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走!”元卓“唰”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我的天!”尤妮丝吓得一激灵,“你吓死我了,怎么会有人昏迷了四天还这么有精神啊!”
“我都昏了四天了?”元卓光着脚踩在羊绒地毯上,拔剑四顾心茫然。
“你不记得了?你前几天吃着吃着饭,突然就一脑袋栽进盘子里了,我们都超级担心你的......顺子。”
夏娃兴奋地:“我能跟我能……”
巴尔平静迅速地打出六个炸弹。
夏娃:“?”
尤妮丝:“不对吧?不该你出牌!”
巴尔:“玩个牌还有什么顺序,我想出就能出。”
然后又秒甩了一个天王炸。
夏娃尤妮丝以及围观的亚当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尤妮丝简直想掀桌:“总共四张大小王我手里还有一张,你掏出来六张?作弊吧你!”
“他好帅啊!我也想帅一次啊!什么时候轮到我上桌啊我也要玩!”亚当都要羡慕哭了。
莉莉丝扶额:“帅屁啊......你到现在都没看懂规则吗?”
“这么担心我,都担心到斗起地主来了。”元卓看面前这四个人玩得忘我,简直都快被气笑,“好抽象啊你们!我教你们玩牌就是让你们干这个的?!”
“哎呀元卓生气了!那不打了不打了。”尤妮丝的牌局被巴尔这个搅屎棍搅得心烦,顺势把牌桌一推,亲亲热热地扶着元卓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洋甘菊茶,“快坐下,呃身体不好就多喝热水。”
元卓捧着杯子,盘腿坐在落地窗边的雕花木椅上,露出瘦削的手腕和脚腕。他身上穿着几年前和雷米尔在尤妮丝家短暂停留时置办下来的家居服,但这几年他瘦了太多,尺码已经不太合适了。
其实他以前仗着自己这具被弥赛亚赐福的身体,吃饭经常有上顿没下顿,从来都没出过问题。但这几年,元卓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开始下降得厉害。之前几次被弥赛亚叫走也没有昏迷的状况,这次就神魂不稳,好不容易请下来的假,都被他睡过去了。
大概是弥赛亚的力量被禁锢,没了神力的保护,他也慢慢变回了正常人。
这让元卓的焦虑更多了一层——这塔再建不完,搞不好还没把雷米尔救出来他就先老死了!
变成老头去第一天门口可以刷敬老卡吗?或者拿着拐棍敲完门直接躺下碰瓷......万一天国不时兴尊老爱幼那套咋办?
而且即便拼了一把老骨头唱着想你的365夜勇敢劈山救夫,万一雷米尔不是恋老癖.....这都不用说万一了,你看雷米尔其实比他年纪大个几千倍但脸上一根皱纹都没有就知道了!
你说到时候他俩走一起多混乱,你远看外表是对爷孙恋,其实是对黄昏恋......也不对,按照实际年龄还是对爷孙恋......
元卓越脑补越猎奇,猎奇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索性狠狠甩头把这些念头通通摇飞。
还不知道耶和华会给他俩下怎样的绊子呢,他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昏迷的这些天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尤妮丝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颇感奇怪,但还是努力回想了:“没有啊?前夫跑来发神经算不算?”
元卓:“......哪个前夫?”
尤妮丝:“就最近的那个。”
尤妮丝最近的前夫就是她闺女的爸,闺女还没出世,两人就因三观不合而分开了。尤妮丝是坚定的无信仰者——这点即便是亲眼见过天使也没能改变。奥列沙对她父族家的迫害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甚至导致她难以接受有信仰的恋人。
恋爱取向非常明确:高的,身材好的,不信神的。
她这个前夫比较特殊,两人认识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真不信还是藏的好,反正尤妮丝是一直以为他挺正常。这男的脸蛋身材都好,人也彬彬有礼,尤妮丝整体一评估——遗传基因不错,适合取精生子(?),所以前夫得到了“可以成为我孩子的爸”的殊荣。
谁知道孩子还在肚子里呢,前夫好好的人就疯了,天天说什么神和他交流啊入梦啊,神迹降临的。让个狂热教徒当孩子爸,简直是踩尤妮丝大雷毁她一世英名啊,赶紧给了一笔分手费迅速让他卷铺盖走人了。
这还是去年发生的事,之后这个男人可能是为了看孩子方便,用那笔钱置办了附近镇上的一间屋子。你说他单纯是为了看闺女就算了,还三天两头过来传教,尤妮丝生完孩子本来就烦,派人把他揍了一顿狠的,这下他才消停了几天。
眼下怕是养好了伤,又过来了。
元卓不厌其烦地挥手:“这算什么异常啊赶紧轰走......我说,他要是实在没事干就让他跟着我去建塔吧,我们就需要这种精力旺盛毅力强的苗子。”
“你要是能劝动我也没意见。”尤妮丝无所谓道。
她顺口一说,谁知当天下午前夫来的时候,元卓真的挺着个小腰板就上去挖角了。
“别喊了哥们,老婆孩子不理你,自己身上找问题,先回家修修男德吧。”
“不!我不会放弃她们的!尤妮丝!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你都来了几次了,心里不是门儿清么,她不会出来见你的。”
男人的神色有些癫狂:“不行!你告诉她,不想死就抱上孩子和我走!”
这神经病骚扰别人还不够居然搞死亡威胁!
元卓有一瞬间想立刻把帽子戴上直接把他咒死在这完事。
“你有手有脚年轻力壮的,别干这种寒碜事了行不行,就不能靠着自己的双手为这社会做一份贡献吗?”
