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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复课复课!

当杠精从良后 一只大雁 4646 2024-01-04 10:34:23

贺长松简直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给自己揽活就算了, 此事玄影卫最后总会查到罗娑教对外派发的药物,这件事到最后大概也要落在太医院头上,他本就逃不过去, 可他直接同诸野说了,那此事便需由他来向诸野告知后续结果, 往后他还不知得朝玄影卫跑几趟, 那种阴气极重他看一眼都胆寒的地方, 他怕是去一回便得做好几日噩梦,还得同里头的玄影卫打交道……直接杀了他也比这般折磨要好过一些。

他笑不出来,哭丧着一张脸, 却又不敢不答应诸野的要求,只能一面唉声叹气一面点头, 而后便苦兮兮抱着自己的饭碗挪得离谢深玄与诸野二人远了一些,生怕他们接下来的交谈还要再波及到他。

谢深玄本就不太会察言观色, 他只是觉得贺长松的表情有些奇怪, 没有细想, 而诸野就算注意到了此事也不会多说,二人随意谈了几句这教派,谢深玄却又想起一事,问:“今日我在赵府外遇见严斯玉,他说裴将军吃了败战,还写折子回来同皇上请罪了?”

诸野却摇了摇头:“也算不得是败战。”

这段时日谢深玄不在朝中,又与太学其余先生少有来往, 因而朝中许多事他都不太清楚,只能等着贺长松每日下值归家时来同他说一说。

太医院内的八卦的确多, 听贺长松闲谈,他大约便能知道个十之八九, 只是这消息途径,当然要比严斯玉等人的消息来源要慢一些。

“他佯败诱敌,不知为何消息外传,比他的战报先一步到了京中。”诸野蹙眉,“此事以往也曾有过数次,你应当很清楚。”

谢深玄有些无言,若说是这等情况,那他以往确实见过数次,边军中一有点风吹草动,朝中的某几位大人便立即跟打了鸡血一般,不住上折子指点江山,好似边关战局如何皆在他心,他人虽不在军中,却也能指点沙场,反正要比在边关领兵的裴封河要厉害。

至于这几人究竟是受了人唆使还是纯粹的蠢,谢深玄倒是不清楚了,只是一群门外汉指点江山,一群人吵着吵着事情便越发离奇,严斯玉还喜欢浑水摸鱼搅合此事,往往闹到最后,战胜了是他们指点江山的功绩,好似同边军的浴血奋战并无关系,战败了则全是边军将领的责任,反正无论如何,他们是不可能有错的。

谢深玄无奈问:“既是如此,裴将军又何必去写什么请罪书?”

“此事再三发生,大概是烦了。”诸野想了想,又说,“我今日下值之前,那折子才到御书房,严斯玉大概只知这请罪书之名,并不知里头究竟写了什么。”

谢深玄好奇:“写了什么?”

他看诸野轻轻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忽而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实在有些不够恰当,方才到御书房内的折子,怎么也不该是他能问的。诸野是职务之便,常年伴驾,或许是皇上同他说了此事,他才能知道那折子的内容,可谢深玄却绝不该多问,这一嘴就够诸野再记上他一笔,他急匆匆摆手,道:“是我冒昧,我不该多问。”

诸野摇头:“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谢深玄:“那……”

“这折子,明日上朝皇上大概要拿出来念一念。”诸野垂下眼眸,面上带了些无奈之色,叹气说,“很像封河兄的风格。”

谢深玄更加疑惑:“他说什么了?”

“假惺惺认错,借机找了一堆军备紧缺的缘由。”诸野叹气,说,“可说来说去,那折子的意思,也只有一样。”

谢深玄:“什么?”

