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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天生恶种(下)

黑昼 尉迟净 5750 2024-09-28 11:32:21

几年前,在东大大学生心理辅导中心,凌凛确实接待过一批非本校学生的特殊访客。

已然与陌生人无异的远房表亲,在郑彬的介绍下,抱着自己的女儿登门拜访。蹙眉听他诉说来意,银发男人将目光投向检察官怀中的小姑娘,只见她正背对着自己,将脸深深埋在父亲胸膛。白雪似的幼小身躯瑟缩成一团,改用柔弱的脊背面对一切,仿佛这样就能将世界的一切凶险隔绝,“像只被强行带出家门的猫”,这便是凌凛对贯水楠的第一印象。

“远离旧环境一段时间,她才能从恐惧与压力中恢复。”

在咨询师的建议下,贯山屏为自己的女儿办理了休学手续。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贯水楠除了和父亲去天地生育儿堂做义工,便是单独到凌凛家接受治疗。

别墅的主人特意在花园中为这个小客人添置了不少游乐设施与大型玩具,不过贯水楠只象征性玩了几次,就再没碰过。她不像同龄的孩子那般爱玩吵闹,也不会瞪着好奇的眼睛到处乱跑,更多时候都是坐在凉椅上读着凌凛拿来的故事书,安静得甚至有些木讷,模样乖巧到令人心疼。

那时凌凛很喜欢贯水楠。

除了稀薄的血缘联系与智人天然对幼仔的关照外,他对贯水楠的喜爱另有一层隐秘的含义。当小姑娘在别墅花园里读书的时候,银发男人总是会在距离不远的地方,默默看她的脸庞被阳光照耀,显出那黑檀般的墨色眼瞳,那象牙般的白皙肌肤——那典型的“贯氏长相”。当初第一眼看到贯水楠时,他不免以貌取人,以为又是一个“贯家人”罢了;然而,随着相处时间增长,凌凛只看到了一个听话懂事、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在她身上没有贯家人那种傲慢自负、轻蔑无礼的典型态度,似乎贯水楠只良好地继承了父亲的正直矜持与母亲的柔弱善良——

看来又有人逃出了贯家诅咒般强势的“遗传规律”,凌凛有些欣慰地想到。

他由衷为自己那个远方表兄感到高兴:贯家总算出了两个“异类”,贯山屏终于不再孤独。

所以那时凌凛很喜欢贯水楠。

就这样,在他与小姑娘的愉快相处中,时光匆匆而逝。

眨眼间贯水楠的心理疏导便迎来了结束的时刻。临别之前,作为经历纪念与最后的评估测试,凌凛想到给自己这个表侄女送点小礼物:

“囡囡,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只要是这栋别墅里的,都可以吗?”

得到允许后,小姑娘眨着一双大眼睛,指向客厅中的小几:

“凌叔叔,摆在上面的那个东西,可以给我吗?”

她想要的是小几上的糖罐。

那是一罐进口玻璃糖,糖果颗颗圆润可爱,在光线下会折射出彩虹般的七彩颜色,本来就是凌凛置备招待贯水楠所用。但这个懂事的小客人之前从未开口讨要,顶多是在路过小几时停留一会儿,两眼出神地盯着糖罐,好像在思考什么。

看来是终于忍不住想吃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凌凛笑着在心里想。

“当然可以,囡囡,不过你要答应凌叔叔一天只能吃一颗,否则会蛀牙的。”

小姑娘开心地道谢,接过了糖罐。

然而,在离开前,她突然又认真地回了一句:

“我不吃糖。”

不吃糖的孩子,要糖果做什么?

