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萧的话说完,江望津被放开时整个人都还在发愣,只怔怔地重复道:“太子妃?”
他是男子,太子妃怎么能是男子呢。
不对,应该是……
他怎么能做太子妃呢。
江望津眼睛眨了好几下,无意识地把话说出来,颇有些语无伦次。
江南萧轻笑了声,“怎么不可以?”
江望津看着他。
他表情茫然,唇瓣被蹂/躏过般嫣红一片。
江南萧不禁低头,鼻尖同他鼻尖碰了下,“我说可以,那便可以。”
他嗓音徐徐说着,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口吻,垂眼凝视江望津,缓声继续:“太子妃是你,未来的皇夫,也是你。”
江望津听得丝毫不知作何反应,本就含着水汽的眸中更加朦胧。江南萧在他眼尾摩挲,一字一句说着:“你我日后是要结为夫夫的,所以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知道吗?”
话语温柔得不可思议。
江望津缓慢抬手,将他的指尖握住,“长兄……”
说到一半,他抱住对方,“江南萧。”
江南萧单手撑在床沿,并未将人压实,闻言眸色晦暗。
偏偏江望津还在喊他,“蔺稷……”
最后是,“君胤。”
江望津眼尾落下一颗泪珠,鼻尖酸酸的,“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他回视着人,轻而郑重地说道:“心悦你……喜欢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江南萧呼吸微沉。
江望津还要继续说,忽地感觉到什么,眼睛都睁大了不少,面上泛起绯色。
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江南萧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后起身,“我去沐浴。”他身上还染着血不说,就是对方的身体现在也禁不住半分折腾。
江望津耳尖发着热,闻言别开视线轻声应:“嗯。”
很快,江南萧离开。
身体上受不住,可心理上却是没停。他一路走回隔壁,江望津都不见心间传来的波动有任何消/停,反而愈演愈烈,他不由伸手抓住被褥一角。
隔壁传来下人们打水的动静。
江望津往床榻里面缩了缩,房间里热得出奇。
今日他精神不断来回拉扯,也算消耗了不少元气,然而现在却想睡也睡不着。
心里仍在煎熬着,只不过不同于白日里带着痛苦的折磨。而是,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的厮/磨感。
长兄明知道他……
江望津阖上了眸子,长长呼出口气。
又是,故意的。
胸口的闷疼早已结束,反而被另一种悸动取代。不疼,无限柔软的情绪将他包/裹,江望津意识缓慢下沉,最后顶/着满身满脸的通红睡了过去。
待江南萧回来时,就见对方睡得满头细汗的模样。他勾了勾唇,取来巾帕给人将额间的汗擦拭一番,而后上榻,拢着人缓缓睡去。
一整日的奔波在此刻都变得没那么重要,身体和内心都格外满足。纵然外界纷纷扰扰,似乎只要留在彼此身边,就格外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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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将心扉敞开后,江望津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醒来时就能看到面前的人,心情同样豁然开朗起来。
江南萧挑起唇角,目光在他一觉过后显得红润了不少的面上扫过,“醒了?”
江望津点头。
“睡得怎么样?”他又问。
知晓长兄这是在明知故问,江望津还是答道:“很好。”
说罢,他在对方贴近前往后躲了躲,眸光划过一抹狡黠,“就是太热了。”
这么热的天气,两个人还抱得紧紧的。江望津不说还好,一说只觉身上都是汗。
江南萧视线划过他明快的笑颜上,愣了一瞬,下一秒江望津就被他抓了回来,“热?”
江望津抵着他,被他深黑的眸子一看,立时道:“我错了,不热,不热……一点都不热。”
他接连说了三遍不热,江南萧却并未打算放过他。
倒也没有多过分,只是把人按着亲了好一会。
江望津被放开时急喘了好几口气,从他怀中退出。他率先下了榻,走到几步开外方道:“长兄,都未洗漱。”
江南萧低笑,“你也没有,嫌弃什么?”
见江望津不说话,他继续:“还是说……不能亲?”