诸野:“干不了,不干了,明日就辞官。”

谢深玄:“……”

谢深玄很想将裴麟揪到这桌旁,按着他来好好上一上他兄长的课。

朝野内外,谁不清楚裴封河的能力?谁都知道边关离了裴封河就得乱,那些每日在折子上指点江山驰骋沙场的文臣又不可能真去领兵打战,若裴封河不高兴辞官了,这空子压根没有人能填得上。

可谢深玄也清楚,裴封河不可能真的会辞官,他写这折子说是在告罪请辞,倒不如说是来向皇上撒撒娇,皇上总得为了安抚他多给他些好处,看看这折子上写的,裴封河自己就将名单列好了,折子上说缺的军备粮马,皇上怎么也得加倍送给他。

总之从头到尾,裴封河都没有吃亏,此事若是落在裴麟头上,谢深玄总觉得这小子大概也只能找出将所有人都揍一顿这笨办法,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裴麟连他大哥十分一的心眼都不曾学到呢?

谢深玄摇头叹气,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而诸野垂下眼眸,显然心不在此,边军之事他相信裴封河自己便能处理好,他现在心系之事,只在京中。

诸野问:“你……何时打算去太学?”

谢深玄未想诸野忽而便自裴封河跳到了太学,他还稍怔了片刻,这才答道:“明日吧。”

一旁已坐到桌子另一端的贺长松忽而急促开口:“明日不行!”

谢深玄又一顿,小声说:“表哥,我今日身体已经大好了。”

他出门一趟,神清气爽,至今也不曾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想来病已痊愈,至多不过是这嗓子还依旧嘶哑疼痛,稍稍有些咳嗽,可这不是一两日便能恢复的病症,就这么去太学想来也并无大碍,大不了他课上少说几句话,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可贺长松显然不怎么同意他的看法。

“好什么好。”贺长松小声嘟囔,“我若现在丢你去外头吹一刻钟冷风,回来你保管就得继续发烧。”

谢深玄:“也没那么糟糕吧……”

“至少在休息几日。”贺长松说,“难得最近有人代你上课,你就再多休息几日,等恢复好了再回去。”

谢深玄皱眉:“不行。”

贺长松无言看他一眼,下一刻却忽而转身看向了一旁的诸野,心中虽还有些胆怯,可已是尽力鼓起勇气,壮着胆子大声说道:“诸大人,您管管他!”

谢深玄:“……”

诸野愣了愣,稍顿了几息方才回神,点头,说:“再多休息几日吧。”

谢深玄:“可是——”

“再有两日,赵瑜明方要回去上值。”诸野说道,“你正好再休息两日,到那时候再回去。”

谢深玄原还想再反驳上几句,可他抬眸去看诸野神色,便见诸野正将目光停在他身上,那神色间隐约带了几分担忧之色,令他稍稍一怔,不由便将后头的话语咽了回去,老实点了头,勉为其难道:“那就再休息两日吧。”

-

贺长松自觉把握了谢深玄的弱点,朝野上下,谢深玄大概也只会听一听诸野的话,诸野让他多在家中休息,他便真的老老实实在家中呆了两日,连半步都不曾踏出去过。

这般养了两日,虽那咳嗽还未全好,可谢深玄已觉得自己生龙活虎,从来没这么精神过,若再不放他回太学上课,他便真的要憋出病来了。

贺长松这才松了口,允许他往太学复课,到第二日清晨,谢深玄起身用完早饭,贺长松不由便对谢深玄万般嘱托,令他一定要多穿衣服,药不能忘了喝,千万不要吹风着凉,一切吩咐妥当,他才万般忧心送着谢深玄出了门。

可谁也不曾想到,诸野竟在门外等着谢深玄。

这一幕已有段时日未见,谢深玄颇觉惊讶,贺长松则是一缩脖子,将谢深玄往外一推,自己立即躲回了谢府中,谢深玄只得自己一人上前,走到诸野身前,却又压不住唇边的笑,只得颇没出息笑吟吟相问:“诸大人今日不用去上朝?”

