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歌想笑却笑不出。跟亚当在一起几分钟他觉得折寿了几年，这份工作非常、非常的不适合他。

他想象着弄死亚当给木凌报仇的可能性，又觉得搭上自己的命似乎有点儿不划算——现在看来亚当的力量有些超标，还有一只手有猛禽一样的利爪。

“乖，手伸出来。”木歌决定无视亚当停在他脸上的手，犹豫着去捉亚当垂下的左手。

亚当忽然低下头，将脸凑到了木歌的耳朵边。木歌觉着自己有种被狗闻气味的错觉，难不成亚当也有犬科动物的爱好，喜欢用气味分辨人？他想着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这在亚当看来似乎是种挑衅，挪开了木歌刚碰到的指尖。

——牵个手难如登天！

木歌的双眼在温泉水气的浸润下变得有些湿润，一双俊目落在亚当的瞳子里。亚当掌着木歌脸的手忽然动了，由下往上来回抚摸，轻柔得像是在搓一颗葡萄的皮。

“…………”

木歌的心里此时是崩溃的。亚当摸他摸得这么无辜，又不让他碰他的手，这是什么双标现场？亚当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他忍着浑身冒起的鸡皮疙瘩，忍耐着开口：“别摸了，这样好不好，以前她们怎么和你沟通的，我们也用相同的办法？”

亚当垂目看着木歌的眼，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同意就点点头，你听得懂我的话吧？”

亚当的右手指甲被木歌修得十分干净，半圆的弧紧贴着皮肤，没有一点伤害人的可能性。木歌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这时亚当不管怎么摸，也不会摸下他一块肉来。

正当两人对视着不分你我的时候，亚当忽然抬起了左手。

木歌觉着脸旁一阵微风，右脸上多出了一只微凉的物件。

亚当的体温是39°C，比人类的体温稍高一些，这表示着他的新陈代谢实际上比人类要快，但是快得并不过分。这让他更像是人类，若不是一直给自己洗脑他不是人，木歌很容易把他当做同类。

“我要怎么做才让你满意啊？”木歌的脸被一双手托着，姿势颇为浪漫。亚当超近距离的美目凝视，让他紧张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亚当的左手还没剪指甲，那爪子一个不留神就能把他嘎了，实在太过危险。

亚当听着他说话，跟没听到似的，只顾在他的一张光滑紧致的皮肤上来回蹭手。木歌心中一句CNM，敢怒不敢言，只得等他摸够了放开。

可物种不同，或许对时间的感觉也不同，亚当摸了几分钟也没放手的意思，让木歌很是伤心。他只得抬起了自己的手，搭在了亚当的手腕上。

——是死是活总要试试吧，不然这摸到饭点去了？

这一摸之下才发现亚当的皮下脂肪几乎没有。木歌一瞬间感觉摸到了烧开的水壶，后悔得想缩回手。亚当的身体和人类不一样，肌肉骨骼的差距尤其大，外观上轻易达到了人类的低脂极限。这也让他在视觉上比健美运动员还要夸张——虽没有大块的肌肉，但是在他用力的时候，肌肉的拉丝能透过极薄的皮肤显现出来。

木歌本来尝试着把他的手拉下来，发现亚当轻微用力拒绝他的时候，又很快放弃了。

即便亚当的手臂和他差不多粗细，他也绝不会天真地认为他们之间没有差距。木歌的手依旧扶在亚当的小臂上，没有再掰开他，也没有放下。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你这么看是爱上我了？”

木歌虽然停止了身体的一切动作，嘴里却忍不住说出嘲讽的话来。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没弄明白亚当到底能不能听懂他说话：或许是能懂的，只是亚当的自我意识太过蛮横，导致配合度和执行力极差。

就像是只边牧，木歌想。

亚当忽然动了动眉毛，这是木歌看到的相当难得的表情。他很快地撤开了双手，像是要表示对木歌的嫌弃。

“…………”木歌沉默了一阵，爱上他居然会让亚当尴尬放手？

这种无形的打击相当致命。木歌立在原地，心里颇为不满这类人生物的反应。从来没有人嫌弃过他的外形，亚当选上他不也说明他是最优的？

他转念又想，或许亚当选的是性别，他想要一个男性恋人。如果这一点满足，那么候选人之中就只要他和Alan，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亚当转过身背对木歌，忽然伸出手去抓背上的衣物。因为没了指甲的缘故，纤瘦的手指压在肩胛骨的位置，并没有把衣服扯破。亚当的手掌之下，肩胛骨位置的地方，有两条竖着的拉链，拉链的一半是从肩上开始，向下到肩胛的，还有半片从肩胛延伸到亚当的后腰。两条拉链的方向相反，最终都汇聚在了亚当的肩胛上。木歌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亚当是有翅膀的，那拉链是为了让他的翅膀顺利穿过衣服。

——亚当原本的翅膀不知去了哪里。

木歌忽然走上前去，按住了亚当扶在肩上的手掌。

或许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亚当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瞬间向外挪了挪。木歌哪会放过这个机会，跟在他后面道：“你的翅膀呢？翅膀怎么不见了？……”

亚当背着他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威胁声。之所以木歌觉得那是威胁，因为亚当对他发声的时候太少太少，这是一种动物的本能。

亚当的声音干净而锐利，不同于人类的声音，十分有穿透性，近距离听着他咆哮的木歌一下有些懵，直觉地觉得危险，飞快地向后退了两步。果然亚当转身便是一抓，用的是他的左手。锋利的指甲在空中划过半弧，离木歌的胸口只有不到半掌的距离。

木歌庆幸自己退的速度够快，要是被亚当这一爪子抓实，恐怕他的胸口得皮开肉绽。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警惕地注视着亚当。

亚当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抓差些要了木歌的小命，眼神中头一次流露出了痛苦和慌张。那是一种极复杂的情感，也正是这样一种表情，让木歌觉得他在害怕。

两人都把对方视为恐怖的存在是什么感觉？

木歌觉着荒谬，苦笑着说：“我不过是想帮你换衣服，不是到了沐浴的时间吗？”

亚当张口又是一声低啸，只是这一声不如刚才那么让人恐惧，像是在跟木歌抗议。木歌忽然觉得他是能沟通的，不过这种沟通时时有着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