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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状元和男妻(十)[

重生你不配(快穿) 成翎 8881 2024-09-03 20:28:40

没听错吧?县试案首?

许溪脑海里的白胖胖小人,直接惊得摔了个屁股蹲。

这该不是顾平安为了充面子, 特地花钱雇人来演这么一出闹剧吧?

然而, 就在这时, 一句更为完整正式的贺词被喊了出来。

“恭喜长青村顾平安顾老爷, 高中大周庆嘉元年,南陵县县试案首!”

额!

许溪深吸一口气。

然后立刻转身返回屋内, 去找过年时未用完的红纸。

那来报喜的两人中,其中一人就是当初入场检查时, 给陆秉行掰饼子的胖衙役,此番见到县案首,竟是他昔日认为不思进取、落榜无疑的废物, 不由立刻变了脸色。

老娘呀, 他这辈子,眼神是真的就没好过啊……

你说说, 现在的读书人,真是一点也不踏实,科考中故意装得不认真, 以迷惑对手,这样虚伪人品,居然还能中案首。

早知道,他胖衙役也去读书啦!

可惜可惜, 太可惜了,说起来,确实从小娘亲他就夸脑袋瓜子灵活呢, 不论藏在那儿的吃食,都能被他很快翻出来,而且他祖母也说,他这胖乎乎的,是最有福气。

说不准皇帝老儿,就喜欢这样长相福气的,赶明儿点个状元郎、探花什么的该他当当,然后公主小姐什么的,也被他的福气折倒,硬要下嫁,也不是不可能。

嗨,可惜了,他胖兄输给了时光啊……

想着,他又偷眼瞄了顾平安几眼,见人压根没有认出他来,不由心头微松,却又忍不住有几分失落,他胖爷这么伟岸的身材,这么标志的福气圆脸蛋,竟然还能过眼就忘吗?

这县案首,看来确实是很一般一般,记性差得很。

按照县衙给的考生资料,对照了一下籍贯、年龄、父母名讳等基本情况,确认是本人无疑。

两官差立刻再次齐齐弯腰,高声恭贺起来,“恭喜顾老爷,顾老爷乃是南菱县本届县试案首,如此年轻,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各种不要钱的贺词,张口就来,直能把人捧到天上飘起来。

不过陆秉行和许溪,都不是这等容易忘乎所以之人,对此,并没有流露出几分兴奋飘然。

陆秉行神色淡然地伸手接过文书。

许溪则把刚刚准备好的红封,塞给两个官差,动作很是生涩拘谨,神情更隐隐有些尴尬,一看便知,他乃是第一次做这种人情往来之事。

“辛苦两位跑一趟。”

两位官差,捏捏手里的红纸包,很是扎实,顿时喜笑颜开,哪里还管这家人为何逢着喜事,神色却如此波澜不惊?

他们又连连道了几句喜后,便言要赶时间去其他地方报喜,匆匆离开了。

……

隔壁李婶子,看着那两官差敲锣打鼓风风火火赶来,又风风火火离去,这会儿脑子还是僵化的。

她拍了拍自家大儿媳的手臂,有些颤抖地问道,“这……这是平安小子考中啦?”

她大儿媳看着顾家的方向,眼里有些羡慕,点头,轻笑着回道,“是啊,而且还是案首呢,是县试的第一名啊,听说县试第一名,只要后面两个月不做错事不犯法,四月份府试都一定能中童生的呢!”

江南地区的人们,不管山野市集的男女老少,都对科举有着最基本的了解。

李婶子二儿媳微微蹙着眉头,语气破带惋惜道,“平安真是了不得啊,自打上回吐血之后,家里药味就没散过,他身子怕是早已不堪重负,居然还能咬着牙挺过了县试,可见真是相当聪明,也有科举天分的……”

大儿媳点点头,叹道,“怪老天弄人啊,要是平安跟咱们一样,健健康康的多好!”

