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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朕靠宠妻续命 故栖寻 3284 2025-01-04 09:24:37

翌日, 戚寒野照常来上书房当值。

外头下了彻夜的雪,帘子一开,飘扬的雪粒子就裹着北风, 趁隙打了进来。

怀禄忙上前接过威远侯脱下的狐裘大氅,抖落了上头的浮雪,笑盈盈道:“圣上知道侯爷畏寒, 担心光是地龙还不够暖,早早儿便命人增烧了铜盆炭火, 侯爷要是还觉着冷, 这儿还备有手炉。”

说着,将一只珐琅彩海棠手炉塞进他怀里。

“有劳禄公公费心。”戚寒野冰冷的手指陡然触到暖烘烘的手炉, 倒激起一阵痛意。

“奴婢只是个当差的, 费什么心呢。”怀禄道, “全是圣上疼您,您多记着圣上的好。”

“定然铭感五内牢记在心。”

戚寒野顺承了一句, 巡睃一眼, 并未见到那道散漫的身影:“圣上今日怎么晚了?”

“爷昨儿夜里睡不安生, 睁着两只眼睛熬到天快亮了才囫囵合上,早上无论如何便起不来, 只吩咐了一句, 说此间事宜全听侯爷做主调度,请侯爷自便。”

怀禄边转达皇帝的口谕,边打量威远侯的神色, 心里头打鼓, 不明白自家主子把万几宸翰交给一个新封的侯爷,就这么当起甩手掌柜来,是当真心大呢, 还是别有深意。

无论如何,这事儿要是被内阁知晓,指不定要掀起多少轩然大波呢。

威远侯竟也不意外,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原地略站了一阵,便挽袖落座,开始代批奏章。

怀禄殷勤地帮着研墨续茶,中途出去了一阵,再回来时见戚寒野正盯着案上果盘里的贡橘发呆,遂笑道:“侯爷可是饿了渴了?爷说了,让您自便呢,这屋里的东西您看中了什么尽管拿就是。”

戚寒野收回视线,并未接茬,只问:“陛下可是醒了?”

“是啊,用了膳,逗弄完宝爷,这会子正陪着公主殿下在御花园里玩儿呢。”

“在御花园?”

戚寒野望了眼窗外旋舞的飞雪。

怀禄随即会意:“殿下早前便嚷嚷着要堆雪狮,爷最是宠她爱她,有求必应,外头再冷也不惧的。”

戚寒野垂下眼帘,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接着在折子上批“阅”。

“爷还说了,侯爷要是累了倦了,想醒醒神儿,便可去寻他们一起耍。”

“承圣上美意,臣实在畏寒得紧,去不得雪地里。”

“巧嘞,爷也料得侯爷会这样说。”怀禄转述起雍盛的话来一套一套的,“但爷说,侯爷最好还是拨冗去一趟,有个人想叫您见见呢。”

戚寒野笔尖一顿:“何人?”

怀禄讪讪挠头:“这个,奴婢哪里晓得呢,侯爷去了,一见便知。”

御花园里,雍盛正用两只冻得像紫芽姜的手搓雪球,他掩在风领里的脸已冻僵了,咧起嘴角来都觉得费劲。

不远处,一只雪狮子已经初具雏形,潦草寒碜的身子上顶着颗浑圆的脑袋,修整出打蜷的鬃毛,尖尖的牙齿,打眼瞧去倒也有几分憨态可掬。雍鸢耐心地给它装点上各种金玲彩索,谢怀风挂着两道清鼻涕,举着铁锨使劲儿地夯实雪狮子背上的雪,因力道过大,引来雍鸢的呵斥——

“欸,你轻点儿,别一铲子夯碎了它。”

小子讷讷挠挠头,傻笑着赔不是:“我知道了,我轻点儿。”

“别总欺负怀风。”雍盛掂着雪球过来,掏出帕子给谢怀风擦了鼻涕,“人家为了陪你堆这狮子,大雪地里顶着北风冻成这样,容易么?”

