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 这是一场联动两个世界的盛事。
在从林璋那里确认过计划的可行性后,指挥部立刻着手开始了相关筹备。
“西式的还是中式的?这不废话吗!都叫道侣大典了还能是西式的不成?而且谷梁和易言都是纯纯华国血统,当然得是中式的!”
“宾客名单……这个就不用我们考虑了吧, 反正漠大那边也回不来, 让他们自己决定就好了。什么?你说线上直播地球这边也要同步举办, 因为各国领导也都想要参加?”
“喜糖自然是要发的, 服装也在定制加紧制作。至于婚礼流程,我们这边已经有好几家全球著名的婚庆公司首席设计师主动报名了, 目前还在选拔考量中……”
“婚礼上播放的曲目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共一百首,到时候可以让新人自己选择喜欢的。”
“呜呜呜呜这才一眨眼的功夫, 他们两个居然就要结婚了,虽然我期盼这一天已经想好久了,但是就跟女儿出嫁前忐忑不安的父母一样, 感觉今晚要睡不着了……”
“老夫已经让弟子们去筹备了!放心, 到时候一定会为诸位备好重礼的!先来三十把飞剑安排上!”
得知这一切的谷梁一已经无力吐槽——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周轻子的口癖都被漠大那帮人同化了?
再说了, 还有人记得, 他们举办道侣大典的真正目的, 其实是为了攒够能量通关回家吗?
谷梁一崩溃地想, 怎么搞得跟他和易言真的要携手双双进入婚姻殿堂一样, 他才十七岁!是妥妥的未成年啊!
他一边小声抱怨着, 一边控制不住地用余光偷瞄躺在自己旁边的易言, 刚洗完头的卷发青年只穿着训练时的黑色紧身背心,正半靠在床头翻着书,蜷曲的头发还带着些许湿漉漉的潮意。
谷梁一突然发现,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 易言好像就再没理过发。
如今他的发尾已经接近锁骨的位置, 垂头看书时长度几乎要遮住眼帘。发梢滴落的水珠落在锁骨凹陷处,又顺着锁骨一路向下,透明的水痕隐没在黑色的弹性布料之中,在青年紧实的胸膛附近泅出一块潮湿的印记。
谷梁一觉得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起来,赶忙移开视线。
易言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他翻了一页书,装作完全没注意到谷梁一的异样,淡淡道:“没事,我也不符合结婚登记的年龄要求,特事特办就行了。”
谷梁一躲在墙角,他看上去像是试图用被子闷死自己:“所以连你也觉得这是结婚吗?别忘了之后还要在天道面前演戏呢。”
周轻子一直觉得幽就是他的心魔,而血矿石的副作用,就是扩大心魔对宿主的影响——这个谷梁一半点都不担心,反正增强的是幽的实力,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是他在认认真真地和同学们一起计算完雷劫传导数据之后,却突然发现大家都在兴奋地问他要喜糖吃……虽然知道是在开玩笑,但以谷梁一的薄脸皮,没有当场自燃已经很好了。
“有个问题,其实我还挺好奇的。”
易言见某人又开始掩耳盗铃装蚌壳,干脆合上书,侧身揉了揉谷梁一的头发,先用另一个问题转移了青年的注意力:“你说,这个世界的天道,像不像一款不太聪明的杀毒软件?”
谷梁一被他清奇的脑洞吸引了。
某只肉鲜味美的小蚌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不法之徒盯上了,还主动转过身来,好奇地问道:
“什么意思?”
“根据我们这些天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所谓的天道法则,对于这个世界的修士来说,就是阻拦他们进入上界的一张滤网。”易言撑着下巴,竖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经地分析道,“雷劫就是它清除‘病毒’的固定程序,用来过滤掉那些修为没有达到飞升标准的修士,也会惩罚一些想要走歪门邪道的人。”
“这样一看,不就和我们手机电脑过滤非法广告信息,顺便拦截跟踪器一样吗?”
谷梁一还从来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但仔细一想,这两者之间确实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
他思考片刻,仰起头问道:“所以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些寄生物,就相当于是高等文明将这款杀毒软件植入了病毒?”
易言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谷梁一清澈的求知眼神,缓缓点头:“就是如此。”
“那天道又是如何诞生的呢?难道说,它最初也是某个高等文明的产物?”
