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景睡了一个很舒服的觉, 次日早起录了一天,傍晚他就和陆延出发回首都了。
到首都是凌晨, 宋雪景上了车, 有些困,歪头靠着车窗想假寐一会儿,结果真睡着了, 迷糊中他有感觉谁背着他,本欲睁眼,可又闻到了熟悉的薄荷香。
是陆延。
刚抬的眼皮瞬间落回去,宋雪景安心继续睡熟了。
再次睁眼,房间里黑沉沉的, 宋雪景爬起呆呆坐了会儿,才摸索着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 宋雪景闭了会儿眼,再睁开,这才看清周遭的环境。
是陌生的房间。
装修极其简单,一张床, 一个床头柜, 没了。
宋雪景看到他手机在床头柜,他抓过,手指点了下键位,屏幕亮了。
时间是凌晨3:21。
他拉开被子下床,脚踩到温热的地板,他低头看了眼,他的袜子已经脱掉了, 宋雪景又看向身上, 外套也脱了, 长袖卫衣,还有裤子没动。
宋雪景还没彻底清醒的脑子,回忆着睡之前的记忆。
在机场上车后,他太困睡着了,然后陆延背他……
宋雪景抬头看天花板。
没做繁复的吊顶,和他房间一样,只贴着简单的石膏线。
乳胶漆也是淡淡的米色。
这是……陆延的房间?
宋雪景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同样黑漆漆一片,不过壁灯感应到有人,下一秒亮了。
宋雪景看向对面紧闭的房门,是他的房间。
还真是陆延的房间。
宋雪景先是看向客厅,沙发上并没有人,又去厨房卫生间都看了一遍,依旧没看到陆延。
宋雪景便走回客厅,拨了陆延号码。
他没回他房间找。
陆延既然连他都放到他房间,更不会去他房间睡觉了,应该是出去了。
电话响了几秒接听了,陆延背景音有些嘈杂,他先说:“醒了。”
宋雪景嗓音有点沙:“刚醒。”
陆延笑了声:“还早,再去睡会儿,电饭煲里炖着粥,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吃。”
宋雪景问:“你去上班了?”
“嗯,在拍戏。”陆延顿了顿,“看过我拍的戏没?”
宋雪景:“没有。”
陆延意料之中,他笑笑:“有空可以看看,我演的戏还不错。”
宋雪景答应了,他左脸睡出了一个印子,有点痒,他抬手挠着:“那你忙,我去睡了。”
挂了电话,宋雪景没有回他房间,他先去了陆延的房间。
虽然陆延没说,但他没有洗澡,没脱外裤就睡陆延的床,得帮陆延换一套床品。
第二次进陆延房间,宋雪景直接去了衣帽间。
陆延的衣帽间和他的装修一致,简洁的一个大衣柜。
衣帽间全是陆延的私服,比他平日的造型简单得多,颜色也很单调,基本都是黑灰色。
还有一个玻璃柜摆着手表,配饰。
灯光下,闪着非常值钱的光。
宋雪景没有看,他蹲下拉开下方唯一可能放床品的抽屉,超大的抽屉,放着一套床品,和他房间的满衣柜形成鲜明对比。
都不用挑了,宋雪景直接拿出这套纯灰色床品。
出衣帽间进卧室,宋雪景看到床,顿时明白了,陆延也爱批发。
现在床上铺着的四件套,和他拿着的,款式到颜色,一模一样。
宋雪景换掉了床品,抱着他睡过的床品离开了陆延的房间。
将床品一股脑塞进洗衣机,宋雪景放了洗衣液和柔顺剂,终于打着哈欠回他房间了。
洗澡都是闭着眼洗的,头发擦到不滴水了,还半干着,宋雪景就钻进被子睡着了。
——
第二天醒来,首都飘雪了。
宋雪景端着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站在阳台上,一边看冬天的第一场雪,一边喝粥。
早上五点多,天色还是暗沉沉的,其他都看不清,只能看到细绒一样的雪片,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从眼前飘过。
宋雪景喝了两碗粥,又吃了两片吐司,六点半准时出门上班。
实验后期,碰到了一个难题,宋雪景和团队从白天讨论到天黑,总算讨论出了一个新方案,宋雪景看眼时间,快七点了,他就先让其他组员下班了,他自己泡了一碗泡面,继续待在实验室做实验。
宋雪景打算今晚实在实验室,结果11点刚过,他电话响了。
“小宋你快来首医一趟!”江行声音在发抖,“陆延晕倒了!”
宋雪景起身,放下笔就往外跑。
半夜很难打车,宋雪景沿着马路跑了十来分钟,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所幸晚上路面不堵,刚过12点,出租车就停在了离首医两百米的地方。
“什么情况?这么多车。”司机咂舌回头,“得麻烦您走几步了,前面停着好多车,不好停车。”
宋雪景马上付钱,开门下车了。
路边停满了车,宋雪景一路跑到首医门口,看到堵在大门处的乌泱泱记者,宋雪景停住了,他赶紧背身,快步往回走,摸出电话给江行打电话。
江行过了很久才接:“小宋你到了?”
