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有些傻眼。
额……楼上的小孩到底什么身份啊。虽然手术室外没有大人守着, 但是小孩子却一个来得比一个快,刚刚就飞奔来一个,听说是张家刚收养的小公子,现在又飞奔来一个蒋家的小太子。
小护士拍了拍脑袋, 赶紧跟上去。
蒋聿泊来晚了, 他喘着气到手术室外的时候, 时郁的手术已经顺利结束了。
时郁已经被推走了, 只剩下手术刚结束的医生,被小张放堵在门口,他像个小大人一样, 紧紧的追问。
“医生叔叔,我弟弟是没事了吗。”
医生是个年有些年迈的老专家, 他知道这位小患者与蒋家有些关系,更具体的确是不清楚, 也和他没有关系,但是即便是这样, 他也对患者的家属很不满意,签字的时候都在打电话, 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患者的情况,虽然医院里各种冷漠无情的戏码医生们已经见惯了, 可也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做心脏手术还这么随意的家属。
但是跑来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倒是很在意自己的朋友, 秋冬里跑得头发都湿了,医生有些心软, 安抚道:“放心,手术很成功, 只要之后好好修养,即便做不到和常人一样, 也是能健康的。”
张放怔怔的点点头,“谢谢您。”
医生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从他旁边走过去,又看到另一个小孩。
蒋聿泊同样大喘着气,但是他却关注的更多,手术结束后应该有家属听医生的嘱托,可现在的手术室外除了张放,没有第二个人。
蒋聿泊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拦住医生,向他仔细的询问术后的注意事项。
医生认真的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表情凝重的小男孩,问道:“小朋友,你是患者的朋友吗?”
蒋聿泊几乎马上摇脑袋。
他当然不是时郁的朋友,他是时郁的合法伴侣!
奥,现在不是了。
蒋聿泊的脸色有些黑,不甘愿的点头。
张放也反应过来,先是瞪了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怪小孩一眼,然后和蒋聿泊排排站在一起,两张小脸都极度严肃的盯着比他们高了好多的医生。
医生被看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分明该是大人办的事情才对……不过他瞧着两个小朋友紧张朋友的样子,还是细细的说了注意事项。
要看住小时郁不能随便翻滚,最好定时拍拍小时郁的后背,饮食以流食为主……
蒋聿泊低声自己嘟囔着。
医生念完,张放已经两眼一空,他推推旁边的蒋聿泊:“喂,你都记住了吗?”
蒋聿泊对他的印象十分恶劣,当即躲开,嘴里还念叨着,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用你记。”
蒋聿泊现在没心思搭理张放,他移开视线,往隔壁住院楼跑去。
“你!”
张放被他的态度气得半死,可是没背下来是他自己的错,现在他只能忍着,大不了等他再去找护士医生问一次,现在要紧的是去看一下时郁。
时郁被转回了原来的病房。
护士推着病床进来,在门口绕一周也没找到监护人,当即眉毛都竖起来,还是隔壁床的朵朵父母,赶紧说会帮忙看着。
时郁的手术也很顺利,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清醒过来了。
他听到护士姐姐不满意的声音,有些沉沉的呼吸了一下,现在麻药还在生效,没有很大的疼痛感,时郁努力睁开眼睛。
原来手术也是很简单的,看,他自己也完成了。
所以就算没有家长在,他也可以。
他是男孩子,也不像朵朵一样需要父母的安慰。
时郁还在这么想着,一声超大声音的“时郁”突然在病房外响起,护士和朵朵家都吓了一跳。
时郁动不了,傻傻的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张放。
“张放……?”
“我去福利院找你,没看见你,才知道你来做手术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赶我走。”
张放满脸委屈,他还有点愤怒,恼怒时郁不告诉自己他的手术时间,还骗他说没事让他放心离开福利院。
但是时郁现在就在病床上,小小的一颗豆丁,只露出苍白的小脸。
张放又悲愤又担心,只敢在病床前张牙舞爪,离时郁远远的,生怕碰到他。
时郁盯着他一会儿,确定是真的。
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刚刚的感觉出错了,有亲人在自己身边的话,好像身体忽然就疼起来了。
他弱弱的呼吸了两下,又叫了一声张放的名字。
隔壁床的朵朵也小声的安慰起他来。
“他是你的朋友吗?现在患者忌讳情绪变动,所以不要让他太情绪波动,对了,你知道患者的监护人在哪里吗?”
护士小姐姐见时郁认识这个陌生的小孩,耐心的问道。
她实在是忍了很久了,真的很想把那个监护人骂一顿!
这到底是大人的事情,被问到的张放有些茫然,“院长吗?我、我也不知道院长在哪里。”
而且那混蛋呢?他不是和自己一起来的吗?
