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总,既然您吃好了,那我先回去了。锅里有煮好的粥,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冷濯动了动喉结,声音不大,“好。”
江云舒可不管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吩咐,既然没什么事,他便撤了。困得要死,眼皮直打架,回到家也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脏的碗已经被江云舒洗好放进去柜子,唯有一锅的白粥放在灶台上,冷濯掀开锅盖,气笑了。
满满一大锅的粥,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第二日一早,江云舒善心大发,在楼下的早餐店端了碗鸡汤面,用暖袋保着温,去公司拿上文件,又返回冷濯的公寓。
按响门铃,过了许久,就在江云舒准备按密码的时候,门才从里面打开。
“以后你过来,直接输密码就行。”
冷濯又恢复了以往冰山的模样,看起来身体还不错。
“好的。”
江云舒做助理不久,就知道了冷濯公寓的密码。偶尔会在应酬后送他回来,或者帮他拿遗忘在家的文件,门口的保安都认识他。
但他记得第一次进到这里时,冷濯就对他说过,自己在家时,过来的时候需要先按门铃,不能直接输入密码进门。
那次过后,江云舒就知道,他这老板有洁癖不说,还对领地有占有欲。
就如昨天,昨天虽然冷濯生病,昏迷不醒,但依旧没让司机送回来,连进家门,江云舒也只是按住他的手腕,让他自己开锁。
虽然不知道老板今天为什么这么说,但总有他的道理,江云舒答应得快,心里可不真这么想。
也许人家也只是因为昨天的事,客气客气而已。
抛开这一插曲,江云舒顺手将带的鸡汤面拿出来。
“老板,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早餐,给您带了面条。”
话落,又找补到:“要是您不喜欢,我再去定其他的。”
冷濯看了毕恭毕敬的他一眼,又把目光集中在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随便应了句,“就这样。”
坐下后,又转身朝厨房去。
江云舒把鸡汤面摆好,就见老板端着碗白粥出来,放在他面前,“江助昨天辛苦了,这是你煮的粥,当早餐吃了吧。”
面前的粥一片雪白,用一个比平常吃饭还稍大的碗,装了满满一大碗,光是看着就没有食欲。
江云舒低头,想逃避老板的视线,十分抗拒,“谢谢老板,但我吃了早饭过来的。”
偏偏老板过于“知恩图报”,无视他的拒绝,“江助吃了早饭过来,这么远的距离,也早该饿了。”
江云舒:我不饿,我没有,别瞎说……
“吃吧。”
轻飘飘的两个字,压得江云舒头更低了,不敢不从。
他依稀还记得,当时煮那么多粥,完全是为了泄愤来着,怎么现在轮到他吃下去了?
一勺一勺艰难地喝着,江云舒有苦难言,真是: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老板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
别说,这歌现在还挺应景。
尤其,对面的人似乎心情很好,那碗鸡汤面不一会儿就被吃完了。江云舒的白粥,还剩大半碗。
也不知道有没有咸菜来配一下,江云舒皱着眉头,三心二意干饭。
早早吃完的冷濯,余光越过手上的文件看过去,只见江云舒每喝一口,眉头都皱一下,而且嘴鼓得像河豚一样,明显难以下咽。
手上的勺子拿起来又放回去,开始还一勺一勺地吃,到了后面,只能吃半勺。
他的余光落到那只拿着勺子的手上,昨晚被烫着的红痕消了不少,但手背上仔细看的时候,还是有点明显。
不由地想起昨晚这只手的手感来,冷濯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手也能这么细腻。被他轻松包裹在手里的时候,好像一团棉花,软绵绵的,关节上的骨头似棉花的籽一样,硌着他手心的茧。
轻轻一捏,就能泛红,比他收藏的玉石还娇气。
“咳咳!”
一道咳嗽声,打断了冷濯的目光。
顺势抬头看向上面的脸,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往常最是温和的人,这会儿轻轻撇着嘴,像是撒娇。
“老板,我真吃不下了……”
不仅吃不下,还呛到了。
江云舒现在就是,十分的悔恨!后悔不该为了一己私愤,给老板煮这么多粥。到头来,最后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冷濯脚尖微动,想起身,又生生按下,“吃不下就算了。”
他的一句话,江云舒如蒙大赦,感恩戴德。生怕他反悔一样,将两个碗三两下收回厨房去。
徒留餐桌上冷濯哼哧一笑,扬起的嘴角怎么也收不回去。
“老板,需要处理的资料和文件,我都给您带来了,您好好在家养伤,我就先回公司了。”
江云舒胃撑得难受,巴不得远离这人,赶紧回公司休息一下。
“不着急,”面前的人却不如他的愿,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穿着简单的T恤,却仍旧贵气十足,震慑得旁人不敢动弹。
“江助辛苦,今天就在这儿上班吧,”最后还加重了语气,“和我一起。”
轰——
五雷轰顶!!!
