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被暴雨洗刷过的天空透亮如水,火红的太阳从山的另一头升起来。
很可惜,没人看到这美如画的朝阳。
因为……三个帐篷的人都还沉浸在梦里。
最先醒来的,是昨晚睡得很好的江云舒。早上的生物钟让他按时醒来,一睁眼,便是一堵肉墙。
“嗯?”
他脑子晕晕的,有些分不清身在何方。眨了眨眼,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自己因为想看烟花,昨天被大雨困在山上了。
但是……他抱着的是什么?!
指尖动了动,手心里温热的体温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啊……”江云舒吸了吸鼻尖,一股冷香袭来,这分明是冷濯身上的味道,此时他紧紧贴着对方,香味更甚。
攒眉疾首,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然而内心早已汹涌。
“……”
没脸见人了!!!!!
他!居然把老板“睡了”!!!!
要死要死要死!
救大命!!!
江云舒不敢做大动作,连刚才摸索着的手指都停了下来,脑子里想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悄悄起床,挣脱冷濯的手臂。
谁料他一动,旁边的人似有所感,手臂捁得更紧了。
“别动。”
卧槽!
梦中的呓语,带着独有的暗哑,性感得让早上的小云舒差点“抬头”。
不敢动!江云舒身体僵硬。
彻底醒了,等着冷濯再次沉睡。手再度松缓时,机智地慢慢往下滑,一寸一寸,像奶猫一样试探。
“江云舒啊江云舒,你一世清白啊!全毁啦!!”
赤脚站在地上,虽然帐篷防水,却还是透着凉意。
也幸好这份凉意直冲脑门,再凉透心口,要不然还不知道他看着这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坐在地上,清晨醒来的江云舒就开始反思,冷濯一向不喜生人,昨晚一定是自己没好好睡觉,往冷濯那边去的!要不然他老板能,能……能抱他?!
而且……他们的睡袋明明是单独的,现在却成了两张被子。
他不知为何会这样,光是回头看一眼,江云舒就觉得脸红心跳!
连呼吸都变得轻起来,不敢扰了冷濯睡觉。
要不然,就装死算了?!
江云舒破罐子破摔,反正他睡着了,本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两个男人,抱着睡觉也没什么。
应该……应该没什么吧?
他,他也没和别人睡过啊!!!
苦着张脸,想好了对策,稳了稳心神,江云舒胆子也大起来,起身看向床上的人,自顾自疑惑,“这被子真是我弄的?”
他有这么大力气吗?!
唉,不管了,反正冷濯问起来,就说不知道就是了。
想到这人,江云舒又把眼睛往上瞟去,睡觉的人脸上的冷冽卸了下来,下颌的棱角也淡淡的,微乱的头发更是让他多了点随意,没了眼镜,睫毛看起来都乖顺了许多。
“呵~~”江云舒在心里暗笑,“这样看,和平常差别还挺大的。”
如果没有总裁这个职位的衬托,江云舒甚至想,“还挺乖。”
这时,他的手机亮起,上面显示七点整。
下一秒,刚才还晕乎乎站在床边胡思乱想的人,顿时警铃大作,往前跨一步,立马将还没来得及响起的闹钟关了。
开玩笑!他还想多活一会儿!!!
看着手里的手机,江云舒有了个想法。
他打开拍照功能,走到床边,恶魔低语,“我就拍一张,没关系吧?”
毕竟,这样又乖又性感的冷濯,很少见,他又不给别人看,就拍一张,以后加班的时候拿出来看,兴许心情会变好。
想法很好,但他怂!
怕吵醒对方,没敢用力压气垫床,只能一只脚轻跪在床上,虚支着手,往前伸去,势要拍到床那边,冷濯的全脸。
“转那么过去干什么?!都拍不到了……”
一边腹语一边往前挪了挪,另一只手撑到睡袋上某处,稍一用力。
“云舒?”
“啊!!”
江云舒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脚一软,往前一按,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床上。
“唔……”
而此时……闯了祸的人还有心情想,还好,差一点,差一点就丢了初吻。
呼吸落在冷濯的脖子上,两人均是一片灼热。
江云舒觉得也许他该问问冷濯,用的什么香水,怎么有迷魂的作用,他觉得脑袋更晕了。
“手——”
“什么?”江云舒懵着脑袋,抬起眼看向清明的人。
“你的手!按在!那里!”
