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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这两人不对劲吧

当杠精从良后 一只大雁 6467 2024-01-04 10:34:23

谢深玄看得出来, 小宋这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知道小宋爱马,平日若是无事, 总喜欢同马儿待在一块,他相信小宋对马儿的判断, 有诸野在这儿, 这马儿应当是不会伤他的。

谢深玄深吸了口气, 踏前一步,走到了那黑马之前,战战兢兢抬起手去摸那马儿的背。

他原以为这马儿脾性暴烈, 若有生人触摸,或许会有不悦, 可它只是朝谢深玄看了一眼,而后竟还低了低脑袋, 朝谢深玄凑过来。

小宋大声道:“少爷!这马儿很喜欢你啊!”

谢深玄:“……”

他看了看诸野, 诸野微微颔首, 道:“的确。”

谢深玄叹了口气,又问:“两人同乘,它受得了吗?”

小宋动了动唇,正要回答谢深玄这问题,打消谢深玄心中的疑虑,却不想这一回,诸野先他一步主动开了口, 道:“行军负重之时,远比此刻要重。”

谢深玄:“它在京中, 平日又不需行军。”

诸野:“此处离太学不算太远,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深玄:“可若负担太重……”

诸野:“你太瘦了, 很轻,没问题。”

谢深玄:“啊?”

诸野:“平日三餐要注意。”

谢深玄:“……”

仅是如此普通几句交谈,谢深玄可没想过诸野竟会将事情绕回到他身上。此处除开小宋外,还有两名学生在场,他难免有些不自在,略有紧张回眸看向小宋,小宋却迫不及待立即点头,道:“那我先带赵公子和小将军去太学!”

谢深玄:“等等……”

小宋:“早课迟到要记过的,记过多了会扣分的!”

谢深玄:“……”

小宋显然完美把握住了谢深玄的软肋,谢深玄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学生们的学分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全是负分的癸等学斋,已经经不起任何方式的扣分了。

一旁的裴麟也终于松了口气,他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只觉自己又应付过了一次京中的可怖死局——兄长说得没有错,京城险恶,官场之中的争斗不见刀光剑影,他觉得自己这几日,已窥见了其中些许。

可还未等他有更多感慨,小宋已一把将裴麟拽上了马车,令他同自己一般坐在驾车的横杆之上,而后毫不犹豫架马疾驰,竭力让马车能够跑得快一些,以免谢深玄突然反悔时,还能将他给叫回来。

谢深玄看着他们的背影,头一回发觉……原来他们家的马车,还能跑这么快。

他停顿片刻,却又恍惚想起一事,喃喃说:“等等,京中不允许跑马……”

诸野:“……”

谢深玄:“这小宋——”

诸野在他身后冷淡开口,道:“谢大人。”

谢深玄吓了一跳,满怀不安回过头去,便见诸野以那种异常吓人的神色,蹙眉沉默看着他。

谢深玄:“诸大人……你……”

“你不会骑马。”诸野语调平静,“我扶你上去。”

谢深玄:“……”

谢深玄看向面前的马儿,陷入了沉思。

就算有诸野扶他,可这么高,这让他怎么爬?

“你踩着马镫,用力,再翻身上去。”诸野说,“放心,我在这儿,马不会乱动的。”

谢深玄:“……”

谢深玄又回过头,看了看那马镫和马背的高度,沉默片刻,道:“……你真的觉得我做得到?”

诸野:“……”

谢深玄深吸了口气,说:“我试试吧。”

于是他真的按着诸野说着的办法,踩上脚蹬,第一次试图用力,失败,第二次勉强够着了马背,但只有片刻短暂时光,而他们还在大街上,谢深玄两次尝试,已有人好奇朝这边看来了,他莫名紧张,甚至想,要不……他干脆还是走路去太学吧。

他正想放弃尝试,却忽而觉得诸野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腰。

“我扶你上去。”诸野说,“不要紧张。”

谢深玄不可能不紧张。

他怕冷,昨日又下过雨,因而哪怕是春日,也层层叠叠穿了许多件衣服,可那感觉实在明晰,他总觉得诸野的手掌正贴着他的腰,便不由自主绷紧了脊背,有些不知所措。

诸野说:“踩马镫。”

谢深玄便僵硬着蹬住了马镫,正不知该不该使力翻身,诸野已搂着了他的腰,几乎是带着他一瞬翻上了马背,可如此一来,那便是他坐在马前,而诸野环着他的腰,握住了马身上的缰绳。

