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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一捧秋凉 4321 2024-01-05 10:05:56

营帐里的氛围有些凝滞,梁番拿着圣旨念也不是、不念也不是。

他自己都没想到还有命活,但他知道面前的太子殿下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

对方连对如今龙椅上的那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恭敬之心,何况是他这么个无名小卒。

索性天高皇帝远,一个祖宗压在头上,梁番为了自己的小命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番哆哆嗦嗦地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征有功,特封为南疆军正二品骠骑将军,赏黄金千两……钦此。”

嘉兴帝对简寻的封赏并不丰厚,骠骑将军这个官衔却有些虚高,圣旨里还特地将这个职位定位在了南疆军中。

嘉兴帝这是在暗示太子将简寻作为一个钉子安插进南疆军中,以便后续从宁楚卿手中拿走南疆兵权。

但宁修云岂会轻易被嘉兴帝摆布,比起和宁楚卿为敌,宁修云看在宁喧的面子上,更想和对方化干戈为玉帛。

况且南疆军被宁楚卿牢牢把控在手中,想夺权就势必会有一番腥风血雨。

嘉兴帝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他只是认为人命比不得皇权重要。

为何嘉兴帝对其他戍边将军都没有夺其权柄的想法,偏偏对宁楚卿如此忌惮?

宁修云神色玩味。嘉兴帝越是想给他安排道路,他就越想跳出其中看看暗潮汹涌之下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嘉兴帝恐怕在龙椅上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两个本该对立厮杀的人为何能和睦相处。

宁修云朝边上的沈七扬了扬下巴。

沈七便将明黄色的圣旨接过放到两人面前,假笑着对梁番说:“辛苦梁公公走一趟,事不宜迟,您该回国都复命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相必您心里有数。”

梁番咽了一口唾沫,自然知道轻重。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未来会坐上龙椅的是谁,太子的确有猖狂的资本。

梁番被沈七请出了营帐。

宁修云咽下嘴里那颗蜜饯,伸手随意地把那道圣旨展开,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看着和裴延的有几分相似。

想必这东西应该是裴相的手笔。

“恭喜,现在是简大将军了。”宁修云笑盈盈地看向简寻。

简寻有察觉到宁修云的情绪转变,这句恭喜之中似乎还带着点别的意思,他问:“殿下不喜欢这次的封赏?”

宁修云摊了摊手,说:“今上想让你和宁楚卿争兵权,但我不想。”

他瞥了简寻一眼,忽而又改口道:“当然,如果你也想要南疆兵权,倒不是不可以尝试。”

宁修云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真的在思考如何帮简寻拿到宁楚卿的兵权。

简寻顿时失笑,哪有因为他一句话就改变主意的道理,他摇了摇头,很诚实地说:“我守不住南疆。”

宁修云一皱眉,伸手掐住简寻的一边脸皮,微微拉扯,“不许妄自菲薄,宁楚卿也就比你多几年的经验,若是你和他同一时间入军营,你绝不会比他差。”

简寻有些口齿不清地说:“殿下过誉了。”

见宁修云危险地眯起眸子看他,简寻连忙又补了一句:“若是我早入军营,镇远将军也只是手下败将。”

宁修云表情缓和,满意了,他松开了掐着简寻的手,“这才对。”

“不过这圣旨一下,我们就不得不离开营地了。幸好你的伤已经好了。”宁修云拍了拍简寻的肩,感叹道。

简寻不解:“为何?”

宁修云伸出手指了指简寻,问:“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简寻迟疑道:“南疆军正二品骠骑将军?”

宁修云点头,又问:“那你入南疆军之前呢?”

简寻一愣,“太子护卫营亲卫……”

宁修云撑着下巴,笑道:“如果我是今上,想要逼迫太子夺权,挑拨离间是最好的方法。”

“我越重视你,在你受到南疆军冷眼和挤兑之后,就越会对宁楚卿抱有恶意。”

宁修云十分笃定地说。

并且他猜得出来,嘉兴帝一直在病中,没那个精力安排这么细致,估计是裴相一手操持,可真是良苦用心。

简寻也顿时恍然,理解了宁修云话中的深意。

简寻不赞同地说:“现阶段南疆守将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有被攻破的风险。”

“我亦如此认为。”宁修云轻声道。

*

如宁修云所料,嘉兴帝确实不止圣旨一手准备,沈七把梁番赶回国都之后,整个南疆军营地都知道了简寻现在是南疆军的骠骑将军,也知道了简寻曾是太子的亲卫。

好在简寻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之前他们回留在南疆军的前线驻地,一是因为简寻的伤不宜奔波,二是宁楚卿有不少公务要拉着太子处理。