江云舒感受着手下的硬度,轰——
两个人的脸一起赤红。
他在干什么啊???!!!
“我,我我我……”说着不成句的话,慌慌张张的,想到床尾站起来跑出去。
却不料脚被睡袋勾住,又绊倒在床上,差点摔下去,还好床上睡着的人长手一捞,扶住他的腰,稳住了他。
扭动间,并不柔软的睡袋滑落下去。现在不光他的手,他整个身子都能感受到冷濯清早旺盛的“生命力”了。
江云舒:……
有没有那会说话,带着怀表的兔子先生?在哪里??快来把他带到和爱丽丝一样的地下仙境去!
他实在没脸在这个星球上活下去啦!!!
“唔……”相比他的慌乱和尴尬,床上刚醒的人皱着眉,表面上冷静的不得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江云舒坐起来,两只脚仍旧屈跪在床,一个劲道歉。
冷濯闭了闭眼,转过头去,这人,就是来克他的。
他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这副模样,穿着宽大的衬衣,赤脚跪在床上,撇着嘴撒娇,有多可怜,多让人……想欺负。
表面上一派君子模样,只有眼里的猩红和身体最诚实的反应,才知道他压抑着怎样的情感。
“先下去。”冷濯自诩从小到大拥有良好的自制力,但这样的折磨还是第一次,特别是对方还没开窍。
“哦。”在江云舒看来,冷濯就是生气了!
也是,男人早上都有这个时候,自己还不小心碰到了,像他这种洁癖,肯定是恨死自己了!
自觉做错了事,担惊受怕地下床,默默把床下的睡袋提溜上去,“要不,您缓缓?”
“嘶……”冷濯手上青筋暴起,他都快平息了,偏偏这人还来招他!
“错了错了!”江云舒给他盖上睡袋,匆忙穿上自己的外套,到外面洗漱去了。
“呼……真是!”冷濯掀开盖过来的睡袋,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想把你……”
刚才一阵混乱,江云舒落到床边的手机忘了拾起,此时一阵铃声传来,打断了冷濯的心思。
他无意窥探江云舒的隐私,只随意扫了一眼。
“翟义凯”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铃声响个不停,仿佛不接电话对面就会一直打。冷濯看了眼外面,指腹摩挲着金属外壳,就在对方打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接了起来。
“云舒?你还好吗?要我接你吗?我,是说……周末可以一起……”
“翟先生。”
翟义凯的声音戛然而止,停了一会儿才冷着声问到:“云舒人呢?怎么是你接他的电话?”
冷濯:“舒舒?这么早他自然还在睡觉,你吵到我们了。”
翟义凯:“……”
许是气急了,往常一直在江云舒面前扮作谦谦君子,彬彬有礼的人低吼到:“冷濯!你别以为你是他老板就能威胁他!”
冷濯觉得好笑,语气淡淡的,“我喜欢他,无关我的身份。我威胁他什么了?”顿了顿扎心到:“倒是你,就算你处心积虑又怎样?你这么聪明的人,不是早就知道他不喜欢你,所以一直不敢说出来吗?”
“你……”
对面许是被他这句话戳中了心窝子,话音刚落,对方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冷濯看着黑下去的屏幕,里面倒映出他的脸。
也不是像他刚才说话般那么淡定……
青梅竹马?他深知其中的感情,是谁也抢不走的。
“我洗好了,你去吧。”
江云舒从外面进来,发尖上还滴着水。
双颊被冻得红红的,冷濯皱眉,“怎么没烧热水洗?”
江云舒不在意,“没关系,不用讲究那么多。”
冷濯看了两眼旁边的手机,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刚才翟先生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我看他一直打,就接了起来,你别介意。”
江云舒点点头,并不怎在意,“没事儿,应该是担心我的安全。”
“嗯。”冷濯应着,话毕,又捏紧了拳头,“你打过去吗?”
江云舒想了想,“我们先下山吧,回去再说。”
既然冷濯都接了,翟义凯也应该知道他没事,可以放心了。自己打过去反而多此一举,而且不知是不是昨天淋了雨,他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有些头疼。
听到他的话,冷濯的手松开来,嘴角隐隐扯出一抹笑意,眼里星光闪烁,“好。”
他承认,在江云舒这件事上……
他自私。
江云舒没注意,趁他出去的时候,收了睡袋,把床折好。
期间,隔壁的人也陆续起床了,韩文州还过来看了一眼。
“云舒起这么早?”
