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盘膝而坐,像是入定的姿势,也不知保持了多久。
且不知为何,骨头竟一直未腐化。
景岳没想到此地竟然有人族白骨,难道是以前进入这里的人?可惜对方已死,没办法解他疑问。
他看向秦燕支,对方神情凝重,翻身入洞,从地上捡起一枚令牌,只看了一眼便惊道:“闻蝉老祖!”
景岳:“闻蝉?!”
居然还是他听过的名字!
前生的时候,他便听过万铭剑宗有一出色弟子名为闻蝉。只是这一世,景岳听说此人已牺牲在妖劫中,那闻蝉的骸骨又怎会在这里?
他问出心中疑惑,秦燕支道:“闻蝉老祖并非死于妖劫,他甚至参与了之后的封印定妖山。但闻蝉老祖七个亲传弟子一个不剩,他心中仇恨难消,已影响到心境,便与另外八名宗门前辈一同杀过结界,想要趁着妖族气运虚弱时,斩杀几名逃走的半圣。”
“之后,闻蝉老祖和几名前辈再无消息,魂灯也尽数熄灭。宗门派人来寻,可那时迷雾森林已现世,他们找了整整百年仍没有结果,这才放弃了。”
秦燕支叹了口气,“没想到,前辈们居然落入这方空间。”
“我想看看他的骸骨,可以吗?”景岳突然问。
秦燕支知道,景岳所谓的看看是利用神识一寸寸验看,之所以会问他也是出于尊重。
“我听桃仙老祖说过,闻蝉老祖素来不拘小节,我想他不会介意。”
景岳当即放出神识细细探查,约莫一刻钟后,他道:“闻蝉老祖不像是被杀死的,倒像是自己坐化的。”
对方的骸骨上没有半点伤痕,也无魔气或者妖气的侵蚀。
秦燕支皱了皱眉,心中疑团越来越大,他与景岳就像身处于雾气弥漫的山林中,连一点真相都看不到。
“不论如何,闻蝉老祖的骸骨我已找到,不知我的因果是否应在这里?”
说完,秦燕支将令牌放入怀中,又掀袍跪地,对着骸骨拜了三拜。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胸口突然一烫,秦燕支怔了怔,匆忙取出令牌,却见原本冰冷的令牌此时正散发着莹润而柔和的银光。
景岳正想问怎么回事,就听一道威严而苍老的声音响起,“来者何人?”
秦燕支猛地一震,当即再度跪地,“晚辈乃万铭剑宗第十一代弟子,秦燕支。”
话音一落,一团白光从闻蝉的宗门令中钻了出来,停在秦燕支身前。
“我乃万铭剑宗第四代弟子,闻蝉。”
真是闻蝉!
景岳此时才回过神,他一直没发现,宗门令中还藏着闻蝉一丝神念,出于敬重,他也对闻蝉行了礼。
但闻蝉的神念显然并不在意他,而是道:“已经十一代了,也不知多少年过去了……”
秦燕支:“回老祖,从妖劫乱世算起,已经八千多年了。”
“八千年……”
那光团似乎黯了黯,又道:“你为何能来此?”
“弟子也不知道。”秦燕支大致说了他和景岳的经历,又问:“这里究竟是何地?”
闻蝉:“这里,是妖族几位半圣的祭台。”
景岳微有些错愕,他还以为这里是墓地,没想到竟是祭台。
所谓祭台,一定会有祭品,可这方空间此前似乎没有生灵,是靠什么祭祀?
秦燕支:“可是妖劫时逃走的那几位半圣?”
