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伸出去的筷子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缓缓深吸一口气后, 他才放下筷子，抬起眼皮，静静地看了对面的陆秉行一眼。
陆天才正对上媳妇的眼神。
先是微懵。
而后, 便坦然地回望过去, 眨眨眼, 极是体贴地问道，“怎么，大师兄，光我的这份还不够，那要不然……再帮你叫一份, 或者两份？”
说完，陆天才又忍不住暗暗嘀咕了一句, “胃口真的挺大啊……”
呵呵……
谢云书拼命咬着牙, 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秘境出来后，师弟一改以往的态度，对自己多有亲近, 他本来是挺欣慰的。
但如今看来, 他倒是轻敌了。
师弟的心机够深啊，现在就是故意接近他，然后更好的刺激他、嘲讽他是吧……
而对面的陆秉行, 看媳妇儿依然咬牙切齿的模样, 就更郁闷了……
媳妇儿这是干嘛呢？
难不成他让多加了两份, 还不够？
要把人家店吃空吗, 修仙修成饭桶啦……
就在陆天才这思索片刻间，谢云书已经重新抬起了脑袋。
他漂亮的眼睛，再度眯成可爱的月牙状，语调也格外轻柔, “师弟的胃口却是很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跟哪个节食的小姑娘对坐呢？”
陆天才多么机智的一个人，立刻明白了媳妇儿的意思。
或者说，谢云书语气里的嘲讽实在太明显了，想不明白都不行。
这种温柔的容，这么轻柔的语气，还不就是在说坏话 ……
陆天才顿时不服气，冷冷反驳道，“我认真起来，自己都怕，现在会浅尝辄止，只不过是因为这个锅底味道，还赶不上我自己做得一分，我没什么兴趣罢了。”
谢云书笑容更深，淡声道，“原来师弟对厨艺还有涉猎，师兄竟半点也不知此事。”
听到这话，陆秉行得意了，他挑眉道，“大师兄，你不知道地可太多，今天的什么麻将、做菜等，都只是本天才众多优点里，最微不足道的几项罢了，将来还有更多惊喜，你且等着吧！”
闻言，谢云书手指不自觉微微用力蜷了蜷。
然后，就只听“咔嚓”一声，手上的筷子便直接断了。
他嘴角勾起残酷的冷笑。
呵，麻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提麻将……
这个讨厌的陆师弟，果然就是打架打不过他，所以故意去强修了他喜欢的几样爱好，然后，像这样找着机会来挤兑他是吧？
陆秉行听着筷子的声响，心脏也一突。
媳妇儿怎么好好地又激动起来，难道他刚才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啊，不久就是公平公正的表扬了一下天才，然后顺便对两人的将来生活做出了展望。
想罢，陆秉行抬起头，自信地继续欣赏媳妇儿美貌。
哼，天才肯定没错，就算有什么误会，那也是媳妇儿自己玻璃心，太敏感小心眼了……
他随口问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谢云书假装无事发生，放下手中断筷。
然后，看着陆秉行的目光微闪，语气平柔道，“师弟，你刚刚说这热锅味道不好，所以没胃口，那你不如尝尝师兄给你调的蘸碟吧，师兄我虽然不会做菜，但多年下来，调蘸碟的自信还是非常足的？”
闻言，陆天才颇有些犹豫，这一世的媳妇儿，是温柔的，但也是黑心的。
现在突然对他这么好，总叫他有些别扭。
谢云书双眼又笑成了月牙儿，“怎么了师弟，不想尝吗，那算……”
“没有，尝尝吧！”陆天才盯着媳妇儿，坚定道。
虽然只是蘸碟，但毕竟是媳妇儿亲手做得呢……
而且，他都是天元境巅峰了，马上就要踏入生死境的人了，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毒死他？
在媳妇儿面前，堂堂天才、人类奇迹，绝对不能怂！
……
片刻后，陆秉行从谢云书手里接过了一盘红彤彤的蘸碟。
天才迷惑，这也算独门调味，这不就是放了酱油和辣椒粉吗？
谢云书却似乎很有信心，漂亮的眸子里尽是期待，“尝尝吧……”
陆秉行既然决定要捧媳妇的场，事到临头，自然不会再退缩。
他点点头，便在媳妇儿期待的目中光，夹着蘸过那碟料的鲜菌塞进口里。
然后……
如果现在有情景具化，那一定能看到陆天才整张脸都是赤红的，并且耳朵、鼻子、眼睛、头顶都在冒小火苗……
陆秉行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太辣了……
真的太辣了。
他这个修仙修到天元境巅峰的人，他这个山河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都觉得辣……
