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现在需要立刻进抢救室！”
“请让一下, 让一下让一下！”
俞秀跟在急救病床旁跑着，始终紧握着他母亲的手，直到他母亲被推进急诊室。
医院走廊很多人, 俞秀呆呆地站着，被来来往往的人推搡着, 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视线里只有通红的“手术中”三个字。
镜头渐渐拉远，姚诗看着摄像机屏幕，数十秒后, 她喊道：“Cut！”
“恭喜柳老师杀青！”
“柳老师杀青快乐！”
“恭喜柳老师顺利杀青啦！”
剧组所有人发自内心地祝福着，姚诗还提前为他准备了杀青花束。
“俞秀杀青快乐。”姚诗笑着说。
“谢谢姚导。”柳尘鼻子有一瞬发酸, 他红着眼鞠躬跟大家道谢,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 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柳尘你可是我见过很有天赋的演员, 虽然比起我还差那么一点点点吧，不过一定会比我还厉害的。”计书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柳尘，“这段时间合作的很开心。”
寇千兰也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又年轻又帅气, 还有天赋，你是一个好演员。”
“谢谢计书哥和千兰姐。”柳尘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寇千兰笑道：“既然要道谢，不如……承包我们的下午茶吧！”
柳尘笑开：“没问题！大家今天的下午茶我承包了！”
瞬间，所有人欢呼起来：“好耶！”
*
“东西差不多收拾好了吗？”陶安走到柳尘房门口。
“好了。”柳尘来越城时就没带多少东西, 如今回去东西也很少。
陶安点点头：“那走吧，要跟大家再打声招呼吗？”
“回来的时候打过招呼了，下回电影宣传的时候还能碰面。”柳尘怕耽误时间, 他现在很想回南溪公馆, 他想见景瑞渊。
“行，我去开车。”陶安接过两个行李箱, 很快走向停车场。
小渔跑过来要给柳尘拎包，柳尘没好意思让女孩子动手，自己提着。
他们最近在越城出行都是租的车，所以陶安开车将柳尘送到机场后，车就被租车公司的人开走了。
三人从越城机场的地下停车场走出，准备乘电梯去商务舱候机室时，突然有一群记者从地下停车场某个厚重的大门冲进来。
陶安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将柳尘护到身后，就连小渔都闪身站到了前面。
“你先走。”陶安回头吩咐。
柳尘应声，转头要换个方向走，才发现另一侧也有记者。
他们很快被包围，采访用的话筒和摄像机镜头举到脸前，还夹杂着手机在录像。
“柳尘！请问景瑞渊被警方带走这件事你知情吗？”
“你对你丈夫涉嫌非法融资有什么看法？”
“整件事你是否有参与其中？还是说你丈夫瞒着你没有告诉你？”
“目前警方拒绝回答任何相关问题，请你回答一下！”
“柳尘，你……”
陶安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迅速将这些记者挤开，也幸好机场的保安及时赶到，才为柳尘勉强开出一条道来。
坐到商务舱候机室里，柳尘魂不守舍地翻找手机想给景瑞渊打电话，然而拨过去是“暂时无人接听”的冰冷提示音。
他手脚冰凉，心慌的不行。
原文中明明没有这种事的，如果是因为宗涯牵扯出的隐藏剧情，他连宗涯过去到底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这几天就没想起来问呢？！
“这群记者跟疯了一样。”小渔刚刚从人群中挤出来时，胳膊不知道在哪儿划了一道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渗出了血。
她小心翼翼用湿纸巾擦了一下，抬眼注意到柳尘的手背也破了。
“尘哥，你手破皮了，快消个毒。”小渔说着，从包里翻出新的酒精棉签，帮柳尘擦了一下，止住血后替他贴了个创口贴。
“没事……”柳尘惶惶然。
陶安长舒一口气，稳住心神：“先别急，董事长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说不定等我们飞机落地就没事了。”
