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椎野妈妈蓦地回首,再看禅院甚尔的眼神里写满了惊惧。
禅院甚尔淡定回视。
微冷的表情让椎野妈妈想起很多年前的长子。
如果有的选择,天下哪个母亲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国外的人贩子。那段日子,建一投资失败,未来刚出生就被查出来先天不足,每天都有债主上门催他们还钱,要是还不出来,就要拿身上的器官抵债!奏乡,奏乡身上又发生了那种事,她是在不知道可以怎么办啊!
通灵的神婆说,奏乡看到的东西是邪祟,代表了不详。
她,她一开始也没有想把奏乡卖掉,但是建一每天回来就数落她,说就是因为奏乡,这几年公司的生意才会一年不如一年,甚至到最后破产,需要拿房子抵债。
光是未来每天看医生的费用对他们来说都难以支付。
所以最后,当有门路联系他们,说不在意奏乡能看到那些脏东西,愿意用一大笔钱买他时,他们只想了会就答应了。他是她十月怀胎从肚子里掉出来的肉,现在家里有困难,他付出一点也没什么对吧!
交易之前,出于一个母亲的母性,椎野妈妈问那群人会把天宫奏乡带到哪里。
对方笑了下:“国外。”
她还想再问,被对方一个阴森森的眼神吓住。
“不该你问的,不要多嘴。”
说来也巧,奏乡离开后,不但未来的病好了,生意也在几年后重新走上了正轨。
时间穿越洪流,如今,在这个自称是“天宫奏乡”朋友的男人身上,椎野妈妈再一次看感受到了这种恐惧。
椎野未来挡在妈妈面前:“你想做什么!”
她的旁边,天宫爸爸被禅院甚尔的话刺激到,目光警惕地左右徘徊,确认周围是否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在。
禅院甚尔微笑:“我想做什么?”
他低低的话音落下,天宫爸爸骤然发出一声惨叫,双手的手被看不见的东西活活掰断,造型可怖地弯曲。
“啊——”
声音戛然而止!
禅院甚尔食指抵住嘴唇:“嘘,安静。”
他竟然让一只诅咒锁上了天宫爸爸的嘴!
中年男人疼得额角都冒出冷汗,椎野妈妈和椎野未来连忙扑到他身边。
“建一,建一你没事吧?!”
“爸爸你怎么样!”
只是手指断了,能怎么样?
禅院甚尔看着他们,没忍住,笑了声,觉得滑稽。
这一声把椎野未来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猛地抬头,声音凄厉:“你到底想做什么!?”
禅院甚尔没有再和她打马虎眼,欣赏完男人痛苦的表情后,真诚地建议:“不然你问问他们做了什么?”
椎野妈妈动作僵了一下,抬头时眼睛里已经带上了眼泪:“你是来为他报仇的对不对?哈,我就知道......”
她不愧是生下了天宫奏乡和椎野未来的女人,即便已经步入中年,落起泪来也依旧是个美人。
可惜,她注定流泪给瞎子看。
禅院甚尔全然不为所动。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叫你来的?他人呢,他在哪里!?”椎野妈妈妈追问,话语逐渐癫狂,“你叫他出来见我!”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此情此景,她竟然还认为自己是主动方?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
他眸子一沉,与椎野妈妈肩膀上的咒灵对上视线,那只咒灵介于三级和二级之间,已经有了神智,见他看来,脖子缩了缩,把自己往女人的身体里缩,试图穿过皮肤,进入她的血液里躲起来。
肩膀上的压力袭来,椎野妈妈痛哼一声,不由得松开扶住天宫爸爸的手,抱住肩膀。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椎野未来紧张道。
他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禅院甚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动作快得无法捕捉,“唰唰”风声在耳边响起,椎野未来的衣服被吹起一角,还未落下,只听得“咚”的一声,椎野妈妈被禅院甚尔捏着下巴抵在墙上。
“不是说要做点什么吗?”禅院甚尔低声,传入在场其余人耳朵里,犹如地狱恶魔的轻语,“这才是做点什么。”
椎野妈妈被他掐住下巴,发不出声音,能动的手疯狂拍打着他的手臂。
椎野未来冲过去:“放开她!!”
跪倒在地的天宫爸爸也挣扎着站起来。
还没有他们靠近,禅院甚尔冷眼扫过,两人瞬间便被轰飞,倒在不远处。
这一刻,黑发男人的威压才彻底释放出来。
巨大的杀气包围着三人,骨子里传来的战栗让椎野未来瑟瑟发抖,她趴在地上,试图站起来,才发现全身瘫软,一丁点力气都使不上。天宫爸爸断了两只手,反应比她更甚。
禅院甚尔掐着人的手逐渐用力。
她会死的!在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椎野妈妈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死亡,手脚并用,奋力挣扎着。她的行为似乎愉悦到了禅院甚尔,男人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再努力些。”
摆明了在戏弄她!