闻蝉:“不错。当年……”
伴随闻蝉苍老的声音,一段已被时光掩埋的秘闻慢慢揭开。
原来八千年前,闻蝉与几名弟子跨过结界,试图将受伤的妖族半圣赶尽杀绝。
几名半圣为了躲避追击,又害怕人族秋后算账,索性借定妖山地势以肉身幻化迷雾森林,又以神魂创造了祭台。
他们本想利用传承为诱饵,吸引大妖小妖进入此地,成为他们的祭品。半圣们则能通过祭台吞噬对方的力量,等神魂凝练得更为强大,就有机会重塑肉身。
景岳瞬间明悟,原来迷雾森林其实是为了保护祭台,根本不是为什么妖城。
他也知道了为何对方修为不足以飞升却能创造一方空间。当年逃走的妖族半圣一共有三位,所谓半圣,便等同于人族渡劫期的实力,三位半圣合力,勉强能使出飞升大能的三成力量,创造一方不算大的空间。
闻蝉:“妖族半圣在创造祭台的过程中,我恰好带人杀至,虽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肯定是对人族不利之事,于是我们便试图破坏。此举惹来他们大怒,借造化之力想将我们也炼入此方空间,我与诸位同门当然不甘,便与他们拼杀起来。”
“那时候,他们的祭台已几乎要建成,可以操控一半法则之力,我们受制于此,一直处于下风,也正因为这般,他们不将我们放在眼中,便示威地道出了真正的目的。”
景岳并不奇怪,妖族向来认为人族狡猾,说白了,妖族的确要“单纯”一些,半圣们眼看胜利在望膨胀起来也很正常。
闻蝉:“尽管我们半信半疑,但眼看已无胜算,我们九人便决定,献祭自己的血肉灵魂,化无数灵气压制妖气,让他们无法达成目的。”
“半圣们疯狂抵抗,借法则之力将我们幻化的灵气尽数排斥在祭台之外,但当时空间还不成熟,法则之力无法彻底驱散灵气,那些灵气便围绕祭台生成一座灵谷,将祭台牢牢围困。”
“至于你们所见的这道神念,是我以防万一特意留存,若今后有人族来此,我也能将各中真相告知。”
听到此处,景岳终于明白为何妖族身为这里的掌控者,却没有操控法则杀死他和秦燕支。因为闻蝉等人在祭台外以灵气造一座囚牢,让迷雾森林中的妖族无法感知到祭台的存在。半圣们的神魂常年没有供奉,已逐渐溃散。
不完整的意识,便不能控制此间法则,哪怕他们乃是这里的造化之主。
而这座灵谷囚牢,虽然依旧在法则的控制之下,却也限制了法则,对他与秦燕支而言,是此方空间唯一的生机。
秦燕支也是震撼不已,若是没有闻蝉等人的献祭,妖族半圣要真能再次复活,人族免不了又是一场浩劫!
总有一些和平,是靠不为人知的牺牲所换来的。
闻蝉:“如今八千年已过,他们的神魂已非常孱弱,甚至失去自我意识。若无意外,祭台要不了多久也将彻底崩溃、消亡,却不知为何突然将你们引来。”
“但既然来了,就不要白走一趟。”
秦燕支:“您是说……?”
闻蝉:“此间一共有三座祭台,祭台中分别封存着几名半圣的神魂以及他们的本命法宝,能不能有所斩获就看你们的本事了。一旦毁掉祭台,此地必然崩溃,你们也能离开。”
秦燕支:“是!”
光团颤了颤,慢慢凝成一个道士的虚影,但见他须眉白发,双目藏锋,“另有八位同门应在我不远处,秦燕支,你且找到他们,送到我身边来。”
“是!”
没多久,秦燕支和景岳小心翼翼地将新找到的八具白骨一一放在闻蝉身旁。
虚影看向这八具白骨,凌厉的眼神逐渐变得柔软,他道:“如此,我们做了我们能做的,之后就看你的了。”
秦燕支:“请闻蝉老祖放心,弟子一定尽力。”
闻蝉微微颔首,对着他轻轻一点。
刹那间,有浩瀚磅礴的灵气涌入秦燕支体内,好似这片山谷里中所有灵气都汇聚于此。
就连一旁的景岳也沾了光,灵气冲刷着他每一条筋脉,每一根骨骼,他只觉丹田饱满,灵台膨胀。
突然,他浑身一轻,毫无预兆地跨入了金丹大圆满。
不用想,直接受益的秦燕支也必然进阶!
等到灵气渐渐稀薄,两人终于从玄妙的状态中醒来,却发现闻蝉的虚影愈发透明,几乎不见。
“闻蝉老祖!”秦燕支急切地唤了声,又不知能为对方做些什么。
闻蝉一改先前严肃,对秦燕支拜了拜,“一切就托付给你了。”
他的虚影徐徐消散,九具排在一起的白骨突然在同一时间化作尘灰,好似了却了心愿。
地上,只剩下几枚宗门令牌。
四周很静,景岳与秦燕支谁都没有开口,许久,秦燕支将令牌一一捡起,珍重放好,再一次对着满地骨灰叩了三个头。
而后他站起身,语气凛若寒霜,“走吧。”
景岳见他脸色不好,明白他此时心情沉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点头,随秦燕支一起。
尽管这一刻他们仍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但至少,他们对此间的情况有所了解,再不像刚才一般精神紧绷。
两人很快又抵达了瀑布,景岳借着妖丹破禁制。
这一次足足耗费了十日,禁制终于解开,他们脚踩的土地突然一空,两人同时坠落。
猎猎狂风吹过耳畔,他们仿佛落向无尽深渊。
只听一声剑鸣,太清剑比小沧澜剑反应更快,它自动脱出剑鞘,变为丈宽,以飞星之速接住两人。
景岳对太清本能地亲近,正想道一句谢,此方空间却猛地震动起来,比石门开时还要强烈。
四面八方响起了怒吼声,有男有女,带着浓重的怨气与恨意——
“太清!”
“太清!”
“太清!”