江望津耳尖微微发热,倒也不是不能亲。
只是……
亲一亲就好。
但,长兄总喜欢把舌/头伸/进来闹他,非得将他口中全都扫荡一遍才肯罢休。
江望津转身,“我去洗漱了。”
他刚走出去便又被捞住,鼻尖被江南萧轻捏了下,“还是嫌弃。”
江望津红着脸,“我没有,我嫌弃自己做什么。”他不也没洗漱。
江南萧哼笑了声,心下却是快要化成一滩柔柔春水。
他明显感觉到,昨日把话说开后,对方好像全都放下了。
比起前几日的相处,他们之间似乎变得更为亲密,这样的改变让江南萧心情愉悦。
江南萧将人抱出去,“我让人打水进来。”
江望津乖乖任他抱着,嘴角不自觉扬了扬,“好。”
赵仁很快过来伺候,招呼着人准备两位主子的早膳,目光时不时瞥一眼江望津,总觉得侯爷的心情仿佛好了许多。
明明昨日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过赵仁对此乐见其成,巴不得侯爷更高兴一点,他猜测定是太子让侯爷这么高兴的。只是赵仁再看向对方时,看着两人一如往常的相处,心中又有些迟疑了。
现在他们一个是侯爷,一个是太子,以后真的还能如平常兄弟这样吗。
赵仁忍不住忧心起来。
正在这时,赵仁再次看见了让他熟悉而又古怪的一幕。
只见侯爷喝了口汤,嘴角染了一点汤汁。太子殿下见状伸手,自然而然地为对方将唇角的汤汁揩去。
就在他目光不自觉转向一旁放着的帕子时,太子却并未用其擦拭指尖,而是将之往唇边落了落。
赵仁瞳孔震颤了下。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江望津早就察觉了赵叔不断看过来的目光,眼下同样注意到后者震惊无比的表情,他不动声色地瞥一眼长兄。
但见后者神色如常。
江望津不由转头看向他,也不知对方故意作弄赵叔做什么。
江南萧转过脸,和他目光相对,“还喝吗?”
江望津摇了下头。
江南萧‘嗯’一声,顺手端过来将他喝剩的汤汁全部喝光。
江望津颊上微微一热,待余光注意到还在发怔的赵仁时顿了下,他轻叹口气,“赵叔,我们用好了,都撤下去吧。”
赵仁没反应,及至听到江望津又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般,“啊……哦哦,是,侯爷。”
话落,赵仁召来下人收拾,小心翼翼地靠近桌边。
应该是正常的吧,他心想。毕竟太子殿下和侯爷兄弟多年,如今感情甚笃,只是身份上变了变罢了,太子殿下只是帮侯爷擦嘴而已!又不是没有过!
待赵仁一副满脸‘就是这样’的表情离开后。
江望津这才无奈去看江南萧,“长兄,你吓赵叔做什么?”
江南萧:“他迟早得知道。”
听罢,江望津心头热了热,敛下眼,“我知道,但赵叔年纪大了,我们慢慢来?”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
话刚一说完,他摆放在膝头的那只手就被牵了过去。江南萧揉着他的指尖,眼眸微低,道:“都听你的。”
这宛若寻常百姓夫妻间谈话的一幕,让江望津再次想到昨夜长兄说要同他结为夫夫的话。
江望津红着耳朵,慢慢将头转向窗外,轻轻应了声,“嗯。”
片刻,他问:“长兄,你现在是太子了,是不是要搬到东宫去?”
一朝太子,总是住在侯府这像什么话。
江南萧道:“嗯。”
江望津闻言,心下不免又有些低落。
如此一来,他要见长兄就难了。
然而,下一瞬,江望津耳尖被人轻轻一捻,缓慢摩挲着。
只听江南萧道:“你也随我住在东宫。”
江望津倏地回首望向他,眼底带着震惊。
江南萧看着他的表情,一时挪不开眼。这段日子江望津一直满腹心事,眉眼整日都透着股浓浓的恹色,难得有这样鲜活灵动的时候。
他心念一动,把人抱坐到了腿上。
“低头。”江南萧说。
江望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两人的唇/瓣相接,江南萧毫不犹豫便顺着他微启的唇/缝滑去。
半晌他才将人松开,江望津伏在他肩头,江南萧给他拍着背顺气,“你不在身边,我不放心。”
这样弱的身子,江南萧怎么可能放任对方一人留在侯府,自然要一起带走。
时时看着,刻刻守着。
江望津心跳如擂鼓般,他仰着头看过去,视线下落,望向对方的唇。
江南萧亦循着他的目光下落,喉结滚了滚,却没动。他看着江望津一点点凑近,眸中噙气笑意。
然而,就在江望津即将吻上去时,又是一声咳嗽。
“啊……我又……来的不是时候了。”
门口,赛清正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我这是过来给小公子请脉的,你们……”
江望津蓦地从江南萧腿上下来,直接进了里间。
江南萧眸底暗了暗,并未跟进去,怕逃走的人更加难为情。他只淡淡瞥了眼还一脸笑的赛清正,道:“你去吧。”
赛清正当着他的面,捏了捏自己的嘴巴,做了个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的手势,这才跟着进去。
江南萧目送他入内后收回视线,他扫过另一侧的书房,目光在望见一物时顿住,而后起身。
他走到那张宽大的书桌前。
只见桌案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封信笺。
上书四个大字。
‘君胤亲启’。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兄:抓住一条小尾巴(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