等等。

谢深玄僵住了。

他原先只是觉得小宋说得有些离谱,可等真的上马之后,他方才发觉,此事不仅是离谱,显然还有些难以言明的尴尬。

以往他看那些同骑之人时,可从未想过,这马上的位置并不宽广,若两人都在马背上,那必然要身体相贴,譬如此刻,他的背便贴在诸野身前,整个人几乎依靠在诸野身上,无论他如何挺直腰背,都难以避开此刻他二人之间的接触。

谢深玄几乎有说不出的紧张,他脑中已是一团乱麻,压根不知眼下这境况,他应当又如何反应,他心中甚至又打起了退堂鼓,觉得哪怕太学上课迟到一日,也比同诸野靠得这么近要好。

他不由垂下目光,语调僵硬而紧张,道:“这……这是在京城。”

诸野:“是。”

谢深玄:“路上还有许多人……”

诸野:“……”

“两人一道同骑不太好。”谢深玄的声音越来越小,更是难以抑住其中的紧张之意,“我……我还是自己走吧。”

可他已在马上,诸野又扶着他的腰,若诸野不帮他,他自己着实很难下去,而诸野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听了谢深玄的话,也只是轻声在谢深玄身后回答,说:“无妨。”

谢深玄:“你我二人均是须眉男儿,路人难免要觉得惊异。”

诸野:“京中常见。”

谢深玄:“……什么?”

诸野:“并非罕事。”

谢深玄:“……”

谢深玄极为惊异侧首,朝身后的诸野看去。

等等,什么叫做此事京中常见啊?

京中难道很经常有两名男子搂在一处,同骑一匹马儿穿城而过吗?

那京中的马儿,未免也太苦了一些吧!

诸野可不管谢深玄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一夹马腹,令那马儿小跑起来,那语调极为平淡,没有半点波澜,道:“早课要迟到了,可能要快一些。”

谢深玄:“……”

他这幅模样,倒令谢深玄觉得……发生这种事,好像只有他一人在紧张。

谢深玄挺着腰板正坐姿,极其紧张地想要抓点什么,好稳住身形,可缰绳在诸野手中,抓马儿的鬃毛,他又担心会弄疼马儿,偏偏这马儿快步时略有颠簸,谢深玄总担心自己会掉下马去,一时不知所措,到了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也只好抓住了诸野的手。

诸野微微一顿,迟疑片刻,将一手松开了缰绳,试探着扶住了谢深玄的腰。

谢深玄没有反应,大概太过紧张,他压根没有觉察。

这马儿一路小跑,太学很快便到了,太学门外的守卫一见诸野便站得笔直,那惊讶的目光却控制不住落在与诸野同骑的谢深玄身上,谢深玄闭着眼,想反正平日也不会与守卫有交流,这尴尬很快就过去了,只要诸野扶他下马,只要他们走近太学之中。

伍正年:“嗯?谢兄,诸大人,你们怎么……”

谢深玄:“……”

等等,伍正年为什么会在这儿。

谢深玄惊慌四望,方见伍正年站在正门一侧,那地方实在不太起眼,所以他一开始并未注意到。

而更糟糕的是,不仅伍正年在此处,连那位玄影卫指挥同知唐练也呆呆站在一旁,目光先落在两人身上,再缓缓下移,看向诸野搂着谢深玄腰侧的那只手。

谢深玄:“……”

糟了。

他这一世清名,大概是要没了。

-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知晓应当要如何才好。

到最后,还是诸野先有了动作,眼下的尴尬对他似乎全无效用,他平静翻身下马,再伸手去搀扶马背之上的谢深玄。

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谢深玄僵着难以动弹,可若不扶诸野的手,他大概就只能从这马上摔下去了,谢深玄深吸了口气,僵硬扯一扯嘴角,道:“多谢诸大人。”

他将手搭在诸野的手心,在诸野的搀扶下翻下马背,落地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多亏诸野扶住了他的腰,令他稳在怀中,他却已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有万般忐忑。

见他站稳,诸野便松了手,转而看向身后的伍正年与唐练,朝唐练几步走去,问:“出什么事了?”

唐练头上飘着一行大字,谢深玄飞速瞥了一眼,再猛然倒吸一口气。

唐练:「哇,这该死的谢深玄……这算是勾引朝廷命官吗?」

谢深玄:“……”

勾什么勾,他也是朝廷命官啊!

为什么诸野表现得如此理所当然,下马之后,难道不该先解释解释他们为何会有今日这反常吗?

呆怔怔的伍正年头上也正飘着一行大字,却只是震惊万分的感慨。

伍正年:「哇,诸野,谢深玄,哇,诸野,谢深玄。」

谢深玄:“……”

该死啊,他早该想到此事。

他就该让诸野太学拐角的那条街道上将他放下来,他再自己走过来才对!