李婶子听着两个儿媳的对话,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前些年,顾家老村长还在的时候,平安就爱拼命闹着去考试,来来回回折腾了也不知多少回,但是没有例外,每次到第二天人就病得不行。

这回被蒋家那一通折腾后,人是真的快不行了。

人到临了,平安估计想起生平所念,心有不甘,所以让大夫下了重药,硬扛了这次县试过去的。

祖宗保佑,平安居然还真中了头名。

只是,此事也够让人为难的呀,头名啊,多么难得,这接下来,平安是继续扛着往上考,还是就这么满足了,直接含笑去了好啊。

这眼睁睁看着啥都有了,就是命没了,心里得多难过啊,多遗憾啊……

哎呦,李婶子揪了揪自个的手臂,她这都不知该说些啥,平安中了案首,她要去送礼吗?

但是不是早了点啊,终归人都快不行了,回头办白事的时候,还要再送一次吗,她家里也不富裕啊?

李婶子人到半百,已知天命,现如今只能独自忧郁,皱着眉头慢慢挪回了屋里,这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真叫人为难……

……

不远处的蒋家中。

蒋梦瑶轻轻皱眉,盯着蒋家宝问道,“家宝,县试的名次,为何会这么落后,周先生提前写的东西,你不是都牢牢背下来了吗,在家里也默写过好几遍了?”

蒋家宝憋着嘴,粗着嗓子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明明写完我还特意检查了,没有问题的。”

其实他并没有完全记下来,在家中默写时,他是偷偷藏了抄好的在衣袖里,反正蒋梦瑶又不会搜身检查。

当然,县试的时候他就不敢这么做了,确实也花功夫背了几遍,只是考试有五场这么多,过半天后,他就记不太清了,只能凭着大致印象写上去。

不过,还好还好,终究是赶上了。

蒋梦瑶无奈叹气,“哎,家宝,你这次是倒数第二啊,差点就……你要知道机会可只有这一次啊,明年的话,我可就没办法再帮你了。”

她之所以特地让蒋家宝参加本届科考,乃是因为她记得这次的科考试题。

上辈子院试时,案首点了一个名叫王锐的,平日默默无名的学子。

该学子在县试、府试时,甚至都是吊车尾的,险些连参加院试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居然一跃能能拿到院试案首,如何让人信服。

尤其那些事先造势的,自觉能夺案首的大热学子们,心中格外不服,于是,拼命煽动言论,街头巷陌各种泄题、作弊等等流言层出不穷。

重压之下,学政迫于无奈,干脆直接将王锐的文章答卷张贴了出来,从县试、府试到院试,一个不落。

众人这才息了心思,因为王锐此人,确实学识文采极佳,尤其是诗作和文章,独树一帜,灵气逼人。

最后甚至在整个南陵县,都很是传唱了一段时间。

话又说回来,王锐县试、府试名次,之所以皆如此不尽人意,乃是因为他运气不佳,连续两回都坐了臭号,环境天怒人怨,影响了发挥,且不小心污了试卷,卷面分直接没有。

如果不是他的文章诗赋内涵实在太好,让众位考官侧目,估计他还真的要等到下一年了。

……

因此事,蒋梦瑶提前让周先生,按照记忆中的试题写了文章,然后交给蒋家宝背熟,并且讲清了利害关系,要求他一定保密且上心。

也因此,当年蒋家宝被赶回村后,她就没有让他再进学堂,毕竟你学识如何,夫子和同窗是最清楚不过。

为防日后被人提起讨论,她对外一直都说,延请了名师在家中单独教导,又大力夸赞周先生学识如何如何好,吹嘘家宝在家中又是如何知耻而奋发。

毕竟名师勤徒,年少向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甚者,为防此事日后泄露,这一届县试前,她还特地安排人给王锐制造了几次意外事故,要他错过本届科考,可惜不知是否此人身怀大气运的缘故,连续几次都被他安全躲过了。

无奈之余,此次县试张榜后,她也额外安排了人,去专门注意王锐的县试排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届,多了蒋家宝和顾平安这两个变故,那王锐的座位也换了地方,所以全程正常发挥,竟是取得了县试第二名,仅在顾平安之后。

因为这结果,她连日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

这样一来,哪怕王锐最后依然取得了院试案首,旁人也不会再闹,毕竟已经有这成绩打底了,至于第一第二的轻微变动,那是最正常不过的。

如此,本届院试的题目,除了考生和考官,就谁也不会知道,她事先让人写文章的事,就一辈子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这样极好,要是王锐县试还考得跟前世一样差,那她就真得狠下心来下死手,绝对不能让他在参加后面的府试院试了。