雍鸢嗤之以鼻:“是他自己非要跟来的,我又没求他。”

雍盛啧一声,板起脸来吓唬:“你再这样下去会没有朋友的。”

谁知雍鸢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没有朋友有什么关系,皇阿爹不是也没有么?”

雍盛:“……”

“谁说朕没有朋友?”在幼崽跟前,雍盛努力维持大人的尊严,边往那雪狮子嘴里塞雪球,边含糊道,“朕之知己遍天下,说出来能从皇宫排到云州北境。”

“哦。”雍鸢一脸我不信,“那皇阿爹说几个来听听。”

雍盛想了想,刚要张嘴。

雍鸢抢先道:“怀禄不算。”

雍盛不乐意了:“凭什么不算?”

“因为怀禄算家人呀。”雍鸢道,“就像管事嬷嬷对阿鸢一样。”

雍盛无从反驳。

他眼珠转了转,企图再次张嘴。

又被雍鸢打断:“那些大臣们也不算。”

雍盛竖起眼睛:“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与皇阿爹之间是上峰与僚属的关系,他们怕皇阿爹怕得要死,皇阿爹打个喷嚏他们都要哆嗦三下,如何能做成朋友?”

雍盛笑了,蹲下来刮了刮她冻红的鼻梁:“那照你这么说,世间何人与朕能做成朋友?”

雍鸢歪着小脑袋很是冥思苦想了一阵,最后泄气似地垮下肩膀,嘟囔道:“阿鸢也不知道。”

在她眼里,雍盛俨然是个被所有人孤立的可怜人了。

她有些难过,因为她隐约意识到,只要做了皇帝,就无法再拥有真正的朋友。

她张开双臂,想抱抱可怜的皇阿爹,一抬头,越过皇阿爹肩头,望见不远处,一道天青色身影从雪中擎伞而来。

皎如玉树,灼如月华。

“皇阿爹。”雍鸢一下子忘了有关朋友的讨论,亮晶晶的眼睛瞪到最大,小手指向身后,“快看,是神仙哥哥。”

“铛”的一声,一旁的谢怀风也看呆了,连铁锨掉在地上差点砸了自己脚也不知道。

能让两个小兔崽子如此惊艳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雍盛扭头,见到意料之中的人,笑着招手:“你还是来了。”

戚寒野木着脸,打量着雪地里脸蛋冻得通红的一大两小,雪花落了他们满头满身,远远望去毛绒绒的,比他们堆的那个丑了吧唧的雪狮子更像雪狮子。

皇帝没有皇帝样,公主也没有公主样。

他叹口气,走到近前,弯腰行礼:“臣……”

刚开口,一个白雪团子突然原地弹射,朝他直直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力道之大,竟把他撞得一个踉跄。

一低头,那小女孩儿紧紧搂着他的腿,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直白且真诚地夸赞他:“神仙哥哥,你长得真好看,给阿鸢当驸马吧。”

不是“可以给阿鸢当驸马吗”这样的询问语气,还是霸道的宣言。

“……”

戚寒野支着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揪住白雪团子的后脖领子,将人一整个拎了起来。

“朕何时教过你光天化日强点驸马了?还知道什么叫矜持么?再说了,选驸马不能只看脸,绣花枕头一包草的废物海了去了,要多相处知道么?日久才能见人心。还有,什么神仙哥哥的混叫一气,差辈儿了,以后见面得叫叔。”雍盛絮絮叨叨地教训,一把按下那颗挣扎的小脑袋,“叫祁叔。”

雍鸢的小脚在半空中乱蹬,闻言如遭雷击,好似是没办法接受这么好看的神仙哥哥竟然都老得当叔了,她打从心底里惋惜,但只要长得好看,老点也没关系,不过目前迫于雍盛的滔天淫/威,只能先忍气吞声地喊了声祁叔。

“乖。”

雍盛满意地将人放下。

谢怀风也乖乖上前见礼:“怀风见过侯爷。”

戚寒野眯起眼睛:“你认识我?”

“爹爹曾说起过侯爷。”谢怀风小声道,“说,说新封的侯爷长相俊美,世所罕见,应该就是您了。”

戚寒野盯着他看了几眼,问:“令堂是?”