凌凛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贯水楠已经坐上了父亲的车。

那一刻,一朵乌云遮住了太阳,天真在她眼中褪了颜色。

或许只是喜欢糖果漂亮可爱的样子,拿来做装饰吧。

银发男人摇了摇头,没有放在心上。

……

过了一段时间,咨询师才发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教职工子女跑到校园里玩不是什么稀奇事,不时就能看到小孩子混在大学生队伍里玩耍嬉闹。那年尽管江媛已经离世,东大的校门还是照常对江老师的女儿开启,所以凌凛偶尔能在图书馆看到贯水楠的身影。然而有一天,他却是在嘈吵的操场遇到了贯水楠,正撞见她被一群稍大一些的孩子围在中间。不过那几个大孩子很快就走掉了,只留下小姑娘依然站在原地。

“囡囡?”

心觉有异,凌凛连忙快步走到小姑娘旁边蹲下身询问,“那些孩子是谁,是你的朋友吗?”

“才不是,”贯水楠凉凉地说道,“追着取笑我没有妈妈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朋友。”

“那你刚才——”分明看到小姑娘给了为首的大孩子几颗糖,凌凛语气一沉,“他们抢你的糖,是吗?”

“不,是我猜到他们肯定会喜欢这种糖,所以主动给他们的。”

这个回答令银发男人颇感惊讶,“为什么?”

“只要每次给他们带几颗糖,那帮孩子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找我麻烦。”

“这怎么行,”凌凛眉头蹙紧,“囡囡,他们这样就是在勒索——在欺负你。贯检知道这件事吗?”

“不需要让爸爸知道,他工作太忙,我不希望爸爸再因为这种小事烦心,”小姑娘轻轻摇头,“既然他们想要糖,那就给他们糖。”

“可你只有一罐糖,到时糖送光了,他们只会更加欺负你,”凌凛耐心劝说,“不告诉贯检,凌叔叔带你去找老师,好不好?”

说着他想牵起小姑娘的手。

却被贯水楠躲开了。

“凌叔叔,你放心,”她突然笑道,“不会用那么长时间,在糖给完之前,问题就能解决。”

“问题解决?什么意思?”

“我只给几个孩子糖,然后告诉其他人,‘是他们命令我把糖都给他们的’。”

面带微妙笑容,贯水楠童音软糯,语气却是成熟老道:

“一部分成员可轻松获益,另一部分成员的私欲却得不到满足,这种团体内部很快就会出现嫌隙,且嫌隙会随着时间日益扩大。用不了多久,那帮孩子就会为了糖争吵不休,那个靠所谓友谊组建起来的单纯小团体,自然也会随之分崩离析。我观察过,确定自己只是他们集体玩耍时用以取乐的对象,并非首要的‘敌对目标’;所以,等到那帮孩子互相攻击吵架都来不及的时候,必定没有人会有心思找我麻烦,之后也不会有。”

这一刻没有遮住阳光的乌云,凌凛清楚看到,天真在她眼中只残剩一星光芒。

“糖果、贴画、玩具、游戏……小孩子一般都很笨,轻易就会被这种浮夸花哨的东西俘获。其实,不止小孩子,很多大人同样头脑简单,虽然相比而言他们要的东西更加复杂珍贵,但本质是一样的。”

——大人们也很容易拿捏利用,例如只需花段时间表现乖巧,就可以令他们甘愿送上礼物。你说是吧,凌叔叔?

这句话贯水楠没有明说,仅是抬手掩唇吃吃笑着,却分明是不屑的神色。

这种嗤笑,在诸多与她容貌相近的人脸上,银发男人已数次见过——

雪肤乌发的男男女女,依仗超凡的智力与美丽的皮囊恣意妄为,将别人视作可任意驱使的工具,或者是可随意亵耍的玩物;他们共享同一个姓氏,擅长用充满魅力的良善外表伪装自我,只露出一双双深渊般的黑瞳,蛰伏在见不得光的暗处。

她也会成为贯家人吗?