不然,万一试卷再被贴出来,文章诗歌广为传唱,她事先知晓科举题目的事情,可能就会被周先生发现。

虽说周先生现在对她很忠诚恭敬,就算真的发现了什么,应该也不会背叛她。

但活了两辈子,她知道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心,她可不想自己有任何意外,也不想因为这些意料之外的破事情,对周先生下手,毕竟他真的很好用。

可事到如今,谁能料到,她蒋梦瑶辛辛苦苦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此事仍然出现了最大或者说唯一的变数。

而更让人气愤震惊的是,这变数居然就是她自己的亲弟弟,她早已千叮万嘱过的,是这一切的最终的获利者。

……

念及此,蒋梦瑶不禁抬起柔软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了按眉心。

而后,她专注地看向蒋家宝,温声道,“家宝,答应姐姐,接下来院试、府试的文章,一定要好好背下来好不好,真的真的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这眼神看得蒋家宝有些心虚。

他身子微偏了偏 ,皱起眉头,不大愿意再听蒋梦瑶啰嗦,不满道,“姐,你干嘛一直说一直说,你觉得现在这排名能怪我吗,难道是我没背下来吗,还不是你找的人太没用了……”

蒋梦瑶愣了愣,半晌才蹙着眉头问道,“你在说什么?”

蒋家宝理不直气也壮,哼哼道,“我说周先生他本来文章写的就不好,我是的的确确全背下来了,也写出来了,但是有什么用,考官根本看不上啊,你一直这么逼迫我,我能怎么办,我还能去按着考官的脑袋吗?”

这会,蒋梦瑶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赶紧摆摆手,制止了蒋家宝。

周先生是她特意赶着时机,抢在前世那人前面救下来的,就是因为对其的才华和能力,心知肚明。

且他,将来是有大造化的。

只不过命运多舛,前不久族中人获了罪,家道中落,他也失去了科举资格,才流落至此,当个账房先生。

“家宝,别口无遮拦,周先生才华不容置疑的。”

听此言,蒋家宝心里更恼,直接叱骂道,“他有个屁的才华,就连顾平安那个废物,都能高中案首的简单县试题目,可见多简单,所谓的周先生居然只能写成这样,废物才是真的。”

对于顾平安中了案首一事,蒋梦瑶也颇有些疑惑,前世顾平安从顾父辞世之后,就一直未参加过科考,自然她也就不了解他的实力。

甚至直到她被害,顾平安还是拖着个破烂身体,安心当他的长青村村长。

这一世如此变故,难道因为她先前的作为,也导致顾平安破罐子破摔,找死地非要去参加科举?

可是他,当初确确实实吐了那么多血,也确确实实发疯地给自己立了牌位,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不甘心,怎么强逼,难道还真能安然挺过县试,甚至还出人意料地取得了案首的成绩?

只是,才想到这,思绪又被蒋家宝愤怒的声音打断了。

“姐,你当初干嘛鬼迷心窍,非要救这么个废物啊,一点用都没有,光吃白饭不干活的,居然就连顾平安那个快死的病秧子,都比不上,而且那个病秧子还是当堂写出来的,姓周的却是私底下反复琢磨的,废物,简直太废物了,欺世盗名的废物!”

越说,蒋家宝就越生气,过年的时候,他才当着那么多人面,在顾平安面前说了大话。

结果现在,顾平安不仅挺过了县试,还拿到了县试案首,而他自己才……

这是何等的耻辱,他都不敢想象,接下来,村里人私下甚至是当面,会怎么议论他,用什么眼光看待它!

气煞他也!

听他如此激烈粗俗的言辞,蒋梦瑶微微皱眉,“家宝,你是读书人,说话学得多加注意些,而且周先生是有大前途的,文才一流自不必说,你要是认真好好把文章默写下来,怎么可能不如顾平安?”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撒谎吗,说我不认真吗,说我姐,你为了一个外人,就这样对待我、否认我?”

