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酒店◎
甜美的女音响起:“您好时先生, 恭喜您通过我司投资咨询部简历的初筛,我们将在本周六下午安排群面,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参加?”
时律:“……”
还真过了?
他有点牙酸:“参加。”
66蹲在一边, 不停的用屏幕敲宿主的头,咚咚咚的, 憋了满肚子的话想说。
“傻叉宿主!叫你不相信系统!我就说了肯定会过的!我可是专业的!我手里有剧本的!”
可事实上,它只能操着机械电子音,毫无感情的提示:“请宿主好好准备面试。”
时律人都麻了。
不过还好, 这初筛过了, 他这面试是准备还是不准备?
准备的话,从哪里开始?
他眼神飘忽的看向书桌上几大本经济学课本。
今天周四,也就只剩下两天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律拿出了备考期末考试的架势。
他悬梁刺股,呕心沥血, 就这么学了两天……依旧什么也不会。
妄图用两天时间掌握别人四年的内容,也太天方夜谭了。
可既然到了这步, 也没什么退路可走, 时律刷爆了仅存的信用卡,从学校商业街租了件不算太合身的西装,还吹了头发。
西装纯黑色, 均码尺寸, 腰部放量略大, 裤腿胳膊短了一截, 好在肩宽是正合适,时律穿了件白衬衫打底, 再系好衣扣, 望镜子一照, 镜中人身姿挺拔,骨肉匀称,头发服帖的背在脑后,眉骨鼻梁都高挺俊秀,是很高挑出彩。
66在心中暗搓搓打分:“这个宿主穿西装很好看,嗯,和白某一样好看。”
时律便穿着这么一身,去了新叶集团大楼。
他的学校坐落于海城郊区,距离大楼两个小时公交,从公交下来时,离面试还有半个小时。
公交人挤人,将衣服蹭的歪歪斜斜,他在集团卫生间略作整理,又往头上抹了点水定型,最后才进了房间。
这是间越二十人的小型会议室,四面是双层中空的磨砂玻璃幕墙,桌椅呈环形,时律到时,已经坐了一半人。
他找到自己的名牌,坐了下来。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看资料,有些人看纸质有些看电子,不时小声默念,很是紧张的样子。
时律干坐了一会儿,也默默掏出手机,开始看……经济学基础。
不多时,会议室大门一声轻响,几个面试官走进来,而最后一个进来的,居然是梁叙。
时律略感诧异,他没想到梁叙会参加校招面试,旋即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他来。
梁叙依旧银框眼镜,衬衫马甲一丝不苟,连头发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模样,嘴角带着温和却疏离的微笑。
他在时律对面落座,视线从时律面上一扫而过,示意道:“请诸位开始吧。”
会议室大屏显示出要辩论的题目,而几乎是文字打印出的瞬间,就有人抢白开场。
能坐在这里的个个都是精英,群面又是极其需要自我展现环节,一时间,会议室里七八个人同时开口,吵的如同菜场,他们语速极快,各种专业词汇连珠炮似的往外甩,时叙最开始还尝试听,到后来,便放弃了。
他开始盯着面前的水杯发呆。
梁叙的秘书给每个人倒了茶,汤色清亮,口感润且甘冽,哪怕时律不懂,也知道应该是贵的。
用这么名贵的茶招待实习生,新叶果真财大气粗。
一时间,场上纷乱复杂,几个面试官不时记录,想在分析优劣,而时律和梁叙一言不发,倒成了最稳坐泰山的人。
期间,梁叙隐晦的观察着对面的青年。
他虽然需要一个稳定的信息素来源,但此事兹事体大,绝不能让叶老爷子和他的眼线察觉,而且他也不愿意再找一个类似叶选的人物。
好在虽然信息素相似,时律的气质却和叶选截然不同,他尚且青涩,但正装下面的身体却足够匀称修长,盯着茶叶发呆的样子也挺有趣,相比起个别候选人明明不知道却硬要回答的模样,时律率真许多,他并不讨厌。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时律敏锐觉察倒不对,皱眉看了过来。
梁叙依旧是温和平静的模样,他对着时律点头,自然而然的移开视线,去看其他人,就像考官正常评估着候选人一样。
半个小时后,群面结束。
梁叙起身,对候选人点头致意:“感谢诸位前来,请稍等片刻,我们会立马公布面试结果。”
会议室再度安静下来。
时律全程重在参与,已经打算走了,群面是二十进二,十分之一的比例,场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怎么也轮不到他。
又过了而是二十分钟,考官进来点了两个人,祝贺他们通过,果然没有时律,他起身离开,又在门口处被人拦住了。
来得是张平,总裁特助,他带着时律拐入一旁单独会议室,而后道:“很抱歉先生,您的水平无法达到我们集团的要求,若你同意,我可以直接为您多增设一个岗位,您看如何。”
时律眉头一跳:“什么?”