一句接一句,仿佛回音一般。
与此同时,秦燕支丹田中飞出一道白光,正是太清剑魂。
剑魂化为长剑的模样,对着虚空一斩——
“锵!”
锋利地剑气四散,瞬间将所有怨恨之声斩灭,周围恢复了宁静。
景岳惊道:“几名半圣为何认得太清?!”
是了!八千年前,一忘便是用太清剑斩灭妖圣,半圣们又怎会不记得这把令他们刻骨仇恨的剑?
景岳忽然生出一种预感,秦燕支所感应到的大因果,或许并不是指闻蝉老祖,而是由太清引来的!
但此时不容他多想,因为他们已被太清送到了第一座祭台。
祭台很高,通往祭台的石阶掩映在浓雾中,虽不生蛛网灰尘,但却莫名让人觉得陈旧而破败。
景秦二人直接登上石阶,越往上走,体感越冷,石阶上也渐渐结出细碎的冰霜。
“我记得书上记载,当年逃走三位半圣分别是蝶族的万色妖祖,豹族的闪雷妖祖,鹰族的斩仙妖祖。”景岳分析道:“听说万色妖祖擅于寒冰之道,上面这座祭坛多半就是她的。”
秦燕支比刚进来时沉默许多,但对景岳的话还是有所回应,“她乃三名半圣中实力最弱,先遇上她也是好事。”
又走了一刻钟,他们终于来到了祭台。
所谓祭台,其实只是一处广阔的平台,平台上满是霜冻的花,中间有张供桌,桌上空空如也,而供桌后立着一块丈高的冰石,冰中封存了一只娇小的蝴蝶。
果真是万色!妖族一旦成为半圣,随时都能恢复本真,也随时能化为庞然大物。
而他们所见蝴蝶并非万色真正的肉身,只是借神魂所化。
景岳对秦燕支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斩出一剑,剑影掠过,剑气重重撞击冰石,冰面上顿时产生了蛛网般的裂痕,接着轰然碎裂。
祭台上百花绽放,万色破冰而出!
蝴蝶翅膀一振,变作一名千娇百媚的女子,她背后生一对彩翅,翅上有万种颜色,但丝毫不显花哨。
这名纵横妖界数万年的半圣此时双目无光,看上去如同一潭死水,景岳便知万色已没有了自我意识,或者说,她的自我意识早已溃散。
而经过八千年消磨,万色的修为已跌至洞天下境。
景岳暗自松了口气,就见万色蝶翅一扇,狂暴的寒风霎时卷来。风中飞雪飘扬,漫天乱舞,将他的视界染成雪白。
还不等他动手,秦燕支已提剑而上,一人一妖迅速缠斗起来。
景岳见秦燕支明显压制着万色,逼得万色缕缕后退,索性站在一旁观阵。
忽然,万色双手挽出个舒瓣的姿势,四周生出滚滚浓雾,雾中潜藏着极强的妖毒。
秦燕支屏住呼吸,攻势更快,景岳却感觉体内的妖毒似乎受到诱惑,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极力压下,却见白雾越来越浓稠,将万色的身形掩盖。
景岳提醒道:“听说万色擅于幻术,你可小心了。”
秦燕支微微点头——幻术,“他我”或许会中,但此时的他绝不会!
景岳显然是说中了,不久,浓雾散开,周遭场景一变,他和秦燕支同时出现在一座长满荒草的院落中,风一来,吹动野草,传来沙沙声响。
院落尽头,有一间山野小庙。
景岳好奇地打量着此地,却没注意到秦燕支瞬间的僵硬。
“轰隆——”
天上突然响起闷雷声,风吹得更猛,滂沱大雨倾泻而下。
迷濛的雨水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长发披散,浑身湿透,独自站在狂风暴雨中娇羞道:“燕支,你还不过来?”
秦燕支:“……”
景岳:“……桃仙老祖也能如此……妖冶妩媚?”
那道人影正是万名剑宗的老祖桃仙,景岳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叫他今后还如何直视桃仙?
而秦燕支原本紧绷的身体却放松下来,他还以为万色窥见了他心底的秘密,试图重现六轮秘境中的幻象。上一回只有他自己陷入幻境中,景岳并不知真相,若是被对方看到了……
秦燕支光是想想都觉得胸口紧缩!
虽然不知幻境为何突然变了人,但也只有对不住桃仙老祖了!