谷梁一受他启发,一时间脑洞大开:“我们的世界就没有类似的东西……不,也不一定,很多科幻小说里都会写到外星人用各种手段锁死人类科技,很可能地球上也存在类似的因果律武器,只不过人类还没发现而已。”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了宇宙中还存在着一个联盟,里面的成员,基本全都是以人类目前科技水平难以企及的高等文明。其中随便拎出来一个,估计都能对地球造成毁灭性打击。
“这样看来,比起这个已经被锁死的世界,人类文明还是很幸运的。”他说。
“嗯。”易言到底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把人揽进了怀里,“能拯救几十亿人类,这还要多亏了我们的小救世主……嘶。”
他的表情突然扭曲了,因为忘记蚌壳也是会夹人的。
谷梁一用力拧了一圈易言腰间的软肉,这下子,他终于反应过来易言是故意的了,恼道:“我在认真跟你讨论问题呢,好好的,动手动脚干什么?”
但易言很坚强地没有松手。
谷梁一实在拿他这副厚脸皮的模样没辙。自他们确认关系之后,易言就变得黏糊糊起来了。人前还好,依旧是一副高冷寡言的队长模样,只要一到两人独处的时候,就动不动搂搂抱抱,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作为被黏糊的对象,谷梁一真的很想对他说:作为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正经狙.击手,你对自己的体重难道没有一个正确认知吗?
虽然易言看上去体型还算偏瘦的,但是他肌肉的重量可半点不轻。特别是每次早上醒来的时候,谷梁一都会有种被棕熊抱在怀里冬眠的窒息感。
“最近天热了,别靠这么近。”谷梁一板着一张脸,用力推开他。
他努力让自己忘记刚才脸颊贴在易言胸膛上的触感,太过于接近的安全距离,让他有种只要仰起头,就能亲吻到青年柔软唇瓣的想法。
以及,用刀插进对方胸膛的矛盾冲动。
渴望逐渐沸腾,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没来由的憎恨与怨怼。它本该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沙尘般流逝淡去,但如今却越来越清晰。
这两者混合在一起,便演化成了潜伏在他内心深处的、一股躁动不安的粗暴欲.望。
谷梁一闭了闭眼睛,握紧了拴在腰带上的布袋,里面撞着他们从两个世界获得的神秘红宝石——在这个世界,它叫做血矿石。
“我明天就跟宗校长说,自己睡一间房。”
一听到他想搬走,易言的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
“谷梁。”
“嗯?”
谷梁一抬起头,看到易言垂眸望着自己,眼神中不复之前的笑意,而是多了几分正经。
他说:“我以前听说过,不少情侣在结婚之前都会出现恐婚焦虑症,很多人还会因此悔婚分手。虽然道侣大典并不完全等同于结婚,但是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困扰?”
谷梁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人在说些什么?
但易言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症结,继续皱眉对他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不要因为外界的压力顾虑什么,就算你之后后悔了,”他抿了一下唇,声音带上了几分沉痛,“那也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放手是不可能的。
谷梁一眨巴了一下眼睛,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我……我只是嫌热而已!”
他的目光有些漂移。
但易言显然不相信这个理由:“你在说谎。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烙印的联系,你的心跳比平时快大概1.2倍。如果不是因为焦虑的话,难道说是因为那块血矿石……”
谷梁一危险地眯起眼睛:“难道说什么?”
易言沉默了很久。
谷梁一果断问副人格:“他在想什么?”
谷梁幽刚从回忆里抽身,现在心情不太美妙,语气凉凉地说道:“就因为你刚才跟他说要搬走,这混蛋刚刚在脑子里幻想咱们精神出轨的对象,甚至连宗校长他都怀疑了一遍。”
“什么!?”
谷梁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林宗主不都已经说了,心魔只能让人陷入过去回忆的幻境里,没有让人移情别恋的功效!你……你居然连宗校长的醋都吃?他比我大了二十多岁!简直……简直是……”
不可理喻!
易言有些尴尬地揉了一下鼻子。
突然要分床睡,能不让他多想吗。
……再说了,宗校长保养得还挺年轻的。
“所以,真的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其他人?”虽然确定谷梁一对自己的感情没变,但易言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表情看似轻松大度,但实则放在被子下面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浑身上下酸溜溜的满是能熏死人的醋味——说起来,最近谷梁好像和林神宗的那个大弟子走得挺近的?