诸野微微颔首,说:“今日休息,我送你去太学。”

谢深玄心中欣喜更添一分,只是他这嘴总爱胡言乱语,他难以克制,甚至不曾多想,一句话便已从他口中冒了出来,道:“啊?难得休息,还不如好好在家中睡一觉。”

他说完便觉不对,诸野似乎总会将他的话语当真,他怎么也不该这么和诸野说话,只是此时想要纠错,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他只能清一清嗓子,再说:“到太学后,先去我书斋内睡会儿吧。”

诸野却摇头:“不必。”

谢深玄正要再多说几句废话,小宋却猛地清一清嗓子,毫不犹豫打断了二人这并无意义的纠结,道:“少爷,再不动身就要迟到啦。”

谢深玄:“……”

谢深玄转身要上马车,可走了两步,不由又顿住脚步,回首看向诸野,那声音极小,像是含混自口中胡乱挤出的一句话,道:“若……若是没休息好,骑马也很危险。”

诸野:“我没事。”

谢深玄:“困的话……可以到马车上来小睡一会儿。”

诸野:“……”

诸野回过头,看了看他手中的缰绳,以及正准备出门遛弯而十分开心的马儿。

片刻沉默后,他忽而便来了精神,同谢深玄说了一句稍等,便迫不及待将他的马儿牵着往回走了,谢深玄这才登上马车,放下车帘,又觉得自己好似说了什么极为糟糕的废话,他脸上还有些发烫,不由便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又小声告诉自己:“我又没做错事,诸野看起来也太困了——”

话音未落,这马车忽而一沉,像是有人踏上了马车,谢深玄立即便闭了嘴,竭力摆出一副平日常有的平淡神色,抬眸朝前看去,正见诸野挑了车帘要入内,二人对上目光,谢深玄心中拘谨,几有万般紧张,道:“去太学还需不少时间,您正好可以稍稍歇会儿。”

诸野:“……”

诸野点了点头。

今日谢深玄并未赶着太学早课时过去,他自然也不需去赵府接裴麟与赵玉光,诸野坐在他身侧,他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紧张,又不好将注意朝诸野身上转去,只得自顾自取了置于箱中的书册,默声不言翻了起来。

诸野没有打扰他,这一路两人相安无事,直至太学,谢深玄所想的诸野在马车内睡着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令他有些失望,待马车停稳,他收了手中书册,急匆匆先一步下了马车,也不等诸野跟上,转头便朝太学内走去。

小宋站在马车一侧,见二人出来,恨铁不成钢朝诸野重重叹气,而后便快步跟上了谢深玄的脚步,一道朝着太学内进去。

谢深玄已有段时日不曾在太学中出现了,其余学斋的学生虽不曾注意,可路过见着的太学先生却不免朝此处多看几眼,有几人竟还同谢深玄微微颔首,像是在同他打招呼,这可是自谢深玄来太学后从未有过的怪事,令谢深玄满心惊奇,一面在心中胡思乱想,只觉自己当初在都察院时,每日去上值都不见得会有这么多人同他问好。

他心下茫然,待到癸等学斋的小院之内,听得里头书声朗朗,一眼却见赵瑜明竟在院中拉了张躺椅,正将书册挡在脸上,靠在躺椅上晒太阳,好不舒适,一点也没有太学先生的样子。

谢深玄有些惊讶,若赵瑜明在此处享受,那此刻领着学生们读书的又是什么人?总不会是伍正年放下了他那一堆公务,特意来此为学生们上课了吧?

想到此处,他连叫醒赵瑜明都懒了,只是放轻脚步上前,走到学斋门侧,悄悄朝里看了看。

学斋之内先生的书案后,此刻正坐着一名他万分面生的先生,看着约莫二十来岁,面容清秀,很是清弱,谢深玄并不知他是何人,也从未在太学内见过他,正想着是不是赵瑜明将他在朝中的朋友拉来帮忙了,那名先生恰一抬首,正和外头偷看的谢深玄对上了目光。

谢深玄想,不论此人是谁,他多少还是应当同他客气一些,打个招呼,便朝着那人微笑颔首,尽力使自己的神色看上去友好一些,可不料那人却直接僵在了原地,眸中还带了一分不知从何而来的惧意,反正这书是念不下去了,他甚至蹭一下便站起了身,极为惊恐看着谢深玄。

