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偕行》第二季彻底结束后的第二周,薄年和周迟旭各自请了假飞去了越城,准备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城市玩上几天,放松放松心情。
对于两人请的旅游长假,粉丝们也很能理解。
毕竟《相伴偕行》每天都二十四小时直播,他们俩太长时间都暴露在聚光灯和摄像头之下了,会想要亲近亲近大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越城距离海市有一段距离,坐飞机得飞四五个小时。
那里最为出名的景点之一是位于禾峰山上的门泉寺,供奉着观音大士像,香火正旺,每年都有许多游客上山祈福。
门泉寺是两人在越城游玩的第三站,薄年一大早便被周迟旭从床上挖了起来,他困的半死,行尸走肉似的洗漱完换上了情侣休闲服,在酒店用完早餐后,才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两人打车来到了禾峰山脚下。
禾峰山上山有两种选项,一是花钱坐观光缆车,二是沿着石板梯一路走到山顶。
薄年自认为和周迟旭厮混的这段时间里,他虽然没怎么锻炼,但体力已经变强了不少,一开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爬山。
毕竟禾峰山虽然是越城的景点之一,但海拔不算高,快的半小时就能上山,若是慢慢爬一个多小时也能爬到山顶。
一开始薄年认为自己慢慢爬也能上的去,但现在他爬了还没一半,觉得确实是有些太高估自己了。
青年喘着粗气,被一旁等待多时的男人搂着肩膀,带到了缆车上。
他们出来玩,为了不被人认出,爬山还带着口罩,虽然买的是有镂空的防晒口罩,但山梯蜿蜒,这么一通爬还是有些喘不过气。
如今上了缆车,薄年便摘了口罩,抱着矿泉水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边喝边嘟囔:“攻略上不是说不是说爬禾峰山不累吗…”
周迟旭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拿起一张纸巾替他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其实禾峰山还是挺高的,老婆你能爬一半已经很厉害了。”
薄年:“。”
总感觉像在哄小孩子。
五分钟后,缆车到达了山顶,薄年也缓过了气,重新将口罩帽子带好,和周迟旭一起跟随着人流走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门泉寺。
寺庙外人声鼎沸,可进入了寺庙里面,每一位来此的游客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静。
刚一走进去,便能看见寺庙中心的那棵百年古榕树,枝干蜿蜒,上头系着写满了祈愿的红布,生长的郁郁葱葱。
跟随着寺庙僧人的指引,薄年和周迟旭去领了三柱清香。
刚过了暑假,现在正是旅游淡季,他们没排多久便入了寺庙内。
庙里光线较为昏暗,面前的红木桌上摆着三个香炉,红木桌后是供奉的观音大士佛像,而红木桌上前,则是三个中间已经凹陷了下去的蒲团。
薄年和周迟旭手持清香,各自跪坐在了一个蒲团上。
来这儿敬香之人,要么是有期许的愿望,要么是得偿所愿,前来烧香还愿。
薄年闭上眼准备许愿的那一刻,却恍然间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有什么未实现的愿望了。
事业顺利、家庭和睦、身体健康,更不缺钱花,和周迟旭的感情生活也如胶似漆。
这彷佛已经是一个令所有人都艳羡的完美的人生了。
可若说唯一的遗憾,可能便只有与周迟旭各自分开的那六年。
薄年不止一次会去想,若是他们早一些心意相通,也许周迟旭便不必担惊受怕地等待那样久。
如果…
能够回到过去…
庙中漂浮着香束燃烧的清灰味,可慢慢的,这气味却逐渐消弭了去。
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阵回荡不止的敲钟声。
一声一声,由远及近。
眼前黑暗如露珠滴入平静的水面,卷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钟声渐远……
…
……
“铃铃铃铃铃——”
“叮铃铃铃——”
早上七点,闹钟铃声冷不丁地响了起来,将原本正在熟睡中的人一下子从睡梦中吓醒了。
薄年猛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将手边聒噪的闹铃关上。
没了那恼人的铃声,他这才揉着困倦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看清眼前的一切时,薄年有些懵逼。
怎么突然回酒店了?刚刚他不是还和周迟旭一起在门泉寺烧香来着吗?
难道是他烧香的时候睡着了,周迟旭把他抱回了酒店?
薄年皱着眉头,有些复杂地想。
应该不会这么抓马吧,烧个香都能睡着,他只是爬了半座山而已,哪有那么累?
薄年觉着有些不太可能,他擡起眼,刚想喊周迟旭的名字,问问怎么一回事,可这会儿仔细一看,他却发现这里并不是他们在越城住的酒店。
无论是大小、格局,都两模两样。
可这儿却让薄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不等他仔细去想,门口在这时传来了刷卡开门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穿运动装,满身大汗的少年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与正坐在床上一脸懵逼的人对视了一眼,来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张俊脸莫名僵了僵,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语气生硬道:“看什么?今天的活动八点半要集合,既然醒了就赶快起来。”
薄年惊呆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满身青涩,脸上带着熟悉的bking表情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磕巴着喊了一声:“周迟旭…?”
