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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怎么这么晚不睡

破日 银飞壳 3155 2024-09-23 10:03:04

门锁响起被撬动的声音,宿延刚刚反锁了门,现在外面人大概正想方设法开锁。

宿延将匕首从桌面利落拔出,走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父母,在会议室门即将被撬开的瞬间,又问了一遍:“你们参与了多少?”

“他爸妈不是我们杀的!小铠闯了祸我们才知道!”宿戎脸色煞白,磕磕绊绊地解释。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宿延望着父母,平静得不正常:“也知道我和祖姑母在查这件事。”

“我们、小铠告诉我们的时候。”林漫歌颤声道:“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这就是承认了。

宿延沉默而长久地望着父母,像是重新又认识了他们一遍,陌生、遥远、成因难测。

直到门锁被撬开,两个保镖率先冲进来,原本站着没动的宿延反应迅速地抬手,将匕首抵住其中一名保镖的脖颈。

另一名保镖没有收到指令,不知该不该动,而其余众人则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绑架沈掠星之后带走的东西呢?”宿延冷声问,几乎下一秒就要把匕首刺进去。

“什么东西?”林漫歌面色惨白地摇头,她瞪向另一名保镖:“你们还拿了什么东西!!!”

那保镖警觉地盯着宿延,摇头:“没有,我们没拿东西。”

“唔…”被宿延扣住脖子的保镖颈间流血,发出求救的挣扎声。

“如果有东西,只会在车里或者酒店房间,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拿。”

那保镖见状立马连声补充。

“把车找回来,现在带我去酒店,参与绑架的人全都叫过去。”

宿延收了刀,他将门敞开,门口一群人见他出来了,纷纷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一声不敢吭。

宿延出了门见里面的人没动静,又逼仄地朝父母看了眼。

宿戎立马上前踹了其中的保镖一脚:“还不快去!”

两个保镖应声跟上,和宿延保持着距离,跟着他下楼。

同一时间,宿戎对全集团下令,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小时内不准在集团内部走动。

他和林漫歌现在状态极差,已经无法冷静地待在公司,需要回到宿家休整好后从长计议。

确认宿延离开后,两人才在秘书和助理的陪同下下楼,驱车回宿家宅子。

另一边,那两个保镖很快带着宿延到了当时关沈掠星的酒店,那天参与绑架的手下也都被调了过来。

总经理毕恭毕敬领着宿延前往房间,那套房早已打扫干净,没有一点曾经关押虐待过人的痕迹。

总经理知道宿延是来找东西的,已经让客房经理把房间里所有收拾到的东西拿过来。

客房经理提着一个篮子,房间里收拾出来的东西都在里面。

和焕然一新的房间相比,那些留下的东西没有人动过,深色的血迹已经干涸,仿佛天生就长在那些肮脏破烂的东西上。

透过它们,可以看到当时现场有多惨烈不堪。

一把老式钥匙,用南墨校卡的挂脖绳扣住,扣子上还挂着一个很小的橄榄球宝宝。

沈掠星定制的那个明明被宿延带走了,这只一模一样的大约是他后来又重新买的。

橄榄球宝宝身上很脏,已经看不出原本红白的配色,而南墨原本深蓝色的挂脖绳被血液洇成了黑色。

宿延眼睫颤了下,他咬着牙拨开橄榄球宝宝,拿出那块被压在最下面已经碎得四分五裂的手表。

宿延将手表攥在手中,抬眸,望向已经抵达的七八个保镖模样的人,同一时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到楼下了,找个人来带。”檀景时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宿延朝总经理抬了抬下巴:“下去接檀少爷。”

总经理立马应声下楼,不敢有一点忤逆。

宿延拎过那一整篮东西,慢悠悠走到沙发前坐下,眸色发寒,像在看一群因为闯入村庄、而即将被烧死的狼群。

“宿铠让你们怎么折磨沈掠星的,说来听听。”

宿延声音不大,语气也淡,他注视着他们,似乎正与他们闲聊。

但从集团跟过来的两个保镖知道宿延压根不是这样,他们看其他保镖一声不吭,立刻上前回答:“大少爷说...只要不死。”

宿延挑眉,他点了点头:“嗯,你们所有人都动手了吗?”

所有人额头冷汗直冒,满脸心虚,只有站在最边上的保镖连连摇头:“我只是负责开车,没上楼。”

宿延凝了他一眼,冲他“嗯”了声:“那你出去。”

那保镖心脏提到嗓子眼,得到宿延的应允后立马快步出了房间。

他们圈子里已经传遍了,上次动了手的这次被带过来基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谁都不敢得罪宿家、更不敢不来。

幸好,他只是负责开车,逃过一劫。

这保镖刚到电梯口,三台电梯的门几乎同时打开了。

有个和宿少爷年龄相仿的男生站在中间电梯最前排,个子很高,长相看起来比宿少爷要斯文些,但浑身上下透着股高高在上的骄矜和清冽。

这男生身后和另外两台电梯里,是个子比他还要高的、黑压压的一群保镖...或者准确的说,看起来更像专业打手。

这保镖立马退到一边,那为首的男生冷冷瞥了他一眼便踏出电梯,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地走向那间套房。

保镖腿软着按了电梯下行键,几乎逃也似地下了楼。

檀景时来得还算快,宿延来酒店的路上给他发的消息,他这会儿就带着人过来了。

两人见面后没多寒暄,只交换了一个眼神,宿延从沙发上站起来,望向那几个参与了虐待沈掠星的保镖,淡声道:“别担心,抢救费我给你们出。”

说着,宿延看向檀景时带过来的那群人,启唇:“留口气就行。”

檀景时扭头看向那群打手:“听见了吗?”

