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你做的那两千多个改造人分散了悟的注意力, 我也没办法一举成功不是吗？”羂索眯起眼。
“是啊，哈哈，多谢夸奖, 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呢，整整两千个哎！”真人双手拖着脸颊微笑地扭动身体。
想破他防？想都别想，谁破防谁先急, 很明显，先急的人是羂索。
“两千个改造人……”
一旁的一年级几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别人不知道，但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过真人将人类变成改造人的, 整整两千个……这是多少杀孽。
这个咒灵辅助监督真的是他们看到的那个样子吗？
顺平不相信真人先生是这样的……
羂索：“……”
羂索没有再和真人废话，狭长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蜈蚣咒灵包围下茫然的夏油杰, 沉声道：
“你决定好了吗？”
这道声音让夏油杰回过神，他复杂地审视着面前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艰难张开口：
“它说的是真的吗？”
“……”
羂索闭上眼, 没有回应他。
见到对方的反应，夏油杰大概明白了。
“为什么？”
利用悟，利用悟对他的……那种感情？
自己竟然真的是这么恶劣的人吗……
“悟不会死, 只是个封印罢了, 你也知道，他是唯一能阻碍到我们的人。”
羂索无法反驳这件事, 也有些后悔没把这件事归到束缚里将真人的嘴封住，但事已至此, 他依然不认为夏油杰会为了区区一个五条悟放弃理想。
毕竟, 当初他可是连前程和五条悟都一起放弃了的。
他丢下最后的诱惑, 再次向夏油杰伸出手：
“等我们将人类全部转化成咒术师，建造出属于咒术师的乐园后, 再将悟放出来也不迟，我们会一同见证新世界的存在。”
“……”
新世界……
望着另一个“自己”向自己伸来的手，夏油杰迷茫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一边是他苦苦追寻了十年的理想，一边是咒灵口中，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悟对他的感情。
他要怎么选……
夏油杰握紧拳头，指甲狠狠嵌进肉里，他第一次在建立咒术师的乐园这条道路上产生了一丝动摇。
只要现在握住这只手，就能改变这个世界。
他抬起自己的胳膊。
这个诱惑太大，他无法拒绝。
但前提是要将悟封印起来。
将悟封印起来……
……
最后一刻，夏油杰终于清醒过来。
怎么可能！！
他面目狰狞地将身后成群的咒灵向羂索的方向袭去。
“我会实现我的理想！但绝对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方式！”
就算是自己，也绝对不行！
“！”
羂索大概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灵活转身避开了咒灵，确定道：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他拥有夏油杰的记忆，知道他对大义的追求，理论上不应该会这样的。
夏油杰眯起他的那双狐狸眼，眼神坚定地望着面前的冒牌货，唤出丑宝，从它口中抽出游云，双手抬到面前。
“我的大义，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实现，而不是通过你。”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我。”
羂索："……"
被发现了？
他张开口，想要询问对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却又觉得问这种问题并没有什么用，无法改变他已经处于劣势的现状。
僵持间，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我的教祖啊！你终于发现了！”真人在一旁夸张地鼓掌，啪啪啪的声音回响在现场。
真人忍不住凑到夏油杰身边，“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这家伙可是和你一模一样啊。”
夏油杰正色道：“我绝对不会这样对待悟，绝对不会。”
真人一拍手，竖起两个大拇指，“有志气！这才是真正的夏油教祖才会做的事啊！连你自己都能发现的事，五条悟一个拥有六眼的家伙居然都看不出来，还被冒牌货关进狱门疆里，哈哈，太逊了。”
闻言，夏油杰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羂索只拥有夏油杰的肉身记忆，这部分记忆死板又客观，无法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殊不知在灵魂上的记忆中，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关系可不仅仅只是羂索表面上看到的……普通好朋友。
