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嘴唇上的泡, 还有一点口腔内的溃疡。
没办法,沈隅买的砂糖橘太甜、太好吃,加上个头小, 两口就能解决一个, 他一炫就停不下来了。
好在沈隅今天早上没有早八, 这会儿还没有起床,没有看见他这副丢脸样子。
程墨斐匆匆找了个一次性口罩戴上,出了门,中午也特地没有邀请沈隅一起去食堂吃饭,随便应付了一顿皮蛋瘦肉粥便值班去了, 他还买了点药吃,见效却没那么快。
全天口罩都焊死在了他的脸上。
然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晚上还是要在寝室碰面。
上火也没那么快好。
因为迎新晚会相关事宜, 沈隅很晚才回来。
近一天没有见到程墨斐, 刚进寝室沈隅的视线便第一时间落到了他的身上。
旋即, 沈隅蹙着眉大步走了过去。
“生病了吗?”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心。
程墨斐还戴着口罩, 正在自己的位置上敲键盘处理工作。
听见沈隅的声音,他心虚地蜷起手指, 指甲在光滑的键帽上轻轻划拉了一下。
一旁肖熊热心地替他回答道:“没生病, 就是上火了, 估计昨晚吃橘子吃的。”
程墨斐当即瞪他一眼, 没好气道:“打你的游戏去。”
昨晚他就应该一个橘子都不分给这人。
沈隅二话不说直接抬手将他的口罩拉了下来。
刚从外边回来, 沈隅的手指有一点冷, 在温热的脸颊上面蹭过,触感分外明显。
程墨斐的眼神顿时从凶狠变回心虚,乖乖怂怂的, 也不敢重新将口罩戴上。
果然,嘴巴上面起了一个火气泡,在靠近嘴角的位置,肿得好笑又心疼。
此外,嘴唇也因为上火变得干巴巴的。
昨晚发现程墨斐炫完了一袋砂糖橘他就隐隐有些不太妙的预感,没想到真的上火了,还上火得挺严重。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那么快炫完整袋砂糖橘了。
被这么直勾勾地注视着,程墨斐对视几秒便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
他不想让沈隅知道这件事情的。
挺丢脸。
而且砂糖橘是沈隅买给他的,他怕沈隅觉得自责。
可沈隅又没有错,砂糖橘也没有错,是他自己控制不住炫太多的。
沈隅以后会不会都不给他买砂糖橘了?
他也不是想占沈隅便宜,不是自己买不起橘子,就是单纯喜欢收到礼物而已。
程墨斐一直小心观察着沈隅的表情,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终于,沈隅收回手,转了个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程墨斐才刚松一口气,便见沈隅打开方才带回来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什么东西,递了过来,说:“顺路给你也带了杯热的冰糖雪梨,刚好可以降降火。”
砂糖橘上火,梨降火。
他本想着有备无患,没想到已经“患”上了。
受宠若惊地接过冰糖雪梨,程墨斐掌心被暖得热热的,心也热热的,当即打开,喝了一大口。
是冰糖和梨熬煮过的甜味,一点儿也不腻。
“好喝。”程墨斐声音含糊。
因为上火,他今天都没有怎么好好进食,这会儿正有点饿,忽然喝到一杯暖烘烘甜蜜蜜的冰糖雪梨,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沈隅笑了一下,又转身翻找出一个小勺递给他,叮嘱道:“里面的梨记得也要吃掉。”
“好。”
程墨斐乖乖吃了个精光。
就这样,这段时间沈隅每天晚上排练回来都会给程墨斐带一杯热的冰糖雪梨。
程墨斐嘴角的泡在一天一天好转,口腔溃疡也好多了。
终于这天晚课结束,程墨斐绕了个远,去了沈隅排练的场地,想要瞅一眼他的排练情况。
孙星河的女朋友从小学习民族舞,也参加了她们学院的迎新晚会,报名了舞蹈节目,每天晚上也在排练,孙星河经常晚上过去看她。
就这样,与军训那回类似,程墨斐与孙星河再一次顺路了一段距离,又各自分开。
这回,换成程墨斐买了两杯热的冰糖雪梨,给沈隅送过去。
沈隅是主持人,主要排练台词朗读和肢体表情控制,嗓子工作量最大,得喝点热乎的润润嗓子。
程墨斐远远便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其中一道身影便是沈隅,不由加快了些脚步。
沈隅身边紧挨着的是两女一男,都是陌生面孔,生得都很端正,手里拿着打印好的剧本,交流着什么,应当是另外三个主持人。
那个孟璃不在。
见戴着口罩的程墨斐过来,沈隅视线从剧本中抬起,有些惊喜地落到他手中那两杯冰糖雪梨上面。
想也知道是给他买的。
等日后追到了程墨斐,就能天天拥有这般待遇了。沈隅想。
程墨斐将其中一杯递给他,问:“排练得怎么样了?几点‘下班’?”
沈隅伸手接过,说道:“还有十五分钟,还行,不是很忙。”
最开始主持人不是很累,主要还是那些报名节目的需要集体排练比较累,等到后面几天整体排练才会真的忙起来。
另外一个男生提议:“我们再配合一遍就休息等结束吧。”
其他三人都没有异议。
程墨斐见状没再打扰,捧着自己那杯冰糖雪梨来到绿化带旁坐下乖乖等沈隅结束一起回去。
沈隅的声音很好听,即便是在读没什么意思的主持剧本也让人忍不住一直听下去。
显然他已经将台词全部烂熟于心,游刃有余,不再需要去看手里的剧本。
程墨斐喝了一口手里的热乎,不觉弯起了唇。
不远处坐着几个排练舞蹈的女生正在中场休息,叽叽喳喳聊着什么。
短发女生对长发女生说:“怡儿,给我用一下你的唇膏,吹了一晚上的风,嘴巴干死了,明天肯定又要起皮。”
长发女生当即从包包里拿出一支唇膏递过去,“喏,给你。”
短发女生接过唇膏之后直接打开涂在了嘴唇上面。
另外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迟疑着问:“你们俩用同一支唇膏,不会觉得…嗯…不知道该怎么说……”
短发女生了然一笑,“我懂你意思。没关系啦,我和小怡是最好的朋友,口红唇膏什么的都不介意互相使用的。”
扎着马尾的女生由衷感叹:“真羡慕你们关系这么好。”
程墨斐视线一直落在沈隅那边,无奈与这几个女生离得比较近,耳朵不可避免地捕捉到了她们的谈话。
最好的朋友么……
从小到大他的朋友不少,但没有哪个朋友像沈隅这样与他友谊建立得这么快、这么深的。
寝室另外两人明明与他认识的时间更长,却比不上沈隅与他这般投缘。
他能感觉得到沈隅和他认识的很多朋友都不一样,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
他们或许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程墨斐又仔细想了想,他也不介意沈隅用他用过的唇膏。
沈隅呢?沈隅会介意吗?
……沈隅会把他也当成最好的朋友吗?
人都是贪婪的,自己将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便也希望对方能将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否则心里会觉得很不平衡,甚至内耗。
揣着这个念头,在沈隅结束排练与他一起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处人较少的地方,程墨斐忽然开口:“感觉嘴巴好干,好不舒服。”
沈隅当即担心起来,关心道:“还在上火难受吗?不要舔嘴唇,越舔越干。”
程墨斐摇了摇头,明知故问:“你带了唇膏吗?给我涂一下,看会不会好点儿。”
他看见沈隅带了,就在附有拉链的外套口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