如今事情基本都了结,他们便收拾收拾准备先回南疆城。

宁修云此番退避,给足了宁楚卿面子,算是对南疆军和宁楚卿表明和善的态度,南疆军中风言风语还没兴起就已经被无声压灭了。

宁修云前一日才和简寻一起送别了去西南赴任的傅景,后一日就轮到自己准备从南疆军的营地辞行。

被按在营帐中处理南征后续事宜的裴延也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

回南疆城的车队边。

裴延一脸阴郁,连惯常挂在脸上的笑意都没了,他狠狠叹了口气,对着身侧的太子咬牙切齿地说:“殿下真是……记仇得很。”

裴延自从被宁修云赶去前线就再也没好好休息过,原本在前线南疆军还因为他太子心腹的身份对他多有忌惮,他也能图个清闲。

但自从他看不过眼帮着所在队伍的小将躲过一次伏击,裴延便被抓了壮丁。

他多少次在心里痛骂南疆军里一根筋的傻子太多,明知道他身份敏感还敢用他,直到南征结束才知道这是宁楚卿授意。

很好,宁楚卿就是那一等一的傻子,不仅不想要皇位,连南疆兵权都不看紧一点,真当他不会背后使坏?

——裴延还真的没有使坏,毕竟开疆拓土的大事,他心里再怎么阴暗也还是有几分热忱在的。

这就导致南征结束后他都被一直按在南疆军里处理公文。

南疆军可用的文臣太少,像裴延这种一个顶十个的更是凤毛麟角,遇上了哪有不薅羊毛的道理。

宁修云甚至特意派了两个护卫过来,美其名曰协助裴延工作,实际就是派去监工的,让裴延连休息时间都少到可怜。

裴延至此终于知道,他算计简寻一次,要用漫长的后续来弥补。

裴延今早匆匆赶来时,整个人都分外憔悴,看到宁修云之后陡然有一种旧的噩梦结束、新的噩梦即将开始的感觉。

于是裴延才有这样一句感叹。

宁修云站在马车边上,他心情不错,还能和裴延调侃两句:“裴卿辛苦了。可才这点担子就觉得重了,日后孤怎么敢再用你呢?”

裴延无奈,有时候他真觉得太子给他下了蛊了,否则他怎么听了一句假惺惺的宽慰就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呢?

裴三公子一阵唏嘘,在心中唾弃自己,嘴上老老实实地说:“听凭殿下差遣。”

“简公子无碍,殿下心中也不再有迷茫,裴某这番也算值当了。”

宁修云睨他一眼:“即便简寻活着回来,你的所作所为孤也不会忘,裴卿日后做事还需考虑后果才是。”

“那是自然。”裴延应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这句忠告,他打了个哈欠,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向宁修云告罪一句便进了马车里补眠。

宁修云目送裴延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方,开口问身侧的沈三:“简寻还有多久到?”

沈三答:“很快。只是取封赏的千金而已,不会耽搁太久。”

简寻是在即将启程之前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封赏得到的银钱在南疆军库房里没取。

宁修云本想让沈七落后他们一步把那几箱金子取了,但南疆军的规矩,封赏必须本人去领,简寻无奈只能亲自走一趟。

好在宁修云没等多久,远远地就看到一队南疆军帮忙把装箱的金子抬了过来,简寻走在最前面。

简寻步子本来就快,在看到守在马车边的宁修云之后,几乎是飞奔了过来。

“我来晚了。对不起,让殿下久等了。”简寻歉意道。

宁修云今日照旧戴着假面,一身白衣,等简寻走到近前,他曲指敲了一下简寻的额头,嗔怪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简寻心里一暖,应道:“殿下说的是。”

宁修云侧身看那一箱箱金子被抬到近前,有些稀奇道:“第一次见你如此在乎钱财。”

简寻有些赧然地挠了挠脸颊,没有开口解释。

他之前的那些家底都在分别时当做聘礼交给宁修云了,可宁修云却没有答应他,简寻还想再试一次,但现在难免有些囊中羞涩,便想起自己还有国都送来的封赏。

这种事自然是不能提前和宁修云说的。

宁修云只当他终于意识到了金钱的重要性,便开口赞许道:“这很好,不然像从前一样,随随便便就会被人骗走。”

后半句明显是调笑,简寻轻咳一声,说:“只会让你骗。”

当初但凡换成其他任何人,简寻都不会轻易把自己全部身家交托出去。

宁修云也相信这一点,他一挑眉。单手捏住简寻的下颚,低声细语:“萧郎这张脸我也很中意,要不要试试把从前的都骗回去?”