谢云书坐在对面，笑容灿烂，“师弟，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味？这料碟里面，可是加入了一种特殊材料，那是我当初在仙灵大陆游历时，在某个秘境中找到的魔椒，听说就连生死境强者，吃了都会有辣感呢？”
“你……”
陆秉行瞪着通红的双眼，刚要开口，却发现舌头居然都给辣僵硬了……太不华丽了吧，天才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时候。
他只是想说一句，媳妇儿，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在整人吗？
另外，这种能辣到生死境强者的辣椒，真的是人间该有的吗？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啊……
见状，谢云书这个家伙，居然更加笑得乐不可支。
他叹口气，故作遗憾道，“这种宝贝，我也只得了不到半斤，今日可是将剩下的，全部都加到你面前这碟蘸料里了，来日，我自己想吃，也只能干瞪眼眼馋了……””
陆秉行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一世媳妇儿的黑心程度。
故意玩弄他，然后还说风凉话……
如果你真的这么舍不得这鬼辣椒，那倒也实在不必这么大方，自己独享，岂不更好？
天才着实太痛心了，为什么他仙气飘飘的媳妇儿，会走上这条路，变得这么吓人……
……
“走了？”
看着基本恢复正常的师弟，谢云书起身开口道，手上还提了一沾着泥土的酒坛。
不知何时，老板已经来过了一趟，谢云书甚至连饭钱都结好了。
陆秉行实在没法说话，就点点头，直接站了起来。
两人同行走出饭馆。
陆秉行负手而行，默默反思今天下山后的种种经历。
在茶馆打麻将时的意气风发，和媳妇儿撑伞同游的浪漫美好，为媳妇儿点单时的体贴大方……
唯有……最后，这点被辣椒破坏的不圆满……
哼，但是不管怎么说，天才的一天还是成功的一天。
这时，身旁突然有一股沁人的酒香飘出来。
陆秉行侧眸，看媳妇刚刚带出来的那坛酒，不禁微微挑眉，颇感意外，这热锅店的老板，生意不怎么会做，酿酒倒有些许门道。
比之自己，也差不远了。
谢云书吃东西的时候，很秀气、很优雅，喝酒的时候却很豪放。
他微微仰着头，细白的手指很随意地拎起小酒坛，便隔空往口中畅快灌去。
脚步迈动间，微有些许透明的酒液洒出，沿着他瘦削的下巴滑了下来，再滑过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直到透入衣领，完全不见。
陆秉行默默看着，不觉有些口干舌燥。
谢云书似是塾察觉到他的目光，随手将小酒坛递了过去，“尝尝……”
陆秉行却之不恭，抬手接过，也学他刚才模样，畅快地饮了一大口。
饮下之后，方觉这酒中似乎颇为奥妙。
陆秉行又将其递还给媳妇儿，谢云书接过再喝。
夕阳下，两人白衣广袖，腰挂长剑，一边行道一边畅饮，恣意又浪荡，自由又潇洒，如同大陆上最普通不过的修道少年郎。
一路走去，一苇镇上的居民们，纷纷驻足偷眼。
……
回山后，两人便分头而行了，陆秉行回到自己的洞府打坐消化。
媳妇儿给他吃的那什么奇怪魔椒，虽然味道坑人了点，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是能帮助净化灵体的。
像他修炼到天元境巅峰的境界，身体也就几乎接近无垢，但也只是接近，不入生死境，就不是真正的无垢。
而众所周知，越是到他这种程度，能更进一步净化灵体的天材地宝，也就越发极度稀有。
原身在外历练时，一直都有注意寻找，但却始终没有踪迹，就连月前在仙灵秘境中都没找到。
没想到今日，被媳妇儿整了一顿，阴差阳错，居然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他能在破镜渡生死关之前，将灵体净化到极致，到时过□□三关时，危险便会小上很多，成功率也就会提高许多。
想到这里，陆天才满意地点点头，媳妇儿还是很关心他的。
想罢，他闭上眼，开始潜心炼化体内魔椒的能量。
……
……
待再睁开眼时，已是三日之后。
耳边立时传来一阵几乎要敲破灵魂的钟鼓之声。
陆秉行起身走出洞府，负手站在峰顶，望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碧霄宗共有九座主峰，暗合极数。
每座山峰各司其职，且都有摄神钟、摄神鼓置于其上。
一旦有某座主峰管辖的事务，或者是某座主峰的弟子，发生了极其极其重大事件，便敲响对应那座峰的钟鼓，警醒全宗众人。
而今日这这钟鼓声，却是九峰齐响，甚至包括了陆星剑所在的祖峰--碧云峰。
九峰齐鸣的钟鼓，就不仅仅只是警醒碧霄宗众人，而是在震慑全大陆，也是向全大陆宣告。