“家父……”

谢怀风没说完,一个雪球又朝戚寒野迎面砸来。

只不过,这回是货真价实的雪攒成的球。

戚寒野偏了偏头,雪球擦着他的脸呼啸而过。

紧跟着另一个雪球就奔着谢怀风后脑勺而来,戚寒野一手拉过谢怀风,躲了开。

回身一看,那搞偷袭的父女俩一人两个雪球在手,叉着腰,耀武扬威的嘴脸看起来甚是欠揍。

“来啊,打雪仗玩过没?”雍盛挑眉,笑得张狂,“赢了有赏,输了受罚。”

幼稚。

戚寒野想回绝,但没等他有所动作,他庇护的那个小的已经抓起雪冲了出去。

戚寒野:“……”

分组好像就这么水到渠成地分好了?

雍盛昨晚失眠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这会儿打起雪仗来下手就格外狠,对上戚寒野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手下留情。

戚寒野不屑在这种场合下使用武功,后背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后,也不惯着他,打得有来有回,战况胶着。

周围一干宫女内侍看得心惊胆战。

看看那两个小的,确定只是在游戏玩闹。

扭头再看看那两个大的,又不确定了,这速度,这力道,生死大战不过如此。

四个人最终玩得落汤鸡似的,谢怀风身子最弱,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场游戏不得不暂时终止。

雍鸢被管教嬷嬷好说歹说劝回宫。

雍盛坐在廊亭下,边掸身上的雪,边恶狠狠地盯着戚寒野,见他向来服帖的鬓发眼下凌乱地贴在湿淋淋的脸上,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戚寒野也忍不住笑了,还不准人笑,强行绷住脸:“别笑。”

雍盛哪肯放过他,越发凑近了猛瞧:“喂,你是不是从来没做过这么没风度的事?”

戚寒野低头整理湿了的衣裳,他还有些喘,眼神有点飘。

“虽然没风度,但是很开心,对不对?”

戚寒野瞥了他一眼,视线轻轻落在他脸上,又极快地滑走,别扭地抿了抿唇,但这次他没有一如既往地沉默,而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从雍盛的角度看去,他那张被雪水浸润过的脸有种别样的性感,冷白的皮肤像莹亮的冰,高挺的鼻梁,鲜明的唇峰,刀削般的下颌,印象里最杰出的雕塑家创造出的最完美的作品不过如此。

或许是他的目光稍稍炽热了些,戚寒野潮湿的眼睫倏地抬起。

四目相对,雍盛控着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他的唇,欺身,一点点靠近。

戚寒野搭在膝上的手指随着距离的越缩越短,而微微蜷起。

如果把暧昧比作一张渐渐拉满的弓,那此时此刻,这张弓的弦已抵达崩断的极限。

“在想什么?”雍盛却在即将贴上前停下,他紧紧盯着戚寒野,不放过那张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眼里逐渐聚起戏谑的神光,“以为朕会亲你?你一副很想、很期待的样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戚寒野耸动的喉结,以一种确认的语气,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宣告道:“戚寒野啊戚寒野,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朕。”

戚寒野的瞳孔颤了一下,像是受到什么极为严重的侮辱,他的眉骨一点点隆起,终于无法忍受,偏过头。

但他说出口的话仍是那般冷静:“为何让我见谢怀风?”

“怕你杀他。”雍盛退了回去,“你不是要诛谢衡九族吗?”

戚寒野面色阴郁:“你以为我见过他,儿戏般打了场雪仗,就会因此放过他?”

“你会。”雍盛笃定道,“他只是个孩子,比你当年还小,生来姓谢并不是他的过错。”

“难道姓戚就是什么过错吗?”

戚寒野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了一瞬,但他很快克制住,起身告退。

雍盛却将他拦住,二话不说攥了他的手腕,拉着人往前走。

“去哪儿?”戚寒野问。

“你现在浑身湿透了,方才又在冰天雪地里闹了一场,平日里那么怕冷的人,这会儿不冷了?还是已经冻傻了?”雍盛道,“有事可以慢慢儿商量,先随朕去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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