诸野微微蹙眉,唤:“唐练。”

唐练这才猛然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急匆匆同诸野行礼,道:“大人,有要事。”

他引诸野走到一旁,低声同诸野交谈,说了什么,谢深玄当然听不清,只是看唐练与诸野神色,似乎不像是小事,他虽有些担忧,可玄影卫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好奇,他便收回目光,望向伍正年,疑惑问:“伍兄,你为何又在此处?”

他头一日来太学时,伍正年特意出门相迎,那毕竟是第一日,伍正年客气一些,自是理所应当,可如今这都已过去几日了,伍正年可没必要再同他客气吧?

伍正年面上带着极灿烂的笑,道:“谢兄啊,我来外头接你啊!”

谢深玄:“……”

谢深玄心中很有些不祥预感。

若他没有记错,这几日来,每一回伍正年同他露出这般笑容的时候,都代表着接下来要有意外发生,他才来癸等学斋不过数日,已见过伍正年露出好几次这般表情了,而今他一见伍正年这笑就头疼,不免道:“你直说便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伍正年笑呵呵道,“昨日您说要看学生们的卷子,此事我已报了礼部,可却还未得到答复。”

谢深玄:“……”

谢深玄猛地想起昨日诸野为他带来的学生试卷,他回去匆忙,那卷子好像都放在了书斋内。

谢深玄:“伍兄,这卷子……”

伍正年:“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卷子带过来的!”

谢深玄:“不是……”

伍正年:“不过游大人答复得很含糊,像是出了什么意外。”

谢深玄:“因为……”

伍正年握住谢深玄的手,拍了拍谢深玄的胳膊,让他一定放心,道:“再等几日,我会将卷子带过来的。”

谢深玄:“……我已经看过了。”

伍正年:“我说了……啊?”

“游大人答复含糊,或许是因为卷子已不在他手上了。”谢深玄对着伍正年的神色,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道,“诸大人昨日将卷子带过来了。”

伍正年:“……”

“他大概听见了你我交谈……”谢深玄小声说,“玄影卫要调卷子,的确要容易一些。”

伍正年:“……”

伍正年看着谢深玄,再将目光移开,望向不远处正在吩咐唐练什么的诸野。

“原来是这样……”伍正年轻声说,“怪不得啊……”

谢深玄:“伍兄,此事是我忘了告诉你——”

他话音一顿,忽地便见伍正年头上那行字又蹿了出来,不仅如此,这字还加粗加红,飘荡在半空,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伍正年:「哇,诸野,谢深玄!哇,诸野,谢深玄!」

谢深玄:“……”

-

诸野还同唐练有话要说,谢深玄上课却已要迟到了,他不该在这儿继续停留,同诸野微微颔首道别,而后便快步朝着太学内赶去。

伍正年跟上了谢深玄的脚步,与他一道朝学斋处走,一面道:“谢兄,今日还有一事。 ”

他面上依旧带着那般的笑意,令谢深玄心有畏惧,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也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此番初试,是改制后太学内的头一遭,也正因如此,朝中分外重视。”伍正年说道,“皇上特意在礼部和国子监内挑选了官员,充当是这一次的监试官。”

此事虽有些突然,可只是寻常之事,谢深玄并不觉得如何意外。

伍正年又道:“今日这些监试官,要来太学内确初试诸多事宜。”

谢深玄:“然后呢?”

伍正年面上摆着极灿烂的笑:“午休之时,诸位先生都要来同监试官相见。”

谢深玄:“……仅是如此?”

伍正年:“仅是如此。”

谢深玄:“……”

谢深玄蹙眉看着伍正年面上神色,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伍正年或许未说出全部实话。

事情显然并非伍正年所言的那般简单,可不知为何,伍正年不敢同他直说,只是百般暗示,似是想要他明白,此事之中或还有其他问题。

谢深玄只好点头,道:“我会来的。”

伍正年却正好下定决心开口,道:“谢兄,要不您找个借口,还是别来了吧?”

谢深玄:“……”

伍正年:“……”

谢深玄倒不怎么觉得气恼。

如今太学内的先生大多都不喜欢他,朝中人更不必多说,伍正年大约是担心他在监试官面前胡言乱语,再为自己惹来几个仇人。

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已被皇上贬进了太学,若再惹些麻烦,保不齐便要出事,就算他不出事,伍正年也会出事,收拾烂摊子太累了,他可不想再这么来上几回。

伍正年笑得有些尴尬:“谢大人,不是我不愿意您来。”

谢深玄:“没事,我不去便好。”

伍正年:“只是此番礼部来的官员……对您而言,有些特殊。”

这倒是引起了谢深玄的好奇,谢深玄不由蹙眉,问:“特殊?”