“电话打不通。”柳尘喃喃。
他打开微博，能看到挂在高位的热搜词条#景瑞渊被警方带走调查#。
点进其中，是网友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猜测什么的都有，但很少有倾向于景瑞渊的言论。
哪怕有人发一句“我觉得这件事还要再观察一下，警方都还没说话，有些网友别乱下定论”，评论区都被人刷了大量的攻击性语言。
不过，这条热搜很快消失，应该是官方下场了。
“我先帮你打听打听，你别着急。”陶安说着，给远在云城的徐同打电话，作为景瑞渊的助理，他应该是最清楚整件事情的人。
然而，打了三通都是占线，可见徐同很忙。不过这是好事，总比连徐同都联系不上好。
柳尘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原文中关于要案的描述并没有与宗涯有关的消息，唯一能有所关联的恐怕是那个案件的主谋。
他现在首要的是得知道当年宗涯和景瑞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思及此，他想到了当年另一位当事人唐肆煜。
小土不土：你能告诉我当年宗涯和我老公发生过什么事吗？
对方大概是也知道了景瑞渊被警察带走的事，几乎同时给柳尘发来了消息。
少管本少爷闲事：嫂子，渊哥让我转告你，热搜上的事你别太担心。
柳尘见他回了，看到前半句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急促地给他打去微信电话。
只是不巧的是，电话刚刚接通，机场就播报登机。
“先上飞机，有事回去再说。”陶安提醒，“口罩帽子戴好。”
“嗯。”柳尘拉好半摘的口罩。
电话那头，唐肆煜听出柳尘要登机，干脆说：“嫂子，你别太担心，渊哥之前有预料，所以交代过我跟徐同。我姑姑是警局的，渊哥现在没事，只是暂时拘留，哎呀连拘留都算不上，总之你别太担心。”
“我三个小时后就到海城了，我想见他。”柳尘直接提出自己的诉求。
“见……暂时不能见，还没满二十四小时，嫂子你别急，你先登机，晚点我们海城机场见。”
“行，谢谢。”柳尘诚信道了谢。
没什么比他知道，景瑞渊是有准备的更让人安心了。
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有准备，就绝对不会输。
陶安见他情绪稳定了很多，松了口气，他拍了拍柳尘的后背：“走吧。”
*
飞机从天空呼啸而过，破开云层，三个小时后稳稳落地在海城机场。
柳尘戴着口罩和帽子，与陶安和小渔一同低调地从VIP通道直接下直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唐肆煜换了辆低调的商务车在停车场等他们。
“这里倒是没记者。”陶安挺意外，以他对记者的了解，再加上今天这个事，少说也要有十几二十个混进停车场。
“我提前打过招呼了，保安不会让他们进来的。”唐肆煜挑眉，“机场负责人的儿子嫂子应该见过，很久前我们在Norman一起喝过酒。”
柳尘还真没什么印象，估计是那几个公子哥中的一个。
“走吧，先上车，车上说。”唐肆煜帮忙把行李搬到车后座，迅速发动车子驶离海城机场。
车上，考虑到陶安和小渔在，关于景瑞渊这次的事，唐肆煜提都没提，默不作声地开车，柳尘心领神会，暂时忍着没问。
直到将小渔放在地铁口，又将陶安送到天际线传媒的办公楼，车里只剩柳尘和唐肆煜两人时。
“嫂子，我先把你送到南溪公馆，晚上警察就会把渊哥送回来了。”唐肆煜被交代了要把柳尘安全送到家，还要监督他把晚餐吃了的。
“不用，直接去警局。”柳尘面上不表现出来，其实心底根本没耐心在家等。
“可是……”
“听我的，他不会怪你。”柳尘说，“带我去警局吧，我就在附近等他，那样心里踏实点。”
“……行。”唐肆煜想来想去，景瑞渊家到底是柳尘做主，还是答应了。
去往警局的路上，唐肆煜大致把宗涯和他们过去发生的事情说了。
“以前咱们三确实是朋友，而且宗涯跟渊哥认识比我认识渊哥还早。据说初中那会儿渊哥就谁都不待见，整天冷冰冰的，宗涯是第一个主动要跟他交朋友的。不过可能因为我这人没什么心眼，反而后来渊哥跟我走的更近。”
“那时你也不能说宗涯有心机，他就是心思很活络。”
唐肆煜问：“嫂子你知道宗涯家以前破产过吗？”
柳尘点点头：“知道，热搜里那些网友说过。”