江云舒正准备走的脚都忘了收回来。
只顾着摇头摆手,“不不不,罗秘和各个主管那边估计需要和我核对细节,面对面地。”
所以,还是让我回公司吧!!!
“我早上已经给罗秘那边说了,她说完全可以一个人处理公司的事儿。”
……
江云舒的后路就这么被砍断,他只能灰心丧气地留下。
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在公司至少还能出办公室喘息一下。在这儿,则是直接和老板俩人同一张桌子,他觉得要不然也晕倒算了。
最后,身体强健的江云舒不但没晕,还被冷濯带到了书房。
冷濯的书房如他整个人一样,简洁干练,除了书,没有多余的装饰,里面有一张书桌,又宽又长,江云舒刚好能和他坐在斜对面。
一张桌子,斜对面……
光是想想,就窒息……
趁着老板没进来,江云舒坐在软椅上,一顿输出。
“我老板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生病了让我送文件,大早上折磨我,让吃了早饭的我喝白粥,现在还不准我回公司,让我在他书房和他一起办公!”
“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率先在群里笑出声的,是竹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老板生病也这么有战斗力?!”
江云舒回他,“可不是?斗战胜佛都不如他!拜托!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诶!他就这么对我!忘恩负义!以怨报德!”
朵拉:“给你支一招,就怕你不敢……”
江云舒瞪大了眼,嘟着嘴不服输,“说!闲杂没有什么我不敢的!只要能让老板不再折磨我的身心。”
没过一会,江云舒就看到群里朵拉发过来的字,“听说你老板未婚,干嘛不拿下他?”
竹光跟着留言,“牛B!还得是我们的筑梦师!”
后面跟着个表情包,“哆啦A梦掏出一本黄.漫.gif”
江云舒:“……”
“没一个好人!现在我十分想念蕊蕊,至少她单纯……”
另俩人仍旧打着哈哈,给他出着馊主意。
“多好的机会!”
“就是就是!”
听到脚步声,聊得正嗨的人,连忙和两个不着边际的人说拜拜,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号被老板发现。
“不说了,我老板进来了。”
也不管那两人后面说了什么,将手机息屏,放在旁边。
进来的冷濯换了身衣服,穿上了平常上班时的衬衫,相比家居T恤,衬衫更显得他禁欲又克制,特别是他那副无框眼镜,让他更显严肃。
江云舒见状,心里腹诽,有必要吗?都在家里办公了!
冷濯坐在江云舒斜前方,文件放在两人中间,挡住了看过来的视线。
“咚咚咚”
江云舒听到敲桌子的声音,抬头看过去,便听到属于老板的命令,“江助,把中间的文件放到你那边。”
怎么的,这么大张桌子还能挡着你施工不成?!
敢怒不敢言,江云舒默默移动文件,抱回了自己右手边,现在老板不用余光,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他了。
江云舒现在,就好像一个南方人,在北方澡堂子里的那种尴尬,全身赤一裸,在冷濯面前没有遮挡,坐如针毡,浑身难受。
只能靠工作麻痹自己,心里暗暗想着,没事没事,两倍工资呢,不就是一天不动脚,就当在公司一样。
而对面的冷濯在自己家里,显然比他淡定。
应该说,无论在哪里,他都能如此面无表情,江云舒怀疑,就算是泰山倒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冷濯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提示,在工作之前顺手解锁,点了进去。
平常最没耐心,从不浪费时间的人,这会儿看着手机却是认真,好像里面是几十亿的合同一样。
至少江云舒是这么觉得的。
他偷偷看过去,又觉得不像,因为冷濯脸上少有的,竟浮现出一丝笑意,虽然不怎么明显。
显然对于老板来说,再钱多的合同也不会让他笑出来,难道是他那心上人?
那个给老板戴绿帽的人回来找他了?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老板,有钱有颜,说实话,他倒是很想知道,是哪位大神,能让老板伤心地不吃饭,急出胃病来,又能让老板仅仅是光看着手机,就能勾起嘴角。
江云舒头脑发散,并不知危险将近。
冷濯看完群里的聊天记录,又点开江云舒的头像,进到他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他没见过的:
“唉……再怎么有钱怎么帅也要被甩,人生无常啊……”
这是……
说的谁?韩文博?他不确定,这语气往常只有在骂自己的时候才会如此,特别是他在评论里说的“阎王”,岂不是就在说他?!
冷濯看不明白,什么被甩,什么小丑???
不过他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两句,而是前面,“有钱”、“帅”。
所以他在江助心里,是不是条件也不算差?
至少,比那位学生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濯哥:江助说我有钱又帅,他心里有我。
舒舒:我老板,小丑又有病!
(ps.澡堂那个只是一个举例而已,只是作为一个南方人有点难以适应,并不是说不好哦~~南方北方都很好的~~~peace and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