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离开的速度很快，木歌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他微一想释怀了，亚当的翅膀现在虽然没有完全长成，但已经足够强壮，可以从夜馆的平台飞下去了。而他只能从楼梯慢慢下去，的确有些羡慕。

与木歌同行的还有妈妈心态的小离，小离跟在后面，机械的身体也做到了和人类的速度不相上下。

“大哥慢一些。”小离在木歌身后提醒道。

“怎么呢？”

“最近我已经偷偷接入了月馆的摄像头，其实只要躲在远处偷偷的看就好了。 ”小离说道。

木歌转过身，惊奇摆在了脸上：“他们不会发现吗？”

“我没有录像或者转移数据，只是在后边偷窥。”小离答道：“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如果可以点赞，木歌真想给她点个666。

两人下到平地，在离月馆三十米左右的一处草坪坐了下来。小离从身上抽出一块三毫米厚的超薄屏幕递给木歌，实时连通了月馆的监控画面。

面对着几十个监控摄像头，小离很快寻找到了亚当的身影，单独将有亚当的画面拉出来放大了。

木歌仔细观察他的身边的东西，试图找出他的位置。亚当似乎是在一间实验室里，空旷的房间四周摆满了器械，木歌很确定他没有到过这里。从摄像头的角度看，亚当是才进这个房间不久，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不停地左右四顾。

图像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让木歌皱起眉头。许久不见的奥利此时正在亚当对面，同他交谈着什么。木歌忍不住问小离：“没有声音吗？”

小离的目光看着空中一个点，答道：“等我试试。”

大约半分钟之后木歌手里的屏幕扩音器里传来了声音，不过并不十分清晰。木歌依稀听着亚当说什么谈判、离开、和什么杀死。奥利的反应很夸张，像极了他现在暂住的女性身体的肢体表情，一个劲地摇着头，并且像在祈求着什么。

木歌看得疑惑：“不能再清楚一些吗？”

“不能了，这个地方的拾音器似乎有些故障，这已经是我放大之后的音量了。”

“能从口型看出来吗？”

小离瞬间将图像放大了两倍。遗憾的奥利的这具机器体发声并不是跟随口腔的微动作，只是有张口的动作而已。木歌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问恩唯要个高端一点儿的机器体。

奥利同亚当说了一阵子话， 向亚当做了个“请”的姿势，亚当转头朝门口看了一下，跟着奥利出去了。

“他们去做什么，不会是去见Alan吧。”木歌虽然情感上相信亚当，不过显然还是有点介意亚当之前说的话的。

小离快速地将摄像头画面切换到了走廊上，刚刚出了房间的奥利和亚当进入了视野之中。走廊上的摄像头位置偏高，呈远景的俯角。亚当走近了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抬头向摄像头看了一眼。木歌有偷窥被他发现的错觉，心跳漏了一拍。

很快地亚当低下头，朝既定路线走了。

小离忽然插话道：“他不是去见Alan。”

木歌将信将疑，看着亚当的一双白羽翼：“你怎么知道？你和奥利连线了？”

小离的脸色发生了微微的变化，答道：“他去月馆的时候就被Alan禁止和我连线，现在他也没有和我连线，只是我单方面地侵入了他的系统。 ”

木歌有种奥利被小离强迫的感觉，也难怪小离不自在。“他不知道吗？”

“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小离答道：“他可能没有发现我，也有可能发现了但是没有通知Alan。”

木歌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奥利喜欢小离到了背叛Alan的程度？作为人类完全不理解机器人的感受……如果真是那样，奥利岂不是能成为他们的卧底。

“他们要去见北馨。”

小离的话音刚落，木歌手中的画面就切到了另一个房间。摄像头的方向是正对着门的，清晰地看到了亚当的正脸。这间房间更像是一个会议室，房间正中有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木桌，四周排着十来张木椅。其中一张木椅上坐着的正是他见过一面的北馨。

木歌对北馨的态度一开始只是无感，到后来知道亚当和恋人们被虐待得死的死残的残，对她有了相当程度的厌恶。这种感觉让他对亚当的处境抱有一定程度的担忧。

亚当在木桌的另一边站定，面对着北馨。两人的距离大概只有非常近的两三米。北馨抬手示意亚当坐在对面，任性的大猫却没有听从她的话。

只见亚当赤足踩上椅子的坐垫，一屁股坐在了椅背顶上。

要是换个人这么坐，恐怕会跌倒得很难看吧。木歌感叹这真像亚当的风格，显得高冷而逼格十足。

桌子对面的北馨似乎并没有介意他的无礼，双手交叉着放在桌面上。“他和你说了我的来意吗？”她这句话指的应该是奥利。

亚当的金瞳看了她一会儿，答道：“他说了。”

木歌竖起耳朵，两人即将进入的话题是他刚刚听得不完整的。

“Alan的手术很成功，我今天也是顺道来看他的。你要是能喜欢他——”

亚当的眼眸转到北馨的额头上：“怎样？”

“你在这儿也会快乐一些。”北馨说完微微笑了起来，显得和气而优雅。

木歌知道这都是她的伪装，她曾经派人想杀掉他，得亏恩唯暗地里出手相救。

“你们在乎我的快乐？”

“当然在乎，在我们看来他是最适合你的人。”北馨的食指轻轻叩着桌面，“你如果愿意接受他，我们会考虑放你们出去，让你们更自由。”

亚当只是听着她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木歌知道那只是个陷阱，名为亚当计划的陷阱。北辰财阀在亚当身上花了五年多的时间，依旧没有能“复刻”出一个亚当来，甚至研究的永生课题也没有足够的进展。唯一有的收获就是Alan移植的翅膀，至少短时间里成功了。

可是Alan的身体结构和亚当的完全不同。他没有亚当超轻而坚韧的骨头和发达的肌肉，也没有支撑飞翔的强韧心肺，连木歌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Alan的翅膀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又怎么能与亚当匹配？

“如果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亚当忽然开口问道。

北馨的表情可以用欣喜来形容。不过她依旧强忍着将喜悦表露在脸上，回答道：“等你的翅膀长成，你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亚当忽然歪过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摄像头。木歌没有认为他知道他在看他，亚当的这个动作可能只是下意识的。北馨在给亚当设套，多年以前她们让恋人放亚当逃跑，借此除掉恋人，再折断亚当的翅膀作研究，现在不过是换了个提法。

美其名曰的让亚当恢复自由，其实是拖着Alan这个监视器，想发现他的族群吧？

如果有无数的素材能用于研究，说不定永生的课题会进展得更快。

亚当思考一阵，回答道：“我要木歌也跟我一起。”

木歌听过之后有了击碎手中屏幕的冲动。亚当怎么那么傻，知道是圈套依旧要跳？不光要跳，还要带上他一起跳？他到底想做什么？

北馨意料之中地没有同意他的要求，开口道：“木歌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可以解释一下，今天亲吻他的意思吗？”

亚当眉间皱了起来：“人类不是用他表示友好吗？我跟木歌的关系很要好。”

“只是这样？”

木歌忽然将屏幕递回给小离：“我要进月馆。”

小离吃了一惊，问道：“现在去吗？”

“不然什么时候？你听见了，能明白他在干什么吗？”木歌心道荒唐，就算亚当想借此机会逃跑，也要考虑一下众目睽睽之下的成功率。这还不如等等小离破解虹桥的安保系统呢……

“他这混球，难道还想三人行？”

木歌不自觉地将气撒了出来，违心地告诉自己只是见不得亚当失智，再一次失去翅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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