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鱼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没良心。
但楼哥哭了。那他肯定是真的做了什么让人伤心透顶的事情。
温鱼开始回忆自己做过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没有当面告别?
还是刚才把楼哥咬疼了?
他这样想着,谢楼忽然又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谢楼咬他的嘴唇,咬他的舌头,像是在报复他,把他咬得生疼,但温鱼不敢回咬了,他一点也不想看见谢楼哭。
天知道楼哥哭这么一下,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的腿本就有伤,又被谢楼吻得发软,只能伸出手去搭谢楼的肩膀借力,谢楼似乎还在生气,光亲他,不搂他,温鱼只能自己往谢楼身上缠,两人谁也没有提出进屋,就这么在雨里亲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温鱼实在受不了,开始求饶。
“楼哥,我们先进去……”他推着谢楼往屋里走,刚一进屋,就被谢楼压到了门板上。
温鱼逃脱不得,只能尽力地去回应谢楼铺天盖地的吻,雨声被隔绝在屋外,屋内却仍然全是水声。
温鱼搂住谢楼的脖子,青涩地探出自己的舌头,但被谢楼一碰,就湿软得再也不敢动弹,谢楼拖着他往卧室走,刚把他压到床上,温鱼喉咙里溢出了一声痛哼。
他的腿撞到了床沿。
谢楼虽然像是在惩罚他,但听到他的痛哼,身体依然非常快速地做出了反应,他用舌尖最后顶了一下温鱼的上颚,然后抽离,垂眸去看温鱼的腿。
温鱼被他这一下顶得差点失神,他伸手去捂自己的腿,手被谢楼拉开,谢楼一把撕开他那本就破破烂烂的裤子,看见了被雨水泡得快要发白的伤口。
温鱼有些尴尬地想要去遮,谢楼抬手把他的裤子整条脱了下来,温鱼一惊,谢楼掰开他的腿不让他合拢:“别动。药在哪。”
这种姿势实在是太过羞耻,温鱼趁着谢楼去拿药的功夫,连忙要去拽自己的裤子,谢楼转身看见他又用湿润的裤子去遮伤口,仿佛真的被他气到,一把扯开温鱼手里的遮羞布,一巴掌拍在了温鱼完好无损的那条腿上。
莹白的大腿瞬间被拍出了一片红印。
谢楼虽然收了力道,但他的力道,哪怕只有一成,也是温鱼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温鱼硬生生被他这一巴掌打出了眼泪:“你干什么打人啊。”
谢楼毫无歉意,声音冷若寒霜:“你也说了我不喜欢你,我打你不是应该的吗?你有什么好哭的。”
温鱼隐隐约约知道谢楼生气的点在哪里了。
他憋着眼泪,委屈地纠正:“我说的不是不喜欢,是没有那么……喜欢。”
谢楼的脸色在他的话里越发难看,但温鱼恍若未觉,还在说:“难道不是吗,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用力地打我。”
明明就没有以前那么爱了,凭什么还不让人说。
温鱼着实很委屈。
“对,没错,你知道就好。”谢楼半跪在温鱼面前,把温鱼的那条伤腿搭到自己的大腿上,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一边和他作对:“那你在委屈什么?你自己说的,让我把你忘了,现在又在矫情什么。”
温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骂我矫情……”
“骂错了吗?”谢楼眸光冷冽地扫了他一眼,把温鱼吓得一激灵,谢楼道:“还好意思说自己知道错了,自以为是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谢楼的直言不讳把温鱼骂得发懵,他哑口无言,眼泪扑簌簌往下落,谢楼不仅不给他擦眼泪,还在凶他:“哭什么哭,我哪句话说错了。”
太可恶了。
实在是太可恶了。
温鱼今天出去倒了一趟大霉,什么都没吃上还遭了丧尸一顿撵,回来忍着腿疼还要挨顿骂,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他还可怜的人了,他挥开谢楼给他缠绷带的手:“你没说错,我就是你说的这样子,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麻烦都自己走掉了,你还出来找麻烦,你是不是贱?”
谢楼突然抬眸看他:“再说一遍?”
温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骂谢楼贱的人,就是他。
楼哥从小就处处让着他,处处照顾他,还因此被许多人诟病,而如今,他说这种话,是最伤人心的。
“我……”他想要把自己说的话收回去,但说出去的话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哪里是说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温鱼抓紧了衣摆,肩膀有些发抖,不敢去看谢楼的反应。
谢楼突然伸出手,温鱼微微一阵瑟缩,以为谢楼又要打他,但谢楼只是替他把沾血的衣服脱了。
温鱼被他脱得一丝/不挂,谢楼把被子裹到他身上,问他:“饿没?”
问肚子饿没饿,这就是吵架终止的信号了。
温鱼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只露出伤腿和脑袋在外面,瓮声瓮气道:“对不起……”
谢楼问他:“道什么歉?”
