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换啊？”
“这是陈家人亲口说的, 那还能有假？”
“辣椒不都一样的吗？哪还有什么不同啊。”
“你管他们呢，反正最后这辣椒种出来了也是他们收，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做呗, 只要他最后肯给钱，别说是种辣椒了, 就是种茄子我也种。”
“倒也是哈！”
“摆明的道理, 甭管他那么多，我就只要钱, 肯给钱啥都好说。”
“不说了不说了, 赶紧走, 今天村里的人可都要过去，再不过去等会儿没位置了。”
“走走走。”
“……”
换辣椒籽那天村里一早就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的也不忙着地里去, 一溜烟的全往陈家这边涌了过来。
起先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在哪家换，于是乎三家都去了人，然后才被告知是去陈老大家那边。
大家又齐齐往老大家那边涌。
陈北好不容易把人弄走, 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的说：“可算是走了，这么多人一起过来, 等会儿家里又坐不下了。”
陈辰站在门口问：“你还嫌闹啊？”
“我嫌。”陈北悻悻的说：“每回他们有什么问题, 回答了一遍还要一直问，感觉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那他们问什么呢？”
陈辰丢出两个字：“确认。”
“我懂。”叹完这口气，陈北才问：“哥，你不过去啊？”
陈辰转身往屋里走，“还早。”
陈北跟着进去, “我估计姑姑他们得要一两个小时后才能到了，哥, 你不会是要等他们来了才开始换辣椒籽吧？”
“不等他们。”陈辰说：“先给村里的人换了，后来的后换，不然也挤不下那么多人。”
陈北觉得也是。
陈建党这边屋里果然就闹哄哄的，明明说的是中午些的时间，结果一个个全都大早上的就来了，杜娟和杨春梅还在厨房里头洗早饭的碗呢。
这会儿村长和几个大队长也还没过来，大家就算是早早的来了也不顶什么用。
“嘿，村长和几个大队长这次怎么这么不积极？”有人边往外头瞅边说。
旁边有人吐槽他，“你积极，早早的就坐这了，跟个大爷似的。”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早来了。”
“比你晚点。”
“穷啊，可不得早来。”
众人：“……”
这就没法反驳了。
要不是为了挣钱，谁来这么早。
陈向文腿脚不便在家也做不了什么事，正好今天这边有正事就早早过来了，这会儿子也坐在屋里头，边上有人看见了不免的问：“文伯，你家里头的鸡得有几十只了吧？”
陈向文给了个准确数字，“五十二只。”
“这么多？”那人问：“后头你们还加不？”
陈向文点头，“要再加点。”
边上人倒吸口凉气，“前头伯母到处抱鸡娃的时候我就猜测你们这个得是要养不少，没想到还真被我给猜着了。”
陈向文说：“二弟他们要，我们就多养点。”
人可不就羡慕了，“真好啊，文伯你家是要发财喽！”
陈向文笑笑，“等这春辣椒收了，大家要一块发财。”
“嘿，是这个理儿！”
热热闹闹的聊会儿鸡，又吹捧吹捧陈家人，最后才有人感叹，“今年这春辣椒种上要是向武叔他们能全收，那每家每户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了，如果能再有点儿来钱的路子，那咱全村都得住上小楼房。”
众人一听可不是嘛，自打郝师傅他们过来了，眼见着那么多水泥砖块钢筋的往村里搬，还有划的那么大地儿，谁看了不眼热啊。
“我听说建兰他们也要养鸡？”有个中年女人问道：“都是给向武叔家养的吧？”
“这还用问嘛！”
“真好啊，要是他们再种上辣椒，那可得是他们村最有钱的人家了。”
“两家人养鸡……”有人泛起了嘀咕，就朝刚从外进来的陈向武问：“向武叔，文伯和建兰他们两家养的鸡够不够你们使啊？不够的话你看我家跟着一块养咋样？”
陈向武脚步不停，“他们养的够了。”
那人肉眼可见的失望，“这样啊……”
边上其他人也失望。
陈向武瞥了他们一眼，坐下了。
