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的话一出,蔡丽瑶若有所思盯着宋雪景脖颈,随后又移到陆延脸上。
这个男人,有些脸熟。
宋义男神情凝固了,不多会儿他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冲成紫红色,他忘记手还被陆延钳制着,要揍宋雪景:“打死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宋义男刚动脚,陆延扬手一甩,宋义男往后退了几步,后腰撞上墙,发出沉闷一声。
宋义男呼疼都来不及,弓着背蹲下,额角几条青筋爆凸,冷汗直流。
蔡丽瑶大叫着扑上去:“老公你没事吧!”
蔡丽瑶故意哭:“小景你的事我从不过问也不敢问,但你爸可是你亲爸啊!你男——朋友怎么能对他动手呢?”
宋义男破口大骂:“我没他这样不要脸的儿子!”
陆延淡淡道:“那还不快滚。”
宋义男气得哆嗦:“你——”
楼外面响起摩托停车声,有人来了,宋义男立即闭上嘴,他撑着蔡丽瑶站起来,狠狠瞪着陆延,没再看宋雪景,忍着疼转身走得飞快。
骑手急匆匆提着两大袋外卖进楼,迎面走来两人,他赶紧避开,灵活跑到101。
101的门开着,骑手看见陆延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直接递给了他:“尾号2121吗?”
陆延接过。
骑手忙着送下一单,扭身就往外跑。
跑到停车处,骑手刚骑上摩托,忽然抬眼往楼道看了看。
噫。
刚才那人……
骑手歪头瞥着车身贴着的代言人照片。
和陆延长得好像哦!
与此同时,陆延盯着两袋油炸食品,眼皮跳了跳。
流血了还吃炸物?
这时,一道小小的声音在说话,陆延弯身凑近宋雪景。
宋雪景鼓起勇气刚开口,陆延猝不及防靠过来,剩下的话又吓了回去。
陆延望着那双被吓得不知道该不该眨眼的眼睛,忍不住乐了:“胆子那么小。”
“……”宋雪景揪紧裤缝。
陆延直起身:“听得清就不会靠近了。”
宋雪景用力揪住裤缝,音量稍微大了一点点:“我男的,不是你……老婆。”
这句羞耻的话,用尽了宋雪景的脸皮,宽松的棉质家居裤被他揪得紧贴着大腿根。
陆延神色不变:“叫你老公也行。”
“不、不是。”意思被曲解,宋雪景头更低了,“我……我……我没……”
宋雪景说不下去了,越说越错,不如不说,他抿了抿唇,朝着外卖伸手:“谢谢。”
陆延递给宋雪景另一只手提着的塑料袋,仗着腿长,擦过宋雪景迈进了屋。
踏进去,陆延就沉默了。
房间无法形容的乱。
大白天,窗帘全拉得密不透风,所有灯开着,客厅没有电视,摆着三个大玻璃柜。
三个玻璃柜门都大开着,塞满了甜点蛋糕,薯片,可乐雪碧。
茶几上扔着各式各样的笔,还有没开封的橡皮擦,只撕开塑封的橡皮擦,用了一个角的橡皮擦,用了一半的橡皮擦,以及米粒大小的橡皮满地都是写满计算公式的草稿纸,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陆延脚边,还有只袜子,米色船袜,脚后跟处印着一个奥特曼。
宋雪景同样很沉默。
他望着袋子里的止血药、消肿药、止痛药,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血……沾到坐垫上了……
他快把唇肉都咬破了,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坐垫多少钱?我赔。”
陆延没回他,脱鞋避开草稿纸,环视一圈,径直走进厨房。
宋雪景听到动静抬头,看到陆延进了厨房,他赶紧拎着药膏跟过去。
到厨房门口,宋雪景悄悄往里看,见陆延打开冰箱,他满眼都是疑惑。
陆延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陆延关上冰箱,转身朝着宋雪景过来。
宋雪景赶快后退,手指攥得塑料袋咔咔作响,宋雪景低下头,神经高度紧绷。
陆延的脚,很快出现在他视野。
陆延停在宋雪景面前,也不出声,淡淡的薄荷气味,一点一点撞击着宋雪景的脑膜。
一定要趁早解决,不能让狗血发酵!
宋雪景闭上眼,深深呼吸两秒,他终于抬头,直视着陆延的眼睛:“是我进错了房间,除结婚以外的任何赔偿,我都愿意承担。”
陆延看着宋雪景,浅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
宋雪景强撑着没避开,嘴唇微微动着:“电梯碰到的那名男人,我记得他长相,你不再找我,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陆延开口了,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忌口吗?”