——被叫做混蛋的蒋聿泊刚刚隔着门缝看了一眼安稳躺着吊水的小时郁,就听到
身后熟悉的声音。
他对那位送时郁去蒋家的院长还有些印象。
温和的,皮肤细腻的一位中年妇人。
单凭他妈对医院的嘱托,但凡监护人上一点心,主动去联系他妈沟通好的人,时郁根本不可能住不进单人病房,更别提甚至在手术期间,医生甚至都找不到这位繁忙的“监护人”。
而这位忙碌的院长,在往病房这边走的时候,还在打着电话,安慰电话里的孩子回去后给他买哈根达斯。
蒋聿泊还记得刚刚去的福利院,即便是几百万在一线城市不算什么大钱,但也不至于不够那些福利院的孩子的饭菜零食。
那光秃秃的福利院,连一袋零食甚至还有两个小孩互相抢夺。
院长刚安慰好自己的孩子挂了电话,今天本来是周末,她应该有时间陪自己孩子的,可是因为时郁,现在她不得不在医院签字走完程序,而且签了的护工也是个麻烦,虽然便宜,但是啰嗦又麻烦,变着样的临时让她加工资。
院长不耐的皱起眉,没注意前边,差点撞上站在门前的小男孩。
她张嘴就想指责两句——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有教养,站在别人病房前挡门,但是这个小男孩气势太强,冷着一张小脸盯着她,院长被盯得有些发毛,皱了皱眉说:“谁家的孩子,快点让开,我还得进去。”
“是355床的监护人吗?”门里的护士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匆匆的出来。
院长拢了拢外套,眉毛疏散开,别开视线温和的回道:“对,我是,麻烦医生了。”
护士虽然有不满,但是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们又不能插手,忍住憋闷耐心的准备对她重复一遍注意事项。
“她不是。”
门口的小少年忽然开口说道。
小护士顿了一下,低下脑袋:“哎?”
院长这下干脆不耐烦了,她盯着这个小孩,烦躁的说:“不知道哪来的孩子,刚刚就在这里捣乱,保安呢?快叫保安把他弄走吧。”
“作为福利院的负责人,您不但没有对幼儿最基本爱护和责任心,对福利院院内的孩子也没有照顾得位,这样看来,院长的职位并不适合你。”
小少年冷冷的开口说道。
院长不耐烦的表情一顿,她扫过小护士瞬间瞪大的朝她隐约探究过来的目光,皮肤保养的很好的脸部扭曲了一下,随后凶狠的盯着小蒋聿泊,有些惊慌、更多的是愤怒地说道:“瞎说什么呢,快点离开,再不走我就要找你家长了!”
她这话倒是提醒蒋聿泊了,现在他的壳子可还只是一个不能让人信服的小屁孩。
蒋聿泊冷笑着说:“你去找吧,我母亲沈听虹随时等候您的联系,另外——我母亲近年来资助福利院的上千万款项,您最好一一列明消费在哪里,或许等查到,就不是您主动辞职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比如让这位总是带着的“伪慈善家”美名的院长身败名裂。
院长的表情几乎是巨变。
蒋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蒋家追究起来,那自然有能力将她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查清楚。
而且她也根本没办法证明那些钱的用处!
院长来不及思考蒋聿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慌张的捏紧了手包,语气比刚才弱了不少:“原来是蒋家的小少爷……你是来找时郁的?那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院长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她急匆匆的裹了裹衣服,狼狈的离开。
或许只是小孩说的气话,说不定马上就忘了,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最多只是替他朋友出气,威胁威胁她罢了。她得赶紧回去解决一下那些账目上的漏洞,说不定还可以蒙混过关。
她为这个福利院辛辛苦苦十多年,养着这么多的孩子,拿一些回扣还过分吗?不过是几十万一百万块钱而已,之后等她的孩子留学完有出息了,自然会还回来的。
“哎,您等等!您走了患者怎么那!”
护士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一个八卦,只是八卦是八卦,福利院的院长是时郁现在唯一的监护人,她要是走了时郁这边没人能负责和照顾啊!
“我来就行了。”
“你?”
小护士瞪大眼睛,低头看着半大的小少年。
蒋聿泊扭头对小护士认真说道:“那些注意事项我都已经听医生讲了,我都能做到,护工也找了,方便的话,后续就把他转到国际病房部。”
小护士本来还想质疑,毕竟这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顶多长得比同龄人高点——但是听蒋聿泊说话条条框框的,莫名的又觉得有些靠谱起来。
但是再靠谱,这也只是一个小孩啊!
蒋聿泊当然也知道他现在的年龄还不足以承担另一个小孩的责任,就僵持了一分钟,直到医院的副院长匆匆赶来,看见门外站着的小少年,眼睛一亮:“聿泊。”
蒋聿泊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这里就先交给您了。”
蒋聿泊也没心思在外边待着了,处理好这些事情,他终于能进去看看那个把他从头瞒到尾的小混蛋。
他绝对要让时郁狠狠知道隐瞒他的下场,他别想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