周迟旭显然没想到薄年不仅没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呛声,还语气这样迟疑地喊着他的名字,这让他猛然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脸上的表情顿时更加不自在了。
留下了一句“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乱喊什么”后,周迟旭便拿着换洗衣服一头扎进了浴室,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似的。
随着周迟旭的离开,不多时,浴室里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薄年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周迟旭刚刚站着的地方,虽然依然震惊,却也没了一开始的惊慌。
穿越之事他只在小说里见过,谁知道有一天居然还能落在自己的头上。
难怪门泉寺每年有那么多人上去供奉香火,这愿许的果然灵验。
刚刚在看到周迟旭满身大汗进来的那一刻起,薄年便将所有事情都记了起来。
他竟然回到了恋综采访时,周迟旭所讲述的自己第一次开窍的时候。
高一的那次游玩活动,他们因为是同桌,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的关系,被带队老师分在了同一个房间中,昨晚睡在一同一张床上。
睡前,沙发上的枕头成为了唯一一张床上隔开空间的三八线。
可薄年睡着后却因为抱枕掉在了地上,从而越过了那条三八线,将周迟旭当成抱枕睡了一晚上,周迟旭为此一夜未曾阖眼。
自那之后,这人便开始了长达九年的暗恋。
将一切理清楚后,薄年呆坐了一会儿,随后便下了床,拉开了窗帘。
阳光争先恐后地照射了进来,将房间中的黑暗驱散。
可让薄年未曾想到的是,与阳光接触的那一瞬间,他的头忽然一痛,脑海当中一道分不清性别的声音一闪而过。
他顿时跌坐在地板上,懵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爬了起来。
那道声音告诉他,不必担心,未来时空的周迟旭,也随着他一同来到了这里。
这神乎其神的一幕让薄年有些惶恐,但当他得知周迟旭也一并到来后,那点惶恐也逐渐消散了。
总之,他与周迟旭没有分开,若真的能够一起重新经历这宝贵的九年,对于薄年来说便是最大的幸运。
只是,看刚刚周迟旭的表现,对方并不像他那样,是带着未来的记忆醒来的。
表情会那样不自在,甚至一晚上没睡,天没亮就出去跑步,直到把自己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才回来,也是因为刚刚窥见了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想着要靠身体上的疲累冷静下来。
不过…似乎并未成功。
想起刚刚那人脸上僵硬的表情与色厉内荏的话语,薄年便觉得有些怀念。
与周迟旭分开的六年里,对方的性格变了许多,他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周迟旭了。
这个时候的周迟旭,确实太嫩了些,连表情里外泄的情绪都没法儿完全藏住。
隐忍的能力完全没法儿和九年后的那个拿着一纸合约找他协议结婚的周迟旭相比。
换成以前的薄年,只会觉得这人喜怒无常简直有病。
可现在这个芯子里装着的,是那个对周迟旭了如指掌的薄年。
看着水声劈啪作响的浴室,薄年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
……
周迟旭洗完澡出来后,那个刚睡醒的人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对上薄年澄澈漂亮的眼睛,少年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一顿,随即便僵硬地偏过头,将毛巾扔在了床头柜上。
刚刚浴室周迟旭在用,薄年便没进去洗漱,这会儿人出来了,他才站起身,路过周迟旭时偏头看了眼这人湿润的头发,明知故问道:“你早上去干嘛了,怎么出那么多汗?”
周迟旭一顿,心虚从他垂着的眸中一闪而过,随即便故作冷淡地答道:“跟你没关系。”
薄年轻飘飘地“哦~”了一声,脚步没停,只是在进浴室之前,眸光带着一丝深意,给周迟旭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真的跟我没关系吗?”
随后,浴室门关了,发出了哢哒一声脆响。
而坐在床边的周迟旭,本就难以平静的心绪,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顿时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他愣愣地看着前面奶白色的墙壁,心跳的比昨晚还快。
薄年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
他昨晚难道没睡着吗?
可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昨晚对方抱过来时呼吸清浅又有规律,完全是一副睡得很熟的模样。
但如果薄年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那句话?
薄年要是知道,他又知道多少?
或者,是自己想太多了?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连不断地出现在周迟旭心中。
他放在床铺上的手扣紧了,手劲之大,将被子周边的布料都拧成了一个旋。
所以,薄年到底知不知道他昨晚起反应了?
毕竟他反反复复一晚上,也许薄年后面醒了发现了,觉得尴尬才继续装睡?
可按照薄年和他势如水火的关系,怎么可能发现了还不推开他?
可要是没发现,为什么薄年又会说出刚刚那句话!
各种各样的猜测与想法差点把周迟旭给逼疯了。
他猜了又猜想了又想,将自己折磨了一通依然没得到答案后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浴室外,直接敲开了浴室门。
看着站在里面正满嘴泡沫刷着牙的薄年,周迟旭故作镇定地问道:“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薄年眨了眨眼睛,声音含糊:“哪句话?”
周迟旭:“你进浴室之前最后说的那句。”
薄年表情无辜:“没什么意思,怎么了吗?”
周迟旭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度:“怎么可能没什么意思?!”
薄年脸上还是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反问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干嘛反应这么大,难道真的跟我有关系吗?”
周迟旭:“……”
周迟旭表情僵硬:“……没事,没有。”
薄年:“没有?可是…”
啪——!
周迟旭直接把浴室门给关了。
听着外头暴躁离去的脚步声,薄年再也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差点被嘴里的牙膏沫呛到。
以前他光顾着和周迟旭斗嘴了,怎么没发现,这个时候的周迟旭居然这么不禁撩,刚刚那副表情,完全就是一只无能狂怒的暴躁小狗。
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