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风波,协议离婚,私生子的舆论仍在发酵。
只不过讨论风向由一开始一面倒地批判晏绗婚内不忠,同情江昀。
变为了批判晏时安偷养私生子,江昀是这场交易中最大的赢家。
甚至还有人眼红江昀拿到晏氏股权,嘲讽他伪装贤惠人设,利用豪门联姻获取晏氏资产。
当然这其中很大部分取决于沈玥苓的团队对舆论的引导和推送。
她不但成功挽回她和晏绗的负面舆论危机,还因为私生子事件成了被豪门丈夫背叛欺骗多年的苦情女主,赢来一片同情安慰和支持。直接给T&M带来一片活力。
而晏绗呢,大大方方地送给江昀百分之五的晏氏股权,还发表一句:
【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对不起,但是,我爱你。】
竟然引来舆论期待他的‘追妻火葬场’。
沈玥苓更是有意引导舆论,于是网络上晏绗江昀复婚的呼声越来越高。
沈玥苓给晏绗打电话吩咐:“你下班后去接小昀,记得穿的正式点,带着花,带着礼物,最好让记者他们拍到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
晏绗不耐烦地打断母亲的话:“我追江昀,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什么非得让记者拍到。”
“行吧,行吧。你去酒庄接他就好了。其他的不用管。”
沈玥苓懒得跟他浪费口舌,反正她会派人跟着拍摄,到时候发到网上也一样。
再说了,现在舆论这么热,即便没有记者也由狗仔们闻风跟随偷拍。
晏绗拿了一套新的衣服,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整理衣着容貌,他从小就对自己的身材和容貌很有自信,但面对的是江昀,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江昀,一点瑕疵都不能有。
整理好发型后低头闻闻衣服身体上的气味,拿起清淡的木质香喷洒了些,再次低头闻了几下才满意。
助理把他定制的花捧送了过来,那是他亲手设计的,圣洁绽放的白玫瑰中央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紫蓝色勿忘我。洁白无暇和梦幻深厚的色彩唯美动人。
寓意是对不起,我想跟你重新开始。
晏绗想象着江昀收到花后的表情,心情激动又紧张。一路开车到了蕴漾,小心翼翼地摁响了庄园大门的门铃。
“您好,您是……晏总?”
晏绗:“我找江昀,他下班了吗?”
“您稍等,我马上给您通报。”
“谢谢。”
晏绗面对大门旁黑色门铃监控都能彬彬有礼,极有风度。
过了大概五分钟,大门为他打开。他正要看车进去,却看到江昀的助理余燃出来了。
余燃直接走到他的车前,低头弯下在车窗前汇报:“晏总,您好,实在是不巧,老板今天下午出差了,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晏绗一怔:“出差?他去哪了?”
余燃:“去南方一个城市考察一家大型葡萄园,您有什么事情要我转告给老板吗?”
“明天……”
晏绗转眼看了眼放在副驾驶位上的花捧,心里空空的难受。
“……我知道,谢谢您,那我明天下午再来找他。”
“好的,您慢走。”
晏绗一脸落寞地开着车返回晏家。
闻讯跟着他车之后偷拍的狗仔团们,听不到晏绗和余燃的对话,只拍到晏绗连蕴漾大门都没进去。
于是标题为:——大少爷进蕴漾被拒,追妻火葬场遥遥无期,的一篇舆论新闻在五分钟之内写出,并配图发到了网路上。
——
某小镇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民俗庆典。
落日后,镇上的所有人穿着他们的民族服装带着诡异的面具走在古朴具有年代感的石板街上。
鼓乐声,歌声,周围小贩的叫卖声,被庆典吸引而来的游客们的欢呼声让这个往常宁静的小镇显得无比热闹。
人山人海中拥挤着两位身材高挑的男人,他们带着獠牙面具,谁都认不出面具下的面孔是谁。
其中一个较高大的低头凑到另外一个人耳边悄声问:“哥,你是要把我藏在这类掩人耳目吗?我看这里面要是有人过来捅我一刀跑了,谁知道他是谁?都带着面具呢!”