真人双手交叉，回过上半身得意地看向羂索：“所以，你逃不掉了，冒牌货。”
什么意思？
“看看你周围。”真人笑眯眯地指着天空。
天空？
羂索向上看去，只见一个包裹着整座高专的无形结界在缓缓收缩 ，此时只剩这座练武场的大小。
\"知道这是什么吗？\"
真人站在原地等待着，在结界缩减到将一年级的学生阻隔出去后，没有了后顾之忧，才彻底放开自我，将手化作两把刀刃，交叉着互相摩擦划过，发出嘶嘶响声。
“是专门给你准备的牢笼。”
看着越来越小的结界范围，羂索面色沉下去。
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居然不知道对方竟在这里布了局……
所以刚才都是在拖延时间吗？
自觉中计的羂索不打算再耗，转身向薨星宫的方向跑去，却被从天而降的真人拦住去路。
“你想去哪？咱们的恩怨还没算完吧？”真人一步步向他走去。
羂索想向后退，身后的夏油杰却迎了上来。
前后夹击，他只得无奈叹气；"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你到底是谁？”夏油杰首先问道。
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但这身咒力却依然无法解释。
羂索懒得回答一具活着的壳子的问题，而是认真分析着面前的结界，这种结界他有涉猎，会困住拥有固定特征的人类。
真人这种思维肤浅且愚蠢的咒灵专门设下围堵他的结界，特征一定只和他的外貌与术式有关。
其中，必定有缝合线脑袋这一条。
羂索冷笑一声，抬起两根手指扯出脑袋上的透明细线，在一众人的目光下，赫然掀开了自己的……脑壳。
“！”
夏油杰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被缓缓摘下的头壳，一脸空白。
一颗白花花长有五官的脑花暴露在空气中，沿着平整的边缘涌出一滩滩透明的粘液，别提有多恶心。
“你……”
“这是什么东西……”
这颗脑子，是从哪来的……
“你猜。”
羂索恶劣地将摘下的半个脑壳放在手中转了转，然后散开扎在上面的丸子头，剪短，顺便一起裁掉了那搓刘海。
夏油杰：“！”
他的刘海!
羂索将刘海无情地丢到地上，“这可是你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后会无期。”
说完，他招出巨大的树藤咒灵，趁着下面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踩着一片片叶子快速向最上方跑去，那里是结界最薄弱的地方。
“等等！快抓住他！”
真人意识到对方想要干什么，挥动刀刃砍入树藤，扒着植株一同跳上去，却因为距离太远，来不及制止。
羂索脱下袈裟，毫不犹豫地撞上去，最后平安地从结界中穿过。
果然如此，羂索心中一喜。
离开结界后，他将脑壳重新缝了起来。
他大致就能猜到，这道结界的有用信息估计只有这几个特征，所以打算从最薄弱的地方碰碰运气。
但他着实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真的连“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性”这种最基本的情报信息都没有标注上去，可谓说不愧是咒灵，真的有够愚蠢的。
看着追上来的两人，羂索没有犹豫，在夏油杰召唤出玉藻前准备开启幻境前，双手结印。
领域展开！
【胎藏遍野】
顷刻间，无数扭曲的人脸从地面破土而出，哭喊哀嚎着延展至整个练武场。
这突如其来的壮观一幕，让追赶的两人动作迟缓了片刻，紧随其后的是骤降的重力术式，真人和夏油杰皆无法动弹。
六秒的空歇，让羂索找到了合适的逃离路线，等两人站起身的瞬间，对方已经借助咒灵快速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让他逃了。”
真人有些失望，但五条悟也该到了吧。
他回过头，此地只剩羂索的【胎藏遍野】还没来得及收回。
“好恶心的术式。这么亲眼看见可真难受。”
真人拨弄着上面的小人脸，对比着和他的灵魂干比，哪一个更丑。
最后不服输道：“我的术式比他的恶心多了。”
“姑且问一句，夏油教祖，这该不是你的领域吧？”
夏油杰蹙眉，嫌弃道：“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术式领域？”但他依然不理解对方为什么比他多那么多术式。
“那就好，我猜也不是你的，这个领域大概率是虎杖妈，或者羂索她自己的。”真人思索道。
没有结界的开放性领域，不会因为展开领域者的离去而消失，只会越来越大。
真人对夏油杰摆手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你要去哪？”
“当然是去追羂索了，我猜他一定是去薨星宫了，估计是想用你的咒灵操术调伏掉天元，然后再来吸收我的术式在这个世界开启死灭洄游。”
说着说着，真人懊恼地捂住了脸。
天知道羂索的进度条居然都这么超前了，自己却还停留在百鬼夜行上，真是惭愧……
