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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难题

寄宿后XP百分百契合怎么办 水兵洛 2946 2024-08-12 08:41:46

人发脾气和打仗一样, 多少有点再而衰、三而竭的意思。

尽管蒋青被气到直接将程酌扫地出门,可架不住他总拎着礼物前来关心,最后终于不再见面就诉诸武力了。

过程中老太太当然骂得难听, 好在努力理解之后,程酌终于弄懂了事情原委:可怜的小云礼真够倒霉的, 还好这回有陈醉护着。

将从日本带来的补品放在桌上, 程酌小心地坐远了些, 生怕一不留神再遭了突然袭击。

蒋青依然没好气,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连杯水都不肯倒。

也难怪,原本完美的孩子忽然说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换谁都无法心情愉快, 更何况是面对“独立宣言”中的男朋友。

其实程酌更关心云礼的学业, 直接问道:“所以他说要去考服装学院?”

提到这茬蒋青相当崩溃:“是不是你教他的?学历史然后当个老师,那多体面,什么服装设计师?听起来就不是正经职业!”

程酌从头到尾都相当冷静, 此刻表情也认真:“我总觉得女性比男性细心很多, 您亲自把云礼照顾大, 难道从来没发现他喜欢漂亮衣服?还是他每次表达喜欢, 都被您喝止了?”

蒋青沉默。

云礼的确爱买新衣服,特别是在茶楼表演的少年汉服,家里各种款式挂了好几十套。无奈向来手头宽裕的老太太从未多想。

程酌继续道:“他还小, 很多事的确可以教, 但喜欢做什么只能发自内心, 旁人如何干扰?我发誓这事和我没关系, 但我愿意支持他。”

蒋青依然不语,眼里是满满的嫌弃。

程酌劝说:“况且服装设计师当然是正经职业, 那些国际一流的设计院校分数很高,毕业后想要出类拔萃更得不停奋斗。您也是个讲究人,难道您穿的这些衣服,不是服装设计师的功劳吗?”

这一席话算是理智,蒋青低头瞧了眼自己的唐装,拧着眉头抱怨:“不就是裁缝?”

程酌微笑:“我有朋友是干这行的,他三十岁不到就参与过欧洲各大时装周,很多名人政要都会选择他的作品出席重要场合,常常登杂志,也出过书和节目,很早就实现了经济自由,如果能当这样的裁缝,不挺好吗?”

“那也是万中无一的,凭什么就轮到一个普通人了?”

蒋青说也说不过,但叫她勉强接受,那也绝不可能。

“小礼爸妈都是搞文艺的,他心思细腻,很有天赋,并不普通,”程酌努力游说,“而且他虽然表面看着乖巧,但实际脾气倔强,无论有没有人支持,都还是会继续坚持的。可孤孤单单地奋斗,是不是太可怜了?”

永远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男人,已将关心溢于言表。

“说的好听!”蒋青忽醒悟过来,“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条件这么好干吗不结婚?你以后离小礼远点!你们的关系我不同意!”

提到这个程酌倒挺决绝:“我不会离开,我会照顾好他的。”

曾经蒋青看到他定然眉开眼笑,现在却如盯着仇人般满脸提防。

程酌淡笑:“您在那个年代就是大学生,不至于觉得性向是病吧?如果小礼喜欢男人,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您不觉得至少我可靠些吗?”

“你可靠个屁!”蒋青骂道,而后又像在寻找救命稻草般茫然,“你说如果……所以,他也有可能喜欢女的,是不是?”

程酌表情不多:“您看着他长大,我觉得您知道答案。”

漂亮到像是精灵的男孩子,都十七八了还和镇上的女生像好朋友一样玩耍,倒是偶尔遇到英俊的游客会变得小心翼翼……

现在想来,那不就是矜持吗?

蛛丝马迹,实在恐怖。

蒋青苍老的脸一点点灰败了下去。

“所以他跟陈醉走了?”程酌安慰,“别担心,应该是去陈醉在东港的公寓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此生蒋青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媳妇,嫌弃道:“她回来就没好事!”

“她病了,”程酌很直接,“癌症,晚期。”

这话完全出乎蒋青的意料,在传统文化中,将死之人是不可冒犯的,可老太太又似不敢相信,愣过好几秒才嘟囔:“怎么可能?”

张牙舞爪、总是不服管教的陈醉,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掉才对。

程酌从手机上翻出病历:“很可惜,是真的。而且因为癌细胞转移,现在做手术已经意义不大了,这个她不让我告诉云礼,怕他承受不了。”

带上老花镜仔细瞧过后,蒋青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这话题让程酌心情沉重,他苦笑:“您养大过两个孩子,应该比我更能理解做母亲的心,其实他们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没必要生气。”

回过神后,蒋青神色复杂地盯着地面骂道:“既然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干脆死外面得了,为什么非要让小礼伤心呢?”