伍正年思忖着措辞,似是有些不知如何才好,可此事他又不得不说,只得压低声音,下定决心,道:“小严大人也来了。”

谢深玄:“……”

如今严端林官拜吏部尚书,又是阁臣,在朝中权势滔天,他不可能来太学,监试之责怎么也轮不到他,伍正年口中所说的“小严大人”,自然不会是他,所指的应当是他的长子,礼部侍郎严斯玉。

谢深玄先想,皇上果然重视太学这开年初试,连严斯玉都派来了,而后再想,严斯玉来了,那这热闹,他还是不凑为妙。

他脾气的确不好,若是见着了严斯玉那张脸,保不齐会指着严斯玉的鼻子骂起来。

“我听闻二位大人有些嫌隙。”伍正年说道,“谢兄,以您如今的境况……还是莫要得罪他比较好。”

谢深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

来太学数日,他知伍正年待他极好,他不该在监试官同太学学生会面之时给伍正年惹麻烦,若他真同严斯玉吵起来了,那伍正年还需为此善后,保不齐还要挨些责骂,那他倒不如随便找个借口,躲在自己的书斋内,等严斯玉走了再说。

伍正年千恩万谢,几乎像是谢深玄答应了他什么极为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他跟在谢深玄身旁,一定要送谢深玄去学斋,可二人未曾走出几步,自那院中一侧正巧走过几名官员,伍正年倒抽了口气,谢深玄便朝那处看去——

严斯玉赫然便在其中。

谢深玄想,自己好歹答应了伍正年,今日不在太学惹事,他便当做没看见这几人,移开目光,冷着脸色,打算快步从此处离开。

可他未想到,严斯玉竟然主动开口叫住了他。

“谢大人。”严斯玉语中带笑,竟还显得十分客气,“许久未见啊。”

他已主动开了口,谢深玄总不能再当做未曾听闻,他只得与伍正年一般顿住脚步,回身朝那几人看去,正要开口与这几人一一问好,却又瞥见每人头上都飘出了血红大字。

不出谢深玄所料,那些字词中均是对他的厌恶,只有本该同他是死对头的严斯玉头上的字迹略有不同。

严斯玉:「这谢深玄,若是能再乖一些便好了。」

谢深玄:“……”

说实话,谢深玄心中有些惊讶。

自他有了这奇特能力以来,每每往朝中众人头上看去,所见的大多都是谩骂之语,词句中满怀恨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这月余功夫来,他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希望他能够“乖”一些。

此事古怪,令他不由觉得有些恶寒,偏偏此人还是严端林的儿子……他向来与严端林不对付,严斯玉他也骂过许多次,更不用说当年同在太学就读时,他便曾数次令严斯玉难堪,二人关系势如水火,他原以为……严斯玉应该会很厌恶他。

伍正年见谢深玄沉默不言,赶忙先一步同严斯玉问了好,又伸手轻轻推了推谢深玄,令他多少客套一些,千万莫要在这种事上落了他人话柄。

“小严大人。”伍正年乐呵呵笑道,“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太学之事,皇上极为看重。”严斯玉也客气同他回礼,道,“既然今日空闲,严某便想着,还是早些过来,将事情安排妥当。”

他说着这话,目光朝伍正年一扫,很快便不动声色重新回到了谢深玄身上,那眉目带笑,面上竟看不出半点恶意,可头上的字迹一翻,却又换作了另一行大字。

严斯玉:「这般的面容,却偏是这般脾性,倒真是可惜了。」

谢深玄:“……”

这严斯玉,到底是什么意思?

伍正年在旁对谢深玄不住挤眉弄眼,谢深玄无可奈何,只得同严斯玉微微揖身行礼,却不怎么说话,他怕自己的破嘴惹事,觉得如此已是足够,他和严斯玉无话可谈,又赶着去上课,这些人若是识趣一些,也该要放他离开了。

可严斯玉显然不怎么识趣。

他面上笑意更甚,甚至装着亲切主动来拉谢深玄的胳膊,道:“深玄,今日我同你在太学相遇,倒像是故地重游,颇有感慨。”

谢深玄下意识撤手避闪,往后略退一步,躲开严斯玉故作亲热的举动,这倒令严斯玉显得有些尴尬,可严斯玉好像不在意,他倒是还回身同身后那些官员露了笑意,道:“诸位大人或许不知,当年在太学时,我与谢大人还是同窗。”