“我在大门。”宋雪景遮住嘴巴,回头看向堵死的进口,“全是记者,我进不去。”
“烦死了!记者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江行低声骂了声,“这样啊小宋,你发定位过来,司南来接你。”
宋雪景发过去定位,几分钟后,应司南到了,应司南带着宋雪景从地下停车场进了医院,宋雪景主动问应司南:“陆延是怎么了?”
应司南摇头:“还在检查,还不知道原因。”同时解释了前因,“刚陆哥拍骑马戏,跑着跑着突然从马上摔下来,我们过去才发现他晕了。”
宋雪景追问:“摔哪里了?”
到了电梯,应司南摁键说:“一些皮外伤,现在主要是检查他晕倒的原因。”
宋雪景不问了。
他用力捏着手心,湿漉漉的,不停在冒汗。
电梯一路上到12楼,电梯门打开,宋雪景一出去,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江行。
还有一个,女人。
江行在和女人说话,听到脚步声,江行转脸看到宋雪景,他马上过来说:“小宋你来了。”
女人也看了过来,目光只看着宋雪景。
江行拉着宋雪景过去,介绍道:“这是陆延的……”
江行卡壳了,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比较合适。
倒是女人大方伸过手:“雪景你好,我是陆延的后母,蒋岚。”
——
陆延做完检查直接送进了病房。
半小时后,医生诊断出来了。
“长期熬夜,重度营养不良导致休克……”江行看着诊断书,又是庆幸,又是生气。“这倔种!宁愿输营养液也不吃饭,果然营养不良了吧!”
宋雪景相当意外。
陆延的身材,挺拔,还有八块漂亮的腹肌,完全不会想到他营养不良。
“小宋啊。”江行念叨着回头,“你必须好好管管陆延,不能任由他任性了,厌食也不是一点儿也不能吃,强塞着也要他多吃点。”
厌食!
宋雪景愣住了。
陆延……厌食?
的确,他确实很少看到陆延进食,偶尔一起吃饭,陆延的饭量也很小。
原来是因为,厌食吗……
宋雪景正想着,忽然有人拍他肩膀。
宋雪景回头,是蒋岚在他身后,蒋岚微笑说:“小延没事了,我就先回家了,你能送我到停车场吗?”
江行赶快说:“我先去打发记者,小宋你送送。”说完拉着应司南就走。
他算是看出来了,要想解决陆延他家的矛盾,非宋雪景不可。
宋雪景知道蒋岚是找他有话说,他点点头,送蒋岚去停车场。
电梯缓缓下降,到第10层,蒋岚开口了:“小延是从三岁开始厌食。”
“陆教授和我再婚的原因,有一条是我做得一手好菜。”蒋岚轻叹一声,“可惜我无论做出多可口的饭菜,小延都不愿意吃饭。”
电梯到了5楼,宋雪景抿了抿嘴唇,终于问出口:“他厌食的原因是什么?”
蒋岚笑了笑:“陆昂说小延没和你提过我们,看来是真的。”
随即又道:“小延的生母,在生下他后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到小延三岁,他生母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恶化了,有一天,她让我去遛狗,她要亲自下厨。”
“她给小延做了很丰富的一顿晚餐,然后叫小延去楼下找我……”
说到这儿,蒋岚停顿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很快电梯到了B1层,电梯门打开,蒋岚没有出去,她回头看着宋雪景:“等我和小延回家,陆夫人……在衣柜里上吊自杀了。”
蒋岚抬手盖住额头,摇着头说:“是小延亲手打开的衣柜,看到陆夫人的模样,他当场吐了很久,吐出吃下去的全部东西,吐到没有吐的,就一直吐着酸水。”
一直没人出去,电梯门又合上了,没按楼层,电梯一直停在B1。
蒋岚缓缓说:“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以前是陆家的月嫂,陆夫人去世后,陆教授需要一个人照顾小延,我离异带着陆昂,他就和我再婚了。”
“小延从那时开始,恨陆教授,恨我,他爸希望他成为航天工程师,他就离家出走,跑去酒吧唱歌,从此再也不回家里,也不接我们的电话。”
蒋岚面露叹息:“小宋,今天告诉你这些,我是没办法了,只能恳请你,帮我们劝劝陆延,他就回一次家吧,他爸,是真的很想念他。”
蒋岚对着宋雪景深深鞠了一躬,这才按开门键出了电梯。
电梯门再次合上,宋雪景站了一会儿,摁了1楼。
……
半小时后,宋雪景才再次出现在12楼,陆延的病房,在12楼的尽头,1221。
江行刚好从病房出来,看到宋雪景,他咧嘴笑:“快进去吧,陆延醒了。”
宋雪景点点头,进去关上门,抬眼就看到陆延靠着病床,静静望着他。
那眼神,像极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
宋雪景走过去,陆延的嘴唇比平时少了几分血色,他开口有些哑:“你去送她了?”
病床旁边有一把椅子,宋雪景坐下说:“嗯。”
陆延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你也要劝我?”
宋雪景手抬了一半,抬头双眼都是疑惑:“啊?”
“陆正钧。”
宋雪景反应一会儿,明白了陆延的意思,他摇头:“没有啊,你经历的事只有你自己明白,没有人可以劝你原谅。”
他完全抬高了手,灯光下,轻晃着一袋香喷喷的粥,宋雪景眼睛微弯:“我去这么长时间,是去买粥了,首医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大排——”
余下的话,全被暴风雨般的亲吻吞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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