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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还是不要有来世了

病美人重生后全员火葬场 会飞的茄子 1976 2024-01-09 11:09:57

琅风崖下的狂风卷起陆雪拥素白的衣摆,发丝凌乱地拍打在面颊,模糊了那张郎艳独绝的清冷面容。

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步步逼近的太子亲卫,他已无路可退。

他抬眼看去,人群自动朝两边退开,太子应有时从马车上不疾不徐走下。

他们隔着凛冽的山风遥遥相望。

太子亲信察言观色,向前迈出一步,高声道:“罪臣之子陆雪拥,太子殿下念及这些年你为东宫谋划之功,特向圣上求了恩典饶你不死,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京城无人不知,深受陛下信任的丞相陆恒借身份之便,通敌叛国,边境十万大军皆被他害死于北蛮铁蹄之下。

消息一传到京城,满城激愤,群臣联名上书恳请陛下诛杀陆家满门。

可当禁卫军围住了丞相府,却发现整座丞相府人去楼空,只有陆雪拥白衣玉冠,轻裘缓带端坐于正堂主位上,手中正擦拭着一柄匕首。

匕首上血迹未干,而陆雪拥身前的桌案上,是一张以血为墨写就的罪己书。

随行而来宣读圣旨的言官上前读完,冷汗浸湿了官袍。

罪己书上这样写着:

吾罪其一,有眼无珠错认小人当贤主,苦心谋划多年忠心喂了狗;

吾罪其二,不听家父劝告收养江上柳为义弟,以至陆家满门清誉皆毁于白眼狼之手;

吾罪其三,陛下听信朝中奸佞之言残害忠良,身为臣子却不能及时劝谏,是臣之错失。

好在臣虽资质愚钝,却及时醒悟,以免陛下做下不可挽回之事,率先救下丞相府一百八十号人,也算是为大梁江山积下阴德。

言官及禁卫统领读完这封罪己书,都只从字里行间读出来一个意思——我不想活了,快点赐死我吧,昏君。

不出所料,当梁帝看到递上来的这封血书,龙颜大怒。

陆雪拥被押送诏狱,待拷问出陆丞相等人下落后即刻问斩。

据说下狱当天,太子殿下连夜进宫为陆雪拥求情,甘愿以往日功勋换陆雪拥一命。

可谁知特赦的圣旨才写到一半,诏狱就传来消息,陆雪拥越狱跑了。

甚至逃出皇宫之前,还潜入东宫,将太子殿下即将过门的太子妃江上柳一剑捅穿钉在床榻之上,在其脸上刻下了一个‘贱’字。

陆雪拥记得一清二楚,东窗事发前,向来畏惧父亲的江上柳突然频繁进入父亲的书房,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丞相通敌叛国的罪名。

若非他提前在东宫探听到了消息,与父亲约定在云洲碰面,今日被困在京城的就是陆府满门。

可惜,曾经京城人人赞颂的玉面公子虽然文武双全,却是个病秧子。

陆雪拥在即将逃出城门时病痛发作,露了馅,即便强撑着一路逃到城郊的琅风崖,他先前强行催动内力顶着东宫暗卫的攻势杀了江上柳,气血逆流,早已是强弩之末,离死不远了。

早晚都是一死,但他偏不要死在诏狱,他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死得干净。

反正父亲与阿姐都已被他提前送出京城,山高路远,从此自由。

这偌大的京城,再没有他值得牵挂的人。

身后从崖底吹来的风好像听见了他的心声,已然迫不及待想要将他卷入深渊。

身前,应有时朝他走近几步,神色冷峻:“陆雪拥,你该庆幸上柳的心脏在右边,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只要你跟孤回去向上柳道歉,孤依旧准许你跟随在孤身边。”

陆雪拥犯下如此大错,罪不容诛,但应有时想,只要陆雪拥愿意向江上柳道歉,待废去那人的经脉囚在东宫,往日种种他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毕竟陆雪拥之才能,之风华,死了太可惜了。

“他的心脏……在右边?”陆雪拥眉头微拧,像是有些遗憾。

他轻声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自从收养了江上柳开始,对方不论遇见什么样的事,总能逢凶化吉。

就好像,老天都在偏爱他。

陆雪拥有点后悔,他就应该直接把江上柳剁碎了喂狗。

应有时看他如此疯魔的模样,不悦皱眉:“雪拥,你往日虽然性子冷清,却是最良善之人,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如今这副刻薄模样?上柳都不计前嫌愿意原谅你了,你也莫要再挣扎,即刻随孤回宫,孤自可保你不死。”

他用往日功勋换了陆雪拥一命,已是破例,如今陆雪拥的命理应掌握在他手里。

陆雪拥合该识趣一点,接受他的恩赐。

可他从未想过,陆雪拥作为他的伴读在年少时便跟随左右,后又为东宫出谋划策,多年来忠心耿耿,而他却偏信江上柳一人之辞,不曾查实便将丞相谋反之事上报朝廷。

陆家树倒猢狲散,顶着叛国的罪名,往日再也不能活在青天白日之下。

陆雪拥那样骄傲的人,如何能苟活于帮凶的羽翼下。

“看来殿下还是不够了解我。”陆雪拥后退一步,半边脚悬空。

应有时面色难看起来:“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跟孤回去?”

陆雪拥竟决绝至此!

他看着那人瘦削的身形迎着狂风朝后倒去,胸膛内没来由的骤痛,却始终没有上前挽留。

他是太子殿下,怎么可以去恳求一个罪人活下来。

陆雪拥一意孤行,是他自己不识抬举。

然而下一瞬,眼前黑影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到悬崖边,猛然拽住了陆雪拥的手。

“陆雪拥你要是敢死,我就撅了你的墓,扬了你的骨灰,让你做鬼都不安宁!”

黑衣青年恶狠狠地高喝声回荡在山崖间。

陆雪拥掀起眼皮看着青年眼底的狠戾与焦急,无动于衷。

临死之际,唯一挽留自己的,竟然是针锋相对,互看不顺眼多年的死对头。

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放手。”他淡声道。

他的声音清冷而干净,干净得不再有一丝留恋。

“我不放!上次你羞辱我的那招剑法我已经想到破解之法,定能赢你,你要是死了我找谁一雪前耻去?!要死也得等我赢了你再去死!”青年咬牙道。

然而陆雪拥看向他的眼神那样淡漠而死寂,连哀伤与恨意都隔靴搔痒,像是隔了万重山。

青年忽而哑了声,呼吸轻得几近没有,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陆雪拥一根一根掰开青年死死攥住他手腕的指节。

“尘世种种,皆未入眼。”他说,“谁也,不外如是。”

他如愿以偿被冷厉的风卷下深渊,隔着重重迷雾,他看见阳光破云而出,洒在青年宽阔的肩头,就像另一个人间。

可是人间长寂寥,而他所求太多。

还是不要有来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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