他这举止,将谢深玄也吓了一跳,学生们自然也同他一道将目光转到了外头来,所有人都一齐看着了外头鬼鬼祟祟的谢深玄,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先生,这课便也上不下去了,学生们接二连三要往外蹿,谢深玄只得抬手令他们都坐回去,一面道:“你们先上课,我待会儿再过来。”

可话语之中,他忽而意识到癸等学斋本就人数寥寥的学生中少了一人,洛志极不知去了何处,他那书案上空荡荡的,看着像是今日便不曾来此,或许又是翘课去了什么地方。

谢深玄不好同那名他并不认识的先生询问,回首见赵瑜明已醒了,他便退后一些,甚至主动为众人关上了学斋的门,再朝赵瑜明招招手,示意赵瑜明同他一块稍稍走远一些,到外头的院中再说话。

赵瑜明见着他便同见着了什么救星,恨不得扒着谢深玄的隔壁感叹,道:“明日我的休假便要结束了,还好啊深玄,你今天回来了。”

谢深玄忍不住说:“……什么休假,怎么能这么长。”

赵瑜明同他笑了笑,也不气恼,谢深玄便问了问他里头那名先生的身份,赵瑜明告诉他:“那人叫兰书,也是你们太学的先生。”

谢深玄一怔,想起那日太学先生们同他示好时,在院中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来。

“这段时日,有几位先生常来此处帮忙。”赵瑜明回首看向学斋,道,“可唯有兰兄是每日都来此处代课的。”

谢深玄:“……”

“我原以为你在朝中人缘那么差,在太学应当也好不到哪儿去。”赵瑜明笑吟吟凑上前来,“可如今看来,你倒还是有个好朋友的。”

谢深玄越发觉得有些奇怪。

莫说兰书根本不是他好友,这人他压根就不认识,先前在他的书斋外探头探脑便已很是可疑了,如今主动代他来上课,虽是好心,可却仍是难免令人觉得有些奇怪,待上完了课后,谢深玄总得好好问问那兰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倒是不急,他便唤了话题,问:“洛志极今日请假了?”

赵瑜明点头:“他说有什么要事,非得在今日离开一趟,反正今日的功课他已学得差不多了,我便让他去了。”

谢深玄无奈叹气:“不会又出城去拜什么神了吧?”

“倒是没出城。”赵瑜明不知谢深玄为何要这么问,道,“我听他说就在城中,好像是什么西域新来教派的圣堂,他很感兴趣,想要过去看一看。”

“西域教派……”谢深玄心中隐隐有些不祥预感,“哪个教派?”

赵瑜明自己也不信神,他压根分不清这些古怪宗教的区别,洛志极请假时是同他提了一嘴自己要去何处,可他总觉得这些教派的名字拗口,他想了半天,方勉强吐出几字,道:“好像是罗娑教。”

谢深玄:“……”

赵瑜明又摇头:“也可能是什么啰嗦门,婆娑宗,我记不太清,”

谢深玄:“……是有个罗娑教。”

赵瑜明:“那应当便是罗娑教吧。”

可他说完这话,谢深玄忽而便转身朝那学斋内去了,神色也显得很不好看,赵瑜明又不知究竟是出了何事,只得跟在谢深玄身后,一道到了学斋旁,见谢深玄敲了敲门,同兰书示意后便朝帕拉招手,让帕拉出来同他说话。

帕拉不明所以,好奇蹦跶出来,小声说:“先孙,你好病啦!”

谢深玄却没什么回应客套的心思,他依旧止不住心焦,问:“洛志极今日去了何处?”

帕拉回答:“糯叽叽去拜大神啦。”

谢深玄:“哪个教派?”

“好像素叫罗娑教。”帕拉挠了挠头,又说,“听说他们今天要开神马迎神会,还要分发神药,糯叽叽说绝对不可以错过——”

谢深玄倒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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