程酌直言:“我觉得对云礼来说,有机会直面母亲,比永远都无法理解她的离去好得多,否则他一生都无法化解这份痛苦。”

蒋青没有回应。

奶奶无法代替母亲,谁也无法代替母亲,这是不争的事实。

“人总要学会接受永远的离别,谁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他,”程酌淡淡地说,“我初中时母亲就意外身亡了,我一直都很遗憾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蒋青逐渐回神,依然态度恶劣:“少给我打苦情牌你!我三十岁就死了爸妈死老公,到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

程酌弯起嘴角:“云礼肯定像您一样坚强,所以我并不担心。”

*

东港,大年初四。

云礼住到陈醉的出租屋已经两天了,这是个挺狭窄的Loft,但被布置得还算温馨,而且过年时相当清净,简直与世隔绝。

冬日的阳光透着玻璃洒进来,有种虚张声势的温柔。

他从醒后就一直蹲坐在茶几前画稿子,比只猫咪还要安静。

而陈醉则站在狭窄的厨房前鼓捣了许久,最后端来两碗颜色可疑的面,盘腿坐到他对面说:“凑合吃吧。”

云礼迟疑,拿起筷子慢慢尝了口,小声道:“我做饭也难吃。”

“好家伙,一句骂两个人。”陈醉哼哼,“不用会做,总能遇见上赶着给你做的,吃就行了。”

云礼看她:“那只剩自己的时候呢?”

陈醉没吭声,把长长的卷发用鲨鱼夹随意固定上,便低头认真捞起了面条。

病痛让她相当憔悴,头发也稀薄了很多,但还是美的。

云礼心情复杂:“你的癌症……到底怎么样了?”

没想正在这时,门铃却急促响起。

陈醉起身去迎接,原来是她从江朔邮回来的东西,包括那整整一箱旧信。

云礼瞧着母亲蹲在地上收拾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不打算给我了吗?”

陈醉抬眸:“你还要吗?”

云礼似乎不知如何作答,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陈醉这才把箱子推过去。

真的是很多很多封信,积累了十多年,连信封都陈旧了。

云礼很有耐心地检查着日期,将它们一封封排好。

始终在旁观察的陈醉忽然拿过一封:“不如我给你读吧?”

话毕她也不等儿子同意,便拆开来清清嗓子:“亲爱的小鲤,妈妈已经在纽约生活十天了,这里的饭真难吃,但听不见你奶奶的唠叨,真是人间天堂,要是你也能来这里就好了……”

云礼安静聆听,那些他从未了解过的母亲的生活,虽然极度陌生,但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果然还是不会恨人啊……

最初重逢的那种“你凭什么十多年都不管我”的愤怒,不知不觉便烟消云散了,原来陈醉不只是自己的母亲,也是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人。

云礼失神地这样沉思。

陈醉读信读得很开心:“今天我去见了唱片公司的人,等妈妈赚到钱,就把你也接到美国来,带你住大房子,带你去迪士尼看米老鼠——哎,这段划掉,我没做到。”

云礼凝视着笑容满面的母亲,眼泪忽淌过面颊。

陈醉抬头:“你哭什么呀?真爱哭,我就从来不哭。”

“你是你,”云礼移开目光,“我是我自己。”

*

无论装得多么轻松,癌症病人的日子总是不好过的,云礼陪母亲去化疗时,心里特别堵的慌,毕竟生老病死之事曾经离他无限遥远。

陈醉瞧着手背上的针头催促:“还得要一会儿呢,你去找朋友玩吧。”

云礼合上手里的书:“哦。”

说完他还真起身走了。

当然,忧心忡忡的少年并不至于没心没肺地玩乐,他直接找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毫不犹豫地追问:“我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医生愣了愣,望向他那张几乎和陈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精致小脸,半晌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

人都会死的,这是自我们出生时就注定要面对的现实。

从前云礼不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道理,可真的站在死亡面前,才发觉原来它那么难以接受,即便对象是自己根本不再熟悉的女人。

回到公寓后,心情依旧糟糕。因为不知该怎么沟通这件事,索性借口买菜躲了出去。

云礼呆呆地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失魂落魄的同时,忍不住拿出手机。

很奇怪,这几天程酌并没打视频过来,因为在陈醉身边,他也没有过于在意,只当哥哥是在日本玩嗨了。

直至此时此刻,情绪低沉到要命,才疯狂地思念起对方。

播出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听到程酌的声音响在耳畔,云礼眼圈发红,垂眸说:“哥哥……我想见你,你什么时候回国呀……”

程酌依然温柔:“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所有事都糟糕透顶,云礼不知从何说起,难免陷入沉默。白细的手指不停地扣着牛仔裤,刮得指缘通红。

直至一到阴影落在他头上,少年才茫然抬头。

琉璃般透亮的眼眸里本有泪光,却在聚焦到程酌面庞的那一刻泛起了生动的神采,仿佛有花朵在心底悄然绽放。

云礼完全不知思念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眼前,但还是本能地站起身来,扑过去用尽全力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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