面对如此乌龙,秦燕支一剑斩杀桃仙老祖,心道:其实这样的桃仙老祖,也挺可怕。
等幻象一去,两人依旧在祭台上,景岳还感叹道:“真没想到万色的幻术如此拙劣,多半是它神魂退化,导致实力不济。”
秦燕支沉默良久,“你是对的。”
万色从始至终都拿秦燕支无可奈何,只得化出巨大的原型,双翅展开遮天蔽日,六足都似钢刀般锋利。
她的前足划向秦燕支,却被秦燕支轻描淡写的一剑尽数斩断。
意识不存的万色感觉不到痛楚,但却本能地感知到危险,她从体内逼出一物,竟是一片半透明的白色叶子。
景岳一见,心跳顿时漏掉半拍,那是……
——冰蝉叶!木属性的五行至寒之物!万色的本命法宝居然是他一直在找的东西!
小沧澜剑也感应到冰蝉叶的气息,当即就想脱出剑鞘,但却被景岳按住,“真君,冰蝉叶于我有大用,你可千万别将它打碎!”
秦燕支作为赠送剑丸之人,当然明白景岳为何需要此物,攻击收敛许多。
尽管如此,万色依旧不是秦燕支的对手,最终死于太清剑下,神魂不存。
祭台上百花枯萎,平台中央也裂开一道巨缝。
秦燕支拾起冰蝉叶,递给景岳。
景岳大喜,心道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不对。他是没费工夫,费工夫的是秦燕支。
景岳原想说“回头我挑一件宝贝送你”,但却莫名想到叽叽说的——你送他,他送你,送来送去,就是定情信物了。
于是生硬改口,“多谢。”
秦燕支:“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计较?”
景岳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因为他看见巨缝中就刻有禁制。
由于他刚才基本没出力,此时精力充沛,一鼓作气开始布阵。
又十日,第一座祭台倒塌,景岳与秦燕支被传送至另一座祭台,一入其中,就见狂雷从天而降!
“小心!”
两人同时出声提醒对方,避开了当头劈下的雷电。
雷落处,砂石飞溅,砸出了一个大坑。
视野之内,一道道闪电仿佛雨幕般落下,密密麻麻好似巨网,将大地炸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
远处岩石堆上,一头浑身雪白、背生双翼的豹子正睡得很沉,即便落雷如惊涛,它也不曾睁开眼睛。
秦燕支和景岳都认出了对方——豹族的闪雷妖祖,传闻它天生能控雷,随意嘶吼一声,就能引动万雷咆哮。
只是见识过雷劫的景岳,对眼前的雷电半点畏惧也没有。
秦燕支也是态度如常,他唤出太清,太清剑立刻如一道流霞穿过雷网,所到之处,所有狂雷都被劈开,两者相撞发出剧烈的音爆声,而太清剑势头丝毫不停,直指闪雷!
“吼——”只听一声暴吼,闪雷从沉睡中醒来,睁开了一双冰蓝色的眼。
它的眼中似乎残存了一点意识,但很快又变得混沌。闪雷前肢踏地,银色电流顺着地面向秦景二人蔓延,两人立刻浮空而起。
但天上,又有数道银蛇直冲他们劈来!
这里的雷是凭妖力而生,甚至不需要乌云为引,虽不如天雷有杀伤力,但却比寻常雷电更为凶悍。
趁着两人避开落雷的同时,闪雷后肢用力,身体猛地一扑,正对上景岳!
景岳已看出闪雷比万色要强上几分,足有洞天大圆满境,并非他可以匹敌,于是急速后撤,从交织的雷网中穿行,一个闪身来到闪雷右侧方。
闪雷反应极快,扭头就咬,口中腥臭的妖毒喷出,景岳猝不及防,不慎吸了一口。
那一瞬间,他脸都绿了,别人的妖毒都释放在外,为何闪雷的妖毒却是口臭?
更难受的是,他体内的妖毒再次被引动,灵力逆行,经脉胀痛,景岳身体一晃,动作明显不如先前流畅。
还好他并非一人,秦燕支突然出现在闪雷身后,一剑斩断豹尾!
闪雷发出愤怒的咆哮,眼中闪过凶光。
景岳眉心一蹙,喊道:“他还残存一点意识,小心!”
果然,闪雷的身形一瞬间更为灵活,所控雷电也更有杀伤力。
它在与秦燕支拼杀的同时,也没忘记景岳,不停地控制狂雷劈他。
景岳不断躲避,但因妖毒作祟,偶尔也会被劈中,好在他的灵根已发生变异,对雷电本就有一定免疫力。
可是,他一旦挨劈,体内妖毒就会更活跃,他的动作也会更滞涩,如此更容易被雷劈,简直形成了恶性循环。
秦燕支注意到景岳的情形,猜到对方又犯妖毒,心下一急就想将景岳摄入袖里乾坤。
然而景岳仿佛猜到他心思,大吼一声:“不要,你的技术实在太烂了!”
秦燕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次采访》
景景最爱什么?
景景:飞升!
叽叽最爱什么?
叽叽:打脸!
胭脂最爱什么?
胭脂:剑,还有景景
叽叽:不不不我要改一下!叽叽也是最爱景景的!
胭脂: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