这个人,竟然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住手!”天宫爸爸双目欲裂,“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放开她,我们还可以原谅你!”
禅院甚尔充耳不闻。
天宫爸爸咬牙,继续道:“奏乡是我们的儿子,你以为杀了我们,他会原谅你吗!!!”
什么?!
即便早有猜测,真正听见这个结果时,椎野未来心跳仍旧漏了一拍。
那个人......竟然真的是她的兄长......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天宫奏乡的名字,禅院甚尔眉目似有触动。
天宫爸爸心中一喜,可是下一秒,一把匕首快速穿过空气,割断了他的脖子。
“爸爸!!”椎野未来瞳孔猛地放大,脑袋一片空白,视线里全是血花,她连滚带爬地赶到天宫爸爸身边,匕首从他脖子划过后就钉入地上,她连忙用手捂住出血口,“爸爸,爸爸!!!”
伤口源源不断溢出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和衣服。
“唔唔唔唔唔唔!!”椎野妈妈也在挣扎。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禅院甚尔冷酷道。
天宫爸爸没有立刻死亡,椎野未来哆哆嗦嗦地叫着他的名字,不知道该怎么办,抬起一张泪脸,恨声道:“你这个恶魔,你到底想怎么折磨我们!天宫先生怎么会与你为伍!”
“是吗?”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椎野未来眼睛一亮,犹如见到了救星。
“天宫先生!”
天宫奏乡修长的身影逐渐靠近,看见一片狼藉的现场,眉头不可察地皱了皱。路过天宫爸爸和椎野未来时,半跪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他的伤口,只见幽蓝色的荧光闪了闪,伤处瞬间不再向外渗血。
这是他异能的又一用法,也正是这个用法,才让他从海难事件里活下来。
天宫爸爸肉眼可见的变化让椎野未来更激动:“天宫先生!!你终于来了!”
然而,天宫奏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避开一地血污,走向禅院甚尔。
椎野未来哑声。
“你来救他们?”禅院甚尔不意外他的出现,问。
“他们?”天宫奏乡重复他的话,忽然笑了,他本就是绮丽绚烂的长相,这一笑更是犹如春日盛樱,让人满心采撷。
“他们也配?”他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不期然与禅院甚尔手中的女人对上视线。
即便多年不见,椎野妈妈仍是一眼认出了那就是自己的长子。那眉,那眼,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他长得更出色了!
谁知道天宫奏乡只是扫了她一眼,便看向了禅院甚尔。
椎野妈妈的心犹如坠入冰窖。
我是他妈妈啊,他怎么可以——
“松开吧。”天宫奏乡对禅院甚尔说。
禅院甚尔没松手:“不是说他们不配?”
“他们是不配。”天宫奏乡漆黑的眼睛盯着他,“所以不值得拖你下水,引来咒术界那群人的追查。”
禅院甚尔眉眼微动,仍旧没松口,而是道:“追查就追查,那群人能拿我怎么样?一群废物而已。”
他话说得狂妄又自大,天宫奏乡知道,他有这个实力,转而道:“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但现在不行。”
说到底,他活着的消息属于秘密,谁知道咒术界里有没有“那群人”的同伙,这一年,他越少引人注意越好。
天宫奏乡一说,禅院甚尔也反应了过来,撇嘴松开椎野妈妈:“无趣。”
女人跌坐在地上,捂着连骨头都在作痛的下巴喘息,没有立刻去看丈夫的情况,而是第一时间去拽天宫奏乡的裤腿:“奏乡......”
天宫奏乡往后一退,避开她的动作。
“这位女士。”他垂着眸扫过她的脸,眼底有着冷意,“注意身份。”
“是我啊,我是妈妈......是妈妈啊......”
血缘真是种奇妙的东西,明明他没有出现的时候,椎野妈妈还对因他遭遇的横祸心生怨恨,可他一现身,她竟又只剩下了满心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感。
“妈妈知道你恨我们,可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她哭着说,“要不是......”
“你刚才说,我不会和他为伍?”她的话还没有说话便被天宫奏乡冷冷的声音打断。
椎野妈妈一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他这句话是对椎野未来说的。
椎野未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今晚发生的一切,拥着爸爸待在原地。
天宫奏乡似乎也不准备听她的回答,清晰的声音传入风中。
“我和他,才是一路人。”他的眼尾坠着凉薄,“从被送上那艘船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