蒋家宝瞪圆了眼睛,面色通红,情绪激动。

蒋梦瑶连忙摇摇头,温声安抚,“你是我亲弟弟,姐自然知道你是听话的乖孩子,但是……”

蒋家宝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借竿上树,哪里会听她的解释,“没有但是,你就是在怀疑我,还是为了个才认识几个月的外人,你还是我亲姐吗,你以前总是口口声声说,做得一切都是为我好,说最疼我最信我,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我对你怎样,你还用怀疑吗?”蒋梦瑶面色大变。

蒋家宝气呼呼鼓着脸颊,略带撒娇道,“那以前,你确实是对我最好了,可是最近,谁知道你怎么回事啊,一点也不像我的好姐姐了,我不管,你赶紧把以前的姐姐还给我!”

见他如此态度和言辞,蒋梦瑶心里一涩,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实在不知还应该说些什么,这是她的亲弟弟,唯一的亲弟弟,她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呢?

她无奈闭了闭眼,复再睁开,换上温柔笑意面容,轻声道,“好了好了,姐姐当然还是以前的那个姐姐,今天是姐姐不对,不该怀疑你,你先回自己房间吧,记得把府试的文章默写背熟,我回头去检查。”

蒋家宝撇撇嘴,还有些不服气。

不过,县试的事情已经被成功糊弄过去,他倒也没得寸进尺多说什么,气呼呼“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蒋家宝离开的身影,蒋梦瑶坐在椅子上,忧郁地皱起眉头。

……

“姐,家宝又跟你吵架啦?”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少女突地扑到蒋梦瑶的肩膀上。

蒋梦瑶偏过脑袋,对着少女笑了笑,温声道,“哪里的事,还说什么又字,家宝还小,是孩子呢,闹闹脾气也不算什么?”

小个屁。

蒋梦云嘟起嘴巴,做了个鬼脸,颇有些幸灾乐祸道,“我知道他县试考了倒数第二,案首还是顾平安,对吧?”

蒋梦瑶先是点点头,然后又伸手拍了拍妹妹的手掌,劝诫道,“嗯,不过你不能这样笑话他,他是你的亲哥哥,你需得尊他爱他护他。”

蒋梦云才不听她的洗脑,“哼,你都说蒋家宝是哥哥了,怎么不是他来爱我护我啊,从小他就只会跟我争抢你的宠爱,还会对你撒娇,那么大了,一点也不像个男人,啧……”

“越说越离谱了,你们是亲兄妹啊,怎可背后如此说他?”蒋梦瑶竖起眉毛,故作气恼。

蒋梦云不服气,挑眉轻笑,“亲兄妹是了不起,但是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有没有心待你好,要本质就是个混蛋,就算是亲的又怎样,就咱们村里,前些年卖儿卖女,卖姐卖妹的又不是没有,他们都是血脉至亲的啊?”

蒋梦瑶一时无语。

最后,只能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气闷道,“就你这丫头会说,既然如此,下回你再看上什么好东西,也就不要找我这个亲姐姐要了,去找那些你觉得不是亲的,也有心的人算了!”

闻言,蒋梦云面色一红。

赶紧抱着亲姐姐的胳膊撒娇道,“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的亲姐姐,我那是说的不是别人嘛,那些坏人怎么能跟你比啊,你当然就是那种,最有心最护短待亲人好的姐姐了!”

听了这,蒋梦瑶心里不由熨帖几分。

看着自家妹妹认真道,“不枉我这些年,对你这么好,记着,这可是只有亲妹才会给的待遇,知道吗,以后别胡思乱想那些不靠谱的了,外人对我们岂会有几分真心?”

蒋梦云做出一副懂事的样子,连连点头,“姐,我不一向最听你的话了吗,才不像蒋家宝不学好呢,整天就会跟你吵架闹脾气?”

“哪有?家宝他也很乖的,你怎么又说这个了,前面讲那么多,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蒋梦瑶轻轻皱眉,语气略带不满。

“哦,好吧。”看自家姐姐不高兴了,蒋梦云心里有点慌,鼓了鼓嘴,垂着脑袋低声应道。

蒋梦瑶捏了捏她的脸,轻笑道,“当然,你也是乖孩子,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你这会来找我,有什么事,快说吧?”