“你告诉我，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夏油杰焦急地一拳垂在地板上。
用他的咒灵操术调伏天元？
开什么玩笑。
“这是现在该考虑的吗？”
真人起身，离开夏油杰暂时开启的简易领域范围。直接踏进了羂索领域的效果范围内，奇怪的是领域并没有发动袭击。
“你不要命了！”夏油杰担忧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下意识将真人归为了队友。
当然，只是暂时的，敌人的敌人，暂且当个朋友。
真人向前走去：“要的，就是因为想要这条命，我才要过去，要是让真让羂索调伏掉天元，咒术界的人都别活了。”
即使不想承认，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咒术界能有现在的安宁，天元功不可没。
虽然她本身也是一个隐患。
“而且羂索不会杀我，毕竟我死了可就没得术式能吸收了，但是你死了却无所谓，所以夏油教祖就留在这里吧。”
夏油杰：“……”
真扎心。
不过，羂索……是刚刚那个人的真正名字吗？
“那我呢，我就一直这样待在这里吗？”夏油杰艰难道。
他只知道，从刚刚那个人来后，这里的一切就变得一团糟，他一直处在被动的地位，面对一个接一个的巨大信息，他只能尽可能的努力消化，却还是难以忍受这份挫败。
“待着吧，羂索好歹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家伙，连九十九由基都死在她手里了，你现在的咒灵绝大多数都在新宿和京都，自身估计也虚得不行了，我看着悬，所以你别轻举妄动。”
夏油杰：“……”
一千多年……九十九由基死了？
夏油杰掐了下眉心，这只咒灵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他来这里只是想吃了它而已，没想到现在却被对方教育起来。
真人又道：“我刚刚给五条悟打过电话了，等他收拾好米格尔后就会来，你记得跟他说清楚状况。”
“好……”
真人点头，转身离去，却又猛地回过头，再次严肃嘱咐起来：“一定要及时说清楚！别玩什么久别重逢，一眼万年之类的腻歪东西，我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夏油杰：“……”
在它眼里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忽然他想到那张被吞下的画，心中又有一丝犹豫。
好像……他真的会这样。
真人走后，夏油杰一个人留在原地，一边抑制着领域的蔓延，一边思考着什么。
他瞟向里香的位置，高专的学生们早就不见踪影，应该是第一时间被里香带走了。
夏油杰有些庆幸刚刚那团漩涡没有打出去，不然他真的无法顾及这么多人。
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咒力已经所剩无几，也感应到远处释放在百鬼夜行战场的那上千只咒灵即将消失殆尽，仅存的几只正在被祓除。
那边的战斗结束了。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高专上空，白色的头发映着夕阳，耀眼到让人难以转移目光。
夏油杰慌忙低下头，生怕和他对视上。
是悟！
夏油杰脑海里又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幅画，咬紧牙晃了晃脑袋，将里面的黄色废料倒出去。
他不是这种人才对的……
五条悟紧皱眉头，用六眼扫过一片杂乱的高专，被咒力摧毁的教学楼，砸出一个大坑的广场和被某种不知名开放领域蔓延的练武场。
五条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你给我惹了什么麻烦……杰。”
他瞬移到领域中心，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正中央，苦苦开着简易领域抗争的夏油杰。
“杰？”
夏油杰心里一惊，嘴唇颤抖了一下，没有回应悟的呼唤。
他低着头，感受着逐渐靠近的高大男人，脑子里越想越歪。
那副画，悟在……下面。
所以说，悟想的岂不是……！
岂不是……
夏油杰身体抖了起来，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需要做些什么，简易领域也有些松散。
地上扭曲的人脸向两人蔓延过来，敲打在五条悟的无下限上。
“滚开。”
五条悟不耐烦地用湛蓝的双眸瞪了一眼，百米范围的领域瞬间土崩瓦解，仿佛从不存在。
这就……没有了？夏油杰一脸复杂。
不愧是悟……
他松了一口气，收回简易领域，却因为透支的咒力消耗脱力倒下，五条悟连忙大跨步上前，抬起胳膊及时揽过对方的腰，支撑住他的身体。
“你！”
突然和对方产生肢体接触的夏油杰不安的试图推开对方。
那双手却收的更用力。
“都这样了，你在逞什么强？”五条悟无奈道。
“快走！”夏油杰挣脱不开，只能双手紧攥着五条悟的教师服领子，严肃道：“去薨星宫，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