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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江影帝(出殡)

当医生遇到法医后 青竹酒 4614 2024-10-11 12:04:08

听着江砚这样的话,沈易眼底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呦,这么想和我做同事啊。”

江砚微微低头:

“是啊,上学的时候我最羡慕的就是你身边的同学,能和你一块儿去食堂,一块儿去教学楼,同出同入的,但那个时候我只能在暗处看着你,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你发现。”

江砚本来就瘦了很多,这样一低头,灯光照下来,将细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覆上了一层青影,显得人格外憔悴可怜。

沈易一听这话脑海中的一根神经就警惕了起来,眼前这位影帝怕是又开始演了,不过警惕归警惕,当年暗中看着他的江砚好像也确实挺可怜的,哎,还是有点儿心疼。

江砚不经意地瞥了一下沈易的脸色,眼底微暗地出声: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你还不愿意和我做同事吗?”

沈易嘴角微抽,这帽子给他扣的:

“行行行,做,做同事还不行,一块儿上课,一块儿吃饭,一块儿被学生折磨到头秃行了吧?”

江砚的唇角掩饰不住地勾起一个弧度,现在这种感觉真是幸福的有些不真实。

最后一遍查房之后,沈易痛苦的改论文生涯开始,其实每次江砚看他改论文都挺想笑的,因为沈易改论文的时候和平常的模样差太多了。

首先,他不吃零食,问就是,看得反胃吃不下,其次他一分钟能换好几个姿势,就像是学生时代坐不住板凳的学渣,时时刻刻想起来活动,又被生生按在这座位上不能动的感觉。

“写的很抱歉吗?”

江砚坐在一旁探头看了看他的屏幕,沈易叹了口气:

“医学院从去年开始鼓励研究生期间至少两篇SCI,然后,学生和学生之间的差距就出来了,林暖那样的学霸,现在已经手握一篇,毕业论文也出来了大部分,我手里现在看的是她第三篇准备发SCI的论文,但是有学霸就有困难户,比如现在这个,我甚至怀疑一篇SCI擦底毕业他都费劲。”

江砚确实滚动鼠标大致看了看内容,听了沈易的话倒是挺意外的:

“你是从前年开始带学生的吧,第一届研究生是明年六月份毕业?”

沈易倚在他身上点了点头,总算是有点儿盼头地出声:

“对,我的开山大弟子明年就要毕业了。”

他歪了一下脑袋,眼睛晶亮:

“你还别说,这带学生操心倒是操心了点儿,但是也挺有成就感的,明年我第一波研究生就毕业了,还挺期待。”

江砚忍不住笑了:

“是,沈主任以后会桃李满天下的,对了,林暖有考博的打算吗?”

现在医学生都卷,研究生算是才入门,想要进医院都是博士起步,林暖这样的成绩自然是继续读下去比较好。

提起林暖沈易有点儿愁:

“我听说她爷爷好像情况不太好,她想请假回去照顾呢,手里这本论文改的差不多应该就回去了。”

江砚脸色微叹,他知道林暖家里好像就剩她和爷爷了,连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沈易侧身问道:

“你来医学院是带本科生吧?”

“对,新开设的专业,月底就开始上课了。”

第二天沈易不值班,也没有手术,早早到家和江砚说好了吃火锅,到家的时候江砚已经换了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在厨房中洗菜了,清瘦的身子,微微弯腰的时候,轻薄的家居服中甚至能够勾勒出他脊骨的形状,沈易看着不舒服,江砚实在瘦太多了。

他换了鞋进去,撸起袖子就出声:

“不是说好我回来弄的吗,你放下,我来。”

江砚被他拉着手臂就给挤到了一边,笑道:

“就剩一点儿了。”

沈易手在江砚的腰上捏了一下:

“你看你瘦的,大厨哪是干这些事儿的?出去等着吃吧。”

江砚太瘦了,沈易看着都觉得心疼。

当晚沈易被撑到像是一张煎饼一样摊在沙发上,江砚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肚子,手下的人就像是被戳了毛肚皮的猫儿一样,手脚都起来一些:

“哦,别弄,我要吐出来了。”

江砚有些无奈:

“好吃也不能这么吃啊,吃积食了怎么办?我陪你到楼下走一圈吧。”

沈易转过头留给了江砚一个后脑勺:

“不走,白天手术我都站一天了,我不走,我喜欢我的沙发。”

越是住在一起江砚越是发现沈易其实生活习惯很像小孩子,喜欢懒床,喜欢吃零食,遇到好吃的就使劲儿吃,只要休假床和沙发就是他最好的伙伴,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最后沈易肚子难受,躺在了江砚的腿上,江砚给他找了两片健胃消食片,帮他揉了揉肚子,沈易舒服的昏昏欲睡,就在马上要睡过去的时候,手机的铃声突兀的响起,他一个机灵坐了起来,以为是医院有事儿叫他回去。

结果一看屏幕上是林暖的电话,他接了起来,对面是女孩儿带着哭腔向他请假的声音,江砚看着沈易的神色慢慢沉了下来:

“你先别急,先回家去看看。”

沈易说完想起什么,抓起江砚的手腕扫了一眼表,已经九点四十多了,他出声:

“你家是隔壁市李梁镇上的吧,你看一下现在还有没有去镇上的车。”

林暖现在人慌张的说话都在发抖,沈易猜到她的情况不好,索性也不问了:

“你现在到学校东门等着,我现在去接你。”

沈易挂断电话之后刚才的瞌睡都没了,站起身看向身边的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出声:

“林暖的爷爷脑出血被邻居发现,现在刚到镇医院,情况似乎不太好,她家是隔壁市的镇上,这会儿估计是没有车了,我去送她一趟,你和我一块儿?”

