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叶燃还在想Louie的事, 坐在最后一排,也不说话,就看着窗外发呆, 任由宋新星他们怎么闹腾都没加入。
陈益好像看出点什么, 跟陆衍商量:“看他不是很开心, 我要不去把他换过来?”
陆衍抬眼, “他在钻牛角尖, 你去没用。”
陈益顿时觉得好笑, “这有什么好钻的?他后面不是都打回来了吗?我看Louie都被他打自闭了, 他还有什么不开心。”
笔尖忽然停了下来。
其实陆衍隐隐能感觉到,叶燃对这个游戏提不起兴趣,其实很大的原因是他没有找到同类。
当年他跟Relly的那场对决, 要说叶燃没有乐在其中他是不信的,双方使出浑身解数、精疲力竭,打到最后已经不记得那个冠军了,只记得要赢对方。
陆衍从未到过那样的境界, 所以他不太清楚叶燃的想法。
他只知道在那场对决后Relly就彻底失去了信心, 郁郁寡欢, 逐渐隐退到幕后,可见那场比赛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想到这里陆衍忽然停下工作,翻起了手机,“你跟ZLG的经理交好吗?”
“还可以。”
“推给我。”
陈益就是个交际花,跟谁都交好,他把人翻出来将名片推给陆衍,“你加他做什么, 战队一天天的还不够忙吗?”
大巴车开回基地,大家下车, 各自组织训练。
陆衍来到办公室,看到ZLG经理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跟对方简单聊了几句,成功拿到了Louie的联系方式,顺手推给叶燃。
他透过窗户看了下叶燃的反应,他先是躺在椅子上惆怅望天,然后不在意地看了下手机,发现是Louie立马精神起来,然后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半小时后来到他办公室,哭丧着脸,“衍哥,他不鸟我。”
他把手机拿给陆衍看,对方通过好友后叶燃叽里呱啦发了一堆,对方冷漠无情且警惕地发了个:?
然后叶燃又是一顿叽里呱啦,对方彻底不回了。
陆衍看得想笑,“不鸟就不鸟吧,饿了没?要不要吃去吃点东西?”
叶燃后知后觉,“我好像是没吃晚饭。”
他是个心大的,吃完饭也差不多把Louie的事忘干净了,高高兴兴回到基地,陆衍去忙他的事,其他人在训练,叶燃没事干就去楼下买了瓶水。
寂静的街道被路灯无限拉长,路边的一道光忽然打在叶燃身上,他眯起眼睛看不清对方是谁,挡了一下没在意,等买完水回来,忽然看清了那辆车旁边站着的是谁,手里的水“咣”的一声掉到地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深色的夜中,江时瑧是唯一的白色。
他的面色苍白如薄纸,清冷消瘦,在黑白的色调中唇上是他唯一的颜色,太过惊艳,以至于叶燃总是心惊胆战又小心翼翼地守着他。
“你、你自己开车来的?你不是不能开车吗?”
“好久不见。”淡色的唇轻轻勾起,江时瑧笑了笑,冷清如骨,“忽然想到了你,就来了。”
叶燃在面对江时瑧的时候是矛盾的,他的内心抗拒,可他的身体却习惯性地朝他走过去,“我们不是没关系了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江时瑧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外面的霓虹灯,呼出一口冷气,“因为生病了。”
他只用了一句话就成功让叶燃紧张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凑到他面前,左右观察,“你生病了吗?”
江时瑧垂下神色,“嗯。我记得你说过,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还算数吗?”
叶燃的思绪忽然被拉回当年,他被人群冲散,从栏杆上摔进河里,眼看着就要被卷走,是江时瑧跳下来拽住他,一点点将他救了上去。
事后他只生了两天病就好了,而江时瑧在ICU足足躺了三天。
那个时候叶燃才知道,江时瑧自小体弱多病,任何一场疾病和事故都有可能让他死掉,那天他是特意出来见他的,所以没有带保镖。
叶燃当时是真的觉得他要死了,哭得眼睛都要瞎掉,“只要你好好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是真的准备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了,可是江时瑧并不需要。
想到以前的事叶燃的眼眶忽然变得红红的,他抿了抿唇,“我离开RT的时候背了3000万的违约金,我那个时候就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我还完这笔违约金,你还是没有接受我,就是老天爷告诉我该放弃了,我也不会再喜欢你了。”
他还了整整三年,还剩最后60万,而XG给他的第一笔签约金正是这个数。
这样的巧合忽然让他觉得,他需要去过新的生活了,没有必要再在某个地方一直等着某个人。
周围忽然起了冷风,江时瑧静静地看着他,眼尾微红,面上的情绪逐渐淡去,像一尊易碎的观音,嗓音清冷:“叶燃,我能抱抱你吗。”
就在这时,狂风卷起细雨,朝着他们铺天盖地而来。
叶燃连忙躲到他旁边的屋檐下,看到冷雨还在一直往他身上扑,怕他死在这里,立马脱下外套撑起给他,“你拿这个挡着。”
江时瑧垂眸看着他,神色越来越淡,淡到苍白的病态也掩盖不住的时候,他忽然俯下身子穿过他的手臂将他紧紧抱进怀里,滚烫的额头放在他肩膀上。
轻声道:“现在好多了。”
冷雨扑到脸上,叶燃打了个寒颤,忽然清醒了过来,他刚要推开他,就听到身后传来抖伞的声音。
陆衍就站在他身后,拿了一把伞从楼上下来,看样子是来接他,外套的拉链都没来得及拉,他抖了下伞,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打扰到你们了。”
雨越下越急,夹杂着雷电。
陆衍怕他淋雨,特意拿伞下来接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两人躲在屋檐下,江时瑧站在叶燃旁边沉默安静,清瘦的身影犹如一道清风,清冷而如玉,在雨夜中静逸着。
叶燃背对着自己,所以陆衍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看到他忽然脱下自己的队服,递给江时瑧,小声说:“你拿这个挡着。”
陆衍忽然停下了脚步,在那个位置江时瑧其实是能看到他的,他却没有看他,而是垂下眸色,忽然伸手将叶燃抱入怀中,像是对待爱人那样。
惊雷“轰”的一声在陆衍瞳孔中炸响。
他忽然想到一个悖论,那就是当江时瑧其实也喜欢叶燃并接受他的时候,那么自己在叶燃心里还剩多少分量呢?
会输得很彻底吧。
陆衍平静地抖了抖手里的伞,忽然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一种明知死期将至的自我毁灭。
“打扰到你们了。”
“需要我回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