为首的打手点头:“明白。”

檀景时见事儿说明白了便也不打算多留,朝宿延偏了偏头:“撤?”

宿延提着篮子迈步,和檀景时一同离开这个装了十几二十人的套间,在里面发出哀嚎声的第一秒替他们关上了门。

宿延上了檀景时的车,让檀景时先送他去研究院,沈掠星的手表需要维修。

“你看起来挺冷静的。”车上,檀景时客观评价。

宿延抬眸从反光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研究手表。

这手表已经完全不能用,只希望里面的记忆卡可以读取,这样就能换个壳。

“还是说伤心过度情绪调动不起来了?”檀景时又问。

“不知道。”宿延收起手表,神色平淡地望向前方:“我刚去集团总部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了?”

檀景时耸肩:“你家里倒是下令保密了,一般人不会知道的。”

“你知道?”宿延看他。

“能在宿氏总裁办楼层开会的不是你家企业高层、也得是人家企业高层,少爷大闹集团总部,这八卦谁能忍住不说?”

檀景时笑了下:“所以现在什么情况?他们不管了?”

宿延垂眸,忽然又没了声音。

檀景时觉得不大对劲,宿延好歹和自己一起长大,从小到大再怎么受打击也不是那种一蹶不振的人,这会儿却看着灰扑扑的,尽管平静地坐在那,却让人觉得好像失魂落魄。

“沈掠星的爸妈。”宿延这次开口有些吃力,他脸色发灰,喘了口气才继续说:“我家里人杀的。”

檀景时一时没了声音,只剩满眼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他紧盯宿延毫无光彩的瞳孔,终于明白他这股灭顶的绝望来自哪里。

“确、确定吗?”檀景时问了一个很多余的问题,宿延能这样说,一定是百分百确定的。

“他知道吗?”檀景时冷静下来,重新问。

宿延点头。

就是因为沈掠星知道,可当他见到自己的时候,对这件事只字未提。

心中酸麻难耐,宿延这一生中从未如此慌不择路,他无法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样、无耻地面对沈掠星了。

这天手表修到晚上八点,沈掠星发消息给宿延,说自己已经吃了晚饭,告诉宿延医院餐厅八点半关门,如果他在八点半之后回来的话就要点外卖了。

“好,我很快回去。”宿延回答沈掠星,又告诉他,手表的记忆卡还能用,只是要把外壳和表带全部换掉,问沈掠星想要什么颜色和材质。

沈掠星问有什么颜色和材质。

宿延便一个个拍照给他看,给他解释每种材质上手之后感受的不同。

最后沈掠星选了银灰色的外壳,以及同色系的、最不易断裂的表带材质。

晚上九点,宿延抵达医院,他握着手表在医院楼下大厅逗留了很久。

沈掠星住的是一家公立医院,宿延在角落站了许久,他看到深夜为高烧的孩子奔走的年轻父母、看到打架斗殴受伤来急诊的高中生、看到一个人来挂水还带着电脑办公的上班族......

他不敢上去,直到现在他依旧手忙脚乱,他不知道要怎么不慌张地和沈掠星对视,要如何不颤抖地和他对话。

十点,医院大厅也安静下来,宿延终于朝后面的住院楼走去,白天他听护士提过,沈掠星现在作息很规律,十点前就睡觉了。

他应该已经睡了,宿延想。

于是他轻手轻脚上楼,想趁沈掠星睡着的时间,短暂地待在他身旁。

他崩溃、也贪婪,他用这一点偷来的时间,满足自己迫切想要靠近的欲望。

病房走廊上的灯还亮着,但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房门底部没有光透出来,黑黢黢的。

宿延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手,缓缓探进去半个身位,却发现病房里有很暗的光源。

“你回来了!”沈掠星压低的欢呼声响起,宿延猛地怔在原地。

他看到沈掠星坐在床上,桌板上放着一盏小台灯,他握着笔和纸,似乎正在解题。

宿延进来的瞬间沈掠星立刻朝门口看去,眼底透亮地望着他,伤口斑驳的脸上是热烈专注的笑意。

宿延喉间一时哽住,他整个人站在暗处,沈掠星无法很快捕捉到他的表情,他将眼底肆虐溢出的泪意狠狠压下,勾唇,朝沈掠星走去:“嗯,怎么还不睡啊?”

“在等你。”沈掠星朝他眨眨眼,又指了指面前的试卷:“我姐帮我打印了数学卷,打发时间做一做。”

沈掠星顿了下,他忍不住盯住宿延,声音更轻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宿延摁着头,神色纠杂难陈,他不敢看沈掠星,更不愿意开口撒谎。

病房里静得落针可闻,沈掠星察觉到宿延情绪和状态都不对,抬起手,去抓住宿延垂在一边的手。

沈掠星的手不算温热,但细长柔软,他探进宿延五指中,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好像不知道,只懵懂柔和地对他说:“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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