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唇瓣张开又闭合,微微翕动,最终还是没有发出那两个短促而残忍的音节。霎时间,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楚亦衡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抬头仰望着苏默,眼中盈满愧疚与希冀,像是犯错后幡然醒悟,诚心悔改的罪人。苏默在沉默中凝视着他,漆黑的瞳孔中流淌着一缕缕复杂的情绪。
许久后,莹白的指尖慢慢抬起,以近乎不可感知的力道轻触了一下楚亦衡的脸颊。
紧绷的感情仿佛被撕开了一个裂口,瞬间就如火山爆发般迸射而出。冷白色的肌肤触到,—一片火热的小麦色,很快就被染成柔和的淡粉,宛若凛冬结束前就悄然绽放的一抹春色。
苏默俯身低头,用尽全力拥抱着面前这具堪称完美的身躯,贪婪地汲取着对方所能给予他的一切温暖。长久干涸的内心终于寻到了独属于他的那一片绿洲,肆意沐浴着滋养生命的甘霖。
楚亦衡一刻也未曾辜负苏默的期望,以同样坚实的力道紧紧回抱,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有的温柔与爱恋倾注在苏默的身上。两个人在寂静中再一次肌肤相贴,仿若冰天雪地里抱团取暖的小动物,自此生死相依,命运相连。
微凉的手指悄悄抚动,贴上柔韧而饱满的腹肌,愈陷愈深,一下一下地按出烙印般的红痕。苏默自然而然地把脑袋埋进楚亦衡的胸口里,闷闷道:
“就一星期,体本。”
这一声话音轻微且缥缈,却像一颗装满了爱心的礼花,“砰”地就把楚亦衡的心里炸得满是粉红泡泡。巨大的惊喜如洪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收紧手臂,愈勒愈紧,好似要就此将心爱之人永远囚禁在臂弯里。
怀中人似是被勒得痛了,开始小幅度地挣扎起来。楚亦衡赶忙克制住自己的危险欲望,放松双臂,给权苏默留出一些自由活动的空间。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餐桌本将,上飘来饭菜的香气。楚亦衡笑着揉了揉苏默微硬却顺滑的黑发,柔声提醒:
“我构家—、们起来吃饭,好不好?”
怀里的脑袋上下动了动,像是在点头,身体却一点也不动,根本没有任何起身的迹象。楚亦衡能看止本止。出,苏默真的很喜欢他的躯体和怀抱,但这又令他感到十分悲哀,因为这一点“喜欢”,是他从他最厌恶的硅胶娃娃身上模仿而来的。
都一样。他无可奈何地想,既然已经得到了苏默的“喜欢”,那么接下来就继续努力,争取早日上位,把“奸夫”扫地出门。
又哄又抱几分钟,楚亦衡才终于把这个黏人的小宝贝从身上扒下来,得以抽出手脚处理餐桌上被晾了很长时间的饭菜。幸运的是,电饭锅和砂锅保温效果良好,米饭和炖菜都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他打开电饭锅,盛出两碗米饭放到餐桌上,再殷勤地拉开一把椅子,请苏默入座,然后掀开砂锅的锅盖,想要把炖菜盛到大汤碗里。
锅里的景象让他忍俊不禁:一整个茄子和西红柿漂浮在汤水上,中间点缀着几大块姜与撕得稀烂的大葱,下方藏着几颗小土豆和一些肉块,以及豆角白菜等蔬菜。
所有的食材只去了果皮,未被切块,炖了很长时间勉强炖熟。如果说楚亦衡炒的菜像是金玉其外的艳丽油画,这一锅炖菜就宛如疯狂艺术家随手绘出的抽象图块。
“我不擅长用菜刀。”苏默开口解释,眸色黯淡了些许。
这可让楚亦衡心—转—属疼极了,急忙凑到苏默身边,软语温言地哄着。
待苏默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他又快速跑到玄关,从自己带来的那堆精致餐具里挑出一副西式刀叉,冲洗后拿到餐桌上,亲自执起餐刀,为苏默切开碗中浸满汁水的土豆和茄子,再用餐叉叉起一小块,小心翼翼地送到苏默嘴边。
苏默却稍稍偏过了头,不吃楚亦衡喂的菜,稍后抬起手指接过餐叉,自行进餐。楚亦衡心里有些失落,但并未有所表现,继续专心帮苏默切菜,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一口一口地吃着晚饭。
等到苏默差不多吃饱了,楚亦衡才坐回自己的位置,拿权起筷子开始解决剩余的饭菜。
他就没那么讲究,只是随意将一根木筷插进炖熟的小土豆里,权举到嘴边像啃玉米似的大口地啃着。在舌尖尝到汤汁的那一刻,一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感动令他如同久旱逢甘霖,近乎热泪盈眶。
汤汁的味道不咸、不淡,普普通通,刚好是最让味蕾感到舒适的家常味道。土豆的软糯与香脆都恰到好处,浸透了肉香四溢的高汤,入口即化。楚亦衡吃上一口,就恨不得要溺死在这全世界最好吃的炖菜里。
苏默反倒没什么反应,仿佛此等程度的美味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顿稀松平常的晚饭。楚亦衡在几分钟内把整锅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噌”地从椅子上蹿起来,自觉清理餐桌并洗锅洗碗。
洗完后,下一步就是打扫厨房。楚亦衡一边勤勤恳恳地干活,一边回味着方才那一锅炖菜。
他越想越兴奋,擦桌子的动作也越来越迅速,脑子里装满了对今晚美妙二人世界与之后甜蜜交往场景的幻想。他早就规划好了他与苏默未来几十年的结婚生活,如今终于到了即将实现的时候。
婚礼那天他打算开十八辆车,办八十八桌酒席,任请八百八十八位宾客,还要叫来媒体摄像直播,向各大社交APP投放开屏摇一摇广告,让全国人民见证他们结为伴侣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