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情很糟糕的时候,我会变成一个不那么好说话的人,所以令我心情糟糕的罪魁祸首,我自然也是不会放过。
夏霁其实应当在电话里说这番话,我照样会笑着答应他,只可惜他选择站到我的面前,那么我想,他就应当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负责。
在我“答应”他以后,我缓步走到了他身后,我抱住了他,以一种不太礼貌的力道,带着些许猥亵般的胁迫。
挣脱我怀抱的时候,夏霁显得气急败坏,他就如同一只即将被猎杀的刺猬那般回头看着我,咬牙切齿地,他说:“明明就心胸狭窄,还在那装什么大度。”
而我则是挑挑眉:“可我以前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于这件事的不爽,在来找我之前,你应该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才对。”握住他的手腕,近乎是用蛮力地,我将他扯进了我的怀里:“谁知道呢?小夏少爷,万一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激怒我,让我好借此机会对你动手动脚也是有可能的。”
夏霁红了脸,他的手抵住我的胸膛,一直在骂我混蛋,而我叫他不要挣扎,因为我讨厌他在这个时候还非摆出一副厌恶我的样子。
然后他就……没动了,虽然仍是用他那双不屈不挠的猫猫眼看着我,眼尾红红的,眼眶内甚至还含有泪珠,但……他是真的放弃抵抗了。
于是我便趁此机会将他压在了床上,吻住了他。
他的吻技并不熟练,甚至都不知道呼吸,一副要将自己憋死的样子,可每当我拿这件事情笑话他,他总会反唇相讥地说:“这是因为我不愿意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若是寻常时候他这么说我可能还会挺受用,但此刻我真的恼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在对我如此残忍的同时还能不做挣扎地躺在我的臂弯之间,分明有时候我觉得,他眯起眼睛看向我的神情也不纯粹是厌恶的。
但是我知道我错了,因为方才他明确表示,他希望我帮他,他希望我帮他跟他的未婚夫成功订婚,这是他不喜欢我的铁证,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话,不会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
我不会拒绝的,因为我没有理由不那么做,实际上在我们上上次的商讨中就已经说好了,我和他的结局就是没有结局,他会停留在这个世界过上自己想要的安稳生活,而我则会为了探寻更多的可能性,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去反抗羊咩反抗“书”。
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请允许我在做某些事的时候,也能拥有属于我自己的情绪吧……看着夏霁被我亲得通红的脸颊,一时间我恶向胆边生,于是我伏在他的耳边,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想要我帮他,他就必须要那么做。
如果可以,我不想变成混蛋的,我很想维护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珍惜我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如果他要对我残忍的话,那么为什么,我不能提出要求呢?
听了我的交易内容,夏霁先是一愣,而后果不其然开始奋力挣扎起来,他开始口不择言地骂我,甚至扬言要杀了我,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此刻我正禁锢的这个家伙还是个杀人犯呢,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杀人犯我也很喜欢,我用蛮力压制住了他,我伏下身子意图去吻他,而后……他便用牙齿咬住了我脸颊上的肉,恶狠狠的力道,我想他咬的要是我的喉咙,我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小夏少爷。”手脚并用地狠狠将夏霁的四肢固定在床上,我眯起眼睛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跟他说:“于我而言,你的那个要求,跟我此刻提出的这个要求是同等过分的,所以很公平,你没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滚!”夏霁就如同被困住了兽爪的猎豹,他浑身都战栗起来,说话的声音简直跟嘶鸣差不多,“不是说是交易吗?之前就说好了!你帮我完成这件事,你探知关于羊咩的真相!这就是交易啊!你凭什么还要那么多?混账!你个混账!滚开!滚!”
看着他凝视着我,脸上写满厌恶的样子,我忍不住想,是否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觉得我是一个不错的人的呢?他是不是曾经认为,自己也能跟我和平共处、并且享受我与他相处的时刻呢?
他是不是也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好一些,而不总是像现在这样呢?