“他家是高二上学期破产的，负债四千多万，融资被坑，资金链断了，再加上他爸借的高利贷，利滚利最终翻到了差不多八千万。”
柳尘心说：这不巧了么？跟春柳地产的负债金额差不多。
“当时宗涯他爸一咬牙就拉着他妈一块儿跳楼了，只剩宗涯一个人。”唐肆煜“啧”了声，“要知道那时候咱三是朋友，我最看不得这种事，跟我爸借了一千多万给他拿去还债。”
当时唐宗两家并没有交集，唐肆煜是个重情义重朋友的人，跪着求了他爸两天，签了张他爸手写的欠条，才拿到的这钱。
“我当时最多就能拿出这么多。”
柳尘可以理解，更何况那时唐肆煜他们都在念书，如果不是家里有矿，根本掏不出一千万这种数目，就算能掏出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愿意借的，可见唐肆煜确实花费了心思。
“我老公……是不是也借了？”柳尘突然意识到，如果当时唐肆煜借了，景瑞渊也应当是借了的，因为原文中对宗涯的表述始终在强调“重要的朋友”。
或许，那时的景瑞渊的确把宗涯当成第一个朋友。
“借了，借了三百万。”
那时景瑞渊的妈妈还没去世，因为有外公留下的钱，条件不算差，但也不是能轻轻松松拿出三百万的家庭。
“渊哥当时一直在偷偷攒钱，你知道的，他从小就恨景恒……”唐肆煜叹了口气，“总之，我们当时都给宗涯借了钱，但对他家的欠债来说是杯水车薪，只能对付一阵子。”
“最初，宗涯也对我们感恩戴德的，还发毒誓说以后拼了命也要还给我们，一天打好几份工。但好景不长，高三前的暑假，宗涯被他舅舅带去了国外，从那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把手机号换了，微信也注销了。”
“为什么啊？”柳尘想不通，如果单纯不想还钱，完全可以不再出现在这两人面前。但从前几日的行为来看，宗涯完全是主动的。
“他不知道在哪儿听说，渊哥当时手里不止三百万。”
“不是，等会儿？什么叫不止三百万？难道手里有五百万就要全给他？”柳尘不理解，他是有什么王子病吗？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
唐肆煜说：“渊哥当时卖了个自己设计的小游戏，前前后后有七百多万的版权费和后续收益，还靠炒股挣了两千万。但当时渊哥不还没成年么？钱都在他妈卡里，他借给宗涯的三百万估计是他外公留给他的。”
“所以宗涯觉得，我老公手里明明有将近两千多万，却只愿意给他三百万，就翻脸不认人了？”
“嗯。”唐肆煜点头。
柳尘觉得不可理喻：“神经病。”
“嫂子，其实我还有个事儿没跟你说。”唐肆煜觉得，要是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柳尘可能会很伤心，但他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让柳尘知道。
“什么？”
“高三前的那个暑假，渊哥的妈妈在他生日那天自杀了，渊哥一个人办的遗产手续。”向来没心没肺的唐肆煜此时满脸沉重，“那时的他还被认同的朋友背叛了。”
“渊哥那时还年轻，会因为朋友两肋插刀，但出了那么多事，被利用被背叛，他对谁都不信任，包括我。”
唐肆煜对自己的身份很明了，景瑞渊会跟他做表面朋友，是因为他没有背叛的心，如果哪天他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就不会在出现在这里了。
“但我是真把渊哥当朋友，比起我这种从小被人宠到大的，我真的特佩服他。”唐肆煜紧握住柳尘的肩，“嫂子，你不一样。”
“你对渊哥不一样，你是他掏心掏肺唯一全心全意相信的人，他真的很在乎你，所以不管渊哥遇到什么难关，你都别放弃……”
“唐肆煜。”低沉的声音响起。
柳尘惊喜地回过头，是景瑞渊。
男人除了脸上有一丝疲惫，看着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那眼神死死锁在唐肆煜握着柳尘肩膀的手上。
“老公。”柳尘挣开唐肆煜，快步跑过去抱住景瑞渊，“吓死我了。”
景瑞渊侧头亲了亲他的唇角，安抚道：“没事，我回来了。”
紧跟着，他抬起头，紧盯着唐肆煜。
“唐肆煜，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刚刚的行为？”
唐肆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