宣告碧霄宗中，正发生格外重要的大事，并且告诉大陆上各方势力，即日起，碧霄宗正式封山，所有人非请勿入，否则格杀勿论。
在碧霄记录中，上一次祖峰上的钟鼓齐鸣，还是四百年前，当时身为亲传弟子的陆星剑，闭关准备破境渡生死关的时候。
那么今日……
陆秉行目光微转，看向距离自己这座侧峰不远处的白云侧峰。
媳妇儿要破镜了啊……
……
亿万里之外的玄天派，有人立于碧海汪洋之中，轻叹一声，“谢云书不愧是四公子之首，终究比我等先进入啊……”
北方的明月最是清冷，有男装少女正在独自凭栏，身后走来一冰肌玉骨的雍容妇人，冷声道，“不必心急，你也快了……”
西南茂密的山林中，有人停下猎杀妖兽的动作，舔了舔手上的鲜血，冷冷一笑，“到底比你慢了，那么……第二可不能让出去！”
碧江边，一苇镇中。
镇长敲着锣挨家挨户地叮嘱，“今日开始，所有船只不许再下江，镇上不许再接待任何外来之人……”
还有各处各地的动静，自不必再说……
……
……
一月后，陆秉行靠坐在树上，静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洞府。
早晨，刚做完早课，陆秉行便心有感应，直觉媳妇儿今日要出关。
所以，他早早地便来到此处等着。
不少弟子们，也将自己修午课的地点，改到了附近不远处。
果然，这日正午时候，那扇石壁终于被打开了。
但是，陆秉行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
除了漂浮的云彩，什么也没有，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降下七彩天花来。
然而，在仙灵大陆，生死境也被称为仙人之境，乃是修道的尽头和极致。
但凡有人破境成功，上天便会即刻降下七彩天花，大陆上每一个角落的居民，都能共同庆祝绝世强者的降世。
现在没有天花，所以，谢云书……破镜失败了。
陆秉行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
谢云书也从洞府里走了出来。
他的表情，依然如往常那般平静淡然，只是眼里藏不住地有些茫然迷惑。
午后太阳正好，明亮的日光撒在他的白衣上，撒在他乌黑的长发上，撒在他纤长的睫毛上，给整个人都镀上了一道金光，如同仙人降世。
但……终究不是真正的仙人。
会生老病死的仙人，算什么仙人……
他破生死境失败了……
看着媳妇儿的眼神，陆秉行自己的心脏也生疼不已，甚至涌上一股不知来源于何处的愧疚……
他走近几步，情不自禁抬手抓住谢云书的手腕。
这一世的媳妇儿，虽然性格很古怪，但作为碧霄宗首徒，作为苍云公子，他一直是游刃有余的、凌峰自傲的。
陆秉行从未见过，他这样迷茫脆弱的模样。
……
谢云书抬眸，眼珠轻动，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洞府四周已经围了一圈人。
那是他的师长们，他的师弟们……
他们持剑而立，眼中有千言万语，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人类的修炼，越往后走，所经历的破境关卡便会越多，这些关卡都很难、很危险。
大多数人，只要失败一次，修炼道路便将从此走到尽头。
而这些关卡也有高低之分，而其中最难的、危险最大的、也最重要的，必然要数从天元境进入生死境的这一关。
因为这是从修仙者到仙人的真正跨越，从有限生命到长生不老的美好跨越。
但今日，谢云书却就在这样一关失败了，虽然有幸没有直接坐化，但他必然受了无法想象的内伤，将来的修行，也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最可怕的是，他的灵魂可能会从此蒙上一道难以祛除的阴影，而这一点，将极有可能会导致，他再也无法找到破境的契机。
这一点，光想想，都叫人无法接受。
谢云书……他可是仙灵史上几乎从未有过的绝代天骄，是整个大陆都为之仰望的苍云公子，碧霄宗最最最为人敬仰崇慕的大师兄啊！这样的人，居然要停滞在天元境，终生不得进入生死境吗……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
谢云书温和的眼神，扫过众人，而后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轻柔笑意。
他都这么大得人了，居然还叫大家为自己担心，真是不应该。
这时，陆秉行就站在他身侧。
所以，他最能感受到，媳妇儿这笑容又多美，又有多么叫人心碎。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谢云书平静的声音响起：“或许在过往的故事或者传说中，有很多很多修行天才，也如同我今日一样，遇到破镜失败的情形，然后他们修为受损、灵魂蒙尘，以至于此后无论如何坚持努力，却也再无迈入生死境的机会。”