对了,还有宫明和诸葛逍,他们白天也经常见面……
谷梁一出离愤怒了:“易言!你混蛋!”
被猝不及防一拳打在小腹上的易言闷哼一声,但还不等他说话,谷梁一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个翻身骑在了他身上。
门外执勤点,原本昏昏欲睡的特动组队员听到队长的心率报警器滴滴作响,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飞快地来到两人的房间门口咚咚咚敲门:“怎么了?里面没事吧?”
里面传来一声痛呼,那队员大惊失色,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队长!”
“没事,”易言声音微哑地回答道,“你回去执勤吧。”
门外的队员:“…………”
原来是队长被家暴啊。
那没事了。
等门口的人走后,易言看着扒在自己身上像只小狗一样不松口的谷梁,不顾自己已经被咬出血来的锁骨,反倒是很满足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错了。”他主动道歉。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能回去,我就会同意跟任何人缔结道侣?”谷梁一这才直起身子,一抹嘴巴,拎着他的领子,咬着牙问道,“易言,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举动给了你这个错觉,但是我从来不是会拿感情开玩笑的人!”
“自从随身携带了那两块宝石,我最近就一直在做梦,梦到以前的事情,我很害怕你知道吗,怕自己说不定哪天就在梦里捅了你一刀!”
“所以我才想着,最好在计划开始之前趁早搬出去。我……”黑发青年喘着气,有些难堪地咬了咬下唇,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真的很在乎你。”
“我明白。”易言望着他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内心叫嚣着的饥.渴野兽却像是受到了抚慰,渐渐平静下来。
他朝谷梁一伸出手,轻抚他因为愤怒而紧皱的眉头:
“我都明白,谷梁。”
谷梁一喘了几口气,又无力地问道:“既然明白的话,那你为什么老是这么缺乏安全感?”
易言的动作一顿,但嘴角仍带着笑意。他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谷梁一,轻声道:“抱歉,谷梁,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会怀疑一切。除了你以外,你身边的人、物还有环境,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我就抱着这样的心态一路长大。除了我自己以外,我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人能够对你百分之百的真心付出。”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来到了漠大。”
“这次也是一样,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看到了什么样的幻境,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情绪,我都会全盘接受。我已经做过一次错事了,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任你一个人沉浸在那段糟糕的回忆里。”
他看着谷梁一渐渐变得茫然的神色,虽然心脏渐渐缩紧,但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问道:“怎么,你后悔了吗?”
后悔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谷梁一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叹了一口气。
“看来咱俩的心理状态都不怎么健康,”他说,“不瞒你说,其实当初刚获得自由的时候,我总是会臆想出生活中有一个摄像头,在时时刻刻监控着我的生活。”
他用手指触碰着易言脖颈上的烙印:
“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主动接受了烙印,或许我就算和你在一起了,也无法做到完全坦诚。”
易言抓住他的手腕,含笑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天生一对吗?”
“……随你怎么理解吧。”
谷梁一自暴自弃地说道。说完他就一头倒在了易言旁边的床铺上,卷起被子闷声说道:“我不搬走了,让我睡觉先,困死了。”
“不行。”
易言从枕边拿起他刚刚合上的书:“你忘了吗?在道侣大典开始之前,我们得先双修一回打好基础,否则没办法缔结道侣契约的。”
谷梁一:!!!
“我才十七岁——”
“你在想什么?”易言挑眉,“双修又不一定指那回事,也有精神上的共鸣。还是说,你很期待?”
谷梁一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
——然后一脚把易言踹了下去。
正在执勤的特动组队员盯着再次滴滴作响的心率报警器——这回是队长和谷梁两人的一起报警了,迎着山巅吹拂的冷风,独自抚摸着自己腰间冷冰冰的枪.械,泪流满面。
单身狗的命也是命啊!
可恶的现充情侣!