温鱼悄无声息地伸出手,去抓谢楼的手掌:“我不该那么说你,楼哥,我错了。”
谢楼没说话。
忽地,他坐到了床沿:“叔叔阿姨不在了。”
温鱼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默默地垂头,含混地嗯了一声。
谢楼扣紧了他的手:“你叫我一天哥,我就不可能不管你。”
温鱼鼻头发酸:“可是……”
谢楼打断他:“你骂我十句犯贱,我都没有关系。但你说我不够爱你,我是真的冤枉。
谢楼的嗓音发颤:“你最不应该怀疑的,就是我对你的爱。”
温鱼有些僵硬地抬起头,他看着谢楼发红的眼睛,抬手抱住了谢楼。
梦里的彩色泡泡完全褪色,破碎成无法捕捉的碎片,而谢楼,站在一地碎片里。
站在他光鲜亮丽的过去,他一片狼藉的现在,和他一无所知的未来里,始终注视着他。
他或许真的错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楼哥没有因为他的死亡而郁郁寡欢,就是不够爱他呢?
这样是不是太过偏激和自相矛盾。
“别哭了哥哥。”温鱼伸手去擦谢楼湿润的眼角,亲了亲谢楼的脸:“这次是我错了,我以后有什么想法,一定都和你说,再也不自以为是了。”
谢楼看着他讨好卖乖,隔着被子掐住了他的腰,有些泄愤似地咬了一口他的脸:“你最好是。”
温鱼趴进他的怀里:“爸爸妈妈不在了,楼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搂住谢楼的脖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哭:“我写的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你。”
谢楼抱着怀里厚厚的一团,在他耳边浅浅地嗯了声。
他揉了揉温鱼的右耳垂,温鱼侧过头把脸埋进了谢楼颈窝里。
热气拂得谢楼心尖发痒,指尖颤了颤:“好了,我身上都是湿的,先松开。”
温鱼听话地松开谢楼,谢楼转身脱了上衣,找来干燥的毛巾擦拭身体上的水渍,温鱼在床上怂成一团蘑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楼。
虽然楼哥是背对他的,但那些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下,也挺赏心悦目的。
温鱼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下落,落到那被深色裤腰紧锁的腰线,他有些奇怪地眼睛发热。
温鱼伸手揉了揉眼睛,对谢楼道:“衣柜里面有向哥的衣服和裤子,楼哥你可以先穿着,你们身高差不多。”
谢楼微微侧过身看他一眼:“内裤也湿了。”
温鱼耳朵也跟着一热,道:“内裤……要不穿我的?或者不穿。”
“那就穿你的。”
温鱼一张脸发烫,他撩开被子,先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给谢楼找,向尹的衣服和裤子对谢楼来说都还合身,但温鱼的内裤……
温鱼有些脸红地看着谢楼:“楼哥,是不是有点小。”
谢楼没有避讳他,当着他的面换的,温鱼看着那明显紧绷的凸起,默默地绞紧了自己的手:“要不还是不穿……”
“就这样吧。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温鱼觉得自己遭到了羞辱。
他的身体似乎从十八岁开始就停止了发育,但楼哥如今的身材,已经是男默女泪的程度。
温鱼也羡慕。
他蹭到谢楼旁边,摸了摸谢楼的腹肌,硬邦邦的,胸肌,也是硬邦邦的,肱二头肌,还是硬邦邦的。
温鱼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软的。
胸,软的。
手臂,还是软的。
温鱼潸然泪下。
自己这种白斩鸡一样的身材,似乎一点男性魅力也没有。温鱼硬生生被谢楼的身材逼出来一点身材焦虑,谢楼看他捏来捏去:“在干什么?”
温鱼瘸着腿往回蹦跶:“没什么,我在想,锻炼身体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叫唤了一声。
一连声。
“……”
谢楼看他:“今天出去做什么了?”
温鱼和他描述了自己一整天的遭遇。
谢楼听完,表情有几分微妙,最后什么也没说,摸了摸他的脑袋,似乎是在哄他,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温鱼跟着进去,和谢楼解释:“没有电,没有燃气,只能烧柴,我来生火吧。而且家里好像没有什么菜——”
“什么家?”谢楼正在取架子上的围裙,冷不丁问了一句,温鱼一愣。没反应过来:“我和向哥的……”
哦,错了。
温鱼及时改口:“房子,对,房子。我和向哥的房子里没有什么菜了,我去后面院子里摘一点。”
他扭身要走,刚迈出一步,谢楼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手没碰温鱼的腿,托着腰直接把他抱了起来,温鱼能察觉到楼哥用了异能,因为他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谢楼把他抱到了床上:“坐好,等饭吃。”
温鱼看他:“可是我可以打杂……”
“不需要你打杂。”谢楼看他要起身,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去,不知道是阴阳怪气还是真情实感:“不是说我贱吗?我就是犯贱,就是喜欢伺候你。”
他转身进厨房,还在进门前威胁温鱼:“要是敢进来帮忙,把你腿打折。”
温鱼:……不用打,已经快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