宋雪景惯性摇头。
陆延往外走:“锁好门,不是我别开。”
宋雪景盯着陆延一直提着的外卖,弱弱说:“外卖是我……”
陆延关门走了。
宋雪景摸着肚子,小声说完了剩下的字:“的。”
——
宋雪景猜到陆延是去给他买吃的。
却没想到陆延买回来一袋米,一袋菜肉,一袋水果。
那两袋外卖已经不见了。
宋雪景不想和陆延过多交谈,但厨房里不断飘出诱人香味。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胸肉南瓜米粥,一碟现炒榨菜丝,一碟豆腐乳空心菜梗,一一摆上餐桌。
宋雪景掐住想去拿筷子的手,低头说:“我不会和你假结婚。”以防陆延又故意曲解他,他加大音量,“还……不会真结婚。”
陆延取下围裙:“半个月。半个月后你还坚持,我不会再找你。”
宋雪景马上想回他现在就能确定他坚持,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
既然陆延提出条件,他还是别反驳,万一陆延改主意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半个月不长,很快就会过去。
宋雪景点了头。
谈完最棘手的问题,宋雪景开始思索如何委婉让陆延离开,没等他想到,陆延主动离开了。
盯着门关上,宋雪景总算放松了,他目光很快转到桌上,迫不及待端起粥拿起筷子。
狼吞虎咽吃完,宋雪景夹起最后一根空心梗,仔仔细细把干净的碗又全方位刮了一遍,这才放进嘴里。
宋雪景沮丧地想。
陆延做饭,真好吃。
——
最初几天,接到几个无声电话,宋雪景并未在意。
直到有天半夜,电话传来歇斯底里的骂声:“你快去死吧!”
“你配不上陆延!”
“你早点死!”
“抢别人老公!你不得好死!”
……
手机响了整夜,次日宋雪景关了机。
离半个月还有六天,再关六天就好。
宋雪景想。
过了两天,杨一虎教授忽然打电话到所里,和宋雪景说完数据后提了一嘴:“手机又坏了?换个智能机吧,有拙好不容易能联系外界,打你两次电话都没通。”
宋雪景赶快开机。
刚开机,弹出来无数未接和短信。
在不堪入目的字眼里,宋雪景翻到了林有拙的两条未接记录。
一通是前晚,一通是昨晚。
宋雪景立即回拨,然而话筒里是冰冷的机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宋雪景失落地挂断电话。
没多会儿,手机铃声大作,宋雪景又燃起希望,期待地看向来电。
却失望了。
不是林有拙,是未知号码。
百分之九十九是骚扰电话,宋雪景没有接。
只是想到林有拙可能会再联系他,宋雪景却也没再关机,给林有拙设置成唯一的来电铃声,其他全是静音,换上白大褂,手机放进口袋,拿上笔记本去实验室了。
……
这场实验是宋雪景负责,单谷打下手。
宋雪景到达实验室,单谷已经在忙了,宋雪景来了,单谷很平常地和他打了招呼,又埋头忙自己的事了。
实验室里特别安静,宋雪景全身心投入,等录完数据,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宋雪景抬起手腕看时间,22点50分。
宋雪景合上笔记本,起身刚回头,却看到单谷还在,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深沉地望着他。
宋雪景低下头,拿着笔记本快步往外走。
嘭。
单谷几步上前,一掌拍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阿雪。”单谷殷切盯着宋雪景,“你和那个明星没在交往对不对?”
宋雪景伸手去开门,单谷赶紧抓住他手:“阿雪……”
宋雪景手背顿时爬满密集的鸡皮疙瘩,他用力要抽回手,单谷死死抓住,他咬着牙:“你让那个明星揽着你,让他亲你,我不过碰一下你的手,你……”
宋雪景一天没进食,此时胃里不住冒着酸水,他力气小,只能拿笔记本去敲单谷:“放手,我想吐。”
单谷没说话,他盯着宋雪景的脖颈。
白织灯落到雪白的皮肤上,颈部外侧的软骨上缘,淡蓝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在白大褂衬托下,更有一种金属的冰冷美感。
单谷想到那日宋雪景脖颈上的吻痕,他嫉妒又羡慕。
他视线上移,盯着宋雪景的嘴唇,着魔一样靠近:“阿雪,你真美。”
宋雪景恶心得浑身发抖,他脸色发白,手脚并用踹着单谷:“走开!”
单谷单手轻松抓住了宋雪景双手,他身材高大,跨步将宋雪景压到门上,右手扣紧宋雪景的手举到宋雪景头顶按住,左手扣住宋雪景的肩膀,低头便要强吻宋雪景。
宋雪景清楚以他的力气无法挣脱,在单谷即将亲到他时,他扭头就去咬单谷扣在他肩膀的手。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跑近,门卫在外喊:“宋师,你还在实验室吗?有人找。”
宋雪景瞳孔放大,从未有过的大音量:“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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