*
修仙界最近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才短短半年时间,修士们就经历了半辈子都没体验过的大风大浪。
先是林神宗自爆,让天下一片哗然,不少修为深厚的修士在得知真相后,多年修行都毁于一旦,因为怨念天道不公,从此一蹶不振;
之后,又是林神宗遭到偷袭,十几名金丹期修士,本该是能够轻易毁灭一座中型宗门的力量,却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一网打尽;
而在这之后……
各大宗门的宗主,再一次收到了由林神宗传讯白鹤寄来的信件。
他们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干脆破口大骂,还有的甚至想一把火烧干净眼不见心为净——但是林神宗如今依旧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门,就算是欺瞒天下修士一千年,细究起来,那也是情有可原。
更何况,他们又和另外一支神秘势力达成了合作,实力大涨之后,地位甚至比从前还要稳固许多。
至于这些宗门是怎么知晓漠大存在的……
自打林神宗召集回所有在外游历的弟子之后,二长老便宣布无限期封闭宗门,对外就说是要整顿门风,但是任谁都知道,这是为了保护自家人不落单呢。
外界的各路人马虽然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但都想要试探出林神宗的虚实,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修士试图进入昆仑山脉附近探查情况了。
可每一个试图从空中进入林神宗领域范围内的修士,最终都落得了一个落荒而逃的下场。
据那些死里逃生的人口述,他们在林神宗境内看到了一道道从地面射.出的诡异红光,还有铺天盖地嗡鸣作响的飞行法器阵。
这些阵法的杀伤力非常恐怖,移动速度惊人,但凡是撞上的人都被搞得伤痕累累。不过,只要不越过那条线,它们就不会主动追击。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终于见到了人影,而当他惊恐地大声质问来着何门何派时……
“何门何派?”
驾驶着直升机过来巡逻的严北辰重复了一遍问题,然后朝他龇牙一笑:
“漠北工业大学!”
——以上,就是漠大闻名全修仙界的过程。
各大宗门的宗主长老们就算想破脑袋,翻遍古籍,也没搞清楚这究竟是何阵法,漠北工业大学又是来自何处的神秘宗门。
但经此一役,不少宗门也渐渐息了想要趁火打劫的心思。
只是在林神宗的白鹤信使到来后,看到信上写的内容,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修士还是再一次震惊了:
“道侣大典!?”
修仙界已经三百多年没举行过真正的道侣大典了!
修士们纷纷感叹,林神宗内部究竟是哪对不要命的情侣如此头铁,有这么多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居然还敢缔结道侣契约。
但当他们看到那张请柬的具体内容时,目光却不由得一凝——
竟然不是林神宗的弟子,而是那支神秘势力的人?
……不过,这字确实是漂亮。银钩铁画,笔力刚劲,颇有风流之意。
还有这镂空的立体请柬和附赠的喜糖,也是别出心裁。
既然不是林神宗的人结为道侣,尽管举办地点是在林神宗内部,但这也相当于给了各大宗门的修士们一个台阶下。在略一商讨之后,众人不约而同地表示:
去!怎么能不去!
去看看这漠大究竟是何宗门,顺便还能光明正大地林神宗内部的状况,打着庆贺新人的名号,又不落人话柄,简直是一举多得!
“宗校长,”周轻子在陆续收到各大宗门的回信后,望着前方用于举办典礼的宽阔场地,对身旁的宗秦远长叹一声,“老夫和林神宗,又欠了你们一个大人情啊。”
指挥部这一举措,可以说是把修士们的心理摸得透透的。
他们特意在请柬上标注了烫金的“漠大”二字,字体出自华国一位著名书法家之手。明面上看,这些修士只是出于漠大的面子来参加的活动,但这次道侣大典,何尝又不是林神宗和各大宗门用来沟通和解的一次重要机会?
宗秦远笑道:“哪里,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典礼之后,我们就要离开此地了,作为朋友,就当这是我们为贵宗留下的临别礼吧。”
但周轻子明白,这份临别礼,可是任何稀世珍宝都比不上的。
他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却因为老祖宗的决定,让自己和师兄弟以及整个宗门遭遇千夫所指。虽然周轻子觉得自己也无权评价老祖宗这一做法是对是错,但直面修士们的辱骂谴责,他终究还是心里郁郁,难以排解。
如果不是漠大,他想,恐怕自己也要像大长老一样,被心魔折磨得只能呆在地下不得见天日吧。
因此,周轻子对宗秦远和漠大颇为感激。只是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报答的方法了,只能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等三日之后,典礼举办过程中,由我带弟子全权负责!若是有人敢闹事妨碍新人,我林神宗绝不会轻饶!”
宗秦远颔首:“如此甚好。”
默默站在他们后方的谷梁一:“…………”
这真的不是婚礼啊!