闻言,蒋梦云又变脸似的,立刻喜笑颜开,开始跟蒋梦瑶介绍起,她在街上看到的好东西,夸得那是一个叫天上有地上无。

最后,成功从蒋梦瑶手里,拿到了足够银子,乐滋滋地赶着时间跑去县城了。

……

再说,陆秉行和许溪送走两位衙役,进门回家之后。

许溪看着陆秉行随手扔到桌上的文书半晌,终究是没忍住好奇心,拿起来翻看了一遍,确实盖了知县的大红官印,写得也是长青村顾平安的名字,但是这一切怎么这么魔幻呢?

顾平安这般又蠢又懒的人,居然能考上县案首,这可是江南道啊,传说中的科举竞争最激烈之地?

对了,顾平安是案首,那当时在客栈里,那群书生经常议论和艳羡的那个每门都擅长,每场都考第一的人,也就是顾平安了,

想到这一点,许溪脑海里的白胖胖小娃娃,直接惊得张大了嘴巴,宝宝特有的哈喇子直流。

天啊,他是该怀疑这次科举考试试题太简单,还是指责这届考生太没用了?

或者说,顾平安真的是天纵奇才,每天只要随便看看书,就能记住所有东西,就能比其他学子都厉害?

于是,许溪再看顾平安时,目光就不禁带上了几丝异样的情绪。

“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陆秉行反应极快地怼了回去。

许溪沉默半晌。

而后侧过脑袋,面无表情地问道,“上回说是因为爹托梦庇佑,所以你吐完淤血之后,身体就逐渐康复了,那爹当时是不是也把县试试题一并告诉你了?”

听了这句话,陆秉行差点再次吐血。

媳妇儿这是在怀疑他的能力是吧?

因为对他取得县案首难以置信,所以一向清冷漠然的人,居然自我安慰地想出了这么个怪力乱神的理由?

这样的媳妇儿,还能好好恩爱吗?

陆秉行眉头高扬,警告道,“许溪,你这是在拱火,我们关系都那么亲密了,你居然还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如此没有基本法地怀疑我,你必须要向我郑重且真诚的道歉,不然这次我不会轻易原谅你了!”

这么一本正经?难道他想错了?

许溪微微低头,感觉有些心虚愧疚,洁白的脖子到耳垂,都不禁爬上一抹淡淡红意。

但是,为了正义,他还是再次问了一遍,“这次真的就是你,全凭自己实力考出来的吗?”

正在欣赏媳妇修长,此刻含羞带怯的脖子的某人,瞬间被打回原形。

“当然,确定一定肯定,而且,我告诉你,小小一个县试算什么,这只是开始罢了,后面的府试院试、乡试甚至会试殿试,我都会是案首,成为本朝……不,有史至今唯一的六元及第,成为科举考试历史上的一座丰碑!”

陆秉行一本正经宣告道。

许溪秀眉轻蹙,好好得,这个人又在说什么啊?

突然就完全听不懂了。

“好了好了,事情说清楚了,你快给我道歉!”陆秉行的声音响在耳边。

“顾平安,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许溪最不在乎那虚无缥缈的面子,也是知错认错的人,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跟顾平安纠缠这个话题了,以免再扯出一顿莫名其妙的回答。

陆秉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握住他的手指,亲密地揉搓几下。

温声道,“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宝贝,那么现在,就再做些实际的补偿吧!”

许溪的沉着冷静瞬间消失,他太懂顾平安的套路了,他口中所谓的补偿、好处、报答,最后都可以归结为某一样东西。

“不……”

只是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巴就直接被堵住了。

之后的所有事情,也就不方便描述了。

等木床吱呀吱呀地摇晃起来后,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的许溪,看着正在卖力干活,却一脸舒爽的顾平安。

脑中的疑惑也越发深沉,就这样的家伙,是县案首?后面说不定还要继续院试府试案首?

怎么办,对那些此时应当正在悬梁刺股、埋头苦读的学子们,许溪突然升起了无限的同情!

太惨了……

……

这一日,秦夫子正在家中优哉游哉喝茶。

前遭为顾平安县试作保的廪生——赵秀才,特意带了几个朋友来拜访他。

赵秀才坐下来,茶水还没进肚,就面带笑意地挥着折扇,狠狠拍了一下秦夫子的肩膀。

“老东西,平日里总听你夸无疾如何如何,我还有些不信,总觉得是你见他身体有恙,故而格外怜惜,没想到他竟真的真才实学?”