张平:“但是,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会议室房门锁死,白纸黑字的合同摆在时律面前,签字笔放在他的右手,而总助张平坐在他对面,与他一条条陈述条款。
“我会为您提供工作,在校期间,您可以实习生的身份在新叶投资部门实习,也能正常转正。”
“与此同时,每月我会向您支付十万元的额外报酬,用以覆盖生活所需。”
“其余福利与公司一般员工无二,享有同样的带薪休假和保险服务。”
“……”
条件太优厚,反而显得有鬼了。
时律:“……你的附加条件到底是什么?”
张平:“我需要你每个月,给一个Omega提供临时标记。”
梁叙身份特殊,不宜被时律知晓,签约过程全程由张平出面。
说完,张平打量着时律的表情。
信息素和腺体都是极私密的部分,平时保护在衣领之下,贸然向一位alpha索要标记要求是种冒犯,等同于包养或者卖身协议,而Omega包养alpha更是遭人诟病,alpha会认为这伤害了他们的自尊,时律很有可能生气。
但时律的没有愤怒,他高高挑起眉头,表情十分古怪。
如果张平足够了解他,就会发现时律的表情大概是:“就这?”
时律知道临时标记,大概是用牙咬一下陌生人的脖子,将信息素注入进去。
他可没有本土居民那么看重腺体和信息素,对他来说脖子就是脖子,信息素大概是□□,每月咬一下陌生人的脖子就能挤进行业顶级集团,其余接触一律没有,这还要什么自行车?
时律心想:“要不你再提点别的要求吧,比如让其他人也咬一下我,不然这钱我拿的良心不安。”
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利落的拔开笔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张平见状松了口气,将合同放好,拉开会议室大门:“来吧,我送你回学校。”
时律上了他的车,又问:“为什么有一位Omega每月需要标记。”
张平扶住方向盘的手一顿:“我……我有个表弟,年轻时,嗯,年轻时被渣A深度标记,然后渣A他……他跑了,如今急需替代信息素,而你的味道刚好符合要求。”
他隐去前因后果,语焉不详,但时律也不在意,他只在乎能不能拿到工资,于是问:“第一次工作在什么时候?”
张平:“今晚十点,镇海酒店29层总套,我把房卡给你。”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必须10点整,一分也不要早来。”
语调颇为郑重。
时律眉头一跳:“好。”
*
几乎是同一时间,乔四替梁叙拉开车门,他微微欠身:“梁先生,家主请您回今晚回老宅吃饭。”
梁叙面带微笑:“我知道,不劳您替我开车门了,有劳了。”
和与张平等人说话时客气疏离的模样不一样,梁叙嘴角僵硬,笑意虚浮在脸上,而乔四回头看他一眼,也咧开了嘴,露出一口黄牙:“您不必如此客气。”
他大约五十出头的年纪,一双吊眉三角眼,颧骨高凸,脸颊瘦削凹陷,牙齿里全是烟酒渍,一副极其不好惹的模样。
这人年轻时就认叶老爷子当大哥,也是道上混的,早先年走南闯北,肚子给斜砍了一刀,身上也落下了不少暗伤,后来留在叶家老宅当司机,但和叶老爷子有过命的交情,说是司机,却比梁叙重要的多,更像老宅的主子。
梁叙:“您说笑了。”
他的手指平放在膝盖上,无声的收紧了。
后颈滚烫发热,头脑也略显昏沉,今夜本该是他的fq期,但时隔多年,梁叙很熟练的将一切不适忍耐下来,稳稳坐好了。