江昀:“害怕可以躲到酒店里,不要跟着我。”
关子滕:“你可是我老板,哪有让老板一个人外出,我在酒店躺平的?哥,你跟我说吧,你来这到底要干什么?”
江昀:“玩。”
“玩?哥你认真的?”
下午江昀带他坐直升机从A市来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子,他本来以为江昀是为了把他带到一个沈玥苓找不到他的地方。
没想到却是一个少数民族聚集生活的小镇,还正在举行他们的民族仪式。
“哥,你不告诉我,我玩的也不踏实。”
江昀指向着远方镇上唯一一处平旷宽广的高台,说:“我们要去那边,看一场火舞演出。”
关子滕好奇地看了过去,高台位于镇子外的半山坡上,后面是雄伟高耸的绝壁和郁郁葱葱的森林,周围燃着熊熊的火把,莫名地给人种神圣的震慑感。
周围带着面具舞蹈的人们确实都在往高台那边走。
江昀:“走快些,去晚了,抢不到前排的好位子。”
“哎,哎!哥,你等等我,别走散了!”
夜幕逐渐降临,火把环绕着高台上一拳穿着炫彩庄重的民族服装的当地人正在跳着他们祭祀舞蹈。
鼓声震撼,浓墨重彩,獠牙面具,仿佛身处异世界。
关子滕也被这种神圣的舞蹈震撼到了,眼前的景象确实有种古老神秘的力量,仿佛在演绎着因果轮回,人间善恶。
“哥……太美了!”
江昀想看的不是这里。
镇魂祭祀舞之后才是他来的目的。
上一世,他重生的那晚也是他最狼狈的那晚。
他流落在街头失去了所有生的气力,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行走在街头。
偶然间,他在街头巨大的屏幕上一场祭祀庆典——火舞。
带着恶鬼面具的人担着火壶在舞动,周身被烈火包围,仿佛能燃尽一切不甘委屈,浴火涅槃。
他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想要纵声跃入,将浑身的晦气冤屈都一烧而净。
也就是当晚,他回到了和晏绗结婚的那晚。
回想起来五年的经历仿佛是一场噩梦,一场火舞让他从噩梦中醒来,并燃尽一身污秽。
所以,他一直想亲眼看到那场让他从噩梦中醒来的火舞。
镇上的人有他们自己的算法,每年祭祀的日期都不一样。
而巧的是,他刚和晏绗离婚,镇上宣布今年祭祀的日期。
正是今天。
江昀隐隐觉得他和这小镇有因缘。
“开始了!开始了!”
伴随着鼓声停止,周围观客们雀跃呼唤着:“火舞开始了!”
高台上燃起的火把‘忽’地一下全灭了,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在人们惊呼声中,一位提着两只燃烧火壶的火舞师,缓缓步入到高台中央。
火壶带来的光芒让火舞师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他身形高大而健壮,从头到脚披挂着一件墨色斗篷,脸上带着狰狞恶鬼面具,像是从异世走来的死神,带着他的烈焰燃尽所有灵魂。
他望向台下,忽然上下抖动火壶,火焰迸发而出腾然在高台上升起数米巨大的火团,整个高台上都在燃烧,惊艳震撼的呼声中鼓声再次响起。
浓烈火焰降中一身墨色的火舞师踩着鼓点开始起舞,斗篷的挥动下他刚劲有力的臂弯,长而韧劲的双腿,美奂而又充满力量。
每一个舞动都让壶中烈火一次次升空,燃烧整个高大,他在火焰中像浴火的凤凰,又像是燃烧灵魂的死神。
祭祀古老壮丽而神圣。
台下围着涌的人群有人纵情高呼,有人失声痛苦,还有人烈焰火光中虔诚地祈祷……
关子滕都看呆了,胳膊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有一层:“哥,您这也太震撼了!”
