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桢心里着急，就算再迟钝他也看出了陆茸茸不舒服。
但低头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小动作，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三十二层，到了。”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李家桢边出电梯门边注意着陆茸茸的神情，好像有所缓和，这才松了口气。
“你先进去吧，我陪他在走廊站一会儿。”左烨道。
李家桢闻言拍了拍陆茸茸的肩膀，“有事叫我。”然后和马印良勾肩搭背地进了桌游屋。
左烨到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冰的沁柠水，递到陆茸茸面前。
陆茸茸捧着瓶子呆滞地站了一会儿，手里的东西被左烨一把抢了过去，拧开瓶盖，又塞回了他的手中：
“喝水。”
陆茸茸小抿了一口，淡淡的清甜入喉，带着凉爽，驱走了他心底大部分的惧意。
“谢谢。”他冲左烨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学长，没想到我身体比心要更依赖你，以后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
“不会。”左烨轻声说。
陆茸茸猛地抬头看向他，迟疑道：“什么不会……”
左烨没有回答，而是迈开了步子，“我们进去吧。”
陆茸茸望着他的背影，做了做鬼脸，跟了上去。
只是—
整个联谊会的男生，除了陆茸茸以外，都不是那么由衷地欢迎左烨的到来，因为身边原本交流甚欢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偷看起左烨。
更有甚者，还起身到左烨身边询问，“学长，我可以坐你对面吗？”H大和W大的都有。
联谊会上的潜规则就是，相互看对眼的男女对着坐，这样更方便面对面交流。
左烨：“抱歉，这里有人了。”他觑了眼陆茸茸，“还不赶紧坐下。”
陆茸茸心里偷着乐，面上懵懵懂懂，噢了声坐在他对面。
女孩子们有些泄气，但挽着走时仍忍不住小声交流，“我第一次见左学长穿西服诶，不要太禁欲了吧！”
“就是就是，我刚才都不敢和他对视了。”
……
陆茸茸有些奇特地看着身边的一脸没精打采的李家桢，“那时不是你吵着要来吗？装也要装一下，看不见你对面的小姐姐一副要把咖啡泼到你脸上的样子吗？”
“那时是那时……”李家桢嘴里嘟囔着，只觉得浑身没劲，当时在大礼堂的时候是准备出来潇洒潇洒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万芯儿粘怕了，虽说和女孩子交流没有任何障碍，但再深一步做感情交流就有些困难了。
播音系学生该有的健谈能力一下都没体现出来。
正郁闷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是崔狗在寝室群里@了他一下：
【和小姐姐约会完毕以后，帮我带碗校门口的老宽炒饭，要酸豆角，不要加土豆丝！！！】
李家桢一下就来劲了，伸直了背，噼里啪啦地打字回复：
【叫爸爸。】
崔狗毫无尊严二话不说地回了两个字：【爸爸】
李家桢嗤笑一声，彻底把对面无语的小姐姐忘得一干二净。
马印良组织大家做互动游戏，陆茸茸懒得参与，左烨自然也不会上去，两个人在下面无聊得像在打坐。
旁边还带一个玩手机的李家桢。
房间中心的同学们闹得热火朝天，陆茸茸觉得吵，看左烨也有些不耐烦，于是推了下李家桢：
“我们先走了？”
李家桢抬头，“啊—算我一个，我也和你们一起走，崔狗还等着我给他带炒饭呢。”
陆茸茸打趣道：“我瞧你虽然平时老怼他，待他也挺不错的嘛。”
“我……”李家桢顿了一下，“我是怕他饿死了，才施舍关心一下。”
再下电梯的时候，左烨直接牵起了陆茸茸的手，“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就到了。”
李家桢只能尴尬地当一个电灯泡，仰头望天。
到了大厦出口，李家桢挥手告别，风风火火地就往学校的方向去了。
“晚饭想吃什么？”左烨问。
陆茸茸觉得好笑，“不是我请客吗？应该看学长想吃什么才是。”
“想吃你想吃的。”
“那就去吃烤肉吧，好久没吃过了。”陆茸茸咽了下口水。
左烨自然没什么意见，二人自然地走在的小路上，准备就近找一个家烤肉店，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
“那个……”左烨忽然出声。
“嗯？”陆茸茸歪头看他。
“系里拜师结对，你选好老师没？”左烨耳朵透着粉红，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清咳了一下。
“我—”陆茸茸刚张嘴，口袋里的手机就连续响了好几下短暂的消息音，显然是出了什么急事。
他只好道了声：“学长你等一下啊，我看个消息。”然后掏出手机。
是大胖发来的，同时发来了微博的一个链接：
【快看！】
【我真的服了这甜甜圈，背后有团队帮他炒吧？】
【这么小肚鸡肠是怎么混出名的？】
陆茸茸皱着眉，看到链接标题就忍不住想骂人：
“神父落下神坛！大学生主播夜夜卖身求荣的爸爸，竟是用变声器的大叔，据传秃头龅牙丑到人神共愤！”
“卧槽！”陆茸茸气极，“这什么狗屁东西？！”
“怎么了？”左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茸茸已经心神大乱，“那个学长，我兼职的地方出了点事，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今天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吃烤肉了，改天！改天一定好好请你吃饭！”
左烨点头，“行，不过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学长不用担心。”陆茸茸挥了挥手，朝寝室所在的方向跑了起来。
站在原地的左烨奇怪地拿出手机，难道是直播间出了什么事情？
……
回到寝室的陆茸茸，来不及换鞋，先进游戏，发现爸爸并没有上线，于是开了直播，想在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前，把舆论先压下去，免得爸爸会不开心。
他刚坐到摄像头前，弹幕就铺天盖地地涌来：
【学神，你爸爸被扒一扒了！】
【据说你爸爸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还娶了个模特老婆。】
【不是吧？神父竟然是地中海，据说还有啤酒肚，这……】
【哇几天不见主播，穿了101的西装裙啦，真骚。】
【我特意去看了往期录屏，神父的声音确实怪怪的，肯定是用了变声器！该不会真是什么油腻腻的大叔嗓吧？】
【我不信！神父这么苏！不可能的！】
【那变声器怎么解释？】
【肯定是真的啊，无风不起浪，主播为了钱真是没有底线。】
……
陆茸茸表情很严肃，脑子里想着措辞，怎么才能避免爸爸被大家谩骂。
爸爸用了变声器，是他第一天就知道了的。
但他没怎么放在心上，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人家既然遮掩肯定有这样做的理由。很多人把三次元和二次元完全分离开来，是不想相互受到打扰，也是他完全能理解的。
就像完全能理解爸爸不透露自己联系方式一样。
网上说的这些，他通通不信。大家都是空穴来风，听到一点风声就胡乱编造，一传十，十传百，早就变了味。
“你们听我说……”
屏幕里忽然出现“你的心像石头”邀请你组队的气泡。
陆茸茸犹豫是否接受，对方却好像很心急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发出邀请。他只好同意。
进了游戏房间的左烨，第一时间开了麦，依旧是经过变声器处理了的声音：
“能听见吗？”
好像是对陆茸茸说的，更像是对观众们说的。
弹幕越发激动起来，正主出现了！
左烨的声音很冷静：
“关于个人相貌问题，我没有任何解释的义务。其次，我的确采用了变声器，因为不想现实生活被网络打扰，如果给主播造成了困扰，我愿意用真声相处。”
陆茸茸摇了摇头，“不用。”
左烨默了一会儿，“对继续造谣和人生攻击者我将采取法律途径，维护我的正当权益。
“最后，我只想说，儿子这辈子就只有面前这一个，老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