凌凛心中一寒。

——是的,她果然成了贯家人。

“你才意识到?我的姓明明就显眼地摆在那里。凌叔叔,好歹算半个亲戚,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们一样聪明,真让人失望。”

短短几年,天真已在贯水楠眼中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瞳底猛涨的疯狂暗火。

……

……

思绪回到现在,于戒毒医院的单人病房中,望着面前这个五官长相和贯水楠颇为相似的青年,凌凛幽幽作出警告:

“小江,养虎为患,我建议你慎重考虑贯水楠的去留。”

青年冲他不满地抱怨:

“囡囡确实做得不对,但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刺耳吧,‘祸害’都用上了,至于吗?”

“袒护也要有个限度,我可是差点丢了性命,”银发男人冷冷说道,“而且对你来说,贯水楠确实是个祸害,今天她能因几句口角便欲置我于死地,明天她就敢为几件小事得罪不该招惹的势力。”

“滑坡谬误不可取,”江河清撇了下嘴,“放心吧,现在起我会对她严加管教,保证从今往后她都不敢擅作主张,只能在我的指挥下四处霍霍。”

“不,你才是最需要小心她的人。”

江河清挑眉,“怎么说?”

凌凛看着他,“她也想当贯家家主。”

“嘁,搞得这么郑重其事,我还以为是江湖宁勾搭上了东埠警局,准备把江河清论斤卖给林深呢,结果就这啊?”

显然对此不以为意,法外恶徒打了个呵欠,“想当家主还不正常,哪个贯家人不想?再者说了,囡囡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哼,要不是不能指定接任者,她已经是‘贯家少主’——或者‘贯家少东家’‘贯家少掌柜’,怎么叫都行。”

凌凛轻叹一声,“你明知道半先生不会同意。”

“老家伙爱同意不同意,现任家主是我又不是他!”江河清翻了个白眼,“我鼓励囡囡将来去争家主之位,有什么问题?没有目标怎么进步,亏你也是教学生的。”

“但你正值壮年,贯水楠又急功近利,她未必有耐心等你老去。”

说着,银发男人做了个暗示性的手势。

青年瞥了一眼,咧唇嗤笑,露出森森利齿:

“她要真有这个胆量和本事,大可一试。”

“她会的。”

琥珀色的眼瞳微微眯起,银发男人沉声警告,“贯水楠是典型的贯家人。和贯家打交道这么多年,我很清楚你们是怎样的一群人——遗传性脑部畸形,家族性精神变态,天然天生之‘恶’——贯氏整个家族皆是如此,贯水楠也不例外。”

“只因为和其他人生得不太一样,我们就该被称作‘畸形’?”法外恶徒抗议。

没有受他干扰,凌凛继续自己的话题:

“小江,我敢说,无论你选择以何种方式教养贯水楠,效果都不会理想。若你对她忍让纵容,她就会觉得自己优强于你,然后她会开始尝试彻底将你踩到脚底;若你对她打压管束,她也只会暂时示弱,实则谋划于某一日割断你的脖颈。”

伸手搭在青年颈侧,男人五指微曲,恰似恶狼张口咬住他的咽喉。

法外恶徒第一时间拍掉了这只威胁感十足的手,像是担心再过几秒,自己就会克制不住折断凌凛手腕的反射冲动。嬉笑的神情从脸上收起,他坐直了身,接着凑近,好将对方的全部表情举动都收入眼底:

“短短几天之内,已经有好几个人或明言或暗示地要我放弃江湖宁,你算第四个,真的只是巧合吗?”

听出了青年的言外之意,凌凛淡淡回答,“不是半先生的指令。”

这个男人说谎时会不自觉微笑,但现在江河清只看到他抿紧的唇角。“那最好,”江河清稍微收敛了敌意,“听着,我不喜欢被人挑拨我和囡囡的关系,刚才你那堆话我就当没听到,不准再提。”

“我只是想提醒你多加小心。”

青年索性拧过身不再看他,“但我不想听。”

凌凛还就当真没有继续出声,改而沉默地凝望青年的侧颜。好似蕴藏魔力的琥珀眼瞳目光灼灼,无形中刺得他皮肤痒痛。

江河清终于忍不住抬手挠了挠脸颊: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咱俩是表兄弟嘛,从小认识,换我我也会顶着惹你发火的风险多说几句。”