听到这样的话，这样的实话，从大师兄口中亲自说出来，众弟子们、甚至师长们，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清醒当然是好事，但清醒地看着希望断绝，却是最痛苦的……
但是就在这时，谢云书突然轻轻笑出了声，“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跟他们不一样。”
“因为我比以往的任何天才，都要更加的天才。”
“我是有史以来，接近生死境时，最年轻的人。”
“所以，我很自信，也很确定，我将来一定还可以重新再踏入生死境，我的灵魂也绝对不会因为今天的失败，而蒙上哪怕一丝阴影。”
修仙，之所以格外注重天赋，便是因为耗费岁月长短不同。
天赋好的人，修炼时间可以缩短到极致。
旁人还未开始，他便已经结束。
有是人耄耋之年，才堪堪入门；有得人未及弱冠；便纵横天下。
作为仙灵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渡生死关的绝世天才，谢云书对自己的天赋，把握十足。
他对自己的心智，更有着清醒的认识。
他出生普通凡人之家，但却有着这样祸国的容貌，为此，他自幼饱尝困苦磨难。
最终，是修仙拯救了他，将他从那样艰难的时光中拯救出来。
故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实力的重要性，他知道自己修仙的内心何等坚定，他确认自己的灵魂，绝对不会染上一点尘埃。
听着这些话，看着谢云书坚定的眼神，长老们和弟子们的心情，由哀伤变得振奋，也由惋惜变得惭愧。
是他们小看谢云书（大师兄）了……
谢云书（大师兄）又岂会和旁人一样。
他是仙灵大陆以前没有过的，将来可能也不会再出现的绝世天才。
“大师兄……”
“大师兄……”
“大师兄……”
弟子们情不自禁开口大声喊了出来。
腰间长剑与其人心灵相依，也情不自禁自剑匣而出。
一时间，这座山峰上，万剑成歌相和。
这样凶猛的剑气齐出，碧霄宗的护宗阵法，也被顿时激得动了起来，以为有外敌攻山。
于是顷刻间，整个碧霄宗主峰山头，全部被笼罩在一层美丽的七彩光晕中。
这是他们的曜日碧霄阵法。
而这美好，如此巧合，仿佛是在说，上天不愿降下七彩天花为你庆祝，那就由你亲爱的师弟们来，由我们碧霄宗自己来。
陆星剑负手站在碧云殿门口，看着山下万剑成阵，轻轻摇了摇头。
护宗大阵的枢纽，便在碧云殿中，刚才阵法突然暴动，真是将人吓了一跳啊……
“小崽子们气势可真大！”
虽然语气一贯地轻飘不正经，但向来散漫无羁的眉眼，却难得地蹙了起来。
……
山下，白云峰山腰。
碧霄宗大长老道，“咱们今日先回去吧，云书现在需要好好调养生息。”
此言一出，弟子们尽管忧心不舍，却还是瞬时便散得干干净净。
当然，陆秉行没走。
陆天才盯着媳妇儿，“大师兄，真得还好吗？”
谢云书嘴角勾起微笑，瞥了身旁之人一眼，“师弟，看人的眼神，越发叫人觉得害怕了，不过，我刚刚不是才说了，我谢云书是谁，我怎么会有事？”
陆秉行暗笑，媳妇儿真是在班门弄斧了……
这语气，怎么跟他那么像？
然后，他就听见“噗”的一声响起。
同时，感觉面上一热。
陆天才眨了眨眼，却发现连视线也变得模糊。
因为刚才的“噗”声，不是笑声，而是吐血之声。
一口带着暗色的鲜血，从谢云书微张的嘴中喷了出来，并且因为谢云书正在侧着头和他说话，所以，大部分的鲜血，都直接喷到了陆秉行的身上，以及脸上。
向来是个事儿精的陆天才，此时却没来得及恶心，而是瞬时上前一步，接住了那具即将倒下的修长身躯。
谢云书躺在陆秉行的臂弯间，睁着大大的漾着春水的眸子，盯着他的脸看，目不转睛。
而后，露出得意又解气的笑。
心想，还有人陪着他一起倒霉呢……
“师弟，对不起咯……”
陆秉行内心忍不住默默吐槽。
媳妇儿嘴上，倒是说着对不起。
但看他调皮笑容，轻扬的语气，天才身为受害人，实在感受不出一丝抱歉的意思啊。
不过，血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内伤就差不多了……
陆秉行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颊，而后也勾起嘴角，睨他一眼，冷冷道，“刚放得大话，这会就打脸。”
闻言，谢云书立刻气呼呼地瞪他。
这个师弟，真是不知道体贴病人。
等他……等……
没得等了，谢云书直接晕了过去。
陆天才叹气。
刚刚故意找事，找事被打脸，就立刻晕过去。
他看着这跟碰瓷一样的家伙，无奈地抱着人，往自己的洞府方向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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