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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找到

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 猫界第一噜 3233 2024-09-26 09:53:42

母亲确诊至今程实和妻子都看护得很好, 就算偶尔不见也都是在周围,会有邻居瞧见。

程实着实慌了神,立刻对媳妇儿说:“你先问问邻居看见没, 我马上回来!”

见他挂掉电话,傅书濯提醒道:“报警。”

程实:“哦对!”

他立刻拨打报警电话说明情况,然后朝家里赶去。

裴炀低声说:“我们是不是也要帮忙?”

“……嗯, 走吧。”傅书濯刚刚其实有一瞬间的迟疑,于情来说,他理该帮忙, 可他又怕刺激到裴炀。

裴炀晃晃手上的布条:“解开吧?”

“不行。”傅书濯拉过裴炀的手跟在程实后面,“找人的时候你要在我身边, 别乱跑。”

裴炀皱眉:“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傅书濯:“你身上没手机, 跑远了我都联系不上你, 遇着危险怎么办?”

“……”

裴炀抿了下唇, 没再说什么,他之前就有所感觉,傅书濯很不愿意自己离开他的视线哪怕一秒。

看来他“失忆”的事原来让傅书濯很没安全感……

小可怜儿。

程实家里一个人没有,他妻子已经出去寻找了, 周围闲在家里的邻居也有帮忙。

傅书濯:“她平时都会去什么地方?比如生病前常去的位置可以找找看。”

程实怔了怔:“生病前,我妈都是家里菜市场馄饨铺三点一线。”

馄饨铺不太可能, 他妻子刚刚就在馄饨铺忙,因为不放心回家看了眼,才发现婆婆不见了。

“那我们分头找。”傅书濯看了看手表,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 应该不会走太远。”

“麻烦你们了!”程实也来不及客气, 留了个号码给他们匆匆离开家门。

裴炀:“我们去哪边?”

傅书濯想了想:“去我们家那边吧, 沿着河边走, 白天人少,别让婆婆在那出事了。”

一时间,大街小道到处都有人呼唤着程阿婆的名字。

住在这里老一辈的人基本都吃过程婆婆亲手做的馄饨,大家都认识她,也愿意热心帮忙。

“程阿婆!”

“程芬!”

裴炀和傅书濯快步将河边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人影儿,又是下雨,两人都湿了半边肩。

裴炀呼吸急促:“警察查监控查不到吗?”

傅书濯看看四周,鼻尖也冒出汗珠:“这一片没拆迁,都是老街道老房子,监控分布不多。”

裴炀无措:“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傅书濯打了个电话给程实:“程婆婆平时有经常坐的公交吗?”

“有!63路公交,我妈以前每周都要坐一次!”

他们立刻朝着公交站去,这个站离程实家也不远,如果真要坐上了公交,这会儿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刚跑到站,裴炀就听见旁边有对小情侣边走边说:“刚那司机骂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前面上来的那个老人没给钱,看起来年纪大了又不好做什么,司机就只能骂骂咧咧发泄喽。”

“看起来有点神经质,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照相馆——”

裴炀与傅书濯对视一眼,顿时就响起上次去程实家拜访,程婆婆一直念叨着要和丈夫去结婚照的事。

以前老一辈的结婚照简单,找个照相馆,穿着旗袍或婚纱拍几张照片就是了。

傅书濯立刻联系程实问老照相馆的位置,结果程实也不清楚,他.妈拍结婚照的时候他都没出生,现在这个照相馆还存不存在都不清楚。

裴炀:“要不问问住附近的老人?”

“好。”

也只能这样了,两人打着同一把伞,连步伐节奏都差不多,默契无比地寻找目标,没得到答案又继续走向下一个。

直到街角的一个老大爷正拿着桶出来接雨水,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大爷,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您那一辈人拍照的老照相馆吗?”

大爷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现在哪里还有这种地方,都拆喽,也过时喽。”

傅书濯:“那以前的老照相馆在什么位置?”

大爷转起浑浊的瞳孔,过了很久才从久远的记忆力抽取出节点:“以前姑鸣街上有一家,前些年关喽,全家福都没人去拍。”

问出大概位置,傅书濯和裴炀立刻打车往那边赶。

结果下雨天还不好打车,好不容易打到车司机还狐疑地看着他们:“绑这个干什么?”

裴炀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傅书濯绑在一起的手腕,尴尬一笑:“我们闹得玩呢。”

司机也没太怀疑,主要他俩长得不像坏人。

下车的时候更窘迫,他们忘了手腕上还绑着布条的事,分别朝着两边下车,结果又被对方的劲拉了回来:“嗷——”

裴炀捂着脑袋,怒视傅书濯。

傅书濯叹了口气,移到他这一边下车,他解开裴炀手上的布条,再放到他手心。

裴炀莫名地看他,真遛狗啊?

傅书濯:“抓好,别把我弄丢了。”

裴炀一怔,他一边觉得幼稚,一边抓布条的力道越来越紧,像是真怕把傅书濯弄丢了一样。

姑鸣街也是条老街,这里更破,路窄,光线也不好。据刚刚的老大爷说,老照相馆以前开在巷尾。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老远他俩就听见尖锐的嗓音:“你把勤徽藏哪儿去了!”

傅书濯远远瞧见一个眼熟的背影,他立刻给程实打电话让他过来,再上前查看情况。

程婆婆果然在这里,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旗袍,还穿反了,高高的后领推积在下巴那里,整个人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又打又骂。

男店主额头都渗血了,弯腰挡头往店里钻,猛得把门关上:“我报警了啊!”

傅书濯快步上前:“婆婆!怎么了?”