累了。
“哈哈哈哈谷梁一脸生无可恋:怎么,我就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真的,现在全网都没人说道侣大典了,都在问他们的婚礼到底什么时候举办hhh”
“有人注意到吗,指挥部还贴心地准备了两份不同款式的请柬。”
“?不是就一份吗?我看官网出的图都一样啊。”
“不一样。你再仔细看看,给地球领导这边的还有英文标注,修仙界的是全中文。”
“……我还当是哪里不一样。不过不管是哪一款我都好想要呜呜呜,指挥部能不能出个同款周边啊?”
“活久见,婚礼请柬还能出周边?”
“是道侣大典!好吧就算是婚礼好了,反正我想要,因为设计真的很用心啊!那么精美的立体浮雕,我只在国内某Top2的入学通知书上见到过,这个还有过之无不及呢。”
“听说请柬的设计师是某个国际知名艺术家,不过也不奇怪,这场婚礼的参与者全都是全球相关行业数一数二的顶尖人士,这排面,慕了。”
“前些天某个珠宝设计师不还在网上哀叹,说因为谷梁和易言都是男的,所以只能在汉服配饰上下功夫?一共就这么点地方,几家珠宝公司出方案卷到飞起。说要是女生就好了,王冠项链耳环戒指全套大钻石大珠宝安排上。”
“听他胡扯,男生怎么啦?男士汉服配饰也是很五花八门的,不信就去博物馆看看,一条腰带能做成什么样。”
“同意,中式婚礼才是最费钱的!”
“谷梁:再说一遍,是道侣大典!”
“不听不听!”
“我倒觉得没必要争这个。等他们回来之后,肯定还要举办一场正儿八经的婚礼,到时候应该就是西式的了。作为全球知名珠宝钻戒商,这次我们势在必得!”
“同行别吹了,我们才是内定好的!这次的婚礼流程安排就是我上司全权负责的!”
“我就默默地看着你们吵架。区区不才,所在公司承包了全程的烟花制作,顺便还拿到了这次婚礼的流程清单。”
“??!大佬!快给我们透露一波!”
“哈哈哈哈只能告诉你们这单大生意七位数起步,还不是1字头,其他自由想象。因为签了保密协议,所以具体的不能说。”
“七位数?这还只是烟花的钱?卧槽牛逼啊,迪X尼一晚上烟花秀花费才140万,这么贵的话,难不成是把樱花国的正四尺玉拖过来当炮仗放了?”
“总结一下:这就是教主的排面!”
“啊嚏!”
等周轻子走后,谷梁一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是谁在念叨他?
好不容易恢复,他揉了揉通红的鼻子,苦笑着望向宗秦远:“宗校长,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夸张吗?”宗秦远反问他。
难道不是吗?
谷梁一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堆在场地四周的烟花爆竹,这些摞起来都快有一座小山高了,如果不说是烟花的话,估计他还以为是哪个军.械库储备的弹.药库。
“太……破费了,”他艰涩地说道,“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引天雷而已,举办道侣大典也是为了给林神宗他们搭平台,其他别的这些,没必要太过投入吧。”
谷梁一已经放弃挣扎了,就当这是婚礼好了,但这也只是他和易言两个人的事,一分钱没花,就这么兴师动众,他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别想太多,”宗秦远拍拍他的肩膀,“这是同学们自发的。你没看他们都很开心吗?”
他示意了一下正在搬运烟花的队员们脸上灿烂的笑容。
谷梁一默默地看着他们穿着外骨骼机械装甲,像是大力士一样,轻轻松松地一次搬运五六箱烟花堆到角落里,感觉同学们确实都挺开心的。
只不过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能穿高达。
“这段时间大家应该都憋坏了,”宗秦远这段时间特意向宫明要了一些教育心理学相关的书籍,因此很了解同学们的心态,“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熬的,所以正需要搞一场大活动来发泄发泄。地球那边也一样,大家都很期待这场盛事。”
谷梁一生无可恋道:“是啊,金萱今早还特意绕道过来告诉我,为了吃我和易言的席,她已经坚持减肥一个星期了,每天晚上饿的眼睛都冒绿光。”
宗秦远放声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忍俊不禁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说,”谷梁一扯了扯唇角,“很可惜,道侣大典没有吃席的环节,她的肥白减了。”
“谷梁同学,”宗秦远忍着笑意,对他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我觉得,你比刚入学的那会儿机灵多了。之前我还一直担心,像你这样性格太乖的孩子等到了社会上容易吃亏,没想到不到两年就蜕变成这样。”
谷梁一沉默了。
虽然但是,您真的是在夸奖我吗?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白切黑来着,”意识空间内,谷梁幽也说道,“某些时候尤其可怕。难不成你自己都没有感觉的吗?”