他接着叹了口气,“但你这么说囡囡,我当然会不高兴,你能理解吧。”

“抱歉,我的话确实过于冒犯,”凌凛也软下态度,“囡囡是我的表侄女,和你谈论她的问题之前,我应该更慎重一些。”

“说开就好,我唯独不想和你吵架。你我虽然不算同盟,但争执冲突对谁都没有好处,”青年捏了捏眉心,言语间竟有些无奈,“只不过,你好歹是学心理的,怎么看囡囡就走眼?难道你只看到了囡囡莽撞蛮横的行事风格,看不到她这番行为背后隐藏的东西?”

“背后隐藏的……莫非是,恐惧?”

经他提点,凌凛若有所思,“动物在恐惧的时候,才会奓起被毛,让自己显得强大无比——她还是害怕吗?”

“当然害怕——亲眼目睹母亲被杀、自己也身受重伤,囡囡那时才多大,你要她如何不害怕?”

眼底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哀伤,江河清苦笑,既是说给凌凛,也是说给不在场的小姑娘,“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好像谁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谁都不能够伤害自己,呵,其实还是害怕风雨交加的天气,害怕趁着雨夜而来的杀手,害怕杀手发现自己有具一捏就碎的弱小躯体。”

同样清楚记得小姑娘瑟缩的模样,凌凛听着也心底一痛,却只能轻轻摇头:

“但她继续这么任意妄为下去,那个‘杀手’怕是很快就会再来。”

“有我在就不会。”江河清认真回道。

“小江,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那句话,你能保贯水楠一时,保不了她一世,”银发男人敛下眼眸,正好看到青年手背那些愈合不久的伤口,“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几年前,为了保她活命,你已经向半先生卖过自己一次,难道还要为了她再卖一次?可你,还有能用来出卖的东西吗?”

“那怎么没有,”青年故作轻松地说道,“卖就卖呗,这可是我‘亲生的徒弟’,卖什么不行?而且今时不同于往日,这么多年下来我可是积攒了不少‘资本’。你别不信,真到那时候,也是我讨价还价,轮到老家伙求着我才能达成交易。”

他的语气乐观而自负,但即便旁边坐着的不是位心理学教授,也能看出这人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小江,你其实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囡囡毕竟不是——”

“这是为了囡囡,也是为了贯检。”

打断了凌凛的话,青年抬眼望向窗外,缓缓开口:

“如果想让贯检继续维持现在的生活,那么囡囡就不能再出事——整个贯家,只有他可以生活在阳光之下,所以我不希望他重新回归阴影——贯检当好他的检察官,安心沉醉在平庸的世界就行;至于贯家那堆腌臜破事,我来承受。”

此刻窗外,他口中的这个“平庸世界”,正在迎来拂晓黎明。熹微晨光已然透过窗户,相信用不了多久,冬日旭阳就会映得一室和暖,连带照亮青年的轮廓身形。

然而有人注定只能作阳光下的一道影。

不再看向窗外逐渐苏醒的人烟城市,青年仰起了脸,像是被光刺痛了眼睛。

“小江……”

许是出神过久,蓦地听到这个称呼,青年竟是一震。有那么一瞬,他俊美的脸上闪过大梦初醒般迷茫的表情,而后才似是想起了自己现在应该扮演的身份,匆匆用笑容冲洗掉了这些不属于江河清的晦暗情绪。没过几秒,那个面露忧郁的青年就已随天边淡落的红云而去,他又是那个为祸东埠的法外恶徒,言行嚣张,冲着凌凛轻浮地提议:

“这样吧,只要你不把囡囡做下的事告诉半先生,我可以让阴阑煦留个全尸。”

出于协助半先生平衡两人势力的需要,银发男人确实有在考虑再次为灰眸的年轻人说情,但他预想的最坏结果是阴阑煦落得终生残疾,眼下江河清开出的条件着实不能令人满意,“没有必要非得要他的命吧?”