有人不死心的问：“那你们还缺什么不？要是我们村里人能种的能养的，向武叔你们考虑考虑我们？”
有人就附和了，“是啊，咱们都一个村的，大家是什么人大家心里头也都有数，种地养鸡养鸭这种事那以前也养过，养的肯定不会差。”
“诶，鸭子好啊，向武叔，你们既然要用鸡肉来做辣椒，那还要不要鸭肉做的？”
“鸡蛋是不是也能做？”
“……”
这一个个的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各种稀奇古怪的搭配全都说出来了，听的陈向文陈向武兄弟俩直接呆住。
最后，陈向武实在听不下去了，拍拍桌子叫大家安静，“说来，小辰还真想再弄出一种辣椒来。”
有人忙问：“什么？”
陈向武吐出三个字，“猪肉的。”
“啊？”众人傻眼了，“猪肉的？”
陈向武嗯了声，说：“小辰想弄个猪肉的辣椒，但猪肉难得，一两头猪也不够用，找不到肉联厂养猪场就先放一边没管了。”
众人安静了，不吭声了。
这养猪可不是个小事，谁家能养个几十头猪啊？要粮食喂不说，就是这买猪仔的钱怕是把人卖了都凑不出。
就在这抓耳挠腮遗憾的安静沉默中，村长从屋外进来问：“向武，你们真需要猪肉啊？”
陈向武看了他一眼，“那还有假？”
村长来了，有眼力劲的忙给让位置，村长走过去坐下，“那之前咋没听你们说过？”
“说了不顶用，说也白说。况且家里头一摊子的事呢，也不天天惦记那个。”陈向武简单解释下后又问：“咋的，你家想养啊？”
村长摆手，“我估摸着你这没个十几二十头猪下不来，我家哪能养那么多。”
正说着，一队和二队的几个正副大队长也来了，陈向武就叫了陈怀青去喊陈辰过来，然后猪这个插曲也不提了，直接讨论换辣椒籽的正事。
陈辰带着东西过来的很快，陈胜利才在问：“这合同当场写？”
陈辰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来，“我提前拟了，村长还有几位大队长你们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
村长把合同接过去，一看上边的条款列的不算多，钢笔写的，总共也就占了半张纸，内容总结下来就是——村里人从陈家这边换辣椒籽回去种，换多少地的辣椒籽最后收的辣椒必须都卖给陈家，而陈家也必须以市场价收购。
村长把条款来回看了好几遍，压下心中那股激动，然后才问：“不是说如果想换一些辣椒籽回去自家种来吃也成吗？那个也得卖给你们？”
“那个不算。”陈辰解释道：“这合同上边写的只是生意，而换给村里人种的小半亩是我们同村人之间的事，跟买卖无关，所以不需要写在合同上。”
村长听明白了，“那这合同我看就没问题了。”说着，村长转而看向陈胜利几人，“你们看了觉得怎么样？”
几人纷纷表示：“没问题。”
既然如此，陈辰就看向陈向武，“爷爷，你跟大家伙说说？”
陈向武点头，“行。”
村里来的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有不少都是长辈，要是陈辰出面，可能会镇不住这些人。
屋里太窄，实在挤不下那么多人，大家就全到了院子里头，等安静下来后陈向武才扬声说道：“换辣椒籽这个事大家早就知道了，我在这就简单的说两句。原来跟村里说的是今年的辣椒我们在每家最多收一亩的量，而大家伙愿意种多少我们不强求。现在呢，想好愿意种多少辣椒的就拿着你们自己的辣椒籽过来换，你换了多少我们就会在合同上面写下来，等之后辣椒收了，大家伙也必须把那些辣椒卖给我们，我们也必须收，绝对不会让大家伙白种。”
大家先是怔愣住没什么反应，等意识到最后那两句意味着什么后，这些话就好像水滴进油锅，现场直接爆/炸。
有人急急问：“必须收？真的是必须收？”
“真的。”陈向武给了肯定答复，指着被陈辰拿在手里的合同，“那合同上面都写着呢，你们现在登记换回去的辣椒籽种出来多少地的辣椒，我们到时候必须按照市场价收，刚村长和几个大队长也看了，有不信的也可以问他们。”
陈辰在边上扬了下手里的那纸合同，悄咪咪的补充，“有识字的、想看合同确认真假的人也可以过来看合同。”
女人大多不识字，她们等不及的扯着嗓子就问：“村长，是不是真的啊？”
村长高声道：“是真的！”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