可我知道我已经得不到回答了,从他提出要我协助他订婚的那一刻起、从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便如同修复后仍然破裂的丝绸,再难复原了。
“好像是有那个说法呢,”凝视着夏霁,我笑了,“可是怎么办呢?我后悔了,我仔细想了想,发现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帮小夏少爷呢?哪怕那的确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可仔细一想,那个交易貌似一点都不公平吧,小夏少爷我问你,你可曾真正帮过我什么?你知道我的想法吗?你为我做过哪怕一件事吗?我真是越想越觉得可笑,而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你居然能面不改色地那样命令我,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呢?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
别说了,别再说了,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夏霁可能真的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可是为什么呢?我忍不住,我明白我已经无可救药了,或许是我亲手将我和他的关系推向终结的。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夏霁他……居然被我说哭了。
看得出他是不想哭的,起码此时此刻,在我的面前,他想要变得无懈可击甚至理直气壮,但是他还是哭了,他将脸转到一边,泪水很快涌出来,打湿了床单,伴随着他一边挣扎一边气急败坏的哼鸣声,只能用自暴自弃来形容。
“你太过分了。”咬紧牙关,恨恨地,他说:“商玦,你太过分了!”
看见他哭,我便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就那样凝视着他许久,最终,我松开了手:“过分的人是你才对吧。”
明明是他先提的这些要求,现在却反过来倒打一耙,而我竟然也因此心软了,真是见鬼。
一被我松开,夏霁便很快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拽住自己留在床单上的衣服,我想他应当原本是准备马上离开的,“你……”咬牙切齿的话说到一半,他再度开始小幅度抽噎起来,他又哭了,并且这次哭出了声,想说话都说不清楚。
我叹了口气,跑过去抱住他开始哄,他一个劲地叫我放开,但却在我掰着他下巴的时候并没有用力去抵抗,我跟他接了一个咸湿的吻,他坐在我双腿之间,身体很快又软了。
“你还委屈上了,我可比你委屈多了。”
“你说我……没为你做过什么。”夏霁看着我,眉头皱着,竟看着有些委屈,“你刚刚,好像很恨我,就跟其他那些人一样,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没有。”吻了吻他的眼睛,我小声哄他,“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喜欢你。”
“你骗人。”夏霁说着,抬起手臂便要推我,所幸也不是真推,只要我坚持他便任由我去了,“没有骗你,我只是生气,难道你提出那种要求,还不让我生气么?”
夏霁低着头,半晌才说:“就算那样,你也不能提出那种要求。”
“怎么不能?”眯起眼睛,捏了捏他的大腿,“我可不会因为你掉两滴眼泪就无限妥协,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吧。”
见示弱不成,夏霁又开始咬着牙意图从我双臂的禁锢中抽出身来,只可惜我的力气太大,几次尝试无果后他便也不得不放弃了。
“我可以给你别的。”他说,“怎样都行,求你别用那个来侮辱我。”
“原来在你眼中那是侮辱。”觉得好笑的同时,我的决心更加坚定了,“那我更不可能换要求了。”
“……”夏霁眉头皱了起来,又说:“我不要你了,你真以为没有你我就不行了么?”
眯了眯眼,实际上夏霁的这句话是在令我不爽的排行榜中排第二的,松开他,我正色:“你确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闹这种别扭?”
微微攥紧拳头,夏霁说:“这都是你自找的。”
拿起自己的衣服胡乱披在身上,说完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再度离开了。
寂静的室内开始变得死气沉沉,商玦的这个家,只有夏霁来的时候才显得有那么一丝活人的气息。
我不知道夏霁究竟想要什么,难道在他看来,当他说出“我要你帮我跟傅祁旸顺利订婚”这句话的时候,我毫无怨言地欣然接受,才是他乐于见到的么?
我不是那种人,我也不会让自己显得那么可笑。
经此一役,我想我这里,夏霁以后应当都是不会来了。
看着在我的书桌上设立的小型工作台,上面摆着放大镜、研磨台、以及一些漂亮的彩色宝石,还有放于旁边的有关珠宝设计类的书。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时常进出我房间的证明。
这颗红宝石,前不久才被他握进手里,此刻好像还是暖暖的,夏霁说这是失败品,估计没有客人会要,所以打算嵌在戒托上之后,转送给我。
冰箱里应该还有他吃剩下的蛋糕,对于甜品我们口味相似,试了好多家,才最终认准了其中那一家的那一款,真的很不容易呢。
不需要十天之后,仅仅是现在,这一切都已化为乌有。
一瞬间我后悔了。
要是我没有提出要他脱光衣服主动坐到我身上来的要求就好了。