秦夫子正喝着水呢,这下牙齿直接磕在了杯子上。

“案首,什么案首?”

“无疾啊,他中了这届县试的案首,连续五场都是第一,名次毋庸置疑。”

赵秀才说着,又忍不住惋惜地叹气道,“这么说起来,前面这些年,无疾倒是真的蹉跎了不少岁月,否则少年案首甚至……那才叫响亮,没准带着你这不成器的师傅,也能扬一回名了。”

秦夫子眼皮狂跳,惊讶至极地抓住他的衣袖,喃喃道,“你说无疾是案首,无疾是县试案首,他……他……他居然中了县试案首?”

赵秀才颇感疑惑,蹙眉道,“是啊,无疾中了县试案首,榜文昨天发下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这厢恭喜秦兄了,名师出高徒!”

“是,恭喜恭喜,带出一个案首弟子!”

跟赵秀才同来的那几人,都是南菱县的读书人,这番也颇为热情的拱手祝贺。

秦夫子瑟瑟地缩回了抓在赵秀才衣服上的手,此时此刻,内心那叫一个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老天爷啊,无疾居然没有中途在考场晕过去呢,居然真的完整考完了县试呢,居然还他娘地中了县试案首呢?

这几件事,凑在一起,也不知哪个对他的冲击更大?

前些年顾平安考一次晕一次,他老秦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刺激,今年干脆就当个聋子瞎子,把事情安排妥当后,就不敢闻也不敢问了。

没想到没想到,这小子,简直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是要吓死人啊。

当年顾平安还在他的学堂读书那会,虽然老秦老整日赞他聪明,但其实也并非真的觉得他多天纵奇才,文曲星下凡。

说实话,顾平安的文章诗赋,在他看来,也还真就一般般,努力有余,灵气不足!

之所以那么夸他,还真的就是因为心存怜惜。

再加上,他这边也确实没什么好苗子,老秦也要面子的嘛,所以拿他这个具有传奇色彩,且永远也不可能被验证的人,出去吹吹牛咯?

现在仔细想想,可能顾平安确实天赋异禀,当初是他这个夫子修炼不够,眼光不行,看不太懂顾平安的文章内涵和精神内核?

毕竟顾平安是县试案首,他当年每次考试都是吊车尾呢?

现在也一样,顾平安这么聪慧,身体又恢复了,将来肯定是要考上秀才廪生的,说不定还能中举人,啧……

不敢想,不敢想了……

再想下去,老秦怕不是晚上都要做美梦笑醒了。

看此间主人动不动就一脸恍惚,赵秀才叹气,忍不住又拿折扇敲他,“你怎么回事啊?不是,我说你这老家伙,平时不正经就算了,这科举考试是大事,你怎么对学生一点也不上心啊?”

秦夫子这会已经回过神了,咳嗽一声,故作淡定地摆了摆手,“嗨,我以为你说的什么呢,就这事,我早就心里有数了。

无疾的实力我还不知道嘛,早就说过很多遍了,只要他能全须全尾考完一整场,什么案首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们啊,也就是太大惊小怪了,一个县试罢了,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见老友这般自信张狂,赵秀才挑了挑眉,颇感兴趣地道,“这么说,你认为无疾接下来肯定一帆风顺,大概率还能连中小三元了?”

“小三元……”

秦夫子抬眸,便看到赵秀才戏谑的表情。

顿时心里一鼓,理不直也要装得气壮起来,“那当然了,小三元嘛,也不是多难得的东西,就凭无疾的学识和能力,只要接下来身体无碍,能安然考完,小三元也必然手到擒来。”

“秦兄竟对弟子抱有如此大的期望吗,看来这顾无疾,果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是极是极,南菱县也有多年未出过小三元了,顾无疾若能得中,秦兄亦有传道授业之功,也算是为我们南菱县读书人挣了面子!”