“之前我给你面子,都决定放过他了,谁让他自己作死,居然敢动贯检,”江河清冷笑,“别说我这次不给你面子,几年前我就放话‘谁动贯检,冚家富贵’,现在却可以同意只要阴阑煦一个人的命,四舍五入我打我的脸,已经没法再让步了。”

“但论起‘冚家富贵’,”凌凛委婉提醒,“他的‘冚家’,不也包括你吗?”

“包括个锤子!”青年情绪突然激动,“老家伙自己阿茨海默捡杂种狗当儿子养,跟我有什么关系!那白皮怪物要是敢觍着脸说我是他兄弟,我就当场让他失去‘兄弟’!”

“我依然不建议你们直接起冲突,毕竟内斗只会无谓地浪费资源与精力,”凌凛还欲再劝,便故意放杀手锏,“说不定,最后可能会把半先生招来。”

没想到却起了反效果,“你让他来!”

江河清果然动怒,又迫于形势不得不压低音量,这下愈加恼火,“东埠是我的地盘,来一个试试,他前脚落地我后脚就开车撞过去,我倒想看看是老家伙命硬,还是吉普车头硬!”

银发男人无奈地摇头,“阴阑煦为了报复你而伤害贯检,这点确实是他犯你忌讳。但你为了对付他,不也在打595的主意?而且是你先挑起来的,小江,在我看来你并不占理。”

江河清环抱双臂,“我双标。”

事已至此,凌凛知道无从调解挽回,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总之我的底线就是不能动贯检,谁踩谁死。”

偏在这个时候,法外恶徒的手机不识趣地振铃,并且在他挂断之后,又不知好歹地二度响起。

“看来是有急事找你,”将腰后的枕头移开,凌凛重新躺回原处,“不过,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方便回避,你要不要去卫生间接?”

“我才不去,”江河清头也不抬,“最近一进公共卫生间就没好事,说不定正有人在那儿埋伏我。”

识破来电人用的是虚拟号码后,他冷哼一声,接起电话。程序设置的智能客服自动上线,甜美却没有感情的女声机械地念诵:

“欢迎致电东埠最好的策划师,庆典活动筹备请按1,浪漫告白方案请按2,推广营销炒作请按3,游戏项目运营请按4,想让警察加班请按5,线索信息提供请转拨江湖宁,投诉举报建议请立即挂断。请选择您需要的服务并留言要求,若订单内容有趣,江河清将稍后与您联系。”

来电人按下了“5”。

稍显苍老的男声跟着飘出扬声器:

“我要东埠地方检察院检察官贯山屏的尸体,要求保持完整,尤其是面部不能有丝毫损伤。你只需帮我拟定一个计划,剩下的我会找专业人士处理。开个价吧,多少都行。”

沉默听完,一旁的凌凛面色大变。

法外恶徒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好像懒地发出一声叱骂,冷淡地挂断了电话。

“小江,你……还好吧?”凌凛试探问道。

“嗯?怎么了?”江河清只是扯了扯唇角。

他看起来似乎并不生气,仿佛只当那通电话是个无聊的恶作剧。

但凌凛知道情况并非如此。

愤怒到极点的时候,江河清反而不会继续伪装出喜怒无常的疯狂模样。

他只会平静且漠然地笑着,唯有一双黑瞳凶光毕露;怒火在他眼底映出一片赤红,和某人将要溅到墙上的血一个颜色。

作者有话说:

本来打算拆成两章,但一想这样的话第二章就成了纯对话流,岂不是显得我恶意注水,所以大爆字数也放在了一章,导致这章很踏马长,估计大家读起来会很吃力,还请见谅。

父亲正直矜持,母亲柔弱善良,囡囡却两头不沾,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后天教育她的人出了问题,是不是啊小江。

另外,有关“精神变态”的思考与论证在我夹博里发过,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可能会因此对角色形象有不同的理解,我还给本文主角团约了不少立绘头像啥的,也放在夹博,这里提一哈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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