“我的勤徽啊!”程婆婆崩溃地坐在地上,“不是说好来拍照,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她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觉得有人把丈夫藏了起来,一会儿又指责咖啡馆老板为什么不给她拍照,他们钱都交了。

“你给我退钱!”程婆婆指着咖啡馆破口大骂,“退钱!你个狗.娘养的玩意儿!”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程婆婆连伞都没打,还好雨下得不大。

傅书濯找机会夺走程婆婆手上挥舞的棍子,裴炀急忙站在她身后给她撑伞挡雨。

过了几分钟,警察跟程实他们前后脚到。

咖啡店老板终于敢走出来:“我报的警!这个老太太不知道哪来的,对我跟店就一顿砸,你们看看!”

程实妻子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您看看损失了多少钱,我们赔。”

看他态度还行,老板脸色勉强缓了些。

程实想上前看看母亲情况,可程婆婆一见他靠近就抱住裴炀大腿惊恐大叫:“就是他!就是他天天关着我!”

裴炀一懵。

程婆婆的指甲死死掐住裴炀的腿,嚎啕大哭:“他不让我跟勤徽见面!不给我拍照,葡萄吃不着——”

“妈,我是程实。”程实缓缓靠近,“我是你儿子程实啊!”

“我没有儿子!我哪儿的儿子……我跟勤徽刚领证呢,可别污蔑我,我清清白白!”

程婆婆说话颠三倒四,更像是自说自话。

警察在那边跟店主还有程实妻子调解赔偿问题,这边程婆婆死死抓着裴炀的腿不肯回家。

“你走!你走开!”程婆婆挥舞地手臂威胁,“我不认识你!”

傅书濯在她旁边蹲下:“那您还认识我吗?我是书濯,老傅家儿子。”

程婆婆怔怔重复:“书濯……”

“对,是我。我带您回家好不好?”

程婆婆愣愣地看着他,可不过一秒又开始哭着骂:“老傅家儿子死了!被那狗.娘养的俩玩意儿逼死了!”

“不给他饭吃,要冷水洗澡,大晚上的劈柴,噼里啪啦吵死了……小儿子可怜,天天被欺负……死了,死了。”

生病的人似乎对早期的记忆都记得清楚,唯独对当下或前一秒的事遗忘。

她瘫在地上痛诉着傅书濯之前被虐待的经历,对姑姑一家宣扬的傅书濯死在外面的消息信以为真。

裴炀喉咙一紧,心疼得要命。

程实想借机靠近,程婆婆一把推开他:“我不认识你啊,你是谁啊?你别过来,别关着我……程实啊!快来救妈——”

程实摔在地上与母亲四目相对,明明近在眼前,母亲却认不出他,口中还叫着他的名字喊救命。

她一直说不认识程实,还是在警察的帮助下拉了起来。

“好了阿婆,这是你儿子,跟他回家吧!儿子找你大半天了。”

“他不是我儿子,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

程阿婆被搀扶着,这会儿倒是没有大呼小叫了,应该是出于本能的对警察制服的信任。

但她仍然还是胡言乱语:“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我还要找勤徽拍婚照……”

裴炀撑着黑伞站在原地。腿被程阿婆掐得生疼,但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心里无端地升起一股近乎窒息的难过。

为什么会生病呢。

凭什么啊。

她做错了什么?

程阿婆虽然说话粗俗了些,可人是真的好人,一辈子都在做馄饨,对邻里乡亲友善大气,对子女耐心。

她佝偻的背影被泥水打得狼狈不堪,口中还时不时念叨着无人能懂的话。

裴炀愣愣看着这幕闹剧,脑海回放着一道声音——

“我又做错了什么?”

程婆婆刚走到警车旁,又看见正在和店主谈话的媳妇儿,上前就抓住她手臂说:“姑娘好看,谈朋友了没有啊……”

“我儿子特别好,以前不懂事混得很,现在特别孝顺,还听话——他叫程实,工程的程,老实的实。”

程实在一旁眼眶通红,拼命的吸鼻子。

既然人找到了,傅书濯准备带裴炀离开,他拿起裴炀刚刚脱落的布条一端重新放到他手上:“不是让你抓好?”

裴炀回过神:“……对不起。”

傅书濯看他神色不对:“怎么了?”

裴炀呐呐地说:“我把你忘了,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是啊。”傅书濯眸色一动,“但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了。”

裴炀:“如果,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呀……”

傅书濯一顿,甚至没问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知道。可能抱着你的照片浑浑噩噩活一辈子,也可能找尚卓在一起气死你——”

他还没说完裴炀就急着反驳:“不行!尚卓不行!”

傅书濯淡定补充:“也可能收拾好一切去陪你。”

裴炀呐呐道:“以后你还会遇到心动的人的……”

“不会了。”傅书濯回答得很肯定。

“……”裴炀有种奇怪的感觉,一半的心在难过,一半在为占有欲的胜利而欢愉。

他像是被撕裂成两半的灵魂,迷茫无措。

警笛声慢慢远去,围观群众都散了,程实和咖啡店老板都去了警局做调解,而傅书濯准备带裴炀继续去商场转转,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朝前走半天,发现裴炀一直刻意放慢脚步跟他身后,绝不超他半步。

他不由停下问:“怎么了?”

裴炀牵着布条,憋半天才说:“大庭广众之下遛狗不好吧?”

傅书濯:“……”

他心平气和地想,人为什么养猫呢?不就是为了边被气边快乐吗。

忍着,自己选的猫,跪着也要养完。

裴炀呆呆地走了一段,又突然叫他名字:“傅书濯。”

傅书濯:“嗯,怎么了?”

裴炀像是叫上瘾了,一遍又一遍地叫:“傅书濯。”

“在呢。”傅书濯也不厌其烦地回应。

“傅书濯……”裴炀停住脚步,紧紧抓住布条一端,“我想跟你说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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