么影响?不就是让你少赚点钱吗?”
他气势汹汹地和邱文对视,把邱文气得不轻。
邱念山的母亲赶紧上前分开他们,她拉了拉邱文手臂,和他说:“跟你说了来了之后别发脾气。”
“没事吧?”母亲摸了下邱念山的脸,但很快就被他偏头躲开。
“我们都知道来龙去脉了,不是你的问题。”
“不是他的问题是谁的问题?”邱文指着邱念山,“人家只是要个签名,明明知道他们喝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开始犟!”
邱念山已经不想争辩,摆摆手:“你们出去吧。”
“孩子……”
“走就走!”邱文拉着妻子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邱念山又忽然叫住他们:“我要退圈。”
“你说什么?”邱文难以置信地停下脚步。
“我说我要退圈。”邱念山直直望向他们,疲惫而肯定地说:“我马上就会发微博说我退圈,违约金我赔得起。”
邱文瞪着眼睛,正要发作,被哭着的妻子拖走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几个医生低着头埋着脸,只是看伤口,多余的话一句不敢说,绵绵站在喻修景身边,也不出声。
很快缝完针,医生们开了一点药,喻修景推推绵绵手让她去拿。
病房只剩下他和邱念山。
邱念山叹了口气,看了喻修景一眼。
“有没有被吓到?”
喻修景诚实地点点头。“有。”
“我爸就是那样,在片场他话语权最大,强势惯了,回家也这样,我从小就受不了他。”邱念山捶了下床,特别气愤地和喻修景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吗?我才不稀罕娱乐圈,就是他当年跟我说一看我就混不好,可能有的家长是激将,但是我知道我爸就是看不起我,现在我做到了,我红了,我国民度比他都高,我就不想干了。”
听到这里,喻修景忽然觉得邱念山的性格和李不凡有一点像,他们自己特别尊重自己的想法,随便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就一定得做,他们也都有喻修景几乎难以想象的那种随心所欲。
“不过啊,”邱念山指了下自己脑袋,“今天我还是要谢谢你,送你一个礼物怎么样?”
喻修景想要推辞:“这不是什么……”
“哎呀我说送就是要送。”邱念山朝床边坐了一些,靠喻修景更近。
“现在你的公司,你觉得怎么样?”
喻修景和邱念山对视着,觉得应该没有必要隐瞒他这个。
“就……一般吧。”
“你真委婉啊,”邱念山笑了一声,“是很差吧?是很想离开吧?他们那种公司是看不懂你这种演员的。”
他把自己手机拿出来,调出了一个微信名片。
“你加这个人。”
喻修景不敢轻易去加,问:“这是……”
邱念山:“一个经纪人,艺晟的,你知道艺晟吗?”
喻修景当然知道,因为艺晟是邬珉晟一手创办的娱乐公司。
“他们有点想挖你,是我自己打听到的,但是你知道,这些公司不会做赔本生意,况且现在艺晟总裁换人了,邬珉晟把这个公司给了他儿子,他儿子叫邬祺。所以你想签进这里不太容易,但是我有一个办法。”
邱念山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知道他们手上有个剧本,在找人试镜,也是邬珉晟的电影,名字挺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改,叫《我的妈妈》。圈内知道他们在招演员的人可不多,因为这个片神格很高,我把你推荐过去。”
邱念山很有经验地晃了晃手机,“你相信我,如果你真的能试镜成功里面的男一号,他们肯定会要求你签进艺晟。对付星光千年这种小公司,他们经验丰富,只要你值得,他们就会舍得花钱,不过就算他们赔钱签了你,违约金肯定也要靠你自己挣,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
“但是前提是,”邱念山说,“你能拿到这个角色。”
这么长的一段话,一个字一个字敲进喻修景脑子里。
“我可以吗?”他表情充满怀疑。
和喻修景认识这么久,说实话邱念山最不喜欢他这副自我怀疑又不争不抢的样子。
他连连拍了拍手,皱着眉说:“你在干什么啊?你不是要混娱乐圈的人吗?”
??“我是想演戏……”喻修景手抓着床单。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邱念山冷冷地看着他,“这两件事是一件事!”
“你想在这个圈子里洁身自好吗?那你一辈子都是底层演员!你到底看清楚没有?你周围的人都想往上爬,你明明说自己喜欢演戏想演戏,那为什么不去争取机会?如果你永远都这样半死不活空口无凭地说自己想成为演员,那说明你就不适合演戏,你趁早离开!”
邱念山这一通吼,几乎让喻修景发懵。
但是很快,他意识到邱念山的话是对的。明白过来的那一瞬间,喻修景全身冰冷。
从邬珉晟第一次带他进剧组开始,喻修景就在片场里活得浑浑噩噩。他盲目地成为一个又一个角色,却渐渐找不到自己在镜头里的位置。他的生活过得一团糟,还要让爱的人来给他兜底。
“去不去?”邱念山说,“算了你不去也得给我去。”
“去。”喻修景拿出手机,快速添加了那个经纪人。
“谢谢邱哥。”
等周围记者被清理得差不多,他们才回了各自剧组。导演和制片都过来关心了一下喻修景,不过因为他已经杀青,所以他们也没有其他顾虑。
杨怀晚上给喻修景打电话,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反而问:“你是怎么认识邱念山的?和他是朋友吗?挺不错的。”
喻修景没什么语气地嗯了一声,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十点,邱念山发了一条微博。
邱念山v:【从今天起我将结束我的演艺生涯,我成为自由的人了!】
不到一分钟,他又补了一条:【门口的记者别他妈拍了,我退圈了!】
两段话看得喻修景笑出声来,笑过之后,他忽然感到被一种格外强烈的悲伤包围。
抱着手机一直盯着徐祁年的名字,等到凌晨以后,徐祁年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受伤了?严重吗?怎么不告诉我?”徐祁年其实很着急,但还是压着自己的情绪和语气跟喻修景讲话。
他听见喻修景喘气,想张口又停顿。
过了片刻,喻修景才说:“就是新闻上那样,不过不严重,我没事。”
徐祁年觉得喻修景语气不对,他平常说话都挺软乎的,今天怎么听怎么硬。
“没事就好,”徐祁年说,“你现在在哪里?从医院回去没?回去了就早点……”
“年哥,”喻修景忽然打断他,“我现在的公司不好,我想解约。”
徐祁年愣了下,说:“好啊,那我们就解约。”
“哥,违约金好高……”
“没事儿,”徐祁年声音紧了紧,“有办法的。”
“这次可能是几百万,你也要跟家里拿吗?还是说要把留学的钱也给我,”喻修景问他,“我的梦想我的家人,你都去撑着,撑得住吗?”
“我不累,”徐祁年反驳他,“没有你我也这样过,而且有你了,我更努力更上进,不好吗?”
“你的上进就是放弃这些?你结婚就是为了往自己身上挂个拖油瓶吗?”喻修景嘴上在吼徐祁年,自己眼里滚出泪水。
两边沉默了一会儿,喻修景才抖着声音说:“哥,我们就这样吧,我们分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