江云舒客气笑到:“生物钟。”
“哦~~”韩文州的眼睛扫过他们的帐篷里面,朝冷濯走去。
插着手在冷濯身边晃悠,打量着洗漱的人,“啧啧啧……”
“啧啧啧……”
冷濯捧起冷水,差点浇在他头上。
“有屁快放!”
韩文州:“兄弟,你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不行?”
冷濯:???
眼里只差说他有病!
韩文州不在意,继续道:“亏我给你制造良机,天时地利,就差人和了。刚才我特意去看了眼,你们那睡袋怎么没打开成被子?”
冷濯想说,他昨晚就开了好吗!只是云舒早上起床收起来了而已……
话到嘴边,又止住,“要你管!”
韩文州坏笑,嘴贱道:“兄弟你要是不行,我给你推荐个中医,肯定靠谱……”
冷濯没忍住一捧水泼过去,“滚!”
韩文州边退边笑,“诶!别讳疾忌医!给你说……”
“你才不行!我行的很!”
韩文州可是怀疑过他的,怎么肯轻松放过他,“实不相瞒,以前我早就怀疑你了,哪个男人像你一样,完全不那啥,就算用手也行,但你这人,以前一门心思在工作上,也就罢了,现在好不容易,喜欢的人就在你旁边,还没‘起来’?”
冷濯把洗了脸的水泼出去,不理他,只强调一件事,“我说了,我行!我早上还……”
“怎么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韩文州和冷濯转身回去,正好看到江云舒拿着东西站在远处。
“你们在干嘛?”
“没……”
“没事儿。”异口同声。
江云舒狐疑地看了眼俩人,“韩先生麻烦您开一下后备箱,我把这些东西放到车上去。”
“诶!好勒!”韩文州笑着看了眼冷濯,仿佛在说,“你行,还让人清早起床整理帐篷?”
气得冷濯一阵头疼。
在太阳越来越热辣的时候,几人终于集齐,起的最晚的,还数韩文博。
看到大家都在等他,有些不好意思,捶了一下孔素的背,骂他,“都怪你!”
孔素拉过他,让人坐到自己身上,温柔道:“没事儿,今天周末,可以多睡会儿。”
韩文博:……现在是周末的问题吗?!
江云舒看了眼他脖子上遮不住的草莓,心领神会。
没带早饭,几人决定先下山去,金川有事儿回公司,韩文州和他一起,韩文博说没睡好,不想吃早饭,便决定和孔素先回家。
剩下江云舒俩人,他也是想先回去,脑袋越来越晕,吃不下什么东西。
开始的时候冷濯没发现,等到了车上,江云舒担心在山路上出事,才坦言自己不舒服,请冷濯开车。
冷濯这才知道他不对劲,摸了摸额头,“有点烫,应该发烧了,车里备有药,吃一颗再休息。”
江云舒实在难受,也不客气,吃了一颗退烧的,坐到旁边的副驾上。
“不舒服怎么不说?早知道我们别等他们,尽快下山去。”他有点自责。
都怪他早上和江云舒闹了那么久,没注意他只穿了一件衬衣,山上又冷。
江云舒却不在意,“又没事,我只是脑袋有点晕,不严重。”
“怎么不严重了?你知不知道有的人发烧得了脑炎?!”
他语气有些冲,弄得江云舒不知所措。
他从小就是这种体质,身体不舒服不会表现得很明显。从小他不说,他爸妈也难察觉。
长大后,身体上的不舒服,他能忍绝不吃药打针,没事睡一觉也会好。
但他这个性格,显然让冷濯生气。
“你知不知道,小病也能要人命?!身体不舒服,就要早点吃药早点看医生!”
江云舒吃了药,有点犯困,不过在山路上,又怕冷濯情绪激动出事,安抚到:“行,我知道了,你小心点。”
默了默,看着前面两个车,为自己辩解到:“他们是你朋友,我是你助理,自然是以他们为先。”
亲疏关系,江云舒一直都很拎得清。
“江云舒!”冷濯猛得踩了刹车,转身说到:“我把你当助理就不会和你睡一个帐篷,一张床!”
作者有话要说:
舒舒:别骂啦别骂啦,我知道错了!
冷濯:气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