简寻涨红着脸不知道如何反应。

恰在此时,异变突生,两米之外一个士兵放下抬箱子的挑棍冲了过来。

目标正是宁修云捏着简寻下巴的手。

简寻和沈三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一个将宁修云拉到了身后,一个疾步上前擒住了那士兵。

那士兵被沈三按着,不能再靠近一步,嘴上却不甘心地吼道:“尉迟风!你这个爱慕虚荣的贱人!不过是看那个姓简的发达了便主动投怀送抱!姓简的!你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吗!他只是喜欢你的钱权!一旦没了这些他又会弃你而去,哈哈哈哈哈……”

简寻在他抬头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形容癫狂的男人,这就是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纠缠尉迟风的孙教头。

“你但凡长了眼睛,都不会错认别人的爱人。”简寻怒火中烧,他心里骤然涌上一股杀意,恨不得将面前认错了人还大声辱骂的家伙立刻斩了。

他伸手下意识探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从重伤后他就没有随身带着自己的佩刀了。

“什么……?”孙教头愣住了,他有些神经质地想探身去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被简寻遮挡的严实无缝。

“你胡说……他

就是尉迟风……他骗我和家人反目……还要弃我离去……”孙教头神经质地喃喃。

宁修云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一件什么样的乌龙。

他安抚地摸了摸简寻的脊背,从爱人身后走出。

宁修云一甩袖,拍了拍长衫下摆的褶皱,气势瞬间便与刚才和简寻亲昵的样子不同,不怒自威,岳峙渊渟。

宁修云就站在简寻身侧,孙教头被沈三压着几乎匍匐到尘埃里,他皱着眉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陌生人,眼神冷漠得像在注视一个死人。

宁修云寒声道:“哪里来的野狗在孤面前乱吠。”

孙教头被那一眼看得如坠冰窟。

仅这一个眼神,他就能看出面前这人的确不是尉迟风,尉迟风哪怕再生气,那眼角三分妩媚柔情都挥之不去,那是他长久待在醉风楼这种地方修炼出的看家本领。

尉迟风哪怕是发怒都好像是在故意讨人怜爱。

而此时,孙教头原本认为十分熟悉的下半张脸此刻与尉迟风再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他甚至忍不住自我怀疑,他怎么会这般离谱,能将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认错?是他日思夜想,实在太想再见尉迟风的缘故吗?

没错,是尉迟风太可恨,他明明都那样不顾尊严地乞求他了,对方对他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你不是他,那他去哪里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孙教头在沈三手下不断挣扎,额头磕出血来。

宁修云却只觉得厌烦。

尉迟风说过他与这个男人之间的事,尉迟风显然只当那是一场交易,结束后钱货两讫互不相欠,面前这人却不知满足。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尉迟风,却连自己真正的爱人都认不出来。

宁修云道:“沈三,派人把他送到宁楚卿面前,袭击大将军,按军法处置。”

沈三:“是。”

孙教头失魂落魄地被护卫们押走了,眼中并无半点神采。

跟来一同搬运银钱的士兵们都惊呆了,半响才缓过神,稀里糊涂地跟着回营。

宁修云拉着简寻上车,嘱咐沈三把简寻的封赏带上就启程。

沈三带着余下的护卫搬运封赏。

而马车中,简寻把宁修云抱在怀里,一言不发,明显还在被刚刚的突发事件影响着情绪。

宁修云轻轻拍了拍简寻的手背,“好了,都是小事。尉迟风造的孽,早晚和他算账。”

宁修云先给原身的便宜哥哥记上了一笔,他估计这人身上不止这一桩桃花债,只是都随着“云公子”在江城香消玉殒而作罢了。

孙教头只是刚巧,被尉迟风选做脱离醉风楼的跳板,才知道云公子还活着。

简寻在宁修云耳边叹了口气,自嘲道:“我居然还嘲笑他认错,殿下一直在我眼前,我还不是迟迟没敢认。”

宁修云一挑眉,有些好奇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我与‘云公子’身份有异的?”

简寻答道:“那日夜里,殿下在我面前舞剑,隐约……便有了猜测。”

只是那时,简寻对爱人的盲目相信影响着他的判断,加之两者身份差异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荒谬的猜测一从潜意识里冒头就被简寻无意识按了回去,甚至连本人都没有察觉。

一直到确定宁修云的身份,简寻才发现自己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就有了拆穿宁修云伪装的机会。

宁修云突然闷闷地笑了,他问:“你知道你为什么认不出我吗?”

简寻一愣,反问道:“……为什么?”

宁修云轻声说:“因为你爱我。”

因为爱他,所以对分别时他说的话深信不疑,让自己徘徊于理性和感性之间无法抉择,以至于一直到宁修云亲自揭开自己的身份,简寻才被动做出了选择。

“萧郎,你要知道,我是个骗子。”宁修云感叹道。

“我知道。”简寻轻抚宁修云的脊背,喃喃:“但我爱你。”

那曾是宁修云因不自知的爱意编织出的谎言,简寻从始至终,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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