江砚心也是一沉,脑出血黄金救治时间其实并不长,林暖爷爷年纪大了,估计发现的也不太及时,这种情况并不乐观,确实不能耽搁,如果真有万一,或许林暖还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走,我陪你去。”

两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披上大衣就出门了,已经入了初冬,从电梯出去,江砚就被冷风激的有些咳嗽,脸颊都咳的有些殷红,沈易转头才想起来忘给他拿个围巾了,江砚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直到了车里鼻腔中冷空气尽褪,他才缓过了一口气。

学校东门裹着一件薄羽绒服的林暖脸色苍白地抱着手机站在路边,黑色的牧马人停在了她面前,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江砚看向小姑娘:

“快上来。”

林暖拉开后座的车门,沈易回头,就看到眼睛红了一片的小姑娘,林暖本身就是学医的,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显得苍白:

“两个半小时就能到,坚强点儿。”

林暖眼底莹润,声音哽咽:

“谢谢沈老师,谢谢江警官。”

车子很快汇入主路,江砚将沈易车内扶手箱中常备的零食和水递到了后面,温和镇定的目光落在了后面的小姑娘身上,平稳的语调带着一股能让人镇定下来的力量:

“吃点儿东西,今晚应当会熬夜,你好好的才能照顾爷爷。”

林暖道谢接过了东西,几乎是机械地往进吃。

十二点半,车子开进了李梁镇镇医院,他侧头:

“你陪她先进去,我停车。”

江砚点头,松开安全带带着林暖进去。

镇医院并不算大,住院部一共才五层楼,林暖一眼就认出了守在外面的邻居,是杨婶一家。

“杨叔,杨婶,我爷爷呢?”

说话的人五十多岁,手里一堆的单子:

“你爷爷现在在加护病房,刚才抢救医生让家属签字,我们只好帮你签了,医生说情况不是太好,具体我也不懂,医生办公室在那边,我带你去。”

沈易停好车立刻快步到了住院部,林暖自己就是学医的,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甚至不敢进去,身后的江砚抬手轻轻压了一下她的肩膀。

一旁的杨叔看过来,打量了一下江砚没说话。

“医生,这是林暖,是林建平的孙女。”

里面的医生四十多岁,在看到林暖一个小姑娘的时候眼底还是有一丝不忍:

“病人家属进来吧,是这样,患者今年83,年龄偏大,刚才从CT上看出血量在18ml左右,这个出血量预后不是十分理想,现在病人已经出现了昏迷,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易进屋就听到了这句话,江砚出声:

“医生,方便给我们看一下CT吗?”

那医生抬眼看了他一眼:

“报告没有出来,只能在电脑上看。”

医生调出了片子,江砚滑动鼠标看了片子,沈易在看到出血点位置的时候心就已经沉了下去,而林暖在看到屏幕的时候泪瞬间就滑落了下来,整个肩膀都在抖,出血点在脑干,这个出血量加上病人的年纪,几乎就是已经判了死刑。

江砚清楚,这种程度的脑出血,死亡率在80%以上,人会在数分钟之内引起昏迷,数小时内死亡。

沈易唇角紧抿:

“林暖,进去看看你爷爷吧。”

医院的走廊中,江砚坐在加护病房外的长椅上,沈易靠在他对面的墙边,耳边能清晰听到屋内小姑娘的哭声,在夜晚中显得格外凄厉悲凉,纵使沈易和江砚这种相比寻常人已经算是见惯生死的人,在这一刻心里也依旧难掩酸涩苦闷。

终于,里面的哭声变成了失控的叫喊,这种叫喊意味着什么沈易比谁都清楚,沈易闭了一下眼睛进屋,目光看到了监控仪器上已经掉到40以下的血氧,和那抢救药物刺激出来的心跳,他知道,这心律是药物给的,人已经走了。

昨晚常规抢救的医生安慰了两声,推着抢救药品的推车出了这间病房,宣告了一个人生命的终结。

林暖的哭声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掩饰,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回来,为什么前几天不回来,所有的懊悔都化成了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江砚看着哭的无法控制的林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在意识到死亡的概念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哭过,他站在了林暖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平和:

“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脑干出血是神经系统的急重症,从出血,到昏迷几乎只有几秒到几分钟的时间。

你爷爷是个有福气的人,他有你这么有出息的孙女,到老也没有尝到被病痛折磨到毫无生活质量的苦,能够在短时间内昏迷然后走向死亡,对很多高寿的老人来说,都算是最体面最幸福的离开方式了,你爷爷是心疼你。”