谷梁一还真没有察觉到。
他觉得幽是在胡扯,明明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脑力派。
谷梁幽提醒他:“你忘了,小时候你白天借鬼故事书给其他孩子念着听,最后吓得十几个人半夜尿床,你就趁机溜进借阅室偷书出来?”
“那明明是你的主意!”
“你也同意了,”谷梁幽一针见血地说道,“而且后面计划成功之后,你还特意大早上偷偷跑到他们房间继续给床单泼水,就为了让福利院的大人多洗几遍床单。”
谷梁一的反驳逐渐虚弱:“那是因为想让他们减少福利院的名额,少祸害几个孩子……”
“但是那些烦人小屁孩发现自己尿床之后的尖叫,你也很享受对吧,”谷梁幽冷笑一声,“承认吧,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打小就是。”
谷梁一:“……幽,给自己留点面子好吗?”
谷梁幽说了一个冷笑话:“怕什么,都是自己人。”
话音落下,意识空间内立刻冷场了。
两个人格礼貌地冷战了三秒钟,然后一致决定用他们经久不衰的数学题对决来解决矛盾——然而这一次,结果并不是平局。
谷梁一赢了。
黑发青年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对于这个结果,他先是惊诧,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起伏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意识空间内。
福利院的大门被推开,秋日的清风吹拂进厅堂。谷梁一顺着熟悉的、贴满了儿童画作的长廊一路向南,走到了那间紧闭的房门前。
他推开房门。
站在窗口的眺望着远方的少年正把玩着手中的血矿石,听到声音后,他回过头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怎么了?不跟你的高中老师继续谈心吗。”
谷梁一停下脚步。
现在的谷梁幽,模样只有十岁出头。
……怪不得他会突然提起小时候的事。
“宗校长不是我的高中老师,”他纠正道,“幽,我们已经上大学了。”
“……啊,”谷梁幽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混乱,“不好意思,都忘了这件事了。”
谷梁一明白,幽是因为被血矿石影响了,记忆退回到了多年之前。
他完全不记得漠大了,因为他现在的一部分记忆,是由心魔幻境自动补全的。
关于这些记忆,谷梁一不会,也不能去翻阅。否则的话,他会陷入真正的混乱之中,分不清虚假和现实。
在计划正式开始之前,谷梁幽曾对他反复叮嘱过,让主人格一定要保持清醒,这样等典礼结束之后,他也能慢慢恢复正常。
这是他们对抗心魔的唯一方式——谷梁幽将承担回溯记忆的痛苦,而谷梁一则要在每晚的梦境和时不时出现的幻觉之中,全程坚守本心,成为两个人格记忆的锚点。
“幽,”谷梁一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记得易……我是说,傅敬言吗?”
他很想知道,如今的易言,在谷梁幽记忆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傅敬言?”
听到这个名字,谷梁幽顿时露出了一脸憎恶的表情,情绪甚至比他上学期时刚醒来那会儿还要激烈外露:“我才苏醒不久,暂时只能呆在意识空间里看不到外界画面。怎么,你见到他了?”
谷梁一果断摇头:“没有。”
很好,计划基本上已经成功一半了。
“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谷梁一清清嗓子:“我要结婚了。”
“哦……等一下,你说什么!?”
谷梁幽瞳孔地震。
“我说你怎么突然把记忆向我封闭!”黑发少年看上去下一秒就要从原地跳起来了,他红着脸,既愤怒又好奇地问道,“你要跟谁结婚?有什么我不能看的?难不成你们已经——”
“没有!”在脑袋被黄色废料充斥之前,谷梁一赶紧阻止了他浮想联翩,“总之,等三天之后你就知道了。”
谷梁幽很受伤:“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
谷梁一努力维持住表情:“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
等到在道侣大典上看到易言的身影,以副人格如今对他恨之入骨的状态,雷劫妥妥就能安排上了。
谷梁一突然想起来,待会回去之后,得叮嘱易言提前穿好防弹衣才行!
不然的话,他真的很怕易言被暴怒之下的幽一刀捅肾……天打雷劈不要紧,指挥部那边早有备案;婚礼现场来自另一半的愤怒背刺,那才是真的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