男人很不屑地嗤笑一声。
元卓把额头上蹦出的青筋按回去:“你也应该听说过,我是个公爵,是巴别塔项目的负责人。既然你与尤妮丝也算是关系匪浅......我勉强可以让你抱抱我的大腿,走个关系带你去瓦莱搬砖,怎么样?这工作对你们小村落的人来说也算光宗耀祖,你好好表现,万一尤妮丝就回心转意呢。”
“哦,你是那个传说中的绿帽公爵,我听说过。”元卓做过自我介绍后,男人的神色由纯粹的癫狂,变成了癫狂中带了些恨意与警惕。
“看来你听过我的故事哈?”元卓笑笑,“嗨呀,其实那些可怕的传言都是真的啦。”
男人:“?”
“嗯,所以给你两个选择——你去搬砖,你的烦恼就会化为乌有;不去搬砖,你就会化为乌有。”
前夫脸色风云变幻,最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可以去,但是我要尤妮丝和我孩子也跟着去。”
我靠这天杀的听不懂人话,还是死一死算了。
元卓刚想掏出自己的神器好好交流一下,就听到身后传来尤妮丝的回答——
“可以。”
元卓:“?!”
“你疯了?我给他拉去瓦莱就是想让他离你们母女远点啊!”
真不理解这姑娘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元卓恨不得给尤妮丝一个头槌。
“哎呀!你不是说在塔顶生活可以青春永驻么!我去参观参观还不行啊?再说如果他做了什么离谱事,你觉得夏娃她俩会坐视不理吗?”
尤妮丝内心os:早在那个垃圾人刚犯病的时候就说什么巴别塔巴别塔的,老娘就要看看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虽然估计他也没那个本事妨碍到元卓。
但我才不会告诉元卓我这是担心他呢哼毕竟老娘就是这么温柔心善体贴入微的大美女啊!
尤妮丝把行李打包收拾好,装满了两个拉货用的豪华大马车,然后拿着蚕丝手帕挥别了家里的仆人们,转身嘻嘻哈哈地搂着闺蜜,一路说笑打闹着就到了瓦莱。
“哇,不亲眼看一看,真的很难想象......”尤妮丝惊叹于眼前宏伟壮丽的建筑。
巴别塔与其说是一座塔,不如说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如山般的建筑群。无数座高大的罗马式拱顶亭台,哥特式尖顶的塔楼,一层一层错落的拱门与罗马柱,掏空了成千上百座石山,砍伐了近三分之一的森林;凝结了整个伊卡罗大陆人民数十年的汗水,承载着人类族群的野心与勇气,直直地耸入云端。
他们驾着马车缓慢爬坡走近巴别塔的正门。一行二十余人,近十辆马车,仅仅是这两扇用巨石搭建的门板,就将他们衬托得渺小如蝼蚁。
“公爵来了!”门口的士兵看清马车前的徽章后,立即列队欢迎,驯兽员们在象背上行礼后轻喝,六头白色大象披上华丽的手织毛毯,拉着含有金属丝的编织绳,缓缓地拉开城门。
尤妮丝简直被震撼得失语,憋了好久,才呢喃着蹦出一句:“你真是今非昔比了......”
元卓迅速蹬鼻子上脸:“对啊!这下知道了吧!我这么个大忙人还要抽出时间陪你旅游,还不赶紧感动到哭!”
尤妮丝华丽丽地翻了个白眼。
正门只是巴别塔的开始,想要到达巴别塔的高层,还要驾着马车沿着石板路盘旋向上,走上半个月。巴别塔的城市生态已经趋近于完善,沿途可以看到很多商贸中心、香料集市和小花园;马戏团在高台上操作者巨大的木偶进行表演,说唱艺人与舞者携手谢幕,街道边乐此不疲进行辩论的哲学家。
简直是人类的奇迹。
尤妮丝托着下巴想,为什么非要去天国啊,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比起尤妮丝带着点小自豪的游玩心态,她前夫直像一根头发丝,越向上爬,绷得越紧。
那两只曾经英俊深邃的眼睛总是带有几分神经质的慌乱,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打量着天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即便如此,比他更早看到目标的还是那个可恶的公爵,他所遭遇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是什么?”元卓眯起眼睛。
尤妮丝:“什么啊,在哪?”
“我指的这个方向,天上的黑点......咦,怎么越来越大了?”
“来了!神没有骗我!是真的!他没有骗我!”男人激动地摇晃起正在行驶的马车车门,“停车!我要下车!停车!”
他用尽全力奔跑到尤妮丝与元卓的马车旁,攀上车门,探头进去嘶吼:“尤妮丝!带上孩子和我走!快——”
尤妮丝被他疯狂的神情骇了一跳:“你又犯什么病啊!”
“和我走——来不及了,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这边的骚乱没能影响到元卓,他还在盯着天空。
“亚当你来看,天上那个飞向我们的......像什么?”
亚当挪过去,扒着窗户确认了一会儿,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那黑点越飞越近,已经初步显现出来了轮廓。
“像......像一艘船?”
初秋的阳光很烈,如果直直地照在身上,会晒得皮肤生疼;但坐在马车里是舒适的,离开了夏天的燥热,在温柔的晃动中享受着阳光的暖意。
然而坐在这一角阳光下的元卓却脊背生寒。
亚当兀自疑惑着:“船......飞过来了?啊,你看那个云好奇怪,是一条白线...?”
元卓:“尤妮丝。”
尤妮丝:“嗯?”
元卓的声音有些哑:“你这个前夫......叫什么名字?”
尤妮丝挠了挠脸,似乎有些尴尬:“啊,这。”
“诺亚,你全名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