那两个与赵秀才同来的书生,尚不了解秦夫子逗比的本质,见他如此自信,以为所言当真,霎时便接二连三恭维了起来。

读书人的情谊,莫过于同窗、同乡、同年。

顾无疾若今朝能为南菱县争光,自然值得他们端正以待。

秦夫子半辈子不正经,从来都是被家人朋友教育打趣的,第一次见到这样认真的目光。

于是,吹牛有瘾,各种夸张大话如泉水般接连涌出。

“你们啊,是真不知道我这个学生有多优秀,我老秦啊,为了培养他,付出了多少心血,真的是谆谆善诱、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蜡炬成灰……

前些年,真的是可惜啊,太可惜了啊,如果无疾身体早日康复,现在说不定都是举人了?

哎,话说回来,要不是日复一日地那么操心他,我老秦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听到这里,赵秀才忍不住翻个白眼。

好年轻哦,马上花甲之年的人了!

但那几个同来之人,与秦夫子交情不深,见他情真意切,老泪纵横,也颇受感动,忍不住陪着流了几滴马尿。

然后连连劝慰道,老秦这几年着实不容易、不容易啊,虽然老秦自个读书没什么天赋,但教学生还是有一套的,为人师的本事,着实过人,以后大家要多多走动,互相讨教……

秦夫子被夸得直翻白眼,什么叫老秦自己读书没天分,这些人,真是,夸人都不会好好夸……

不过,想到自己刚刚吹下的牛,心里又不由一阵紧张。

小三元,虽然前面加了个小字,但是也非常不容易考得啊,至少南陵县是十几年没出过了……

再者,他这学生的身体也是个不稳定因素,撑过了这一次,下次还不知道行不行呢,刚才被这些老家伙激得,一时没过脑,啥话都说出来了,嗨,真叫人为难……

……

几天后,顾平安也特意来县城看了秦夫子一次,算是感谢师恩,再者,马上四月份府试,他还得多找一个廪生作保。

不过这回,都不用他主动提,正好来此走动的赵秀才,直接就帮他拉上了自个的好友。

毕竟你这老师口口声声都说,你是要考小三元的人了了,那能给你作保,也算是见证奇迹,深感光荣啊,两人甚至都不打算收他的保费了。

不过陆秉行一码归一码,还是算得很清楚,欠下的每一份人情,将来都会以各种形式再回到你身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自然最好不过,没有必要到日后再牵扯不清。

很快,到了四月间。

陆秉行要去舒州府城参加府试了,按照惯例,他把自己的小媳妇又给带上了。

然后,继续在许溪怀疑的目光中,不无意外地又中了府试案首,正式成为了一名童生。

这回,尽管他依旧低调,但他顾平安的名字,还是逐渐在舒州府的读书人中间传开了。

大周朝视科举选官为正途,因此,选试次数也比前朝要更加频繁,县试、府试是每年一次,院试则是隔年一次,去年没有没有院试,而今年八月有,也就是说,今年他们这一届的案首,是要和去年府试案首正面对决的。

不过,去年的府试案首,在县试时考得是第三名,不够圆满。所以,只要顾平安院试能正常发挥,那学政为了政绩好看,几乎是百分百会点他做案首,凑成小三元的!

啧,这岂能不算一段佳话。

消息传回南陵县后,可怜的秦夫子连喝了五杯茶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天爷啊……

结果,还没等他完全缓过来呢,赵秀才就又带着呼啦啦一帮人过来了,人未走进门,各种恭贺词,就已经在耳边炸个不停了。

秦夫子立刻又不慌了,赶忙舔着一张笑开了的皱巴巴老脸,上前迎接,腰杆挺得直直的!

虽然他教得学识,完全不能帮助顾平安中案首,但是谁让顾平安,至今为止只有他这一个授业恩师呢,这一世的荣辱,自然也只有他一人能承担咯!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种种历史证明,只要你曾经吹下了一个牛逼,那就注定要用无数的牛逼来弥补这个牛逼。

在得到秦夫子亲口认证,自家弟子将来还是要考解元、中进士的答案后,那一群老书生,既羡慕又感慨万千地离开了……

秦夫子扶着门框,觉得有点腿软,要不然他还是赶快搬家,回乡下养老去吧,不然这以后事发,他还怎么在县城抬得起头来,怎么再见老友啊?

“无疾啊无疾,你害苦老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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