叶家规矩繁苛,比如不能翘二郎腿,坐着要挺直腰背,乔四不时抬起眼帘看一眼后视镜,梁叙全程平坐着,目光落在膝头,不曾向外看上一眼,木偶般泥塑似的。
乔四便收回视线,不再看了。
——叶老爷子的手段,再烈的性子到了他手下,都是听话的,梁叙刚来时不服管,现在听话了小八年,从未出过岔子,今后想必也将这么听话下去。
车从新叶集团总部使出,颠簸过大半个海城,上了城南盘山公路。
山是未开发的野山,路在地图上没有标注,入口处设立铁门,有保安警戒,属于私人宅邸,绕过郁郁葱葱的森林,乔四一脚刹车,停在了老宅门口。
老宅是典型的西式庭院,花园四四方方,中间一个圆形喷水池,小天使光着屁//股拖着水壶站在喷泉高处,而花园后是一栋规整的四方建筑,外墙用棕灰色大理石,门口两根罗马立柱,看着庄严又肃穆。
梁叙微不可查的吸了口气,推开了厚重的房门。
瞬间,他便换上了惊喜愉悦的表情:“父亲。”
虽然惊喜,可梁叙的脚却纹丝不动的踩在玄关地毯上,连侍者在他前方放好拖鞋,梁叙也权当没看见。
叶老爷子躺在窗前的藤编躺椅上,掀开眼帘看他一眼:“进来吧。”
梁叙这才脱下皮鞋,换上了轻便的拖鞋。
他将西服外套拿下理顺,叠成方块,而后才递给侍者,旋即将手机也一并交了过去,走到了叶老爷子面前,单膝半跪在了他的躺椅前,轻声问:“这个点了,您怎么还没用晚饭?可是新来的厨师不合胃口?”
叶老爷子将膝盖上的毯子掀了起来:“一时没胃口,不过也该吃了,梁叙,你一起来吧。”
叶家的餐桌是一张长条形状方桌,足足三五米,也老爷子和梁叙分别在餐桌两端落座,侍者将一道道菜式端上来。
叶老爷子讲究饮□□细,每盘菜都只有碟子大小,一口的量,种类却又七八盘,梁叙掀开盖子,便是一顿。
今日的晚餐有道辣菜,牛腩里切着小米辣。
fq期的Omega最好饮食清淡,忌食辛辣发物,这道菜即辛辣又是发物,而梁叙本就忍的难受,他身体发热,胃也一阵阵的抽搐,脊背上的冷汗将衬衫打湿一片,连发尾也泛着水光,西裤底下笔直的腿微不可察的颤抖着,这时候吃这道菜,是雪上加霜。
可梁叙迟疑片刻,还是夹起了牛肉,面带微笑的吃掉了。
那点迟疑被叶老爷子看在眼里,他放下筷子,掀起眼帘,浑浊的眼球看过来:“又是fq期了。”
梁叙垂首:“是。”
叶老爷子便摆手:“将他的牛肉撤了吧。”
等那小盅消失在视线中,梁叙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叶老爷子继续吃菜,勺子将汤盅撞的叮当作响,他没看梁叙,将汤喝完后又擦了擦嘴,嘱咐道:“底线是什么,你知道的。”
梁叙平静:“父亲,我知道的。”
不去医院,不匹配信息素库,更不尝试注射信息素。
只一个字,忍着。
叶老爷子不咸不淡:“知道就好,你这位置是我给的,我想收也很容易。”
“……是的,父亲。”
他们没再说话,平静的用完餐,又聊了聊公司业务近况,等到九点出头,老爷子挥挥手:“走吧。”
梁叙松了口气:“愿您好梦。”
他拎上西装外套,从大门出去了。
乔四将他送到主路,而张平早在路边等候,梁叙坐上车,车窗摇上隔绝视线的瞬间,他不可抑制的扣住了后颈,指甲用力到要陷入皮肤。
烫,麻,痒,难受的几欲让人将它整个剜下。
他克制住急促的呼吸:“张平,事情好了吗?”
张平将速度飙到120码,疾驰过长街:“搞定了,时先生签了协议。”
“好。”梁叙艰难的从嗓子中拧出几个字:“去……镇海酒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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