谢深玄:“……”

谢深玄心中腹诽,忍不住暗骂。

不知?怎么可能不知。

他与严斯玉同年入学,同年入仕,入朝后可还有人硬将他二人凑在一道,非说他二人是翰林双秀,气得谢深玄一口气难以下咽,每每想起,还是觉得心中万般膈应难言。

“前些时日,我听闻谢大人去了太学,倒还有些惋惜。”严斯玉叹了口气,道,“我原想上旨请求皇上将深玄你留在朝中,可皇上已下定了决心——”

“……严大人。”谢深玄咬重词句,道,“你我二人,没有这么亲近吧。”

他已知晓当初想杀他的人就是严斯玉的爹,那看着严斯玉,自然难有什么好脸色,说了这话,他本想要拂袖离去,不想那严斯玉忽地又笑了一声,好似并不怎么因为谢深玄的话语而生气,只是道:“严某只是想,谢大人如此才华,只能教一群字也不识的傻子,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谢深玄:“……”

谢深玄本不怎么想理他,可严斯玉越发过分,已将轻侮的对象从他转到了学生身上,莫名令他心中憋气,可伍正年在他身侧,扯着他的衣袖,希望他莫要多言,谢深玄只好强忍,敷衍般朝严斯玉点点头,转头便要从此处离开。

严斯玉却不觉有异,似乎也丝毫未曾意识到自己触了谢深玄的逆鳞,他这语调间终于有了些阴阳怪气的意味,竟还深深叹了口气,道:“不过,我听闻裴封河的弟弟也在谢大人的学斋内。”

谢深玄:“……”

“裴封河那疯子能识字,已令我很震惊了。”严斯玉道,“如何?他弟弟如今可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他说完这话,身后几名官员便已有忍不住笑出声的了,严斯玉也故意笑了一声,那哄笑声便又大了几分,毕竟小严大人都已笑了,他们自然也要跟上。

“深玄,你知裴疯子那弟弟,是怎么入的太学吗?”严斯玉笑吟吟说道,“去岁宫宴,皇上夸裴疯子赤胆忠心,那小子竟然说——”

谢深玄挑眉,直接打断严斯玉的话:“我管他怎么进的太学。”

严斯玉一怔:“什么?”

伍正年急忙去拽谢深玄的衣袖,让谢深玄闭上嘴,莫要再多言,他岁初刚犯了“大过”,皇上送他来太学,是令他将功补过,就算未曾撤了他的官职,他也绝不该再随意得罪朝中人。

何况此人还是严斯玉,那可是严端林的长子,平日里都不能得罪的人,现在更是得罪不得,他不希望谢深玄出事,希望谢深玄能过记住他方才的劝告,可谢深玄却转过了身,正从他手中拽出衣袖,迎上严斯玉的目光,道:“严大人。”

严斯玉蹙眉:“怎么?”

“裴封河是皇上亲自挑中的镇国将军。”谢深玄说道,“皇上对他极为倚重,他若是疯子,那皇上该算是什么?”

片刻沉默。

谢深玄扯出了皇上,那些官员不敢随便应答,他们只能回首去看严斯玉,像是等着严斯玉接下来的应对。

严斯玉倒不怎么生气,他似乎只觉得此事有趣,那面上笑意更甚,只如同是在这般乏味的时刻,发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

身边还有几名随行的礼部官员,严斯不希望他们再听见他与谢深玄接下来的“争吵”,便朝那几人挥了挥手,道:“几位大人,你们先走吧”而后他再看向谢深玄,唇边笑意更浓,道,“严某还有几句话,想要同谢大人谈一谈。”

眼下这争论已扯到了皇上,谢深玄骂人又一向没轻没重,谁也不知谢深玄接下来还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那些官员巴不得想要从此处开溜,严斯玉方一开口,他们便恨不得立即跑远了。

伍正年倒还留在原处,他可怜兮兮又徒留无力地不住去拽谢深玄的袖角,试图在这最后一刻力挽狂澜,至少能让谢深玄看在他的面子上,骂得稍微收敛一些。

“谢大人,我劝你谨言慎行。”严斯玉笑吟吟轻声说,“你如今已失了圣上的恩宠——”

“恩宠?”谢深玄嗤笑一声,道,“又不是后宫妃嫔,要恩宠做什么?”

严斯玉挑了挑眉:“既为人臣——”

谢深玄再打断他的话,道:“小严大人,您入朝为官,原来只是为了圣上的恩宠啊。”

严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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