沈易骤然抬头,看到了那个眉眼微垂,缓声安慰林暖的人眼底一抹化不开的情绪,唇角微抿终究是没有发出声来。

情绪的崩溃之后,面对林暖的是毫无准备和经验的后事,要办死亡证明,要准备寿衣,收殓尸体,跑火葬程序,这所有的一切对还在上学的林暖来说都是极其陌生和难以独自应对的,她此刻大脑都是空白的。

江砚看了看林暖,看向沈易:

“你去陪林暖办死亡证明吧,好在加护病房是单人的,一会儿在这屋子里就能给老人换衣服。”

沈易陪着稍稍缓过些精神的林暖去找医生开了死亡证明,死亡证明这东西沈易并不陌生,从前他都是处在一个给病人家属开死亡证明的角色中,陪别人来办,还是第一次。

填写好基本信息,医生那边填好死亡原因和时间医生这里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要去楼下盖章,这死亡证明才算是正式生效,林暖握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神色甚至有些恍惚。

江砚穿好了大衣要陪沈易和林暖去楼下找殡葬用品店买寿衣和骨灰盒,现在正是半夜,外面很冷,沈易不放心:

“你别下去了,我陪她去就好。”

江砚扯了一下唇角:

“你们两个连寿衣有几件都分不清吧,我陪你们过去吧。”

深夜的风刮了起来,林暖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医院边上最不缺的就是殡葬用品店,白色的招牌灯亮着,有一种格外的阴冷感,让人看着从骨头缝里都泛着冷意,这样的地方林暖是第一次踏足,一进去一个巨大的价目表就摆在面前。

除了寿衣之外,所有的服务都是明码标价,上门穿寿衣500,修剪指甲,剃胡须,美容200,运尸200,冷冻柜停放一晚200,总之这是个动一下就要钱的地方。

这一条街一共三家做殡葬服务的,江砚挨个询价,出门的时候他看向林暖:

“林暖,我是法医你知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给你爷爷穿衣,理发,当然,我是不收钱的,现在你需要考虑一下你爷爷的后事,需不需要停灵,家里还有没有亲友需要通知,我刚才打电话给了县火葬场,灵车过来拉遗体是200,如果是普通冷柜停灵一天是100。”

林暖眼圈红了一片,她知道,江砚是为了能让她省一些钱:

“谢谢你,江警官,我家里没有什么亲戚了,我爷爷就我一个亲人,我听老人说是需要停灵三天是不是?我也想给我爷爷停三天,这三天是怎么算?”

江砚裹紧大衣,被风呛的有些咳嗽,脸色白了下来,沈易站在了他的上风口,好歹能帮他挡一挡。

“你爷爷去世时间是凌晨两点多,今天就算是第一天,明晚停一晚,然后再停一晚,第三天清晨就可以出殡火化了。”

林暖点头。

江砚进去让林暖亲自挑了寿衣和骨灰盒,然后以内行人的身份和老板杀价,砍下来了三分之一。

骨灰盒和寿衣装在了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中,沈易直接扛了起来,背回了医院,江砚回车内后备箱中取来了一直备在那里的化妆箱,随着他们上了楼。

虽然是爷爷,但是毕竟男女有别,江砚到了病房看向沈易:

“你陪林暖到外面等我,我帮老人清理一下,穿好衣服你们再进来。”

沈易也明白点了点头,拉着林暖出来了。

江砚打了温水来,脱了老人的衣服,用毛巾帮他清理了身体,老人走的还算体面,不算多污糟,理发,剃胡须,修剪指甲,简单给老人化了个妆,才开始帮他穿衣服。

老人80多岁,算是高寿,讲究铺金盖红。

江砚搬动老人的身体,将金色的寿被铺在身下,站直身子的时候眼前昏黑一片,心跳明显无规律地急跳了两下,胸口闷痛,他抬手撑住床头柜合眼深呼吸缓着,待那阵心悸过去才睁眼。

他最后给老人穿鞋带帽,将红色的寿被盖在了身上一半,直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才起身打开门:

“可以进来了。”

穿着中山装寿衣的老人此刻脸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林暖并不惧怕,她过去拉住了爷爷的手,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最后亲自这将红色的寿被拉了上去。

殡仪馆的车过来的时候天都放亮了,林暖坐在了灵车上,沈易开车在后面,江砚觉得心跳有些杂乱,胸口的闷胀有些明显,上车的时候扶住了车门微微低头,沈易瞬间发现了他脸色不对,立刻快步绕过来,手扶在他手臂上:

“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事儿,可能是熬夜了。”

江砚不在意地摆了摆:

“走吧,没事儿,一会儿安顿好我睡一会儿就好。”

沈易看他脸色实在是很差,上车就让他放平座椅躺下了。

到了殡仪馆都安顿好已经上午八点多了,林暖家里附近的几个邻居去了帮忙,好歹是能陪陪她。

沈易立刻带着江砚到了附近的一个酒店,开了个房间,让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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