因为有面具遮挡,关子滕看不到江昀神色和泪水。
每一场仪式根据舞师的体型,技术和舞姿的不同,从而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官和效应。
可今天的舞师跟上一世他在五年后通过屏幕上看到过的那个人几乎一摸一样。
像索命的恶鬼又像赋予生命的神明,赋予了他新的生命。
江昀控制不住地流着眼泪。
忽然,舞师收起舞动,腾跃在周围的火焰收起在壶中。
他迈着修长的双腿缓慢朝着高台边沿的走来,两团火焰随着他的斗篷尾摆而晃动。
江昀站在台前的前排,他忽而觉得恶鬼面具下舞师的眼睛似乎在看着自己,正在朝着自己走来。
江昀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舞师忽然挥动火壶,加快脚步,奔跑着朝着江昀而来。
火焰在他身后腾然升起照亮整个夜幕,黑色斗篷的恶鬼在火光中奔向江昀的面前。
他单膝跪下,恶鬼面庞骤然凑到江昀的面前,两个面具在熊熊火光近在咫尺地对望。
江昀的身体本能力往后扬了扬。
他的耳边全是火焰燃烧的身影和恶鬼斗篷带来的压迫感。
他彻底停滞了呼吸,愕然地望着面前的恶鬼。
面具下男人桃花眼深邃含情,蒙着一层轻佻朦胧的魅惑。
……盛琰?
江昀心跳如雷,大脑空白。
上一世他看到的,也是他吗!
周围反应过来的人们‘哇’地惊呼着,举起手机将台上台下相望的两人拍了下来了。
关子滕:“哥?他,他怎么?”
江昀仰头缓缓地伸出手,抚上恶鬼面具。
腾起的火焰燃尽,只有恶鬼脚旁的火壶照亮他们俩人周围的小小空间。
恶鬼好似十分驯服,单膝跪着,俯下身体等待台下的男人掀开他的面具。
江昀的冷白修长的指尖一点点掀起狰狞的恶鬼面具。
他看到面具下男人的下颌和弯曲的唇角。
他猛然松手,身体不住往后退,接着转身冲破人群,逃一样离开。
“哥?哥!”
关子滕急忙跟上,不住地问:“哥,怎么了?那个恶鬼是不是认识你?咱们也带着面具呢,他怎么认出你的?”
江昀落荒而逃:“……走,离开这里。”
人群开始吵闹骚动:
“火舞师怎么下来了,祭祀还没有结束吧,我记得要十分钟呢。”
“又换了一位上来一位耶,哎呀,又开始了!开始了!”
江昀挤出欢呼的人群,祭坛已经很远了,但他还在奔跑,空白的大脑做不出理智的决定。
他只想快些逃离。
古镇路灯昏暗,道路陈旧,江昀跑下青石台阶时一脚踩空,身体踉踉跄跄地倒了下去。
“哥!”
关子滕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角,但江昀还是摔滑在台阶上。
“哥,你没事吧?”
关子滕扶他起来。
“……我没事。”
“你跑什么?那个人是谁呀?很危险吗?”
“没事,不危险。”
是他反应太过了。
江昀逐渐恢复冷静和理智,扶着关子滕的手缓慢地站了起来,脚踝似乎扭伤了。
他试着走了一步……很痛。
“你扭伤脚了?”
关子滕惊讶地说:“我……我背你回去。”
“不用,缓一会儿就好了。”
江昀推开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忽然一道身影从他们身后出现,是台上带着恶鬼面具的舞者,一身墨色融入夜幕,邪典又强势地朝他们走来。
“我靠!”
关子滕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恶鬼跑到他们面前,挤开他,伸手把凝固在原地的江昀横抱而起,捂在怀中。
恶鬼声音温和:“宝贝儿,你都认出我了还跑?看你,都受伤了。”
江昀:!
“你放我下来……”
“是我吓到你了,害你受伤。”
恶鬼面具蹭在他的耳廓,声音醇厚低缓:“让我抱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